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簡瞪大眼睛,瞄向被杜筱晴緊緊攥在手裏的驗孕棒,一把搶過來,上麵清晰的兩條紅杠衝擊著阿簡的視神經。
阿簡高興地直嚷嚷,“筱晴,錯不了,你一定是懷上了!”說著抬起頭,情不自禁地抓住杜筱晴的手臂,“筱晴,你要當媽了!”
說完才發現不對勁,杜筱晴一臉平靜,別說是喜悅了,臉上連一絲一毫的波動都找不到。阿簡凝視著杜筱晴的臉,竟覺得滿目都是蒼涼。
“筱晴……”阿簡捏緊杜筱晴的手,“你不會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吧?”
杜筱晴聞言抬頭看著她,眼神空洞而茫然。
餐桌旁,杜筱晴和阿簡相對坐著,杜筱晴皺著眉思索著,心裏亂七八糟。她想到尹向東去廣州之前,兩個人吵架的那個晚上,那麽歇斯底裏的瘋狂,這個孩子,或許就是那個時候到來的吧?
杜筱晴滿臉的苦澀,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
連她自己都確定不了未來時,如何保證這個小生命的周全幸福?
“杜筱晴!你腦子裏到底在裝著什麽?”阿簡看著她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瞎子都看得出,尹向東對你好,你在作什麽?現在孩子也有了,趁好就收吧!”
杜筱晴抬眼看她,眼神無奈淒涼,“阿簡,我沒在作,我也知道向東對我好,可我確定不了他的好是因為責任還是……阿簡,我現在真的找不到可以跟他繼續下去的理由。”
阿簡向來脾氣柔弱,如今也被杜筱晴弄得生氣難過,“為什麽?就因為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你不相信她你也得信得過你自己的男人吧?”
杜筱晴垂著頭不說話,臉上神情也是變幻多端,就在阿簡以為自己的勸解奏效,杜筱晴的想法鬆動時,卻見杜筱晴的眼淚一點一點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無聲壓抑的哭泣讓阿簡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也不忍心再說些什麽。
半晌,杜筱晴抬起頭,抹了抹臉上的淚,努力地睜大眼睛看著阿簡,眼神漆黑晶亮,卻暗藏著更多的無邊無際的空寂。
“阿簡,我信他。隻是,我過不去自己的這一關,我想要的東西,尹向東他不肯給,我真的找不到繼續在他身邊待下去的理由!你知道嗎?我們現在連法律上的婚姻關係都不是,我還能怎麽說服自己,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說到後來,杜筱晴已經又開始哽咽。
阿簡心裏難過,眼淚也忍不住衝出眼眶,她靠坐過來,攬過杜筱晴的肩膀,“好了好了!別哭了,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啊!”
哭著哭著,杜筱晴歪在阿簡的肩膀上就睡過去了。
阿簡不敢亂動,就這麽凝視著睡得並不安穩的杜筱晴,看著她日漸憔悴的臉孔和瘦削的身體,阿簡也不自覺地難過。
她又怎麽會不了解杜筱晴的想法,從她們認識開始,阿簡就清楚,杜筱晴最大的能耐,就是難為自己。
這個倔強的女人太缺乏安全感,所以才會對很多事情較真到近乎嚴苛的地步,隻是這樣,終究傷的還是自己。
阿簡歎口氣,慢慢地將她挪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昨天一夜未睡,她也該好好休息了。
睡了幾個小時之後,杜筱晴醒來了。跟阿簡聊過之後,她覺得自己心裏舒服了許多,這段日子,她其實也很苦。
她又何嚐不明白,其實這一切都是她自苦所致,如果她能糊塗一些,哪怕不這麽尋根究底,她或許都能幸福很多,隻是,她自己的個性,她也沒法改變。
阿簡見她醒過來,就把剛剛煮好的麵條給她端了過來,“起來吃點吧!不管怎麽說,日子還得過,飯也還得吃!”
杜筱晴笑笑,手無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小腹。
阿簡隨著她的手看過去,欲言又止了半天,才試探著開口,“筱晴,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麽辦?”
杜筱晴拿著筷子的手一滯,抬頭看向阿簡,表情可憐兮兮,“阿簡,我能留下他嗎?”
阿簡眉頭皺了皺,心裏不忍,卻隻能開口,“筱晴,如果你真的決定要離開尹向東,那就別怪我心狠,這個孩子,還是別留了!”
杜筱晴看著她,眼睛瞪大,眼神裏沒有一點光彩,沉吟了半晌,低下頭不說話。
晚上,阿簡套上外套出門,準備去附近的超市給杜筱晴買一些日用品和吃的。
剛一走出樓道,就見旁邊的人行道邊停著一輛法拉利跑車。阿簡眼神一閃,隨即明白了這個車的車主是誰,咬唇思索了一下,於是走了過去。
過去一看,果然,尹向東坐在車裏,頭已經歪在一邊睡著了。
他從大早上就來到這裏,一直就守在這沒走,一夜沒睡,又守了一個白天,別說杜筱晴,連阿簡他也沒見出來過,昏昏沉沉地就睡著了。
阿簡看著副駕駛座上睡著的男人,高大的身軀蜷縮在狹窄的空間裏,顯得那麽生硬和疲憊,男人睡得也並不安穩,即使沉入夢想,眉頭依舊緊鎖著,平日冷峻的臉孔,此刻卻看著有那麽一絲脆弱。
阿簡猶豫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指敲了敲車窗,尹向東聽見聲響,悚然一驚,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在看清車外的人是誰後,朦朧的雙眼一下子就清亮起來。
車外,阿簡和尹向東倚靠著車身並排而立。
“尹先生,你是在這裏一天都沒離開嗎?”
