杜筱晴趕到酒吧時,尹向東已經醉得不成樣子。


    杜筱晴心裏很難過,她認識尹向東這麽久,從來就沒見他醉酒到這種程度,這個男人自控力一向很強,如今卻任由酒精麻醉自己,可見心裏的苦楚有多深重。


    杜筱晴替他結了帳,費盡力氣將男人弄出了酒吧,扔到了自己的車上。


    杜筱晴不知道他另外的住處在哪裏,又不能直接把他送回尹家老宅,於是隻能開著車奔著水榭居的方向而去。


    路上,因為冷器的吹拂,男人似乎清醒了一些,睜開一雙迷蒙的眼睛,滿車裏找水喝。


    杜筱晴實在不想理他,可看他口渴的難受,於是遞了一瓶礦泉水給他。


    男人灌下幾口水,意識清醒了一些,環視了車內一番,又眯著眼看看窗外,嘟囔了一句話,然後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可就這一句話,杜筱晴的眼淚就差點被他勾出來。


    他說的那句話是,老婆,我們這是要去哪?


    回到水榭居,杜筱晴將車停在別墅前的甬道上,半拖半拽地將男人弄了出來。


    屋子裏匆忙拋出一個人,杜筱晴一看,竟然是小霞。


    小霞看見杜筱晴出現,顯然也是又驚又喜,“太太!”


    杜筱晴對她這個稱呼頗敏感,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這時也來不及細想什麽,隻是叮囑她,“快過來搭把手,先生喝多了!”


    小霞答應著,跟杜筱晴一邊一個攙起男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他弄上二樓的臥室。


    走進臥室裏,將男人扔在床上,小霞很識相地退了出去。


    杜筱晴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環視四周。


    一別幾年,這裏絲毫也沒改變,就連梳妝台上杜筱晴沒帶走的化妝品都維持著她慣常的擺放方式,看得出來,這裏一直有人精心打理。


    杜筱晴仔細地看著這裏的每一件陳設,曾經這裏都充滿了她和尹向東一起生活的氣息,而現在,恐怕她是最後一次能踏足這個地方了。


    “水……喝水……”尹向東趴在床上,口齒不清地嘟囔著。


    杜筱晴打開臥室裏的小冰箱,從裏麵拿出他常喝的蘇打水,遞到他的嘴邊。


    男人微微睜開眼,看了杜筱晴一眼,認出她是誰之後,眼裏待了一些訝異,卻還是沉默著接過水送到嘴邊。


    喝過水之後,男人果然清醒了不少,翻身坐了起來。


    “你送我回來的?”尹向東開口。


    杜筱晴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麽,尷尬地往四周看了看,倉皇失措地開口,“你……你早點休息吧!我回去了!”


    說著轉身就往門外走。


    結果剛走了兩步,就被身後的男人一個箭步趕上,一把拽住她,一個轉圈就將她扣在了門板上,她還來不及呼救,男人鋪天蓋地的吻已經襲過來。


    杜筱晴掩去最初的驚訝,很快也被他帶動著,開始激烈地回吻著男人,兩人帶著激情地唇齒交纏著,漸漸地有些忘乎所以。


    漸漸地,杜筱晴在呼吸被徹底奪走之前,腦子裏恢複了一些理智,很快地就反應了過來他們在幹什麽,不知是傷心還是覺得不舍,眼淚就那麽順著眼角淌下來。


    男人的吻還在繼續,卻在不經意間品嚐到杜筱晴臉上的鹹澀,睜開了有些迷蒙的雙眼。


    尹向東的身體也有些虛弱,他伸出雙臂,撐在杜筱晴頭的兩側,跟她保持著最近的距離,看著杜筱晴。


    “別哭……”男人輕聲開口,眼裏的疼惜那麽明顯,他伸出手指輕輕撫上杜筱晴的臉頰,溫柔地把她的淚一點點擦去。


    杜筱晴心裏一痛,伸手攬上男人的脖子,主動吻了上去。


    尹向東也會吻著她,兩人都帶著一點決絕的姿態。


    突然,杜筱晴一用力,尹向東吃痛地“唔”了一聲,隨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待男人的手放下時,星星點點的血腥已經冒了出來。


    杜筱晴看著尹向東,男人此刻已經完全清醒,他用手指壓著還在淌著血的傷口,有些不解地對上杜筱晴的眼睛。


    杜筱晴剛止住的眼淚又像決堤一般地衝了出來,她輕柔地挪開尹向東的手,把自己的嘴唇湊了上去,輕輕地舔著,然後趴在男人的耳邊呢喃。


    “向東,記住今天的痛,這是我給你的,從此以後,你就隻是我的妹夫了,好好對她!”


