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著羨慕我,雖然我和王爺相愛,但是明天他就不在我身邊了。”


    她臉上的笑容開始帶了分明顯的苦澀,伸手去輕拍七七,她道,


    “一年,人生短短幾十年,前十六年我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這一年來我們分分合合,在一起的時間屈指可數,馬上又要分離一年,誰知道我們後麵還會有多少個一年會在一起,亦或是同樣的分離?”


    淚水不知不覺地打濕了臉頰,她竟不自知,隻是輕拍著七七的小身體,唇角勾著笑,那份落寞與無奈讓春雨心疼。


    “姐姐,”


    春雨用手帕幫她拭去臉上的淚,


    “我很少看到你哭的……”


    說著,她也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


    誰都知道戰爭最是無情,它會奪去很多人的生命,能從戰爭中活下來的人,多半是九死一生,王爺,會活著回來嗎?


    接下來的時間,幾個姐妹一直在房間裏閑聊,依舊數林鈴兒笑得最大聲,看到她笑,其他人便也陪著她笑,沒有人知道她的笑容裏到底含了幾分真心,藏了幾分苦澀。


    接近傍晚時分,拓跋九霄與穆天寧終於回來了。


    夕陽的餘暉給兩人的周身鍍上了一層橙紅色的光,一個成熟內斂,一個風華正茂,這樣的男子真是隻應天上有,奈何落入凡間?


    林鈴兒與春雨等人站在衝霄閣的門口,遠遠看見他們,林鈴兒沒有動,隻是看著,眼中都是拓跋九霄的身影,她要將他此時的樣子牢牢地刻在腦子裏,以後的一年裏,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想起這樣的他。


    “回來了!”


    她輕聲道。


    待他走到她麵前站定,她突然變得拘謹,沒有像隻小鳥一樣撲上去,隻是靜靜地望著他,那種超乎平常的冷靜與沉默讓他的心繃得緊緊的。


    今日朝中議事,已經確定明日啟程,寅時一刻,他將率領二十萬大軍出征,從現在開始算起,他們在一起的時辰已經不超過五個了。


    奈何此刻於人前,他什麽都不能說,也不能做,隻是淡淡道:


    “太子爺和側妃來為本王餞行,進去吧。”


    一句餞行,印證了之前春雨說過的話,她早有準備。<strong>棉花糖小說網..tw</strong>


    笑著看向穆天寧,掩飾著眼中漸漸湧上的淚,她打趣著福下身子:


    “太子爺吉祥,奴婢如今生完了孩子,要給您行禮了。”


    這是她生完孩子後,穆天寧第1次見到她,她氣色不錯,身材也沒變,就是感覺比從前更消瘦了些,那靈動俏皮的樣子卻是當了母親也沒見改變。


    他笑著道:


    “我與冥王都餓了,趕快平身準備飯菜去吧。”


    他的話聽起來就像一家人,不過經曆了這些事,他比從前的穆天寧更多了幾分成熟。


    林鈴兒起身道:


    “晚膳早已準備好了,這可都是托了婉兒側妃的福,懷著身子還特意來給我送信兒,真是辛苦她了!”


    聞言,穆天寧才將目光落在了春雨身上,林鈴兒看到了他目光中的柔情與讚許,這便是愛情的開始吧?


    一行人進入了衝霄閣,果然如林鈴兒所言,晚膳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美酒佳肴,擺了滿滿的一大桌子。


    四人紛紛落座,席間拓跋九霄與穆天寧喝了幾杯酒,其他並沒有特別多說些什麽,最後隻說了些告別的話,穆天寧便帶著春雨離開了。


    林鈴兒想,他們今天一整天都在王宮中議事,想必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吧。


    兩人走後,拓跋九霄甚至沒有讓人撤走酒席,便將所有下人都遣了出去,緊緊地關閉了正房的門,並吩咐道,今晚任何人不得前來打擾。


    屋子裏刹那間變得安靜下來,剛才席間的熱度仿佛突然間便散盡了,秋夜的涼意從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鑽進了身體裏,讓人冷得汗毛直豎。


    她的麵前是拓跋九霄的背影,他剛剛緊閉了房門,雙手撐在門上,沉默著,良久沒有動。


    她亦不動,隻是呆呆地立在他的身後,看著他,明明到了分別的時刻,卻不知該說些什麽,還能說些什麽。


    她死死地咬著唇,生怕一開口便是止不住的淚水。


    突然,他轉過身,死死地抱住了她,她隻感覺渾身的骨頭都似被他揉碎了。


    可是她沒有掙紮,任由他抱著,如果骨頭碎了可以留住他,那便碎了吧,明知道這一次他不可能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留下,可她還是幼稚、自私地這樣想著。


