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總管,是不是有七七的消息?”


    她一把抓住錢業的肩膀,不住地搖晃著,眸中的急切讓人看了心疼,


    “快說,快說啊!”


    錢業不知所措地愣在當場,拚命地往屋子裏尋找著霄的影子。(..tw棉、花‘糖’小‘說’)


    此時,霄剛好走過來,無奈地朝他點了點頭。


    錢業懈了氣,忍不住長歎一聲,再抬頭看向林鈴兒時,已是滿眼淚光:


    “主子,的確是有長公主的消息了。”


    聽聞此言,霄也是急步走過來,濃眉緊斂:


    “什麽消息,快說?”


    錢業從袖袋中拿出一個信封,哽咽道:


    “剛才有人把這個送到了監國將軍府,是、是南宮絕的親筆信。”


    林鈴兒一把抓過來,拆開信封甩開紙張迫不及待地閱讀起來,旁邊,拓跋九霄的雙眼也緊盯著信件,兩人的心都顫抖起來。


    錢業在一旁繼續說道:


    “南宮絕說,讓國主不必再費心尋找長公主了,就算把他的妻兒吊死也沒用,他不在乎的人,便永遠也不會在乎。他還說,千萬不要像國主尋找主子那樣去將告示貼滿天下,說不定他會不耐煩,動手……殺、殺死長公主,他還說,他們已經出了國主的包圍圈,想要找到他們如同海底撈針……”


    說到這,他看了一眼霄,才吞吞吐吐地繼續道,


    “他、他還告訴主子,讓主子放心,他會好好照顧長公主的,隻因為……她是主子的女兒。”


    話裏話外,南宮絕透露的信息很明顯,他對林鈴兒仍然舊情難忘,他可以拋妻棄子,卻能好好照顧她的女兒,隻因為是她的女兒。


    讀完了信,林鈴兒忍了多時的淚終於撲簌而下,她渾身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將信窩進胸口,心疼得抽搐,她卻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逼著自己堅強。


    孩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是當娘的懷胎十月、曆盡艱辛生下的寶貝,明知孩子在受苦,她卻什麽也不能為她做,這種比死還難受的心情,誰人能懂?


    “送信的人呢?”


    霄抓住錢業的衣領,眼中布滿希望,又難掩憤怒。


    錢業抹了一把眼淚:


    “被穆將軍扣下了,可是送信的人隻是個叫花子,他說是另外一個叫花子給了他錢,讓他送來的。”


    “另外一個?”


    錢業點頭:


    “是,國主,穆將軍已經親自帶人去抓捕了,相信不久便會有結果。(..tw棉花糖小說網)”


    霄放開了錢業,聲音格外地低落:


    “去吧,有最新消息,立刻……”


    “備馬!”


    未等他說完,林鈴兒突然說道,錢業一愣,


    “我要去監國將軍府。”


    錢業看了看霄,他默然地點頭。


    “是,奴才這就去。”


    錢業沒想到,這些天國主那麽努力的隱瞞,最終卻還是沒能瞞得過主子。


    都說越是親密的人之間越是沒有秘密,看來的確如此。


    霄在林鈴兒的身邊坐下來,用力攬住她的肩膀,她將擁入懷中:


    “對不起,對不起……”


    他從沒有一刻如此時這般內疚,追捕了三年都沒有抓到南宮絕,才讓七七遭此大難,讓她如此傷心欲絕,是他無能。


    就像當初她被穆孤雄通緝到無路可逃而去了西域一樣,這都是他的錯,是他沒有保護好她們。


    “不要再假裝堅強了,想哭就哭出來吧……”


    他撫著她的三千青絲,眼眸赤紅。


    “你當然對不起我!”


    她一把推開他,踉蹌著站了起來,吼道,


    “為什麽要報仇?為什麽把我們孤兒寡母扔下?去他娘的該死的複仇,去他娘的該死的戰爭!你沒聽過那句話嗎?冤冤相報何時了,殺了南宮清風、滅南宮家滿門的你,與當年的雲傲天與南宮清風有什麽分別?若不是你一心報複,我會帶著七七遠走異國他鄉嗎?七七現在會被南宮絕綁架嗎?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麽用?就算你報了仇又怎麽樣?就算你得了天下又如何?堂堂天盛國主,坐擁江山,卻保護不了自己的女兒,你要這江山何用?報仇的代價就是失去女兒,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她沒有大聲哭出來,卻把一腔怒火、悲傷都化為怨氣,通通發泄在了他的身上。


    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撕心裂肺地咆哮耗費了她太多的氧氣,她的大腦一陣眩暈,眼前發黑差點暈倒,往後踉蹌幾步靠在了門上。


    他始終坐在地上,閉著眼睛,默默地忍受著她的指責,她的埋怨,如果這樣能讓她好受些,他寧願坐在這裏讓她罵上千遍萬遍,對他的愧疚,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她說的一點沒錯,這都是他的錯,就算他能找出一千個理由來說明自己為何一定要複仇,結果……沒能保護她們母女,就是他的錯。


    “說話啊?為什麽不說話?你為什麽不說話?”


