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元年十月,萬壽聖節前三日,楊瓚一行抵京。


    朱厚照剛離豹房,正往武學。


    途中,遇到報送北鎮撫司的校尉,知楊瓚已過午門,不由得大喜。當即舍下儀仗,抓過韁繩,策馬馳往南城。


    “朕去迎楊先生!”


    不合規矩?


    從天子登基至今,不合規矩的事還少嗎?


    張永交好楊瓚,且不想惹天子不耐,自然應諾。


    遇到楊禦史,再稀奇的事,也能習以為常。


    謝丕顧晣臣互相看了看,同時道:“臣請伴駕。”


    自被楊瓚坑過幾回,兩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直線攀升。經倭國朝鮮之事,視野更加開闊。


    現如今,在兩人眼中,天子偶為之舉,算上太出格。況且,數月未見,對楊禦史,二人也極是“想念”。


    唯有張銘覺得不妥。


    但旁人都不出聲,張僉事也沒興趣做出頭椽子,主動討嫌。


    本就資曆淺,再讓天子不喜,回家之後,必會被老爹的馬鞭招呼。


    金袍玉帶,金翼善冠,番邦進貢的良馬,明白昭示朱厚照的身份。


    馬隊穿行,路人連忙閃避。


    天子在南城的消息,迅速傳出。


    酒樓茶肆中的客人,在飯館吆喝的夥計,正卸下貨物的掌櫃,聞聽消息,當即瞪圓了眼睛。


    “天子在南城?”


    “我親眼看到的!”


    “果真?”


    “我還能騙你?”


    傳消息之人,說得天花亂墜。更拍著胸脯保證,親眼見到天子。


    “如有半句假話,腦袋擰下做夜壺!”


    確定消息屬實,眾人顧不得其他,全都丟下手中之事,第一時間衝到街旁,盼望能一睹龍眼。


    逢年節,天子登城樓與萬民同慶。


    城牆高達仗餘,守衛嚴密,又有雲蓋雲傘遮擋,費盡力氣,也隻能看到一個明黃色,穿著龍袍的影子。


    別說五官長相,個頭多高,都隻能靠猜。


    不知何故,天子縱馬馳過南城,完全是鴻運從天而降。


    反應慢的,眼睜睜看著馬隊過去,捶胸頓足,懊悔不已。


    這樣的機會,平生難得,竟然錯過!


    反應快的,僅來得及看兩眼,也足夠對人誇耀:“老子見過龍顏,距天子不到十步!”


    消息越傳越廣,更多的人聚集而來。


    從南城往午門,道路兩旁很快觀者蝟集,挨肩疊背,人頭攢動。


    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順天府府尹先後得知消息,俱是大驚。


    “天子不行儀仗,在皇城策馬?”


    無論多吃驚,指揮使和府尹都是當機立斷,立即遣人趕往南城,維持秩序。


    “天子萬乘之尊,不容半點閃失!”


    無論如何,必須擋住人群。以免有歪心邪意之人,趁機引起混亂。


    近日,內閣請旨續修玉牒。奉召,藩王府長史接連進京,往宗人府遞送王府生卒婚喪。


    逢萬壽聖節,眾多番邦使臣入京朝賀。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如有心懷叵測之徒,藏匿使臣之中,趁亂謀刺,後果簡直無法想象。


    遇此情況,無人會言天子任性,隻會斥指揮府尹無能。天子未傷毫發,失察怠職之責也會落到頭上,容不得任何辯解。


    最後,不僅前途無望,兒孫都會受到連累。


    “快!快走!”


    想明前後,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率先出發,策馬揚鞭,留下一地煙塵。


    順天府府尹未乘轎,搶過護衛韁繩,縱身上馬,動作幹淨利落。


    年輕時,奉旨巡察薊州府,他也曾親上城頭,與邊軍一同抵禦韃靼。


    戰場上磨練過,即便身為文臣,身手也著實不差。


    官兵衙役趕往南城,鬧出的動靜委實不小。


    得知消息,京城文武均十分詫異。問明緣由,不隻一人跌碎茶盞。


    按照楊瓚話,天子熊到一定境界,非常人可以預測。


    內閣三位相公同被驚動,第一時間派人探查。


    家人效率很高,離開不到一刻,即有消息回報。


    “陛下出了宮城,未去武學,正趕往南城。”


    自豹房竣工,朱厚照三天兩頭跑出宮外,群臣輪番勸過幾回,都沒有效果。


    次數多了,天子不煩,多數文武耳朵生繭。想辦實事的官員也開始厭煩。


    早朝之上,不談國家大事,不言韃子擾邊,不議地動天災,不說安撫百姓,賑濟災民,抓著天子出宮,諫了一次又一次,到底有完沒完?


