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見於梓煙


    漆黑無星的夜,烏雲密布朧殘月。


    回到閣樓,已是夜色岑寂,我仍有些失魂落魄,心裏沉甸甸的壓抑著一口氣,無法散去。


    我忽然覺得很悲傷,茫茫人海我竟然找不到一個願意為我兩肋插刀的人,我懷念有彐穎在身旁的日子。當一個個我剛熟悉的身邊伺候丫鬟離我遠去,我忽然悲哀自己連個說話的地兒都沒有。


    似乎,所有嚇人見了我像是躲避瘟疫一般,做了事之後就匆匆離開,不願多呆片刻。這,我使我很難打探到更多關於於梓煙的消息。


    突然,我想到了秦洛郡主那有個宮女叫xx的,若是有她在,定會指示我如何找到天牢。


    沒錯,在我不知道彐曳想做何打算之時,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所謂封閉式的、暗無天日的天牢之地。


    想罷,我一刻也閑不住立即處理閣樓,趕巧,正好碰到深更半夜往閣樓這邊過來的小青。


    她見到我的麵色愈發蒼白,拉著我左右瞧了瞧無人,便道:“郡主料定娘娘心有急事,特意暗中命我過來一瞧。娘娘,為何這般關心她呢?依郡主之見,娘娘最好是得豈安身就好。”


    我聽罷,心中一頓,心裏又泛起一陣苦澀。現在的我,感受已負了所有人。既辜負了秦駱郡主的一片心意,又讓於梓煙痛苦。當初是秦駱郡主念及情分,把我自後院拉到身邊做侍女,怎不料後來遇到了彐穎,我就莫名其妙的隨了他而去。我在想,若不是遇到彐穎,興許現在的我還是一名低賤婢女,於梓煙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妃娘娘,而彐穎,也不會出事。


    我終究是軟弱無能的。


    小青見我遲遲不回答,沒有多問。我拉著她就走,倒是把她弄得一愣一愣,慌忙低聲說道:“娘娘這是要去做甚麽?”


    我麵色依舊蒼白,拉著她的手一路直往皇宮深處而去,“我要見她。”我晃了晃手中彐靳給的金牌,“有這個我們可以一路安然進去,隻是我差一個帶路之人。”


    “娘娘要闖天牢!”小青驚呼,後才警惕望了望周圍時不時穿行而過的侍衛,壓低聲音道,“要是被皇上知道,連郡主也報不了您啊。”


    我哪有心思管自己的性命是否還保住,用手指了指不遠處,“那裏侍衛最多,會不會是天牢所在之地?”


    小青望了望,眼色茫然,搖頭:“奴婢來這皇上雖有兩年之久,但從沒聽說天牢在何地。”


    我不管,低聲對她吩咐:“侍衛比正合宮守衛的還要森嚴,應該是此地。”


    “於梓煙也不是什麽大販子,奴婢倒認為關押此地的應當不是她本人。”她搖了搖頭。


    “你在這,我去看看。”我暗示她在原地等待,一個人打算去談一虛實,小青攔住我,“娘娘這身打扮,他們定不會搭理,還是奴婢去吧。”


    我掃了自己身上,確實,一身狼狽不堪。


    “生更半夜來此,做什麽的!”一名侍衛上前,長長盾槍指在小青身前,凶巴巴的問。


    “奴婢奉了指愈給裏邊的娘娘送東西。”小青低著頭,不緊不慢輕聲回答。


    夜半,再加上空際一直不斷的下著雨水,寒冷和困魄使得侍衛本來就無精打采。此刻侍衛不耐煩,擺了擺手,“你走錯了,這兒不是犯人關押之地。”


    “那是哪兒呢?”小青賠笑,一副好商量的表情,瞅了眼四周一眼,忽而往侍衛個塞了些東西,“大哥幫幫忙,這茫茫雨夜我正好也迷了路…”


    侍衛一頓,忽而隨意擺手,“右方正是。”


    xx賠笑,謝過侍衛便趕了回來,她呼了口氣,悻悻然的道:“還好方才郡主給奴婢身上塞了那些銀子,說是用不著的話就轉交給娘娘,現在看來郡主果真料事如神。”我聽時,眸光倐地璨亮一閃,卻也沒有多語。


    秦駱郡主心思細密,果真猜想得出我在想些什麽?


    來不及多想,小青指著最右方,反而相對沒有幾個侍衛的房子,“那兒,若那侍衛沒說錯的話,於梓煙定是關押在那兒。”


    順著她的方向望去,天牢之地人守卻沒有這邊的多,這鮮明的對比不禁讓人心中霎時懷疑:那麽,不是天牢的這邊,又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此時的這些猜測抵不上我見於梓煙的迫切。


    想罷,我轉過身去,直直往右方走去。


    “娘娘..”小青在身後低聲喚。


    “你回去吧,帶我謝過郡主。”我急切的向右方房子走去。


    “等等奴婢..”小青在後麵跟上來。


    “你回去吧,知道她在哪兒,我一個人去就行。”我斷然拒絕她的跟隨。


    “不,若是奴婢就這麽回去,郡主指不定會大發雷霆的。”她一邊小聲說道,邊環顧四下無人的小徑,怕有人聽了去。


    我搖了搖頭,“郡主為何這麽幫我..”