尹向東情緒低落,“你是筱晴最好的朋友,不用客氣,隨她叫我向東就好。”然後摸索著上衣口袋,掏出煙盒,想到什麽後又抬眼看了看阿簡,見阿簡點頭之後,這才抽出一根點上。
“除了你這裏,我想不出她還會在哪!”尹向東垂著頭,用力地吸了一口煙,神情落寞,“對不起,你不願意讓我見她,我也隻能在這裏碰碰運氣。”
阿簡默然,麵對著這個平日風姿卓越如今卻頹廢不堪的男人,她不知道怎麽形容才能說清楚自己心底無端的寂寥感覺。
“尹……向東,筱晴如果真的誠心不想讓你找到她,她就必然不會來我這裏!有些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阿簡吞吞吐吐地開口。
尹向東轉頭看著她,示意她繼續。
阿簡想了想,努力讓自己的措辭能清楚地表達出她想傳達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樣的事,隻是,我覺得,如果你不把你們之間的症結找到,即使你見到了筱晴,又能怎麽樣呢?筱晴這個人我太了解了,她有的時候確實固執得可氣,可是,人的性格是很難改變的,如果,你真的想贏回她,不如仔細想想,她想要的是什麽!”
尹向東眼神忽閃了一下,他明白阿簡的意思,阿簡的話也說得明白。他知道,不管杜筱晴此刻在不在阿簡的家裏,依照阿簡的意思,都是沒有用處的。
阿簡直起身,轉身看著尹向東,“所以,你還是別守在這裏了,如果我有了她的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你也要給她時間好好理清頭緒,沒準哪天想通了,自己就回去找你了!”
尹向東看著阿簡,無奈地點點頭,終於上車離去。
阿簡站在原地,看著銀色的法拉利消失無蹤,這才邁開腳步向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從超市裏拎回一堆東西,阿簡打開門進屋,裝作不經意地對著坐在床邊的杜筱晴開口,“你猜的還挺對,我在樓下看見尹向東了,也真難為他,盯著兩隻大熊貓眼,在樓下整整守了一天!”阿簡邊說,邊偷偷覷著杜筱晴的臉色。
杜筱晴的嘴角抽動了一下,表情終於還是回歸了平靜。
正在這時,敲門聲又響了起來,杜筱晴和阿簡都易經,對視了一眼,阿簡轉身去開門,邊走還邊嘀咕,“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打開門,卻見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麵前,麵孔還有些似曾相識。
還沒等阿簡開口,男人已經禮貌地出聲:“阿簡吧?你好,我是祖軒,我找杜筱晴!”
阿簡驚訝,杜筱晴已經在身後開了口,“阿簡,讓他進來吧!”
祖軒走進門,進到狹窄的臥室裏,就看見了微微有些消瘦的杜筱晴,心裏不禁一陣鈍痛。
他冷著臉走到杜筱晴麵前,挑眉說道,“杜筱晴,你長能耐了,還離家出走?”
杜筱晴垂著頭,“你是怎麽知道的?”
祖軒沒好氣地說,“你說呢?你家男人找到我那去了,被我給打了!”
杜筱晴和阿簡同時一聲驚呼,阿簡連連感歎,“難怪嘴角青了一塊!”
祖軒看著杜筱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放心吧!打不壞他,我就是教訓教訓他!”說著環顧屋子裏,看著簡陋的居室,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阿簡頗有些尷尬地張口,“你們聊著,我去廚房燒些水!”
祖軒略帶歉意地點點頭,“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阿簡臉上一紅,沒說話,轉身出去了。
杜筱晴拽了一把椅子過來,讓祖軒坐下,然後開門見山地說:“祖軒,正好你來了,幫我把我的車賣了吧!我需要錢。”
祖軒神色一凜,“你真打算離婚?”
杜筱晴垂頭不語。
祖軒皺眉,“到底為什麽?就因為那份報道?”見杜筱晴為難地抬頭看他,無奈地舉手揮揮,“好好,我不問!”
男人又低頭思索了一番,“行,我盡量幫你打聽著,不過二手車恐怕不好出手,價也不可能太高!”
杜筱晴點頭,“這個我心裏有數。”
祖軒抬頭看她,仔細地瞧了瞧,然後開口,“如果你需要錢的話,我可以……”
“祖軒,以後讓你幫忙的地方會很多,錢的事我還是別麻煩你了。”
祖軒了解她的個性,知道她說不想的事情怎麽勸都沒用,也就沒再說什麽。
杜筱晴沉吟了半晌,又抬起頭,“還有件事,你恐怕得陪我辦一下!”
阿簡端著沏好的茶走進來時,就聽見了杜筱晴說這句話,手還無意識地撫了撫自己的小腹。
祖軒疑惑地看了看她的動作,又看了看阿簡,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尹向東開著車去了尹家的宅子。
尹旭東和林喬似乎是剛從醫院回來,看來又熬了一個通宵,兩人都有些精神不濟。
“哎,向東,你怎麽這幅德行?”尹旭東看見自己的弟弟垂頭喪氣地進來,敏感地察覺出了不對勁。
林喬也回頭看,有些吃驚地問,“向東哥,你怎麽了?筱晴呢?”
尹向東看了看他們倆,嘴角無奈地向上牽起,“筱晴她,離家出走了……”
“什麽?!”兩個人吃驚地一同喊道。
尹向東皺皺眉,“還有更荒唐的,我們倆的結婚證是假的!”
