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著今後的幾個月、或是一年、也許更長的時間裏,她都會一個人抱著孩子獨自守在這裏等待他的歸來,心就疼得抽搐。棉花糖小說網..tw</a>


    看來她是知道了什麽,否則怎麽會如此質問他?


    他沒有走,而是一點一點地靠近了她,最後將她們母女擁入懷中。


    她將所有的委屈都通過這眼淚宣泄出來,臉抵在他的胸前,任淚水濕了他的衣襟,無聲亦無語。


    生離死別,從前他出生入死無數次,從來沒有把這四個字放在心上。


    可是,如今有了她,有了七七,她們是他此生唯一的牽掛,再去回味“生離死別”這四個字,它們忽然變得如野受獸般猙獰可怕。


    他知道,這四個字於她,是同樣的感受。


    他們害怕失去彼此,害怕此去便是永別。


    他閉上了眼睛,生怕自己會控製不住落下淚來,他不要她看到脆弱得不堪一擊的他,而實際上,現在的他,就是如此。


    “我不要什麽名分了,我什麽都不要,我隻要跟你在一起……”


    她抵在他的胸前,略帶嘶啞的聲音悶悶地傳出來,震蕩著他的胸口,


    “一天也好,一年也罷,隻要我們在一起,多一天,便賺一天,我隻求不要跟你分開,不要……”


    這樣的話,終是將他擊垮,淚水衝破緊閉的眼角恣意地流淌下來,沒入了她的發。


    “帶上我吧,帶上我和七七,我們不會拖你的後腿,我會安安靜靜地陪著你,隻要每天能看到你,我別無所求,我隻要你……”


    她的話字字擊穿他的心房,他無言以對,隻能輕輕地捧起她布滿淚水的臉,深深地吻上她的唇。


    鹹澀的味道浸入彼此的口中,原來吻的味道不僅是甜蜜的,它亦會讓人心痛到無以複加。


    “聽話,乖乖地在這裏等我,我一定會回來娶你,我們一定會在一起,永遠!”


    他捧著她的臉頰,炙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唇畔,篤誓一般,


    “我拓跋九霄這一生,隻有你一個妻子,隻有你一個!”


    “不,我不要……”


    她放下熟睡的七七,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抹掉臉上的淚,啜泣著說,


    “你忘了,我會易容,隻要我變成士兵的樣子,就沒有人會發現的,就像那次攻打哲北一樣,我隻想在你身邊做一個普通的小士兵,這樣就好……”


    “那七七呢?七七怎麽辦?”


    他的話讓她愣住了,她可以易容,可是七七還那麽小,不管她易容成什麽樣子,終究是個不會說話隻會哭的嬰兒,她要如何混入軍隊?


    “總、總會有辦法的,七七我帶著,我就是她的大糧倉,隻要有我在,走到哪她都餓不死。<strong>棉花糖小說網..tw</strong>”


    “帶上她,我身後的數十萬大軍是去打仗,還是用來保護她?”


    她一怔,他的話,讓她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三國演義》片斷,趙雲長阪坡救阿鬥。


    曹操攻打荊州時,劉備與家人失散,趙雲找到幼主阿鬥後,懷揣嬰兒,在亂軍中殺了個七進七出突出重圍,這才將阿鬥送回劉備身邊。


    倘若真有那麽一天,她和七七在戰場上定然會拖累了他,這是不爭的事實。


    而他,亦會因為她和七七而分心,那樣導致的後果,便是不堪設想的。


    看出她的難過,他輕輕抱住了她,一下一下輕撫著她的發:


    “你和七七在這裏,會得到最好的照顧。”


    為了讓她死心,他隻能說出更殘忍的事實,


    “王祖父讓我以留下你們母女為條件,換取瓦倪的幾十萬大軍和瓦倪江山的穩固,我答應了。”


    聽起來殘忍,可是於他來講,卻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不能讓她們母女跟著他去冒險,他要她們好好地活著。


    此時此刻,她已經不打算再抗爭了,尤其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她更是心如止水。


    既然不能兩全,她便退而求其次吧,隻要他能回來,讓她等,她便等吧。


    “嗯,我知道了。”


    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平靜,平靜到讓人心疼,


    “我會等你,一天也好,一年也罷,隻要能等到你回來,等多久都好。”


    她學著他的樣子,篤誓一般,深深地望進他的眼睛,


    “我林鈴兒這一生,隻有你一個丈夫,隻有你一個!”


    她勾著他的頸,將唇送了上去,吻上他冰涼的唇瓣,卻吻熱了他的心。


    彼此的誓言勾兌著淚水,釀成了一壺濃烈的相思酒,入喉滾燙,滴滴沁入心房,變成一把火,燃燒著他們,讓他們在愛艾火中永生。


    這一晚,他沒有提起阿莫禮的事,她亦沒有詢問他在斯南時與丹珍之間的糾葛,她總是很能活躍氣氛,兩人和著歡笑用了晚膳,最後相擁著沉沉睡去。


    他已經幾天幾夜沒合眼了,這一晚,他做了此生最甜美的夢,夢中,他得勝還朝,身披一襲紅袍,回到瓦倪來迎娶他的王後,她頂著紅色的喜帕,嫋嫋婷婷地走出來,將手放入了他的掌心,就在他要揭開喜帕的那一刻,她的人卻突然不見了!


