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必是分屬同門之中的不同閣,少女聞言便好奇道:“什麽要事?”


    男的有點為難:“這……師長說事關重大,不得輕易向外人泄露。”


    女的一聽就不高興了,幽幽道:“原來我在你眼裏還是外人……”


    說罷轉身便要走。


    見心上人生氣,男的大急,忙拉住她:“是我口不擇言,說錯了,師妹哪裏是外人,正是內得不能再內的內人了!”


    少女聞言才又露出笑容,問道:“那究竟是什麽事這麽要緊?”


    男的左右看看,見四下無人,竹林森森,不虞有人偷聽路過,這才歎了口氣:“其實以我的修為,本是沒資格參與此事的,不過門中稍有頭臉的師兄們,這段時間都被派出去了,還有的留下來襄讚事務,一時人手不足,是以才輪得到我來知曉這等大事。”


    見他說了半天都沒說到重點,少女不由得有點不耐煩,“你說不說,不說我也不想聽了!”


    男的忙哄她,又壓低了聲音道:“是與妖獸有關的。”


    少女一愣:“什麽妖獸?”


    “就是最近外頭妖獸橫行的事兒。”


    “這事怎麽了?”


    “後山,”雖然覺得不會有人過來,男的還是下意識又看了看四周,這才道:“養了百來頭妖獸。”


    “什麽?”少女瞪大了眼睛,“哪裏的後山?”


    “自然是本門了。”


    “養妖獸作什麽?”


    男的道:“我也不曉得,上頭吩咐下來,讓我每日拿著特製的食物,到後山去喂那些妖獸。說來也怪,我剛去的時候,那些妖獸除了麵目可憎,也沒鬧出什麽事,近來是越發狂躁了,每日喂食完畢之後,總有一些像發了瘋似的,撞那些鐵欄杆,幸好欄杆上是加了靈力的,否則這一撞怕不得壞了。”


    天下宗門各有宗旨,但無論如何,人族與妖族勢不兩立,這是誰都知道的規矩,所以各大門派聽到妖獸到處為禍的消息,才會出去幫忙斬妖除魔。


    然而少女乍聽到本門竟秘密還豢養妖獸,不由呆了,訥訥問道:“莫非這裏頭有什麽陰謀不成?”


    男的連忙捂住她的嘴,“這也是能胡說的?快住嘴!”


    待少女漸漸冷靜下來,男的才又道:“還有更怪的呢,我喂了十來天,曾經數過幾遍,發現那些妖獸的數目時而多,時而少,而且每次多出來的那些,長得總要比原先的更猙獰些。”


    他撓撓頭:“興許是我的錯覺吧。”


    少女道:“會不會是妖獸之間互相吞食,互相……?”


    她想說□,不過實在不好意思啟齒,便含混過去。


    男的道:“應該不是,不過與我同去的是單師兄,他應該知道得比我多些,隻是單師兄為人嚴肅,我都不敢問他。”


    少女點點頭:“還是不要問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男的道:“你說的是,我就是憋在心裏難受,所以忍不住與你說一說。”


    少女斜睨他一眼:“專門拉著我來說這個事兒,今日各宗門鬥法,師兄不去可真是可惜了!”


    男的笑道:“那場上高手如雲,什麽時候輪到我顯擺了,有那空閑我寧可與你多處一會兒!”


    兩人又說了些閑話,卻都與那話題無關了。


    過了片刻,兩人逐漸走遠,直到離開竹林,周印與雲縱方才露出身形。


    雲縱淡淡道:“此行不虛。”


    周印將昨日周辰與他說的話三言兩語說了一遍。


    周印很清楚,從自己前世隕落,到今世重生,其間整整隔了五千年,人世變幻,宗門興衰,他早已陌生,而周辰隻是妖皇,對大陸上的事情更是不甚了了,唯有雲縱本身才智加上他的身份,或許可以從中抽絲剝繭,理出一絲頭緒來。


    雲縱聽罷,眉頭緊鎖,神色冷峻,良久方道:“天衍宗興許是與上界達成了什麽協議,才如此甘為馬前卒,此事若為天下知,天衍宗必要身敗名裂。”


    周印淡淡道:“屆時上界已全盤部署好,裂不裂也沒所謂了。”


    雲縱道:“此事應與上玄宗無涉,我師父雖有些老奸巨猾,頭腦倒還清醒。就算有上界允諾,但必然會將本門推向與整個大陸對立的局麵,都說飛升成仙,但沒飛升之前,終歸還是人,那老頭不至於發昏到與上界做下這種交易。七峰雖各自為政,不過清瑩師叔是站在老頭那邊的,回頭可與她說下,找個時間去後山一探。”


    周印道:“隨你。”頓了片刻,問:“回去報信的人回信沒?”