    尹向東眸子一暗,“筱晴……”


    “噓……向東,我愛你!”杜筱晴顫抖著唇印上尹向東已經冰涼的唇瓣,含著淚,短暫的停留之後,迅速地轉身,拉開門跑了出去。


    走到樓下,小霞還在沙發上坐著,看見杜筱晴滿臉淚水地從樓上跑下來,有些驚訝地站起身,“太太,你……”


    杜筱晴有些狼狽地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淚,然後跟小霞交代著,“好好照顧他,他喝了很多酒,我怕他今天晚上會很難過!”


    小霞愣愣地點點頭,心裏的疑惑還沒解開,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杜筱晴跑了出去。


    杜筱晴幾乎是一路哭一路開著車回家的,走到樓下,不出意外地看見祖軒守在樓下。


    杜筱晴心裏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安慰,這樣特殊的時候,她還真怕自己一個人待著胡思亂想,保不齊真的做出什麽傻事,大好年華,她可不想因為一個男人而頹廢懦弱得登上報紙的頭版頭條。


    這個人,她可丟不起。


    祖軒看見她從車庫走出來,直起身,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杜筱晴一步一步地向著祖軒走近,眼睛也一直看著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從她十幾歲的懵懂少年時就守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從一個不諳世事的黃毛丫頭成長為今天這樣成熟而富有魅力的樣子,最好的年華裏,祖軒幾乎一直陪著她。


    可她卻從來沒仔細地注意過身邊這個男人,祖軒站直身體,看著杜筱晴,男人身姿挺拔,豐神俊朗,一張同樣俊逸無雙的臉上,少了幾分尹向東那樣的倨傲和張揚,卻多了幾分沉穩內斂,杜筱晴承認,她一直會習慣性地忽視祖軒的存在,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這個男人,實在是能給她太多的安全感,踏實到讓她常常忽略了身邊有這個人的存在。


    杜筱晴走過去,站定在他麵前,“等很久了嗎?”


    祖軒笑著搖頭,看著杜筱晴的目光裏閃著五彩的斑斕。


    杜筱晴心裏有些微的動容,此時已是深秋,天氣變化無常,尤其是夜晚,氣溫非常低。


    杜筱晴靠近祖軒,感受著他身上傳遞過來的冰涼氣息,杜筱晴知道,祖軒在這裏至少應該站了兩個小時了。


    “走吧,跟我進去吧!”杜筱晴垂下頭,率先走進樓道裏。


    祖軒跟著她,打開電梯走進去,悄無聲息地跟著她進到她的公寓裏。


    杜筱晴將屋子的等全部打開,明亮的光線照射下,祖軒才看清杜筱晴哭得紅腫的眼睛,以及微紅的嘴唇,一瞬間就明白了所有的事。


    祖軒在房間的角落裏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後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杜筱晴開了口,“我下午,去醫院看望筱悅了!”


    杜筱晴突然驚訝地睜大眼,“你去幹嘛?”


    祖軒苦澀地笑,“我能去幹嘛,自然是想彌補我犯的過錯!可是,筱悅拒絕了我!”


    杜筱晴絲毫不意外。


    祖軒接著說,“筱晴,說實話,我去的時候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不過,現在我還真慶幸筱悅拒絕了我,這樣,我才能有立場來說這些話。”


    杜筱晴抬頭看著他,對他想說的話似乎心裏已經猜到了。


    “不管之前你拒絕過我多少次,這一次,你一定要認真考慮我的提議。筱晴,我知道,現在這樣的狀況會讓你難過得生不如死,如果你想解脫的話,我相信我是最好的選擇,讓我幫你吧!幫你走出眼前的困境,好嗎?”


    杜筱晴驚訝地睜大眼,心裏的想法脫口而出,“祖軒,我愛的人不是你,你應該很清楚的!”


    祖軒的眼裏快速地劃過一抹傷痛,隨即笑著說,“是,我知道!我曾經想尋求另外一種方式,能讓你們都得到解脫,可是沒成功。所以,我想,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你依靠我,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了!”


    祖軒站起身,走到杜筱晴身前,半蹲下與她平視,“筱晴,把你自己交給我,讓我拉你出苦海吧,好嗎?”


    杜筱晴眼淚瞬間衝出了眼眶,她哽咽地看著祖軒,“你在誘惑我,是不是?”


    祖軒溫柔地笑,“是,我在誘惑你,可是,這些不是虛幻的,全部都是真實的!我有這個自信,尹向東能給你的,我隻多不少!我不敢保證你將來一定會愛上我,但至少,我不會再讓你嚐到這種心如刀絞的滋味!筱晴,如果你真的那麽難過,為什麽不肯交給我,讓我幫你呢?”


    杜筱晴哭得泣不成聲,卻不住地搖著頭,她承認她很感動,可她不能那麽自私,她知道祖軒對她的感情,正因為清楚,她才不能這麽隨便地利用他的真心去撫平傷口。


    “祖軒,對不起!我沒辦法那麽自私……”


    杜筱晴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祖軒的手指按住了嘴唇。


    “別這麽快拒絕,你可以好好考慮,我給你時間!”說著揉了揉杜筱晴的頭發,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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