    她喘息著,卻不肯停下,繼續發揮她的暴躁,俯身揪住他的衣領,不停地搖晃起來,


    “我告訴你,若是你不把七七給我找回來,我就跟你一刀兩斷,一刀兩斷,你聽到沒有?”


    一刀兩斷?


    這一句,正巧被趕來的錢業聽到,他的心為之一震,腦筋稍轉就明白了怎麽回事。


    這麽多年,他每一天都親眼看著國主是怎樣度過的,為了複仇,他逼著自己心無雜念,逼著自己變得冷血無情,從小就是一個本性純良的男孩子,緣何會變成如今這般令人聞風喪膽的鐵漢,這又真的是出於他的本意嗎?


    吳用的恩情折磨著他,那條替他犧牲的嬰兒的生命折磨著他,讓他逼著自己必須對此有個交代,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滿足吳用的願望,手刃仇人,奪回江山。


    情與義終難兩全,他以為他能做到,待到他凱旋的時候娶她為妻,可世事弄人,偏偏讓他們遭此劫數,說起來,又怨得了誰?


    “國主,主子,馬備好了。”


    為了不讓國主為難,他趕緊稟告道。


    林鈴兒一聽,馬上推開霄,撞開錢業便朝門口跑去。


    霄卻依然坐在地上,閉著眼睛沉默無聲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疼。


    “國主?國主?”


    錢業小聲地喚著。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起身望著她遠去的背影:


    “走吧。”


    現大,他再沒有多餘的心力去在乎其他。


    錢業應了聲,默默地跟在了身後。


    林鈴兒終於來到了向往的監國將軍府,卻是此心非彼心。


    那時,她以為七七就在這裏,隻要來到這裏就可以見到女兒,如今才知,原來這裏並沒有七七,隻不過是一個營救七七的指揮中心,一個將她所有希望都吞噬的存在。


    此時的監國將軍府,哪怕是已近淩晨,仍然燈火通明,府中內外被緊張的氣氛籠罩著,人們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


    林鈴兒在府門前下馬,什麽都顧不得便往裏衝,府前的侍衛卻不客氣地將她攔下:


    “什麽人,知道這是哪嗎,怎敢亂闖?”


    未等她說話,霄緊接著趕到,在馬背上大喝一聲,驚得侍衛手中的長刀差點掉在地上:


    “放肆!”


    國主這幾天經常光顧監國將軍府,侍衛哪敢不識君?嚇得連忙跪下:


    “奴才們不知國主駕到,請國主恕罪。”


    其中一個侍衛趕緊稟告道:


    “這個女子擅闖將軍府,奴才……”


    “她是孤的女人!”


    一句話,讓剛才攔下她的侍衛嚇得肝兒顫,國主的女人?


    林鈴兒不理會他們,繞過眼前的幾個侍衛大步邁了進去。


    拓跋九霄也不屑於跟這些侍衛計較,跳下馬隨後而入。


    錢業下了馬指點著門口的幾個侍衛,恨鐵不成鋼地數落道:


    “你們啊……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下回長點眼睛!”


    他恨恨地說著,國主與主子之間的氣氛已經很緊張了,此時若是再有人製造些事端,那麽兩人之間的裂痕隻會越來越大。


    其實他知道,鈴兒主子是寬容的,否則也不會在分別了三年,受了四年的苦之後,還會對國主不怨不恨。


    隻是此事涉及到的不是別人,是四年來與主子相依為命的女兒,換作任何一個母親,大概都沒有原諒的心胸了吧?


    母愛是偉大的,也是自私的,在一個母親的眼中,沒有誰會比孩子更重要,包括孩子的父親。


    林鈴兒跑在最前麵,她對這裏不熟悉,衝進府門後便像隻無頭蒼蠅一樣亂闖,她慌了,亂了,瘋了,早已失了主意,對七七的擔憂與思念需要出口,此時每一個能釋放情感的通道都被她利用起來。


    就像這樣的大喊:


    “七七,七七……你在這裏嗎?媽咪來看你了,七七,快出來看看媽咪啊!”


    還有這樣的咆哮:


    “穆耳,小鄭子,朱古力……你們在哪,都給我死出來!”


    以及這樣的怒罵:


    “我那麽相信你們,才把七七交給你們照顧,為什麽把她給我弄丟了?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她是我的命,她是我的命啊,你們不知道嗎?”


    她的歇斯底裏、撕心裂肺,將府內的人都引了出來,穆耳、小鄭子、小英子、朱固力、夏雨、葉大人、申城……當他們看到這樣的林鈴兒時,紛紛紅了眼圈,女人們更是淚如雨下。


    穆耳等四人齊齊地跪在了她的麵前,主子終於還是知道了,深深的負罪感占滿了每一個人的心:


    “主子,都是奴才們的錯,如果長公主回不來,奴才們……以死謝罪!”


    林鈴兒看著他們,隻覺腦子裏有什麽東西在轟炸著,眼前一黑,身子如柳絮一般輕飄飄地墜洛落,暈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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