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印略略一避。


    衣袖卷出的靈力將他腰身纏住,另一隻手扯住他的肩膀,往自己這邊帶過來。


    周印伸手拍向他手腕。


    兩人一拉一扯,順勢倒向身後的床榻,雲縱一個翻身,將他壓在下麵。


    周印道:“不要在大白天做這種惹人誤會的動作。”


    雲縱麵容扭曲:“我警告你……”


    話未落音,門口響起敲門聲。


    “客倌,您要的熱水來了。”


    雲縱尚且來不及阻止,便聽周印道:“進來。”


    那店小二將門推開,一臉燦爛笑容在看到兩人情狀時僵住。


    “客,客,客倌,……”


    “把東西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周印麵無表情地吩咐,又對雲縱道,“都讓你不要在大白天做這種事情了。”


    雲縱麵容扭曲。


    店小二幹笑:“那,那小的出去了,客倌你們繼續,繼續!”


    ……


    是夜。


    祿州城中有一條內河,穿過整座城,流到城外,匯入楊柳江。


    月光下的河水碎雪鱗波,輕流淙淙,河邊草木繁盛,在夜風的吹拂下搖曳不止。


    在水中的兩人,因由靈力罩住周身,衣物並沒有被浸濕,順著水流往東遊去,就是出城的方向。


    果不其然,水下結界的威力要比地上薄弱許多。


    隻見雲縱從掌心封印處抽出無常刀,輕輕往結界處一劃,刀身筆直狹長如劍,刀鋒若有紅光,水流碰觸刀尖,霎時分為兩半,結界輕輕顫動,欲裂未裂。


    周印二話不說,將靈隱劍刺入他剛才劃出的開口,往下劃開,劍鋒所到之處,結界終於徹底裂開,再也無法阻止兩人。


    “走!”雲縱低喝一聲,當先遊了出去。


    周印緊隨其後,二人一路無話,直到出了城外,才離開水路,改走陸路。


    雲縱道:“剛才結界破開,有人跟在我們後麵出來了。”


    周印:“是誰?”


    雲縱:“不知道,應該也是想出城的人,隻要與我們無關,就不用管了。”


    二人剛才破開結界,都費了不少靈力,此時卻是無法使用飛行法寶了,隻好挑了附近的林子歇息下來,輪流打坐恢複體力。


    不遠處傳來一陣聲響,很快越來越近,大有轉眼便至眼前之勢。


    雲縱臉色微變:“剛才那人被發現了。”


    說話之間,對方一前一後,緊追不舍,已經近在咫尺。


    47、第47章


    在前麵跑的年輕人馭著飛行法寶,但明顯速度沒有另外幾人快,轉眼就被追上,被後頭其中一人用一條鞭子打中肩頭,身體一歪,隨即跌落下來。


    那人有傷在身,抬眼瞧見周印他們,拔腿就往這邊跑來,一麵跑還一麵喊:“師兄,師兄,等等我!”


    這一聲師兄徹底把雲縱和周印二人也拖下水,追上來的人聞言冷笑:“原來還有同夥,正好一網打盡!”


    “等等!”雲縱冷著臉,“我們與他不是一起的!”


    年輕人反應很快,立時換上一臉無辜:“師兄,我知道錯了,可我要是死了,你們回去,就沒法和師父交代了吧!”一麵湊過來,壓低了聲音,“明明是你們先出城,我跟在後麵撿便宜罷了,你們可不能一走了之,大敵當前,咱們更應該齊心協力,現在他們已經看到你們,你們想走也走不了了。”


    雲縱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對方三人見他們竊竊私語,更將那年輕人的話當真。


    “明日便有人來勘察永寧侯爺猝死緣由,你們選在此時破開結界逃走,十有□就是元凶,若肯跟我們回去,還可饒你們一命!”


    那三個人,兩個是結丹初期,一個是築基後期,俱是司馬良重金聘來的清客,平日裏來去自由,府裏隻有一兩個修士保護他,此番鑒寶大會,司馬良把十三名修士都請回來坐鎮,結果卻出了這等事情,這些修士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便依照永寧侯府的囑咐,聯手築起結界,將整個祿州城封住。


    周印這邊雖然同樣是三個人,雲縱雖然是結丹中期,卻受了傷,尚未痊愈,周印築基中期,那年輕人築基初期,相比起來,還是他們吃了虧,如果正麵對上,還說不準誰勝誰負,又或者兩敗俱傷。


    剛才破開結界,眼下兩人精力不濟,根本就不想和他們動手,但是從對方反應來看,是不把他們抓回去,就不會罷休的。


    既然要打,那就速戰速決。


    雲縱心下定議,往周印那邊看了一眼,便見周印正好也微微側首,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周印二話不說,抽下玉簪變為靈隱劍,白色劍光淩空劃去。


    對方那穿著白衣的結丹修士反應也不慢,隨即抓著長鞭往他們的方向抽來。


    鞭聲呼呼作響,那細長鞭子上忽然鑽出無數個細小的青鱗蛇頭,吐著蛇信,蛇身半是纏在鞭上,布滿細細小刺。


    年輕人大喊:“小心!”