“怎麽可能!”
尹向東坐下,無奈地用手搓著臉,“當時是找律師辦的,那個律師我還挺信得過的,可現在,已經聯係不上了!我估計,我是著了誰的道!”尹向東說完,抬頭看著尹旭東,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尹旭東目光閃了閃,“那筱晴呢?找到她了嗎?”
尹向東搖搖頭,“所以我才來找林喬,你們很投緣,如果她聯係你的話,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我!我不能就這麽糊裏糊塗地放她走!還有,這件事暫時還是別讓爸和雲姨知道了!”
林喬愣愣地點點頭,沒說話。
尹向東站起身,拿起外套掛在臂彎上,“行了,你們歇著吧,我去看看爸!”
尹旭東和林喬表情怪異地對視了一眼,無聲地點點頭,尹旭東開口,“這兩天公司我會盯著,你就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尹向東點點頭,隨即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坐進車裏,尹向東剛打算啟動,就見林嫂攔在了車前。
尹向東疑惑地放下車窗,就見林嫂一臉糾結地站在麵前,“對不起,二少爺,我剛剛聽到了您和大少爺的對話。有件事,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尹向東皺眉,“跟少奶奶有關嗎?”
林嫂點點頭,“昨天……哦,就是大少爺婚禮之前,我在門口看見了少奶奶和一個女人在一起,那個女人看起來很眼熟,好像是、好像是……”林嫂偷著覷了覷尹向東的神色,“好像是沈小姐。”
尹向東臉色瞬間暗了下來,眼神冰冷,“沈微瀾?你沒看錯?”
林嫂搖搖頭,“我也說不準,隻是一個背影,一晃就不見了,但是,感覺很熟悉,好像就是沈小姐!”
尹向東的眼眸暗下來,薄唇抿緊,帶著薄薄的怒氣,頭也不抬地說,“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說著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路上,他給自己的秘書撥了個電話,“小謝,幫我辦件事,要快!”
尹中盛已經清醒了,精神也好了不少,雲娟在病床邊喂他喝一些菜粥。
看見尹向東走進來,雲娟奇怪地向後看了看,“筱晴呢?”
尹向東目光閃了閃,“她有些不舒服,說過幾天再來看爸。”
雲娟看了看他,有些疑惑,也並沒多問。
見雲娟走出去取藥,尹中盛這才抬頭看著尹向東,“你和筱晴,沒事吧?”
尹向東抿抿唇,“沒事。爸,你為什麽會發病?那天晚上,發生什麽了?”
尹中盛看著他,“林喬不是說了嗎?”
尹向東皺皺眉,“林喬是什麽樣的人我清楚,這件事我猜,應該和她沒關係吧?”
尹中盛轉過頭,閉了閉眼,“過去的事情了,就別提了,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尹向東皺著眉看了看明顯有些疲憊的父親,沒再繼續問。
從病房走出來,尹向東坐著電梯直接下到一樓,電梯打開,他走出來的同時,祖軒和杜筱晴剛好邁進另一側的電梯。他們就這麽擦肩而過了。
杜筱晴站在電梯裏,看著指示牌,按下了婦產科所在的七樓電梯按鍵。
尹向東到公司後,小謝已經等在門口了,隨著他進辦公室,小謝將手裏的東西恭恭敬敬地放在辦公桌上。
尹向東翻開看了看,然後衝著小謝揮揮手,“去讓沈律師到我這來一趟!”
小謝答應著走了出去,幾分鍾之後,沈微瀾搖曳生姿地走到了門口,輕輕敲了敲門,甜著嗓音開口,“向東,你找我?”
這兩天,尹家少奶奶離家出走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全公司,沈微瀾暗自高興的時候,小謝過來說尹向東找她,她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擠走了杜筱晴,終於有了機會,卻沒發現小謝看她的眼神,已經略略地帶了些鄙視。
尹向東轉過轉椅,靠在椅背上,目光如炬地盯著她,“你應該叫我,尹總!”
沈微瀾臉上的微笑一僵,隨即垂下頭,“尹總,你找我有事?”
尹向東衝著她揮揮手,示意她走進來。
“喏,這個給你!”
“這是什麽?”沈微瀾翻開,發現是一張後天起飛的去美國的機票,她有些疑惑地抬頭看著男人。
尹向東看著她,聲音裏帶了些微微的默然,“之後我會安排人跟你做一下交接,然後你去財務領報酬吧!該得的,公司一分也不會少給你!”男人執起那張機票,聲音冰冷,“後天這趟班機起飛後,我不希望再在這個城市裏看到你!”
沈微瀾臉色刷地變白,馬上反應過來尹向東這是想將她掃地出門,隨即也聲音泛冷,僵硬地回道,“如果我不走呢?”
尹向東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當然,如果你想換一個行業的話,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能保證,以後不出現在我,和跟我有關的人麵前,我無所謂!”說著靠近她,薄唇微啟,絕情的話輕輕吐出,“我說過,我會讓你在法律界,混不下去!”
“為什麽?!”沈微瀾徹底被他激怒,一把就將那張機票連同一堆文件盡數揮到了地上。
尹向東看她激怒的樣子,嗤之以鼻,“沈微瀾,你都幹過哪些事,還需要我提醒你嗎?”
沈微瀾看著他看自己的樣子,心如刀割,她有些失控地歇斯底裏地喊著,“尹向東,你眼瞎了嗎?我哪一點比她差?我至少還敢承認愛你,可她呢,連句愛你都不敢承認!”
