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中被驚醒的蕭霖如同一條被丟到岸上的魚,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冷汗涔涔,雙眼失焦。


    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小時,昏死前一刻的那種錐心刻骨的疼痛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輕鬆。


    好吧,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時候了,自己沒有死,而是某種程度上的因禍得福,還獲得了強體藥劑。


    蕭霖這才猛的記起來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狼狽的躺在地上,忙將手臂舉到眼前不錯眼的看。


    試著活動下前麵清醒的時候還在疼痛的手肘,靈活到不可思議!那裏在第一次隕石雨的時候扭到了,這幾天一直都沒能消腫,一動就疼,然而現在卻像是擦了潤滑油的機器,完美!


    她欣喜的站起身來,左顧右盼的想要尋找什麽驗證下自己的力量,然後將視線鎖定到了身前那一排抽象派藝術品上。


    纖細的手指握上後鐵皮防護欄,然後一點點用力。


    細細的筋脈隆起,防護欄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然後在蕭霖注視下,一點點的被捏扁!


    003道,“怎麽樣,厲害吧?”


    蕭霖點點頭,烏黑的眼中閃著光,不住的打量著自己的雙手。


    她看一眼已經被捏的搖搖欲墜的鋼管,索性又加了把力,直接將一人來長的鐵器扯下來。


    斷裂處有不少扯出來的鐵茬,十分礙事,蕭霖把比較短的一端往地上狠狠磨了幾十下,然後就得到了一根有著尖銳而鋒利刃口的長棍式武器。


    她帶點興奮的往空氣中用力揮了幾下,聽著嗤嗤的破空聲十分滿意。


    當槍、當刀都很好使,這樣的力量和鋒利程度,足可以輕鬆的將喪屍的頭顱斬下!


    強體劑的效果不僅限於此,蕭霖被烤成玉米須須的頭發脫落,連帶著原本光潔的後腦勺,再一次恢複了黑短直的狀態。


    對此,她尤為滿意。


    不過強化過程中所產生的身體雜質和汗水讓蕭霖本來就不怎麽幹淨的衣服徹底發臭變酸,在親眼看見幾隻小鳥喝了地上的積水之後,她不再猶豫,當天傍晚就隻穿著內衣將自己和衣服匆匆洗了一遍。


    得到了實在的實惠之後蕭霖的碼字熱情顯然提高了不止一星半點,而碎掉的三觀和節操也已經被她遠遠拋到了腦後。


    麵板上的二級強體劑要10000積分,蕭霖覺得,雖然目標挺遙遠,但是隻要努力,就一定會有達成的一天。


    至於節操?那是什麽,能吃嗎?


    不過這樣安靜碼字的氛圍很快就被打破了,因為當天夜裏就有幾輛車轟隆隆駛了過來。


    喝了基礎強體劑之後蕭霖的五感也跟著上了一個台階,早早就聽到了汽車引擎聲。


    雖然很不情願與別人分享這裏,但是顯然對方人多勢眾,單靠現在的自己怕是不能斬草除根【喂喂,哪裏不對啊喂】。而外麵黑咕隆咚的,就這麽出去實在不是個多麽明智的選擇,所以蕭霖決定暫時留下來看看情況再說。


    將剩下的食物都塞進背包裏,睡意全無的蕭霖抱著膝蓋摟著一看就十分凶殘的武器坐在牆角,安靜的注視著車隊駛近。


    打頭的是幾輛軍綠色的大卡車,後麵跟著一長串各色轎車、麵包等等私家車。


    這個城市的南郊區有一個炮兵團駐紮,這些軍車應該就是那裏的。


    張友國是炮兵團的團長,此刻的他一張國字臉上滿是灰塵和汗水混雜,雙眼中滿是血絲,下巴上的胡茬更顯得他整個人都有些憔悴。


    事實上他也真是有些憔悴,也很疲憊,因為他已經連續三天沒有睡過囫圇覺了,平均每天不到三小時的睡眠時間和沉重的壓力正在一點點蠶食著這個漢子的身心。


    團裏第一個兄弟變成喪屍的時候他們正在清理隕石,當時還以為是中暑了,然而沒等將人送到醫務室,上前幫忙的幾個戰士就被咬了。


    張友國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場景:蔚藍的天空下,鮮紅的血液猛地噴濺出來,落到綠色的軍裝上,觸目驚心!


    整個世界都變成了地獄,到處都是吃人的怪物,而這怪物在幾分鍾前還都是自己的兄弟。


    一千五百人的炮兵團僅在第一天就急劇減員到了一千一,接下來又陸陸續續的少了一兩百人,而在這些天展開的營救中,又有幾十個兄弟離開。


    不僅僅是被咬到,如果被沾有那些怪物汙血和體液的器物劃傷,基本就可以留遺言了。


    車隊在車站前的停車場停下,一時間,雜亂的開門關門聲,稀稀拉拉的腳步聲充斥了整片空間。


    聽著周圍響起的哭聲叫聲抱怨聲,副團長孫彪狠狠地皺眉,然後朝天開了一槍,“想死的馬上滾回去,別在這裏唧唧歪歪拖累別人!”