    其實也無須他喊這一嗓子,周印便已側身閃開,鞭子落空在地上,濺出青綠色汁液,立時將地上泥土印出一道焦痕。


    蛇信與毒液所接觸到的地方,草木皆被腐蝕枯死。


    那頭雲縱已經祭出無常刀,刀鋒掠過鞭子,將上麵的蛇頭盡數斬落,蛇血沾到刀上,令刀身乍然紅光大盛,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開來,給這把無常刀增添了些許妖異的氣息。


    隨著他手起刀落,那些毒蛇被斬成兩段,紛紛掉落下來掙紮死去,然後又飛快地長出新蛇,仿佛依附鞭子而存在,死而複生,生生不息,斬之不盡,擁有無窮數目。


    那些被砍成兩半的蛇飛到空中,頭部還能活動,幾條趁機咬住雲縱的袖子,嗤嗤兩聲,袖角隨即被破了個口子。


    周印左手執洗天筆在身前畫了個圓形,圓形擴大,形成水瀑屏障,將所有毒液和毒蛇隔絕在外。


    便聽得另外一名黑衣的結丹修士嘿嘿冷笑,手中袖子一揚,多了一麵畫滿古怪圖騰的布幡,揮動兩下,陰風平地而起,霎時將林中的涼爽變為陰森。


    冷不防一隻骷髏手從地下破土而出,抓住雲縱的腳踝。


    隨之而來的是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


    不止是雲縱,周印和那年輕人也同樣遭到同樣的襲擊。


    “火起!”年輕人喝道,騰的一聲,幾人腳邊燃起火焰,將骷髏手燒成粉末。


    但同那些毒蛇一樣,沒了一隻,還會有新的生出來,隻要有土地在,這些骷髏就能依土而生。


    骷髏手指尖的骨頭刺入鞋襪,直要將血肉捏碎。


    雲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反手將無常刀直直插入腳下土地。


    霎時之間,以刀鋒插入之處為圓心,泥土向四麵八方開裂,速度驚人,所到之處,那些骷髏紛紛被裂開的土塊掀了起來,撕成碎片。


    泥土碎塊懸浮在空中,仿佛有隻無形的手,將它們糅合成一片片鋒利土刃,把黑衣修士的起屍幡洞穿。


    趁幾人耗心費神無暇它顧之際,三人之中唯一的築基修士冷眼旁觀,終於找到偷襲的機會,他燃起符籙,一麵默念法訣,不一會兒,附近所有的樹突然瘋狂生長起來,那些樹枝飛快探出觸手,往幾人背後刺去。


    與周印他們一道的年輕人明顯臨陣經驗不足,在斬落幾根樹枝之後,又要分神去應付前麵那些毒蛇,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一個不察,那些樹枝從各處纏繞上來,覷著三人後背空門大開,便趁機飛刺過來。


    “專心對付前麵,後麵我來!”周印對那年輕人道,一麵並指為劍,靈隱劍隨著他的手勢飛向那築基修士,與他纏鬥起來。


    年輕人胡亂應了一聲,卻是反應不及,毒蛇毒液濺射如雨,他手裏抓著冰玉錐斬落一些,還有一些漏網之魚不依不饒,附著鞭身朝他們咬來,周印雖然用洗天筆築起屏障,可畢竟又要□指揮靈隱劍對付那築基修士,一個不察,肩頭就被咬了一口。


    眼看戰局僵持,一時難以獲勝,雲縱忍住氣血翻騰,強自咽下一口血,又按住無常刀柄,極快傳音問周印:“你還能出法術不?”


    周印回了他同樣簡短的兩個字:“可以。”


    雲縱驀地拔出無常刀,厲聲道:“凝!”


    隨著他話音剛落,腳下泥土一寸寸從幹涸又迅速恢複原狀。


    周印捏了個法訣,洗天筆憑空畫符,土地就像剛剛被大雨浸泡過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變得泥濘潮濕,等到水份越來越多,不過眨眼之間,那三個修士周圍的土地悉數化為沼澤泥海,令三人馬上陷了下去,從腳底,小腿,到大腿,甚至腰際,把他們寸寸淹沒在裏麵。


    周印上回在上玄宗與那個青古門修士魏弈長鬥法時,對方就曾經用八卦陣引出過這一招,這不過他用的遠沒有雲縱純熟,威力也不如現在這麽大。


    眼看那三人暫時都被泥海掩埋,脫困不得,雲縱喝道:“走!”


    抓起周印的胳膊,馭起飛行法寶便飛。


    那年輕人見狀,也急忙跟在後麵。


    48、第48章


    雲縱強自提氣,飛過幾座山峰,便覺丹田劇痛,靈力難繼,再一看周印,幾乎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挨在他身上,雙目緊閉,麵色冷白如月,汗水淋漓,被毒蛇咬過的肩膀還在汩汩流血,鮮血發紫發黑,浸透了一大片衣裳,他身上不是慣常穿的黑色,而是當日客棧店小二買的黃色衣裳,更顯得傷口觸目驚心。隔著衣袍,雲縱瞧不見傷口的情況,但從周印的狀況來看,傷勢恐怕隻重不輕,十分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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