尹向東眉間閃爍了一下,然後雲淡風輕地開口,“沈微瀾,別拿你自己和她比,在我的心裏,窮盡這一生,你也別想占她分毫的位置!”
沈微瀾淒厲地笑著,漸漸地笑出了淚花,纖細的手指指向自己,“那我呢?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在你心裏,我算什麽?!”
尹向東聽了她的話,突然怒氣瞬間爆發,用力一拍桌子,“別跟我提過去!別汙了這個詞!沈微瀾,我們倆之間的回憶,全都是被你硬生生地毀掉的,要怨,就怨你自己太貪心太狠毒!”
沈微瀾兩行淚順著眼角淌下,她有些怨毒地看著尹向東。
男人轉過身,並不看她,揮了揮手,“走吧!希望你盡快從我眼前消失!”
沈微瀾恨恨地看著他,從他的桌上拽過那張機票,快步走了出去。
聽見關門聲“砰”地響起,尹向東轉回身,看著門邊,眼神逐漸深邃。
三天後,阿簡將杜筱晴送上了出租車,幫她把行李箱扔進後備箱,阿簡抓著她的手,“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嗎?”
杜筱晴搖搖頭,“若是看見你,我會太傷感的!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好好的,啊!”拍了拍阿簡的臉頰,杜筱晴坐上出租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阿簡看著出租車離開的身影,沉吟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了出去。
“尹向東嗎?我是阿簡,有件事……我想應該讓你知道!”
杜筱晴坐在候機室裏,左顧右盼,心裏不知是什麽樣的感覺。
如今就這麽離開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回來的機會。那個人,知道自己的離開,不知道又會不會發瘋一樣地找她,還是,難過一陣子,就開始新的生活?
“筱晴!”
杜筱晴抬頭一看,是祖軒。
男人跑到她麵前,“不是說好我送你的嗎?”
杜筱晴笑,“阿簡我都沒讓她跟來,我隻想平靜地離開,你們要是來了,我難免要傷感的!”
祖軒眼神哀傷,一瞬不瞬地望著杜筱晴,伸手順了順她的頭發,“到那邊照顧好自己,如果有事,記得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不管什麽時候,我一定第一時間出現。”
杜筱晴有些感動,可還是搖搖頭,“祖軒,好好過你的日子吧!我們都需要一個新的開始,你也一樣,知道嗎?”
祖軒看著她,眼神裏帶著濃重的不舍。
情不自禁地擁住杜筱晴,在她的額頭上淺淺地印上一個吻。
杜筱晴笑,推推他,“又不是生離死別,幹嘛弄成這樣?”
祖軒直起身,和杜筱晴拉開一定的距離。
杜筱晴看著祖軒,慢慢地兩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轉頭一看,就見兩米開外,尹向東皺著眉看著兩人,臉上陰晴不定。
祖軒率先反應了過來,直覺地他想退開一步,和杜筱晴保持距離,結果,旁邊的杜筱晴驀地用力抓住了他的手。
祖軒身體一震,慢慢地感覺到杜筱晴摸索著,然後一點點地和他十指相扣。
尹向東眼眸黢黑,抿著唇臉色不善地看著他們倆。
杜筱晴用力地捏了捏祖軒的手掌,抬頭看他,“我和向東說幾句話,你等我一下!”然後鬆開手,走到尹向東身邊,站定,抬頭看著男人。
尹向東緩了緩神色,看著杜筱晴,又看向祖軒,“你們……”
“向東!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對不起,這一年多,我真的太累了!所以,我想逃了……”
尹向東皺著眉,神色淒楚,“筱晴,我們就不能重新開始嗎?”
杜筱晴微笑著抬頭看他,“向東,我想重新開始,隻是,我想開始我一個人的人生,我想換一種活法!”轉頭看了看祖軒,“我也想開始一段輕鬆的感情,我想……祖軒或許能給我!”轉回頭看著尹向東,“所以,向東,我們都把彼此放了吧!你也開始你自己的生活!”杜筱晴咬咬唇,“之前的不告而別是我不好,那麽,在這裏,我們分手吧!”
尹向東臉上陰晴不定,他緊繃著臉,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口,“杜筱晴,你的離開,到底是為了什麽?是因為之前的種種,還是,隻是因為他?”
杜筱晴眼裏的神采忽地一暗,“隨便吧!不重要了!”
就在這時,廣播裏響起了催促登機的聲音,杜筱晴抬頭看著尹向東,艱難地開口,“我走了!”
尹向東神色緊張,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杜筱晴,你可不可以不走?我求你!”
杜筱晴心驀地一痛,一股熱流直衝上眼眶,她閉了閉眼,然後睜開,“向東,保重!”
這句話說完,杜筱晴眼看著尹向東眼裏的神色瞬間就熄滅了,整個人也突地跨了下去,似乎失去了所有支撐的力量。
杜筱晴心裏難過,卻隻能硬撐著,尹向東看著她,半晌,用力地將她按進了懷裏,湊近她的耳朵,在人群的喧鬧中,一字一頓地說:“杜筱晴,我發誓,如果你今天就這麽走掉,我會恨你!”
說著,不等杜筱晴反應,鬆開她轉身就大步離開了。
杜筱晴看著尹向東離開的背影,忍了許久的淚終於傾瀉而出。
祖軒拎著行李箱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別難過了,進去吧,一會兒來不及了!”
杜筱晴擦幹臉上的淚,接過行李箱,轉身頭也不回地向裏走去。
------題外話------
親們,故事的上半部分到這裏就結束了,潛水的孩子們扔個炸彈冒個泡,說說想法唄!打死都不說話的不是好孩子!