    猛然驚醒,他雙眼中滿是恐慌。


    她早就醒了,正倚在床頭笑著看他,用手指輕輕描摹著他的五官。


    “做夢了?”


    她輕聲問道。


    他卻抓住她的手,一把抱住了她,重重的呼吸撲打在她的胸前,灼熱的氣息穿透中衣燙了她的皮膚。


    她輕輕抱住他的頭:


    “是噩夢?”


    他仍舊舍不得放開她,反而抱得更緊了,生怕一鬆手她就會丟掉似的,


    “我從小就聽老人說,夢都是反的,你最近休息不好,做點小夢都正常,不要放在心上了。”


    他沉默著,他也聽人說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是太擔心他們的未來,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夢吧。


    如果按照她所說,到時當他揭開喜帕的那一刻,看到的一定是她燦爛的笑臉,如此,便好。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離開我的這一個月過得怎麽樣。”


    她想轉移他的注意力,


    “給我講講好嗎?”


    他的呼吸漸漸平穩,這才從她的懷裏抬起頭,然後將她拉低,直到擁入懷中,輕歎道:


    “我在北江中找到了母親的屍體,天氣太熱,屍體極易腐爛,我沒來得及回來向你道別,便去了定國寺。在定國寺,法師為母親超度,進行了火葬,我把母親的骨灰安放在定國寺,待我取回父親的人皮鼓後,會將他們合葬在一起。”


    他淡淡地敘述著,仿佛這些事已經遙遠得與他無關一般。


    可是隻有她知道,在他喜怒不形於色的外表下,無論何時,內心都會比常人承受著更大的壓力,看似淡漠,實則在拚命地壓抑。


    他是冥王,別人隻看得到他的冷酷無情,卻不知他的痛、他的苦。


    這樣的他,讓她心疼。


    她窩在他的懷裏,點點頭:


    “嗯,相愛的人,無論生死,都要在一起,不然,他們會寂寞。”


    短暫的沉默後,她又說,


    “如果我先死了……”


    話剛剛出口,卻被他捂住了嘴:


    “我不喜歡聽到那個字。”


    她輕笑著,知道他說的是哪個字,雙臂勾緊了他,又道:


    “其實我們倆都已經死了,愛情就是我們的墳墓,我們早已被困在裏麵,誰也出不來。”


    她抬頭看他,威脅似地,


    “這輩子,都別想出來!”


    這一次,他沒有阻止她說那個字,如果這也是一種死法,他一千個一萬個願意。


    而且:


    “我喜歡這個墳墓,就算你趕我,我也不會出來。”


    她笑了,他狠狠地啄了一下她的唇,然後抱緊她,似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


    人在最幸福的時光,似乎總會想起那些不幸的人。


    這兩日發生的事,雖然有些過程她沒有親眼目睹,可是如今想來卻仍是心有餘悸,不禁長歎一聲,道:


    “不知道春雨和丹珍他們怎麽樣了……”


    他揉揉她的頭:


    “還是那麽愛管閑事。”


    “是啊,當初若不是我愛管閑事,小英子和穆耳恐怕現在還不能在一起呢,守著你這麽個隻知道打仗的王爺,何時才會發現他們的感情啊?”


    “我是王爺,不是媒婆。”


    “那你就做你的王爺好嘍,我做媒婆,我就喜歡看著有情晴人終成眷屬,看著他們相親相愛地在一起,真是超有成就感的!”


    說到這,她又想起了春雨,情緒不禁低落下來,


    “就是不知道,我這一次的媒做的對不對。在春雨和穆天寧的事情上,我到底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是愛情的成就者,還是破壞者?”


    對於春雨是成就,對於丹珍則變成了破壞,所以丹珍有這麽一天,她雖然憤怒,卻也免不了會在心裏自責。


    他洞悉了她的心思,安慰道:


    “木已成舟,天寧封了春雨為婉兒側妃,由此可見他對春雨的重視,至於丹珍,她還小,根本不懂什麽是愛情……你成全了瓦倪的規矩,所以,你做得很好。”


    她明白他的意思,既成事實的事,多想無益,而且從統治者的角度看,她維護了瓦倪一女不嫁二夫的規矩,這便是好事。


    可是,聽他說起丹珍,她不禁有些好奇他們在斯南發生的事了。


    昨晚念及彼此的情緒,誰也沒有提起第三叁者的事,如今倒是可以拿來開心一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囂張小王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鄧家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鄧家妮並收藏囂張小王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