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嚇得手一抖,看了看林鈴兒,又看了看穆天寧,抱著籠子的雙手不由得緊了又緊,好像生怕這隻兔子會被燉了。


    “鈴兒姐姐,這……”


    直到這時,穆天寧才把目光落到了春雨的身上:


    “春雨,別聽她的,拿回去好好養著吧,你們鈴兒姐姐現在不能蕩秋千,也不能爬樹,懷胎十月,她都得老老實實地待著,不得悶死她了?所以啊,這隻兔子就給她當玩具,給她解悶的。”


    春雨的心抖了一下,聽到自己深愛的男人這麽無微不至地關心著另一個女人,雖然這人是她敬愛的鈴兒姐姐,但這心裏也不是個滋味。


    “是,奴婢一定幫鈴兒姐姐好好照看著,太子殿下請放心。”


    她低眉順目地應著,眉心緊了緊,又接著道,


    “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說完,她拉著夏雨就往衝霄閣走去,很識趣地把時間留給了穆天寧和林鈴兒。


    “哎,春雨……”


    林鈴兒看出了她的意圖,想要叫住她。


    “春雨!”


    卻沒想,穆天寧也出聲叫住了她。


    “是,太子爺。”


    春雨駐足,轉過身應著,然後便安安靜靜地立在那裏,波瀾不驚地看不出一點心思。


    穆天寧走過去,圍著她轉了一圈,看得春雨心裏直發毛。


    “太子殿下,您、您在看什麽?”


    她小聲地問,生怕自己身上哪裏不對被他發現了。


    穆天寧最後在她的麵前站定,嘴角噙著笑意:


    “春雨,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天早上你說穿錯了衣裳,隨便扯了件冬天的衣裳穿,好像就是身上這件吧?”


    春雨心裏一慌,一隻手慌亂地揪住了胸前的衣襟,心裏有鬼,所以才不知該怎樣解釋。


    “這個……奴婢……”


    見她慌成這樣,穆天寧不禁感到奇怪,但也隻是擰了擰眉頭,馬上道:


    “你緊張什麽?我隻是擔心,這件衣服領子那麽高,密不透風的,你不怕被捂出痱子來?”


    “奴婢……”


    “還是……你們主子舍不得給你做衣裳?”


    “不不不,沒有的事……”


    “沒關係,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們主子舍不得給你做衣裳,我倒是可以叫人給你做幾件。從前在冥王府的時候,多虧有你在我身邊伺候著,細心周全,如果你們主子待你不好,那就不妨跟我去太子府吧……”


    “好啊好啊!”


    穆天寧的話未說完,林鈴兒興奮地簡直要跳起來了,


    “你說得對,春雨這個丫頭最會伺候人了,心思細膩,裏外周全,保證你會滿意,如果你喜歡就趕緊把她帶走吧,我這裏丫頭多的是,不差她一個!”


    她知道穆天寧這話裏是一半真一半假,給春雨做衣服是真,可是要帶春雨去太子府卻是玩笑。


    她可不管是真是假,隻要能抓住這個機會把春雨送到穆天寧身邊去,那才是正事。


    可她忽視了一件事,穆天寧不是個傻子,她的過分熱情太容易讓人起疑心了,尤其對象不是別人,而是她最喜歡的丫頭春雨。


    誰不知道在冥王府裏,林鈴兒最要好的丫頭隻有三個,春雨、夏雨、小英子,就算冥王府再不缺人,她也不至於這麽急著把春雨往外推吧,再說於她而言又有什麽好處?


    驀地,穆天寧想到了什麽,目光再次落到春雨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春雨,你到底做了什麽惹你家主子生氣?”


    春雨本來就已經很心虛了,尤其在林鈴兒把她往外推了之後,此刻更是語無倫次:


    “不,太子殿下明鑒,奴婢沒有……”


    “瞧你緊張的……”


    穆天寧意味深長地一笑,然後緩緩地俯下身子,從地上拔了些草,伸進兔籠子裏,逗/弄起那隻小白兔,


    “就算你惹她生氣了,那也是你們之間的事,我不過是想知道,你們主子那麽喜歡你,怎麽舍得把你送人。”


    春雨明白林鈴兒的心思,可她更明白自己的心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她眼淚汪汪地懇求道:


    “鈴兒姐姐,求你別趕我走,春雨不想離開你,不想……”


    林鈴兒眼看著她要哭出來了,真是又氣又急,這麽好的機會她都不抓住,如果穆天寧再不打算主動把她找出來,那她還有未來嗎?


    “春雨!”


    她恨鐵不成鋼地叫了一聲,走過去扶起了春雨,伏在她耳邊悄聲道,


    “你怎麽搞的,難得他說出這話,我隻是順水推舟,你就不能配合一下?這可關係到你一生的幸福!”