阿簡高興地直嚷嚷,“筱晴,錯不了,你一定是懷上了!”說著抬起頭,情不自禁地抓住杜筱晴的手臂,“筱晴,你要當媽了!”
說完才發現不對勁,杜筱晴一臉平靜,別說是喜悅了,臉上連一絲一毫的波動都找不到。阿簡凝視著杜筱晴的臉,竟覺得滿目都是蒼涼。
“筱晴……”阿簡捏緊杜筱晴的手,“你不會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吧?”
杜筱晴聞言抬頭看著她,眼神空洞而茫然。
餐桌旁,杜筱晴和阿簡相對坐著,杜筱晴皺著眉思索著,心裏亂七八糟。她想到尹向東去廣州之前,兩個人吵架的那個晚上,那麽歇斯底裏的瘋狂,這個孩子,或許就是那個時候到來的吧?
杜筱晴滿臉的苦澀,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
連她自己都確定不了未來時,如何保證這個小生命的周全幸福?
“杜筱晴!你腦子裏到底在裝著什麽?”阿簡看著她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瞎子都看得出,尹向東對你好,你在作什麽?現在孩子也有了,趁好就收吧!”
杜筱晴抬眼看她,眼神無奈淒涼,“阿簡,我沒在作,我也知道向東對我好,可我確定不了他的好是因為責任還是……阿簡,我現在真的找不到可以跟他繼續下去的理由。”
阿簡向來脾氣柔弱,如今也被杜筱晴弄得生氣難過,“為什麽?就因為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你不相信她你也得信得過你自己的男人吧?”
杜筱晴垂著頭不說話,臉上神情也是變幻多端,就在阿簡以為自己的勸解奏效,杜筱晴的想法鬆動時,卻見杜筱晴的眼淚一點一點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無聲壓抑的哭泣讓阿簡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也不忍心再說些什麽。
半晌,杜筱晴抬起頭,抹了抹臉上的淚,努力地睜大眼睛看著阿簡,眼神漆黑晶亮,卻暗藏著更多的無邊無際的空寂。
“阿簡,我信他。隻是,我過不去自己的這一關,我想要的東西,尹向東他不肯給,我真的找不到繼續在他身邊待下去的理由!你知道嗎?我們現在連法律上的婚姻關係都不是,我還能怎麽說服自己,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說到後來,杜筱晴已經又開始哽咽。
阿簡心裏難過,眼淚也忍不住衝出眼眶,她靠坐過來,攬過杜筱晴的肩膀,“好了好了!別哭了,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啊!”
哭著哭著,杜筱晴歪在阿簡的肩膀上就睡過去了。
阿簡不敢亂動,就這麽凝視著睡得並不安穩的杜筱晴,看著她日漸憔悴的臉孔和瘦削的身體,阿簡也不自覺地難過。
她又怎麽會不了解杜筱晴的想法,從她們認識開始,阿簡就清楚,杜筱晴最大的能耐,就是難為自己。
這個倔強的女人太缺乏安全感,所以才會對很多事情較真到近乎嚴苛的地步,隻是這樣,終究傷的還是自己。
阿簡歎口氣,慢慢地將她挪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昨天一夜未睡,她也該好好休息了。
睡了幾個小時之後,杜筱晴醒來了。跟阿簡聊過之後,她覺得自己心裏舒服了許多,這段日子,她其實也很苦。
她又何嚐不明白,其實這一切都是她自苦所致,如果她能糊塗一些,哪怕不這麽尋根究底,她或許都能幸福很多,隻是,她自己的個性,她也沒法改變。
阿簡見她醒過來,就把剛剛煮好的麵條給她端了過來,“起來吃點吧!不管怎麽說,日子還得過,飯也還得吃!”
杜筱晴笑笑,手無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小腹。
阿簡隨著她的手看過去,欲言又止了半天,才試探著開口,“筱晴,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麽辦?”
杜筱晴拿著筷子的手一滯,抬頭看向阿簡,表情可憐兮兮,“阿簡,我能留下他嗎?”
阿簡眉頭皺了皺,心裏不忍,卻隻能開口,“筱晴,如果你真的決定要離開尹向東,那就別怪我心狠,這個孩子,還是別留了!”
杜筱晴看著她,眼睛瞪大,眼神裏沒有一點光彩,沉吟了半晌,低下頭不說話。
晚上,阿簡套上外套出門,準備去附近的超市給杜筱晴買一些日用品和吃的。
剛一走出樓道,就見旁邊的人行道邊停著一輛法拉利跑車。阿簡眼神一閃,隨即明白了這個車的車主是誰,咬唇思索了一下,於是走了過去。
過去一看,果然,尹向東坐在車裏,頭已經歪在一邊睡著了。
他從大早上就來到這裏,一直就守在這沒走,一夜沒睡,又守了一個白天,別說杜筱晴,連阿簡他也沒見出來過,昏昏沉沉地就睡著了。
阿簡看著副駕駛座上睡著的男人,高大的身軀蜷縮在狹窄的空間裏,顯得那麽生硬和疲憊,男人睡得也並不安穩,即使沉入夢想,眉頭依舊緊鎖著,平日冷峻的臉孔,此刻卻看著有那麽一絲脆弱。
阿簡猶豫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指敲了敲車窗,尹向東聽見聲響,悚然一驚,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在看清車外的人是誰後,朦朧的雙眼一下子就清亮起來。
車外,阿簡和尹向東倚靠著車身並排而立。
“尹先生,你是在這裏一天都沒離開嗎?”
