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鈴兒也不動,任他看著,隻當他是傻了,片刻又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說:


    “看夠了沒?看夠了就起來吧,地上挺涼的。”


    她很無奈啊,怎麽被人砸一下就定住了,他不是釘子,她又不是錘子,沒把他釘在地裏吧。


    “少、少爺,我扶您……”


    林鈴兒站了起來,隻見一直站在旁邊的另一年輕男子走過來,伸手欲攙扶被他稱作少爺的人。


    看來這兩人是主仆關係,隻是不知道這是哪家來的少爺,她來冥王府這麽久可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男子在仆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仆人忙著幫他撣去身上的土,他卻一直看著林鈴兒,唇角微微一翹,露出了一絲陽光般的笑容,迷人至極。


    “你是誰?”


    他問,聲音朗朗,充滿了年輕的力量。


    林鈴兒打量著他,標致的五官在他站起來後看起來更立體了,身穿一襲白袍,外罩一件黑色的鬥篷,一頭黑色長發在腦後束起,露出寬闊的額頭,這樣的笑容不禁讓她想起了高中時奔跑在籃球場上的男同學,陽光、帥氣。


    她眯著眼打量之後,一挑眉,反問道:


    “你是誰?”


    他笑:


    “我是穆天寧。”


    “穆天寧?”


    林鈴兒咀嚼著這個名字,也是姓穆的,看來跟瓦倪的皇族脫不了關係了,


    “你跟穆九霄是什麽關係?”


    穆天寧聽聞小丫頭敢直呼冥王的名諱,不禁一下便聯想到那個傳聞中的王妃,眼裏頓時閃現出一抹失落,擰著眉頭問:


    “你不會就是那個大鬧戰場,去哲北王宮盜取解藥,乖張又囂張的小王妃吧?”


    林鈴兒暗忖,這些事都是她做的沒錯,可惜她已經不是那個小王妃了。


    這個人對冥王府的事了解的似乎頗多,她指著自己的鼻子,故意拉長了聲音道:


    “我……當然不是!”


    聽見她否定的回答,他眼裏的失落立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興奮與雀躍。


    “你不是,真的不是?”


    他上前一步,拉起了她的手,用力握著。


    林鈴兒拚命往回抽著手,這才發現原本應該握在手裏的柿子不見了,她左顧右盼,終於在不遠處的地上發現了柿子的蹤跡,於是叫著:


    “我的柿子……都怪你,若不是你在下麵亂叫,我怎麽會從樹上摔下來,說不定還能多摘幾個柿子呢,真討厭!”


    說完,狠狠地瞪了穆天寧一眼,甩開他便朝那隻柿子跑去。


    原諒她的執念吧,這都是肚子裏那隻小蟲子在作怪,她以前也不是這麽不顧形象的,就像小狗狗看到了骨頭一樣。


    穆天寧回身看她,回味著剛剛她瞪他的那一眼,還有剛剛他從樹上掉下來時,兩片唇不偏不倚地擦過了他的臉頰、他的唇,那種柔軟的觸感讓他心驚肉跳,像被閃電擊中了一般,久久不能平靜。


    “你喜歡吃柿子?”


    他朝著她的背影大聲問。


    林鈴兒才懶得理他,撿起柿子回頭朝他做了個鬼臉,扭頭就朝雅室跑去。


    她得先把這個寶貝柿子拿到雅室去吃上一口,然後再到穆九霄的書房去當差,因為肚子裏的小蟲子已經饞得就要跳出來了,這就是孕婦的苦惱啊,從前大堆大堆地放到眼前都沒感覺的東西,如今卻為了它而爬上爬下的。


    連跑帶顛地回到雅室,她甚至來不及洗一下,隨手用袖子抹了抹,便一口咬了下去。


    可惜,味道與她想象得差太多了,她一直憧憬著的是微酸的味道,這個柿子太甜了。


    終於吃到了,卻因為不是她想像的那個味道,而隻咬了一口就扔掉了。


    春雨夏雨一臉的驚愕,不知她這是哪根筋不對了。


    “鈴兒姐姐,這是哪來的柿子?”


    夏雨不解地問道。


    林鈴兒喝了口水,道:


    “摘的。”


    “摘的?”


    春雨蹙著眉,


    “現在樹上哪還有柿子啊?”


    林鈴兒咧嘴一笑:


    “專門給我留的唄。”


    說完,她氣也沒來得及喘勻一些,就跑了出去。


    說好要做好丫鬟的本分的,她可不想被穆九霄看扁了,更不想被他抓住把柄而借機要挾她做什麽她不願做的事,僅僅一個易容代嫁已經夠她受的了。


    從雅室跑去了靜忍,幾步路的事,待她跑進書房的時候,卻見穆九霄正在地上踱來踱去,一副長身一襲銀袍,臉色陰冷,好像誰欠他錢似的。


    她悄無聲息地走進來,站在了他能看得到的地方,意在告訴他,她回來了,沒有偷懶。


    可實際上,她的確是去開小差了,沒辦法,原諒她這小孕婦的苦惱吧。


    “你去解手了?”


    穆九霄突然站定,咄咄逼人的看著她。


    她眼珠骨碌碌地轉了轉,垂下眼簾,不去看他,生硬地答:


    “是,王爺。”


    “這麽久?”