    春雨沒出聲,隻是默默地搖了搖頭,她仍是初衷未改,倔強的個性很難讓人說服。


    “得了得了,我也不是真想奪人所愛,瞧你們這副姐妹情深的樣子,還真是讓人嫉妒呢!”


    春雨拒絕了穆天寧,倒是讓他來了個順水推舟,


    “春雨,我不過是在為你打抱不平而已,讓你們主子今後對你好點。不過竟沒想到將你惹哭了!這樣吧,回頭我就差人做幾身衣裳給你,就算我賠你的眼淚,怎麽樣?”


    “奴婢不敢。”


    春雨低下了頭,趕緊將眼淚擦去。


    “怎麽不敢?他想做就讓他做唄,人家現在可是太子爺,幾身衣裳算得了什麽?不讓他做,不是拂了他的麵子?”


    林鈴兒譏諷道。


    穆天寧卻不生氣,隻是林鈴兒今天這麽大的反應,反倒印證了一件事。


    春雨也不便再多說什麽,俯身拿起兔籠子,說了聲“奴婢告退”就往回走去。


    誰料,剛剛邁開步子,腿彎處就被什麽東西擊了一下,疼得她雙腿一打彎,作勢就要摔倒。


    穆天寧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將她撈進了懷裏。


    她的身子牢牢地跌入了他的懷中,隻是這一瞬間,一些畫麵翻江倒海般湧入腦海,他觸到了一副柔軟的身子,熟悉的味道劃破空氣鑽入他的鼻腔,還有他“無意”扯開了她的領口,看到了她頸上幾處殷紅的吻/痕……


    心頓時沉了下去,攬著她的手不由得收緊了。


    春雨一聲驚呼之後忙揪緊了胸前的衣襟,刻意擋住被他拉開的領口,對上他深邃的眸時,眼睛裏閃現的盡是驚慌。


    穆天寧不動聲色地放開了她,臉上的笑看起來跟平常無異:


    “春雨,你今天是怎麽了,我不過是要做幾身衣裳給你,你竟激動得連路都走不好了?”


    春雨尷尬得不行,匆匆地謝了他之後,便拉著夏雨頭也不回地快步往回走去,這一次可沒有再摔倒。


    穆天寧的右手藏在袖子裏,此時正用力抹去指尖上的泥沙,襲擊春雨腿彎處的那枚小石子,正是他拔草時“順便”拾起來的,不過沒讓其他人看到而已。


    此時望著春雨離去的背影,他的心情一落千丈,與其如此,不如不知道她是誰。


    “喂,看什麽呢?”


    林鈴兒突然從後麵走過來,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不過是抱了一下而已,你不會愛上我們家春雨了吧?”


    他回過眸,看著林鈴兒嬌俏的臉,她的笑容裏帶著一絲挑釁,漂亮的大眼睛裏滿是戲謔。


    看著她無辜的樣子,他的心髒像是裂開了,他很想對她說,你知不知道,這樣的問題,會讓他受傷?


    他的心情很複雜,以前想知道那夜的女人是誰,是因為對她存著一份愧疚、一份好奇,可是如今,這份愧疚卻不僅是為她,還為林鈴兒,為他自己。


    年少輕狂時,隻想得到她,以至於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錯誤,給他的愛情刺上了一道永遠無法磨滅的傷疤。


    此時望著林鈴兒,他的眼裏滿是苦澀,漸漸騰起的水霧,模糊了她的樣子。


    “愛?我還有資格談愛嗎?”


    他越過她走向湖邊,不讓她看到他就要掉落的淚。


    “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林鈴兒不放心地跟了過來。


    出了什麽事嗎?不,沒有事,隻是你就像那投入湖水中的石塊,曾經激起千層浪花,最後雖然沒入水中不見,卻是再也撈不起,永遠地留在了湖底。


    他的心,就是那片湖。


    他苦笑一聲,悄然隱去眼中的淚水,側目看向了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這個孩子好像在提醒他,不要再癡心妄想了,她今生都不可能成為你的女人、不可能愛上你。


    再次望向她的臉,她的眉頭緊緊地揪著,眼睛裏盡是對他的擔憂。


    她還會擔心他,這難道還不夠嗎?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或許,送她一隻小兔子,讓她為此而快樂,永遠快樂,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事了。


    “沒什麽,我想知道,如果我找到了那夜的女人,你想我怎麽做?”


    他淡笑著,學會掩藏自己的情緒,是他當上太子之後的成果。


    她挑挑眉,脫口而出:


    “我當然希望你會娶她,你也知道瓦倪那個該死的規矩的,如果她不跟著你,我不知道她今後要怎麽過,我想讓她得到幸福,她是個好姑娘,我要看著她幸福。看著她幸福,我也一定會感到幸福的。”


    說著,她若有所思地望向了湖麵,嘴角微微地翹了起來。


    突然,耳邊響起了他擲地有聲的承諾:


    “好,我答應你,隻要我找到她,一定會娶她。”


    如果她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那麽,我一定會讓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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