尹向東情緒低落,“你是筱晴最好的朋友,不用客氣,隨她叫我向東就好。”然後摸索著上衣口袋,掏出煙盒,想到什麽後又抬眼看了看阿簡,見阿簡點頭之後,這才抽出一根點上。
“除了你這裏,我想不出她還會在哪!”尹向東垂著頭,用力地吸了一口煙,神情落寞,“對不起,你不願意讓我見她,我也隻能在這裏碰碰運氣。”
阿簡默然,麵對著這個平日風姿卓越如今卻頹廢不堪的男人,她不知道怎麽形容才能說清楚自己心底無端的寂寥感覺。
“尹……向東,筱晴如果真的誠心不想讓你找到她,她就必然不會來我這裏!有些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阿簡吞吞吐吐地開口。
尹向東轉頭看著她,示意她繼續。
阿簡想了想,努力讓自己的措辭能清楚地表達出她想傳達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樣的事,隻是,我覺得,如果你不把你們之間的症結找到,即使你見到了筱晴,又能怎麽樣呢?筱晴這個人我太了解了,她有的時候確實固執得可氣,可是,人的性格是很難改變的,如果,你真的想贏回她,不如仔細想想,她想要的是什麽!”
尹向東眼神忽閃了一下,他明白阿簡的意思,阿簡的話也說得明白。他知道,不管杜筱晴此刻在不在阿簡的家裏,依照阿簡的意思,都是沒有用處的。
阿簡直起身,轉身看著尹向東,“所以,你還是別守在這裏了,如果我有了她的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你也要給她時間好好理清頭緒,沒準哪天想通了,自己就回去找你了!”
尹向東看著阿簡,無奈地點點頭,終於上車離去。
阿簡站在原地,看著銀色的法拉利消失無蹤,這才邁開腳步向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從超市裏拎回一堆東西,阿簡打開門進屋,裝作不經意地對著坐在床邊的杜筱晴開口,“你猜的還挺對,我在樓下看見尹向東了,也真難為他,盯著兩隻大熊貓眼,在樓下整整守了一天!”阿簡邊說,邊偷偷覷著杜筱晴的臉色。
杜筱晴的嘴角抽動了一下,表情終於還是回歸了平靜。
正在這時,敲門聲又響了起來,杜筱晴和阿簡都易經,對視了一眼,阿簡轉身去開門,邊走還邊嘀咕,“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打開門,卻見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麵前,麵孔還有些似曾相識。
還沒等阿簡開口,男人已經禮貌地出聲:“阿簡吧?你好,我是祖軒,我找杜筱晴!”
阿簡驚訝,杜筱晴已經在身後開了口,“阿簡,讓他進來吧!”
祖軒走進門,進到狹窄的臥室裏,就看見了微微有些消瘦的杜筱晴,心裏不禁一陣鈍痛。
他冷著臉走到杜筱晴麵前,挑眉說道,“杜筱晴,你長能耐了,還離家出走?”
杜筱晴垂著頭,“你是怎麽知道的?”
祖軒沒好氣地說,“你說呢?你家男人找到我那去了,被我給打了!”
杜筱晴和阿簡同時一聲驚呼,阿簡連連感歎,“難怪嘴角青了一塊!”
祖軒看著杜筱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放心吧!打不壞他,我就是教訓教訓他!”說著環顧屋子裏,看著簡陋的居室,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阿簡頗有些尷尬地張口,“你們聊著,我去廚房燒些水!”
祖軒略帶歉意地點點頭,“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阿簡臉上一紅,沒說話,轉身出去了。
杜筱晴拽了一把椅子過來,讓祖軒坐下,然後開門見山地說:“祖軒,正好你來了,幫我把我的車賣了吧!我需要錢。”
祖軒神色一凜,“你真打算離婚?”
杜筱晴垂頭不語。
祖軒皺眉,“到底為什麽?就因為那份報道?”見杜筱晴為難地抬頭看他,無奈地舉手揮揮,“好好,我不問!”
男人又低頭思索了一番,“行,我盡量幫你打聽著,不過二手車恐怕不好出手,價也不可能太高!”
杜筱晴點頭,“這個我心裏有數。”
祖軒抬頭看她,仔細地瞧了瞧,然後開口,“如果你需要錢的話,我可以……”
“祖軒,以後讓你幫忙的地方會很多,錢的事我還是別麻煩你了。”
祖軒了解她的個性,知道她說不想的事情怎麽勸都沒用,也就沒再說什麽。
杜筱晴沉吟了半晌,又抬起頭,“還有件事,你恐怕得陪我辦一下!”
阿簡端著沏好的茶走進來時,就聽見了杜筱晴說這句話,手還無意識地撫了撫自己的小腹。
祖軒疑惑地看了看她的動作,又看了看阿簡,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尹向東開著車去了尹家的宅子。
尹旭東和林喬似乎是剛從醫院回來,看來又熬了一個通宵,兩人都有些精神不濟。
“哎,向東,你怎麽這幅德行?”尹旭東看見自己的弟弟垂頭喪氣地進來,敏感地察覺出了不對勁。
林喬也回頭看,有些吃驚地問,“向東哥,你怎麽了?筱晴呢?”
尹向東看了看他們倆,嘴角無奈地向上牽起,“筱晴她,離家出走了……”
“什麽?!”兩個人吃驚地一同喊道。
尹向東皺皺眉,“還有更荒唐的,我們倆的結婚證是假的!”
“怎麽可能!”