    幸存者們打了個哆嗦,終於勉勉強強壓住了,隻不過還是有低聲的啜泣。


    孫彪重重的哼一聲,沒好氣的掃一眼戰士們保護著的這些幸存者,搖了搖頭。


    不是他不愛民,而是當你親眼看著自己帶的兵因為幾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送命的時候,實在是壓不下去那個火。


    他們團滿員的時候才一千五百人,而這些幸存者人數卻不下一萬!這還僅僅是青市東南郊的人數。


    這樣懸殊的人數比例,足以讓本就氣短的孫彪隨時處在暴走狀態。


    張友國重重清清嗓子,示意外圍的戰士們警戒好了,又將人群往中間集中下,簡潔道,“我隻說一點,服從命令,誰要是明知故犯,就別怪我孫某人不客氣。”


    與此同時,孫彪也很配合的環視一周,右手一直壓在槍托上,每每有幸存者跟他視線相接都會覺得渾身發冷。


    張友國見狀,滿意的點下頭,一抬下巴,“各營長安排排長把人分成十二小隊,分批帶進去,記住,先把裏麵的情況摸一遍。”


    三個營長都敬個禮,領命而去。


    幾分鍾後,進去排查情況的戰士忽然出來報告,“報告團長,裏麵有個小丫頭!”


    “小丫頭?”張友國和孫彪對視一眼,“走,進去看看。”


    這荒郊野嶺的,哪兒跑來的丫頭?


    結果進去一看,嘿,還真是有個小丫頭。


    幾個戰士拿手電照著,空蕩蕩的車站裏麵的情況一覽無餘,就見牆角果然坐著個小丫頭,看樣子也就初高中的年紀。


    三排長過來匯報道,“團長,沒問題,看身上沒血跡,眼神也挺靈活。”


    張友國點點頭,遞給孫彪一個眼神,又打量蕭霖幾遍,“小丫頭,你叫什麽名字?”


    蕭霖緩緩眨巴下眼睛,一板一眼回答,“蕭霖。”


    張友國掃一眼她懷中燈光下銀閃閃的防護欄鋼管,又問,“你怎麽自己在這兒?你家長呢?”


    蕭霖微微皺眉,頓了下,“這裏人少。”隻回答了前半句,後半句裝沒聽見。


    張友國一噎,莫名的就從這四個字裏聽出一股鄙夷來。


    幾句話問過之後,張友國基本肯定了三排長的結論,這丫頭沒被感染,另外,貌似不是個善茬子。


    先不計較她是怎麽跑到這裏來的,單說別的吧,黑漆漆空蕩蕩的坐落於荒郊的車站,不要說這麽一個小丫頭,就算是張友國這個軍人,要他半夜一個人到這裏來呆著,也必須得承認心裏肯定是有些發毛。


    而眼前的蕭霖卻如此平靜,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麵看不到一絲波瀾,就好像外麵根本沒有可怕的喪屍,這裏也不是墓地一樣的車站。


    這一點點湊在一起,瞬間就變得十分詭異。


    幸存者們已經在戰士們的帶領下分批進來,張友國斟酌下,“蕭霖,外麵現在很危險,你過來,跟著我。”


    他是個軍人,有責任和義務保護平民。


    蕭霖緩緩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站在一眾戰士前麵的張友國,微微帶著點不爽的一針見血,“你要監視我?”


    張友國瞬間囧了臉,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這孩子腦子裏想的啥啊!


    他清了清嗓子道,“保護。”


    蕭霖搖搖頭,特別認真的說,“我不用你保護。”


    周圍幾個小戰士的臉色有些古怪,要笑不笑的。


    張友國覺得自己的臉在哆嗦,胸腔子憋得疼。


    蕭霖思考了下,又道,“你怎麽保證這些幸存者裏麵沒有潛在的喪屍?”


    她掃一眼已經將整個大廳占滿的幸存者們,雖然天色很黑看不清楚,單光看那黑壓壓的一大片把,估計人數怕不下萬。不用多了,哪怕這裏麵隻有一個潛在威脅,一旦爆發就夠受的。


    說真的,蕭霖真是不想多待。


    單她一個人的時候還好,這冷不丁的一下子塞進來萬把人,整個車站就跟點了火的蒸籠似的,溫度蹭一下子就上去了,擁擠不堪的空間中迅速彌漫開一股複雜的氣味。


    汗水血水,甚至不排除會有003私下吐槽的尿水,簡直不能忍。


    而且這麽多人擠在一起,萬一有個什麽事,亂起來就是眨眼的工夫,失去理智的人類會有超乎想象的瘋狂,夾在中間的人根本就來不及跑。


    總結如下,弊大於利。


    如果現在不是半夜,蕭霖一定跑路了。


    張友國深吸口氣,笑了下,“你放心,剩下來的這些幸存者都經過了檢查,沒問題。”


    這一點他當然早就考慮到了,不然早就被一鍋端了不知多少次了。


    夜晚的外麵太過危險,蕭霖也不想放棄這個小基地出去冒險,點點頭,不過還是強調道,“你不用特別保護我。”


    在她的概念中,所謂的保護基本上就跟監視差不多了,而003的存在卻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張友國好容易平靜下來的臉又是一陣抽抽,努力放鬆下,讓蕭霖跟他一起去一區。


    果然對過幾次話之後就更加的覺得這個小丫頭古怪了!一定不是我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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