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起殺人來,威震天自然是一個頂十個,但是如果說到僅僅是把人打昏,他的經驗還真不是多麽的豐富。


    聞律師被跟那些受了輕傷的人一起送到了醫院,就在塢遠他們隔壁。


    蕭霖和003聽說有活下來的人,也都跟了過去。


    主要是確認下那個死了的究竟是不是威震天,畢竟她有係統,隻要雙方距離在五米之內,就能感覺的到。


    如果他死了那就罷了,如果沒死,那麽他們不介意推他一把。


    留著一個明顯已經暴露了的係統擁有者,簡直就是不定時炸彈。


    轉了一圈兒,蕭霖和003終究是確定活下來的人裏麵並沒有威震天,這才隱隱鬆了口氣。


    一個多小時之後,聞律師醒了,睜開眼後第一句話就是,“失敗了嗎?”


    得知事情真的像自己預料的那樣,聞律師沉默片刻,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蕭霖從隔壁轉過來,“你似乎事先知道會失敗?”


    聞律師抬頭看看她,勉強笑了下,“不是我事先知道,而是這個結果太過明顯,螳臂當車,會斷的自然是螳臂。”


    頓了下,聞律師又看向蕭霖,“威震天,就是那夥人的頭目,死了嗎?”


    “嗯。”


    聞律師點點頭,“能不能麻煩你幫忙找個管事的人來,我有話要說。”


    半個小時之後,聞律師跟牧哲麵對麵的坐在桌邊,蕭霖和003依舊像背景畫似的站在牆角,存在感降到最低,壓根兒就沒人反對。


    兩個人的會麵具有相當的戲劇性。


    一碰麵,牧哲就笑了下,“聞律師?”


    聞律師顯然愣了幾秒鍾,在觀察了牧哲片刻之後,也笑了,“牧公子。”


    牧哲微笑著點頭,伸出手去,“幸會,幸會。”


    聞律師的笑容就沒他這麽自然,不過還是伸出手去,說話間帶些苦味,“說真的,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了。”


    蕭霖和003交換個眼神,他們認識!


    既然認識,那就沒必要試探來試探去了,聞律師直接開門見山問道,“不知牧公子準備如何處理那些人?”


    那些人,自然是威震天控製的,並且在戰敗後活下來的人。


    牧哲微笑,並不直接回答,“似乎貴派中多得是熱血沸騰的激進人士,醒了之後也並沒有多老實。”


    有好幾個人就是這樣,他們在被基地醫護人員救治之後還反咬一口,試圖大開殺戒,結果被薛將軍留下以備不測的戰士就地擊斃。


    聞律師苦笑了下,“那裏麵也有被硬拉進去的,那些人怎麽處理?”


    牧哲反複打量下他的臉色,確認對方真的沒有別的居心之後,微微歎了口氣,“這個基地也是在成長恢複期,按理說的確是需要大量的人手的,但是,要怪隻怪貴方治下太過嚴苛,剩下的人中,實在已經沒有幾個正常人。”


    要麽一醒了就繼續要打要殺的,要麽就跟當初被救回來的那個幸存者一樣,神經兮兮,一點風吹草動就如驚弓之鳥,要將這樣的精神病人重新塑造成正常人,那基本上就是一輩子的事兒了。


    說到這裏,聞律師也算是明白了牧哲的意思,“這個世道,不養閑人,我知道的。”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牧哲微微笑了下,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麵上,直視聞律師的眼睛,“其實我比較好奇的是,聞律師你怎麽會跟他們攪合在一起?另外,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身份應該還比較特殊。”


    聞律師輕笑一聲,“不愧是小哲爺,話說回來,你沒見到威震天麽?”


    牧哲一攤手,“很不湊巧,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拉了基地一個成員同歸於盡了,拚都拚不起來。”


    聞律師道,“那麽我說一個名字,小哲爺你應該就能把前因後果串聯起來了。”


    牧哲一挑眉,多了點興趣,“洗耳恭聽。”


    “魏斌。”


    “是他?”


    兩個人精湊在一起說的話那就是天書,蕭霖和003聽得滿頭霧水,壓根兒就摸不著頭緒,於是終於沒辦法繼續當壁畫,小聲道,“那是誰?”


    知道了名字,對於牧哲而言就相當於把整件事情搞清楚了,所以他有充足的時間為蕭霖和003解惑答疑。


    魏斌,也就是威震天的真名。他原本是個挺普通的青年,但是後來發生的幾件接二連三的事情,徹底將他的人生毀掉,並促使他走上了另一條道路。


    魏斌家裏有個老母親,還有個剛上大學的妹妹,本來靠著他拚死拚活的賺錢,再加上懂事的妹妹勤工儉學,日子倒也不算太難過。


    但是幾年前他母親突然被查出來患有尿毒症,要換腎,這頓時就讓本就不怎麽寬裕的家庭陷入困境。當時魏斌就在北平賣小吃,了解到這個消息之後就決定將母親轉移到北平來,一來方便就近照顧,二來專家也多,水平也高,治愈的可能性也就高。


    醫院一向是個吞金的地方,來了沒幾天,又是透析又是吃藥的,魏斌就對著流水一樣花出去的錢犯了愁,這才想起來,老家那邊還有個醫保政策和政府救助,又忙回去問,結果一問之下就像是被打了一悶棍,醫保的報銷範圍根本就不包括腎髒移植,另外,治療尿毒症的好多藥物也都不在報銷範圍之內。至於政府救助,有關部門的相關人員竟然振振有詞的說,他們家這樣的根本就不符合條件!