尹向東坐下,無奈地用手搓著臉,“當時是找律師辦的,那個律師我還挺信得過的,可現在,已經聯係不上了!我估計,我是著了誰的道!”尹向東說完,抬頭看著尹旭東,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尹旭東目光閃了閃,“那筱晴呢?找到她了嗎?”
尹向東搖搖頭,“所以我才來找林喬,你們很投緣,如果她聯係你的話,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我!我不能就這麽糊裏糊塗地放她走!還有,這件事暫時還是別讓爸和雲姨知道了!”
林喬愣愣地點點頭,沒說話。
尹向東站起身,拿起外套掛在臂彎上,“行了,你們歇著吧,我去看看爸!”
尹旭東和林喬表情怪異地對視了一眼,無聲地點點頭,尹旭東開口,“這兩天公司我會盯著,你就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尹向東點點頭,隨即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坐進車裏,尹向東剛打算啟動,就見林嫂攔在了車前。
尹向東疑惑地放下車窗,就見林嫂一臉糾結地站在麵前,“對不起,二少爺,我剛剛聽到了您和大少爺的對話。有件事,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尹向東皺眉,“跟少奶奶有關嗎?”
林嫂點點頭,“昨天……哦,就是大少爺婚禮之前,我在門口看見了少奶奶和一個女人在一起,那個女人看起來很眼熟,好像是、好像是……”林嫂偷著覷了覷尹向東的神色,“好像是沈小姐。”
尹向東臉色瞬間暗了下來,眼神冰冷,“沈微瀾?你沒看錯?”
林嫂搖搖頭,“我也說不準,隻是一個背影,一晃就不見了,但是,感覺很熟悉,好像就是沈小姐!”
尹向東的眼眸暗下來,薄唇抿緊,帶著薄薄的怒氣,頭也不抬地說,“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說著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路上,他給自己的秘書撥了個電話,“小謝,幫我辦件事,要快!”
尹中盛已經清醒了,精神也好了不少,雲娟在病床邊喂他喝一些菜粥。
看見尹向東走進來,雲娟奇怪地向後看了看,“筱晴呢?”
尹向東目光閃了閃,“她有些不舒服,說過幾天再來看爸。”
雲娟看了看他,有些疑惑,也並沒多問。
見雲娟走出去取藥,尹中盛這才抬頭看著尹向東,“你和筱晴,沒事吧?”
尹向東抿抿唇,“沒事。爸,你為什麽會發病?那天晚上,發生什麽了?”
尹中盛看著他,“林喬不是說了嗎?”
尹向東皺皺眉,“林喬是什麽樣的人我清楚,這件事我猜,應該和她沒關係吧?”
尹中盛轉過頭,閉了閉眼,“過去的事情了,就別提了,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尹向東皺著眉看了看明顯有些疲憊的父親,沒再繼續問。
從病房走出來,尹向東坐著電梯直接下到一樓,電梯打開,他走出來的同時,祖軒和杜筱晴剛好邁進另一側的電梯。他們就這麽擦肩而過了。
杜筱晴站在電梯裏,看著指示牌,按下了婦產科所在的七樓電梯按鍵。
尹向東到公司後,小謝已經等在門口了,隨著他進辦公室,小謝將手裏的東西恭恭敬敬地放在辦公桌上。
尹向東翻開看了看,然後衝著小謝揮揮手,“去讓沈律師到我這來一趟!”
小謝答應著走了出去,幾分鍾之後,沈微瀾搖曳生姿地走到了門口,輕輕敲了敲門,甜著嗓音開口,“向東,你找我?”
這兩天,尹家少奶奶離家出走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全公司,沈微瀾暗自高興的時候,小謝過來說尹向東找她,她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擠走了杜筱晴,終於有了機會,卻沒發現小謝看她的眼神,已經略略地帶了些鄙視。
尹向東轉過轉椅,靠在椅背上,目光如炬地盯著她,“你應該叫我,尹總!”
沈微瀾臉上的微笑一僵,隨即垂下頭,“尹總,你找我有事?”
尹向東衝著她揮揮手,示意她走進來。
“喏,這個給你!”
“這是什麽?”沈微瀾翻開,發現是一張後天起飛的去美國的機票,她有些疑惑地抬頭看著男人。
尹向東看著她,聲音裏帶了些微微的默然,“之後我會安排人跟你做一下交接,然後你去財務領報酬吧!該得的,公司一分也不會少給你!”男人執起那張機票,聲音冰冷,“後天這趟班機起飛後,我不希望再在這個城市裏看到你!”
沈微瀾臉色刷地變白,馬上反應過來尹向東這是想將她掃地出門,隨即也聲音泛冷,僵硬地回道,“如果我不走呢?”
尹向東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當然,如果你想換一個行業的話,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能保證,以後不出現在我,和跟我有關的人麵前,我無所謂!”說著靠近她,薄唇微啟,絕情的話輕輕吐出,“我說過,我會讓你在法律界,混不下去!”
“為什麽?!”沈微瀾徹底被他激怒,一把就將那張機票連同一堆文件盡數揮到了地上。
尹向東看她激怒的樣子,嗤之以鼻,“沈微瀾,你都幹過哪些事,還需要我提醒你嗎?”
沈微瀾看著他看自己的樣子,心如刀割,她有些失控地歇斯底裏地喊著,“尹向東,你眼瞎了嗎?我哪一點比她差?我至少還敢承認愛你,可她呢,連句愛你都不敢承認!”