    他也沒有說話,隻是抱著她,他心中有多少不舍、愧疚,有多少愛與纏棉綿,通通宣泄在這個擁抱中。


    之後,他突然抱起她走入了內室,她始終沒有出聲,任由他對她所作的一切,勾住他的頸子,與他牢牢地貼在一起。


    他將她輕輕地放在床榻上,迫不及待地吻住了她,似要用盡全身的力氣,隻為擁有她,銘記這一刻,讓她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這樣就算他走,也是帶走了她。


    他很急迫,伏在她的身上,認真而用力。


    絲滑的錦被下,她攀著他堅實的脊背,猙獰的疤痕觸手可及,淚從眼角落下。


    一次一次的撞擊,愉悅著彼此的身體,卻痛著彼此的心。


    他不停地吻著她、要著她,汗水描繪著他的肌膚,他卻不知疲憊,也許這是他最佳的表達愛的方式,而她明白,全盤接收。


    他一直不肯放開她,更是什麽都不肯說,他死死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因為隻有他自己知道,一旦他的懦弱開閘,就會如洪水一般無法阻攔,他怕他會放棄複仇,放棄之前計劃的所有,隻為了留下來,與她在一起。


    即便是到了這一刻,他的內心仍在掙紮,從未有過如此舉棋不定的時候,瞻前顧後、猶豫不決,還是從前的鐵血冥王嗎?


    她靜靜地窩在他的懷裏,聽著他的心跳聲訴說著一切。


    “差點忘了,臨走之前,你得幫我做一件事。”


    像是能聽到他的心聲,她仰起臉,笑著看他。


    “什麽事?”


    他很認真地問。


    今晚的他一直很認真,做任何事都是那麽認真,好像生怕自己不能為她做什麽,拚命地彌補、再彌補,哪怕是在這一個月之內為她準備好了生活所需的所有,也總是覺得不夠。


    她想讓他放心,所以一直笑著:


    “等著。”


    說罷,她起身披上衣服下了床,從針線筐裏拿出來一樣東西,轉身又回到床邊坐下。


    在他的麵前展開,赫然是一個白色的肚兜,上麵幹幹淨淨,沒有繡任何東西。


    “這是你做的?”


    他問。


    見她點頭,他忙拉過她的雙手,緊張地翻來覆去地看。


    “誰讓你做這些?上次傷得還不夠麽?”


    他仍舊記得,她為了給他做荷包,十根手指被針紮得千瘡百孔,那時他雖然心疼,卻也隻能看著,不敢做得太多,可是現在,他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


    她抿嘴笑著,喜歡看他緊張的樣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冥王卻怕她受傷,如果此時的樣子被別人看見,不知要如何想他呢。


    十根手指,他一根一根地看了個遍,最後發現竟然一個針眼也沒有。


    將她的手攥在他的手心裏,他寵溺地道: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讓人省心了?”


    她抽出手,傲嬌地笑著說:


    “做的多了,自然就會有進步嘛。”


    他被她的樣子逗笑了,繃了一晚上的臉終是鬆動了。


    “為什麽不在上麵繡鈴鐺?”


    他還記得她當初繡的那個鈴鐺荷包,手工著實是差強人意,不過好在是她繡的,繡得多難看他都會當個寶。


    她沒說話,而是拿著肚兜,把他拉了起來:


    “跟我過來。”


    在她麵前,他似乎已經不會說“不”了,隻懂得跟隨她的腳步,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她把他拉到了書案前,將肚兜平鋪到書案上,然後開始磨墨。


    黑黑的墨汁在硯台上暈染開來,她又拿起毛筆遞給他,道:


    “來,給我立個字據。”


    他狐疑地擰了擰眉:


    “什麽字據?”


    她想了想,說:


    “嗯……就寫拓跋九霄生是林鈴兒的人,死是林鈴兒的鬼,不管陽間還是陰間,咱倆都得做夫妻,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唔……”


    不等她說完,他便吻住了她。


    他知道,她是在告訴他,她會等他,無論生死,除了他,她誰都不嫁。


    他的心好疼,好疼……


    放開她,他提起筆便在肚兜上落下了幾行字:


    “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


    林鈴兒還是忍不住哭了,就算她學習再不好,再沒文化,這兩句話的意思她豈會不知道?


    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後,她抱住了他,將臉頰貼到他的背上,貪婪地感受著這個男人,即使是心痛,也讓她那麽貪戀。


    “此生,無論生死,我隻愛你一人!”


    他的聲音通過胸腔的共振傳入她的耳膜,字字震撼心靈,她默默地應下:


    “嗯,我記住了,如果你敢不回來,我就穿著這個字據,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抓回來。”


    他握緊她的手,輕輕闔眸,淚終是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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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今天有事耽擱了,所以,一更,表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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