    “郡主說,她不是為了娘娘,而是為了她的哥哥。”小青行事小心,說話之聲壓得極低。


    我想問為何,但又終究沉住了性子,關於彐曳的事情,都是令我駭怕之事,所以,不聽對我卻也是好事。


    不過,我覺得秦駱郡主其心機城府要比我高出許多,我自歎不如。同時,我慶幸她能站在我這邊,至少是幫了我。


    若是秦駱郡主同她哥哥一樣是個冷血無情之人,現在的我怕是四麵楚歌,連個商議對策的人都沒有。


    我才收回思緒,便發覺已經到達了侍衛所說的那天牢,隻是奇怪周身竟然守衛寬鬆。


    我和小青互視一眼,點了點頭。掏出手中之金牌,倒也有驚無險進入。方踏入,便已聞得裏邊一聲聲輕笑。笑聲在這殘破不堪的天牢以及寂靜無人的黑夜顯得異常尖銳刺耳,這是於梓煙的聲音,我心中一動。


    小青上前一步輕輕推開微掩的木門,難聽至極的響聲尖銳的回蕩在這像是凝聚了無數怨氣的牢房。


    牢房之內倒也無一個侍衛身影,他們隻是在關卡門口守著,牢房之中隨時掌的有燈,卻無法淹沒那股潮濕的陰霾及吞沒不了的幽暗。我們的腳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音在這個幽靜牢房中倒是無比刺耳,而那一聲聲虛無刺耳的笑聲也越來越清晰。


    那笑聲如同自言自語,又同淒慘飲唱:


    寂寞深閨,


    柔腸一寸愁千縷。


    惜春春去,


    幾點催花雨。


    倚遍欄幹,


    隻是無情緒!


    人何處?


    連天衰草,


    望斷歸來路。


    這是離恨的閨怨的詞,我心中頓時如刀割般難受,我能想想得到於梓煙心中那些柔腸寸斷的千縷濃愁。


    她愛彐曳嗎?而彐曳愛她嗎?他愛嗎?所以才不寵幸她,是這樣嗎?可是,又好像不是這樣子。似乎,所有的所有都是為了我的存在…是啊,我就像個周身有著致命病毒的人,每接近我的人都是淒慘下場,我不知這是為了什麽…其實,我多麽希望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好好的,如彐穎,如於梓煙…


    “小姐,停息會吧,他不會來看小姐一眼的..”一聲淒厲傳來,帶著失控的情緒,我認定這是申兒的聲音。


    真的是株連九族麽?連同申兒也受到牽連。


    我身子顫抖著,看到那名身穿名貴紗裙卻又多日未換洗而殘破肮髒的女子,呆愣愣地在角落,她的雙膝蜷縮在一起..


    “煙..煙兒。”


    我上前幾步,目光緊緊鎖定在於梓煙早已沾滿灰塵的臉上,雖然經過了幾日時光的蹉跎,她渾身上下那高貴氣質卻一點兒也沒有被淹沒,隻是眼中那份波動卻再也讓我控製不住。


    於梓煙感覺到我的接近,側首迷茫的凝望著我片刻,再落向我身邊的xx,眼神一亮,立刻衝上前大喊:“水仙!是皇上原諒我了是嗎?皇上命你來帶我出去的是嗎?”


    她的身上有股潮濕的腐臭味,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雙手抱著她,越擁越緊,連著我身上也全被沾上了那股臭味,我哭了,“煙兒,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我邊哭便搖著頭,於梓煙茫然,連同一邊的申兒也目光期盼的幾步過來雙手抓緊我的雙肩,急切的問,“是皇上回心轉意了,是嗎?我家小姐可以出去了,是嗎?”申兒一轉身,又激動的抓住小青的雙肩,使勁抖著,“我認得你,你是郡主身邊的丫鬟!連郡主也幫我家小姐求情了,皇上原諒我家小姐了是嗎?”


    許是申兒抓得小青生疼,她厭惡的皺起眉頭,冷聲道:“是娘娘要見你們的。”


    於梓煙那原本充滿期待的臉頃刻間沉了下來,戒備的將視線投向我,喃喃重複了一遍:“娘娘,娘娘,原來你早頂替了我,原來你心這般歹毒。”


    她恍然想起了什麽,仰頭大笑:“你是特意過來看我笑話的吧?哈哈哈—”她一步一步的朝我走來,呆滯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我,嘴角不時勾起嘲諷的笑意:“從你把身份讓給我的那天起,你就不懷好意,你隻是想要利用我好讓你一步一步接近皇上,你心急如此重,使得宮中王爺郡主團團為你是轉,隻是,我不明白,為何同樣的麵貌相似,為何同樣是裝的一副楚楚可憐摸樣,我卻得不到他的寵愛,而你卻不一樣…”


    她用力一推,披頭散發,語氣幽幽,目光輕抬望入我眼眸深處,“想不到你竟然如此陰險,你贏了,可是我輸得這般狼狽,輸得這般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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