    他追問道。


    好像是久了點哈,她想了想,冷冷地道:


    “女人有的時候就是會久一點的,畢竟我們女人每個月有的東西你們男人是不會有的……”


    她的話讓他後麵想說的話一滯,隻能哽在了喉間。


    正負氣不知何處發泄,一個人突然從外麵闖了進來,進門就嚷嚷起來:


    “義兄,剛才有個穿紫衣服的小丫頭是誰……”


    林鈴兒順著聲音望去,隻見進來的人穿著一身白袍,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被她砸中的穆天寧,他抓著袍子的下擺,裏麵不知兜著什麽東西,顯得沉甸甸的。


    有個穿紫衣服的小丫頭,他說的不會是她吧?


    找她幹嗎?她很想問他,老兄有何貴幹啊?不會到王爺這來告狀吧?


    下一秒,她還來不及躲避,穆天寧就看到了溜邊站著的她,幾個箭步竄到了她的麵前,開心地叫道:


    “原來你在這!”


    “嗨,你、你好!”


    她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個招呼,弱弱的聲音聽起來好心虛。


    穆天寧見到她,笑得陽光燦爛,把袍子下擺拿到她麵前嘩地一下展開,裏麵兜著的東西露了出來。


    “給,剩下的幾個柿子我都給你摘來了,拿去吃吧。”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幾個橙紅的柿子,還有他雪白的袍子上被這幾個柿子染上的汙漬,頓時哭笑不得,怎麽也沒想到,他非但不怪她砸了他,居然還幫她摘柿子,這哥們……有點傻哈!


    她看了眼穆九霄,隻見他麵色鐵青,疑惑地看著她和穆天寧,完了,解手不是去解手而是去上樹摘柿子,徹底露餡兒了。


    “快拿著啊,你不是喜歡吃嗎?”


    眼前,穆天寧催促著。


    回想起他剛剛進門時叫的那聲“義兄”,趕情他是穆九霄的義弟啊。


    她尷尬的笑笑,隻能硬著頭皮拉起自己的衣襟,讓穆天寧把那幾個柿子倒在了自己的衣襟裏,由自己繼續兜著。


    “謝謝你……少、少爺。”


    言語之間帶著恭敬與疏遠,她垂下了眸子。


    視線雖然沒有停留在穆天寧的身上,可卻感覺到頭頂兩道灼熱的目光一直盯著她,都快把她的身上盯出洞來了。


    “天寧。”


    這時,穆九霄叫了一聲,穆天寧才收回目光,抖了抖袍子,走向穆九霄。


    “義兄,天寧拜見義兄。”


    穆天寧說著,單膝跪地,給穆九霄施了一禮,模樣很是尊敬。


    “起來吧。”


    穆九霄的聲音沉沉的,聽不出喜悅或是驚訝,


    “怎麽突然來了?”


    他問。


    穆天寧道:


    “原本義兄大婚的時候天寧就應該來道賀的,可是誰讓義兄你交待過,練不好上次你教給我的功夫,就不許我出門,我也隻能現在才來登門道喜了。”


    他的話聽起來有些埋怨,卻帶著弟弟對兄長的嗔怪,聽起來兩人的關係應該很好。


    “遲了四個月的道賀,還真不晚。”


    穆九霄打趣他,穆天寧嘿嘿一笑,兩人隨即落了座。


    林鈴兒站在那裏,感覺自己有點傻,兜著一堆大柿子,杵在那裏像個棒槌,於是道:


    “王爺,奴婢去準備茶水。”


    說完,逃也似地退了出去,卻沒看到身後四道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直到消失。


    兜著柿子出了靜忍,她先把柿子放回了雅室,一路上不住地咬牙切齒,這個穆天寧自己是個傻子也就算了,還偏偏把她也弄成個傻子,真是丟死人了。


    春雨見她又拿回來一堆柿子,不禁笑問:


    “鈴兒姐姐,您這是又去摘柿子了?”


    她把柿子往桌子上一放,幾個柿子不聽話地嘰裏咕嚕滾到了地下,她沒好氣地說:


    “哪是我摘的,是個傻子摘的。”


    “傻子?”


    春雨奇怪地問,


    “哪裏來的傻子?”


    “是個叫穆天寧的傻子,聽說是王爺的義弟來著。”


    “天寧少爺來了?”


    一聽到穆天寧的名字,春雨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你這麽激動幹什麽?你認識他?”


    林鈴兒嚇了一跳。


    春雨的臉微微一紅:


    “當然認識,咱們整個王府裏的人哪有不認識他的?”


    她繼續講述起來,


    “這個天寧少爺是咱們王爺收的義弟,兩人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結拜了,不知天寧少爺是何出身,隻知道王爺在郊外給他置了很大的宅子,所有王孫貴族能享受到的東西他都享受著,王爺待他就像自己的親兄弟一樣,教他功夫、兵法、練兵打仗……好像恨不得將自己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他一樣,疼他真是疼得上了天。有時我們私下裏偷偷說,如果天寧少爺想要王爺的王妃,王爺說不定都會給他呢!”


    春雨說完,偷偷地掩口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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