尹向東眉間閃爍了一下,然後雲淡風輕地開口,“沈微瀾,別拿你自己和她比,在我的心裏,窮盡這一生,你也別想占她分毫的位置!”
沈微瀾淒厲地笑著,漸漸地笑出了淚花,纖細的手指指向自己,“那我呢?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在你心裏,我算什麽?!”
尹向東聽了她的話,突然怒氣瞬間爆發,用力一拍桌子,“別跟我提過去!別汙了這個詞!沈微瀾,我們倆之間的回憶,全都是被你硬生生地毀掉的,要怨,就怨你自己太貪心太狠毒!”
沈微瀾兩行淚順著眼角淌下,她有些怨毒地看著尹向東。
男人轉過身,並不看她,揮了揮手,“走吧!希望你盡快從我眼前消失!”
沈微瀾恨恨地看著他,從他的桌上拽過那張機票,快步走了出去。
聽見關門聲“砰”地響起,尹向東轉回身,看著門邊,眼神逐漸深邃。
三天後,阿簡將杜筱晴送上了出租車,幫她把行李箱扔進後備箱,阿簡抓著她的手,“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嗎?”
杜筱晴搖搖頭,“若是看見你,我會太傷感的!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好好的,啊!”拍了拍阿簡的臉頰,杜筱晴坐上出租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阿簡看著出租車離開的身影,沉吟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了出去。
“尹向東嗎?我是阿簡,有件事……我想應該讓你知道!”
杜筱晴坐在候機室裏,左顧右盼,心裏不知是什麽樣的感覺。
如今就這麽離開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回來的機會。那個人,知道自己的離開,不知道又會不會發瘋一樣地找她,還是,難過一陣子,就開始新的生活?
“筱晴!”
杜筱晴抬頭一看,是祖軒。
男人跑到她麵前,“不是說好我送你的嗎?”
杜筱晴笑,“阿簡我都沒讓她跟來,我隻想平靜地離開,你們要是來了,我難免要傷感的!”
祖軒眼神哀傷,一瞬不瞬地望著杜筱晴,伸手順了順她的頭發,“到那邊照顧好自己,如果有事,記得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不管什麽時候,我一定第一時間出現。”
杜筱晴有些感動,可還是搖搖頭,“祖軒,好好過你的日子吧!我們都需要一個新的開始,你也一樣,知道嗎?”
祖軒看著她,眼神裏帶著濃重的不舍。
情不自禁地擁住杜筱晴,在她的額頭上淺淺地印上一個吻。
杜筱晴笑,推推他,“又不是生離死別,幹嘛弄成這樣?”
祖軒直起身,和杜筱晴拉開一定的距離。
杜筱晴看著祖軒,慢慢地兩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轉頭一看,就見兩米開外,尹向東皺著眉看著兩人,臉上陰晴不定。
祖軒率先反應了過來,直覺地他想退開一步,和杜筱晴保持距離,結果,旁邊的杜筱晴驀地用力抓住了他的手。
祖軒身體一震,慢慢地感覺到杜筱晴摸索著,然後一點點地和他十指相扣。
尹向東眼眸黢黑,抿著唇臉色不善地看著他們倆。
杜筱晴用力地捏了捏祖軒的手掌,抬頭看他,“我和向東說幾句話,你等我一下!”然後鬆開手,走到尹向東身邊,站定,抬頭看著男人。
尹向東緩了緩神色,看著杜筱晴,又看向祖軒,“你們……”
“向東!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對不起,這一年多,我真的太累了!所以,我想逃了……”
尹向東皺著眉,神色淒楚,“筱晴,我們就不能重新開始嗎?”
杜筱晴微笑著抬頭看他,“向東,我想重新開始,隻是,我想開始我一個人的人生,我想換一種活法!”轉頭看了看祖軒,“我也想開始一段輕鬆的感情,我想……祖軒或許能給我!”轉回頭看著尹向東,“所以,向東,我們都把彼此放了吧!你也開始你自己的生活!”杜筱晴咬咬唇,“之前的不告而別是我不好,那麽,在這裏,我們分手吧!”
尹向東臉上陰晴不定,他緊繃著臉,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口,“杜筱晴,你的離開,到底是為了什麽?是因為之前的種種,還是,隻是因為他?”
杜筱晴眼裏的神采忽地一暗,“隨便吧!不重要了!”
就在這時,廣播裏響起了催促登機的聲音,杜筱晴抬頭看著尹向東,艱難地開口,“我走了!”
尹向東神色緊張,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杜筱晴,你可不可以不走?我求你!”
杜筱晴心驀地一痛,一股熱流直衝上眼眶,她閉了閉眼,然後睜開,“向東,保重!”
這句話說完,杜筱晴眼看著尹向東眼裏的神色瞬間就熄滅了,整個人也突地跨了下去,似乎失去了所有支撐的力量。
杜筱晴心裏難過,卻隻能硬撐著,尹向東看著她,半晌,用力地將她按進了懷裏,湊近她的耳朵,在人群的喧鬧中,一字一頓地說:“杜筱晴,我發誓,如果你今天就這麽走掉,我會恨你!”
說著,不等杜筱晴反應,鬆開她轉身就大步離開了。
杜筱晴看著尹向東離開的背影,忍了許久的淚終於傾瀉而出。
祖軒拎著行李箱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別難過了,進去吧,一會兒來不及了!”
杜筱晴擦幹臉上的淚,接過行李箱,轉身頭也不回地向裏走去。
------題外話------
親們,故事的上半部分到這裏就結束了,潛水的孩子們扔個炸彈冒個泡,說說想法唄!打死都不說話的不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