    魏斌憤怒了,自家不符合?村裏領救助金的那幾戶明明就很富裕!說沒內幕,鬼都不信!


    魏斌是個粗漢子,不懂什麽語言的藝術,而且這事兒又關係到他母親的命,一口氣咽不下去就跟那幾個人打起來。


    結果錢沒要到不說,反倒是被公安機構抓進去,罰了五千罰金。


    雪上加霜!


    從裏麵拘留所出來之後,魏斌感到了一陣絕望。


    再這麽下去,不光老母親的命救不了,就連妹妹的能不能繼續上學都是個問題。


    走投無路之時,他經人介紹去打了黑拳。


    魏斌當過幾年兵,但是因為沒什麽背景,轉業之後也沒被分配到個好地方,受排擠不說,賺的也少,後來他就幹脆辭了職自己單幹去了。


    打黑拳來錢的確快,隻要不怕死,一個月就能相當與他辛辛苦苦幹兩三年的。


    累歸累,但是好歹像是能看到希望了,魏斌咬牙堅持了下來,不僅還清了醫院的欠款,並且攢夠了錢給母親移植了腎髒。


    然而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的,手術過後僅僅一個星期,魏斌的母親出現了排斥反應,一度病危。


    魏斌的妹妹聽說後,趕緊從學校趕了過來,卻不料剛進北平市區就被車撞了,還沒送到醫院的人就沒了。


    肇事車逃逸,但是據大量目擊者稱,那是輛軍/車。


    晴天霹靂。


    當魏斌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真的是覺得天都塌了。


    可憐老母親在偶爾清醒的時候還心心念念的想見見閨女,可是魏斌哪裏敢說!


    就在他決定要為死去的妹妹討一個公道的時候,負責事故處理的人來了,竟然告訴他是她妹妹闖紅燈!


    魏斌整個人幾乎要瘋了,他就像一頭被困在絕境中的野獸,絕望地想要衝出去,卻苦無門路。


    從那天開始,魏斌什麽都不幹了,每天除了強顏歡笑的陪母親之外就是四處奔走,求人幫忙,求好心人出來作證,然後上訴。


    一次次失敗,魏斌又一次次的努力,沉重的壓力幾乎要將這個男人壓垮。


    時間一點點流逝,他已經請不起律師了。


    就是這個時候,聞律師了解到了情況,主動提出免費為他辯護。


    然而事情的發展並沒有像電視劇中演的那樣,正義得到伸張,他們最終還是敗訴了。


    對手勢力太過強大,聞律師費盡心思搜集來的證據全都成了無用之物,他甚至還被幾次三番的威脅不要多管閑事。


    聞律師並不是那種知難而退的人,他依舊沒有放棄,繼續無償的為魏斌活動。


    但是還沒等聞律師收集到再次申訴的材料,魏斌就被捕了,罪名是藏毒販毒。


    警/方從魏斌的住處搜出了接近四公斤的海洛因,法院直接給他判了無期,還把他關押到了最北方的一座監獄,那座監獄所在的城市素有死城之稱。


    聞律師和魏斌都知道這事情有多荒謬,他已經窮得快要連鹹菜就饅頭都吃不起了,哪裏來的本錢和途徑去販毒?


    聞律師去監獄看過魏斌,進去之後短短一個星期,他就像是變了個人,原本的忠厚和對生活的希望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刻骨的恨意。


    那次聞律師去是向他報喪的,聞媽媽在聽說了這件事之後,受不住刺激,當晚就跳樓了,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醫院也不肯白費功夫保管屍體,最終還是聞律師幫著出了火葬費。


    聽了這個消息之後,魏斌一滴淚都沒流,他隻是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虛空,喃喃道,“聞律師,我恨呐!”


    “我娘,我妹,她們都是好人,不該死,真不該。”


    “上次我回老家的時候,我娘還說想抱孫子了。你知道嗎我妹才十八啊,她還沒嫁人,沒嫁人啊。”


    “我真是恨啊,老天爺為啥沒長眼睛?該死的人為啥還活得好好的?我恨!”


    身材高大的男人將自己蜷縮成枯瘦的一團,好像隨時都會折斷。


    他的聲音不高,一字一頓,緩慢的語氣中帶著陰沉深邃的仇恨,就像是從靈魂深處迸發出來的一樣。


    一樁樁一件件,殘忍的現實已經將這個男人對生活的那點微弱至極的希望之光,全都掐滅了。


    素有金牌律師之稱的聞律師從來沒有像那一刻那麽無力,明明已經知道了真相,明明真相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可是他卻什麽都做不了。


    最後,在聞律師離開的時候,魏斌喊住了他,然後直接跪下來,隔著玻璃向他重重磕了個頭。


    “聞律師,您是好人,一直以來您都受累了,我沒什麽能報答您的,等下輩子做牛做馬替您賣命!”


    “您一定會有好報的。”


    就在魏斌入獄三個月後,末世降臨。


    末世爆發的時候聞律師正在北方的另一座城市,繼續著自己無償辯護的事業。然後就在全城大亂的時候,夥同獄友趁亂造反逃獄的魏斌經過,無意中從別人口中得知他就在附近,特地繞了好幾條街去將他救了出來。


    之後,聞律師親眼見證了魏斌從瘋狂走向更瘋狂。


    作者有話要說:小萌物,麽麽噠


    淺唱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8-2713:28:27


    ps,就像大家說的,威震天,也就是魏斌,他早就已經不想活了,之前留在世上的也不過是行屍走肉,對他而言,也許死才是解脫。當然,我們不能無視他所犯下的殺罪,這個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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