    雲縱道:“尚無。”


    周印淡道:“凶多吉少。”


    雲縱默默無言。


    確實,距離宛卿卿回去也有一段時日,就算騎馬,差不多也該到了,更何況是千裏一瞬的飛行法寶,那頭清瑩嘴上不說,臉上未必是沒有憂慮的,要麽是宛卿卿路上出了事,要麽就是上玄宗出了事。


    二人寥寥數語將此事定下,便一路往回走。


    廣場上依舊熱鬧,時間過了大半日,宋易安與劉敏那場已經結束,換了新人在那裏,而玲瓏與錢牧那對,不疾不徐,到周印他們回去時,才堪堪結束。


    便見得錢牧溯雲索分作三股幻影朝玲瓏抽過去,玲瓏氣力已竭,蘭若雙劍分頭擋下兩道幻影,卻被實體擊在身上,順勢躍起,往後飛退了幾步,道:“我輸了。”


    錢牧收了手,關切道:“道友無礙吧,我這裏有傷藥。”


    玲瓏嫣然一笑:“我沒事,多謝!”


    說罷下了場,往金庭門的方向走去。


    周印視線一轉,卻看到另一邊,周章和一名女子正在鬥法,兩把劍於半空中纏鬥,青紫光芒團團輝映,卻是青色的更勝一些。


    再定睛一看,那女的卻是雲縱那無緣的前未婚妻,碧波仙子方碧波。


    饒是周印這樣的人,也禁不住往雲縱那裏看了一眼。


    自雲縱回來,當著他的麵,上玄宗眾人更不敢談論碧波仙子的事情,不過眼睛時不時都往雲縱身上轉。


    雲縱麵色淡淡,隻瞟了一眼,就挪開視線望向別處。


    此時場上便剩周章與方碧波的這場,不過雙方高下立見,已沒了什麽懸念,眾人正有些無聊,便見一名黃衣男子躍上石台,視線轉了一圈,停在上玄宗這裏,盯住周印,朗聲道:“天衍宗秦無忌,願向上玄宗周道友討教!”


    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過來。


    這半日裏強手雲集,不過素來隻是自願上去的,還未見過有指名道姓挑戰的。


    被秦無忌這麽一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周印身上。


    先是覺得這裏年輕俊美的修士已經不少,但周印的容貌氣度卻還要更勝一籌,便是隨意坐在那裏,也讓人覺得他不是在觀戰,而是在品茶,縱然冷淡,卻無損於姿態閑雅天成。


    而後又想起昨日上玄宗與天衍宗發生的齟齬,不由倍加興奮,眼看一場好戲就要在跟前上演,個個都望住周印,期盼他做出點什麽回應來。


    周印的神色古井無波,沒什麽起伏,過了片刻,待到秦無忌有些不耐,要出言嘲諷時,才見他按著椅子把手慢慢起身,淡淡道:“我對那三件東西沒什麽興趣,你要挑戰,便拿出彩頭來。”


    秦無忌笑道:“周道友好大口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那三件寶物隨便擇出一件,也是舉世無雙,怎會有人不動心,莫不是道友怯戰的借口?”


    聽了他的話,周印卻不生氣,這世上能夠激怒他的事情已經極少,他看了秦無忌一眼,道:“若你輸了,便脫光衣服在台上走一圈罷。”


    秦無忌咬牙切齒:“那你輸了,是不是也該這麽做?”


    周印無所謂:“可以。”


    秦無忌冷笑一聲:“那我也答應。”


    旁人聽得目瞪口呆,這下樂子大了!


    84、


    秦無忌是一個很驕傲的人。


    他七歲入天衍宗,因天資過人而被宗主相中,成為為數不多的關門弟子之一。常人兩三百歲結丹是正常速度,他僅花了一百來年,由此也可見其實力不菲。正因為過往順風順水,所以在突然碰到挫折的時候,總會想著再扳回一城。


    譬如昨日與上玄宗的衝突,原本便是出於授意,可沒曾想踢到鐵板,在雲縱和周印那裏碰了個大釘子。不知怎的,他橫豎看周印不順眼,雲縱倒被他撂在一邊忘記了,今日一有機會,便自作主張走了出來,想找回場子。


    但場子並不是那麽好早的,乍看上去兩人還是有差距的,秦無忌是金丹中期,而周印隻是金丹初期,不過,他不知道他麵對的是一個老妖怪。


    老妖怪周印不僅是個老妖怪,還是個修煉狂,即便從在沙漠客棧開始就接二連三有狀況發生,但一有機會他都會抓緊時間修煉,自結丹之後,從無一刻輟下,這仿佛已經成為一種刻入骨髓的本能。


    許多人經常的對敵的時候,都會碰到一個問題,就是當對方一道法術用過來,自己腦海裏已經足夠反應出自己要如何應對,然而身體和動作上總是慢了一拍,這不僅僅是因為修為或者法術熟練跟不上,還有就是修為雖然提高了,但身體本身並沒有與修為很好地融合在一起,導致身體總會比腦子慢半拍。


    這種情況是許多修士在對敵時喪命的主要原因。


    周印當然明白這種困境,所以他在結丹之後,十分注重法術熟練的反複練習,與丹境的修煉,一道普普通通奇qisuu網的疾火訣,別人練上十次幾十次,他能練上百次上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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