    有效果還成,沒有效果,還諫什麽諫!


    事情到了最後,朱厚照沒發表意見,文武百官先各自對立,爭執起來。


    每日升殿,都能見到一場無比精彩的口水仗。


    吵不過癮,直接動手。


    朝笏奏疏,凡能用上,都可為兵器。


    朱厚照穩坐釣魚台,咬著硬糖,吃著米糕,心情極是舒暢。


    每日一場好戲,不看白不看。


    乍一看,朝堂之上亂糟糟,天子無力管束,壓不住文武,有昏庸之相。


    事實上,少年天子鼓著腮幫,輕輕落下一子,就能攪亂整個棋局。


    藩王府長史入京,一為稟報王府情況,助禮部宗人府續修玉牒。另外,多奉藩王命令,暗中刺探京城情報。


    遠在封地,自不比人在京城消息靈通。


    打探數日,各府長史送出的情報大同小異。


    “天子年輕好玩,無人可以管束;不識民生艱辛,耗巨資修建豹房,供己遊樂。不好讀書,專好莽夫騎射擊,屢勸不改。”


    “雖早、午朝不輟,於政事並無見地。僅憑一麵之言,即罷黜朝官二十餘人,引起眾怒,君臣漸有水火之勢。”


    “群臣不服天子,內閣相公袖手旁觀。”


    “其頑劣之舉,實不必贅述。”


    可以想見,收到這樣的消息,藩王會作何感想。


    安於一隅者,多會搖搖頭,歎息一聲,弘治帝後繼無人,仍歌舞取樂,醉生夢死。心懷大業者,例如安化王和寧王,不說拊掌大喜,也控製不住嘴角上翹。


    好啊!


    登上大位,仍不改玩性,不納臣諫,不是混用還是什麽?


    這樣的天子,如何能坐穩皇位,安撫萬民!


    王府長史的動作,錦衣衛和東廠皆一清二楚。


    送信人出京之前,信中內容便已送到牟斌王嶽案頭。


    看到密信所寫,兩人都覺可笑。


    牟斌是厚道人,搖搖頭,嗤笑兩聲便罷。


    王嶽沒那麽厚道,當著戴義等人,點著安化王府長史的密信,譏笑道:“愚人之見,何等可笑!”


    簡直是蠢得冒煙。


    手下都是這樣的蠢材,還敢覬覦天子江山,想著垂統萬民?


    做夢去吧!


    不過,朝中的假象,長史的誤會,倒方便錦衣衛東廠動作。


    秘密遣人出京,潛入藩王封地,有針對性的搜集情報,凡心懷不軌,別有圖謀,必會被查得清清楚楚。


    物證在手,人證押入京城,事發之後,想抵賴都不成。


    當日早朝,就天子三天兩頭出宮,往豹房遊玩之事,奉天殿中又吵得熱鬧。


    持反對意見之人,並非全無正心。


    天子年少,性格不定,好武愛玩,有寵信奸宦之憂,於國於民,都將成為隱患。縱觀曆朝曆代,穩重的未必是明主,愛玩到不理政事的,百分百都成昏君。


    奏疏送入內閣,劉健謝遷生出同樣的擔憂,欲成諫言,卻被李東陽攔住。


    “天子不喜讀書,然絕非頑劣。登位至今,除最初兩月,無有懈怠朝政之時。此封奏疏所言,全無根基,多為揣測,實不必擔憂。”


    朱厚照是什麽性格,李東陽摸透八分。


    群臣吵得熱鬧,都不過是任人擺布的棋子,而非真正下棋之人。


    棋局走向,最終勝負,均操於天子之手。


    礙於年齡,經驗尚淺,手段稍顯稚嫩。然觀其行事,李東陽確信,不出五年,朱厚照對朝堂的掌控,絕對會超過弘治帝。


    屆時,文淵閣,奉天殿,都將大有不同。如要保存名聲,留幾分君恩,老臣必得主動讓賢。


    李東陽之言,將劉健謝遷徹底點醒。


    天子已非太子,登基一載,行事如何,三人都看在眼中。


    縱然是先帝托付的大臣,也不能事事插手,句句出言。


    一朝天子一朝臣。


    楊瓚欽差南下,謝丕出使倭國,顧晣臣攪亂朝鮮,顧卿提拔同知,張銘掌管豹房……


    細細想來,先帝臨終之前,鄭重托付三人,不過權宜之計。私下裏,早另為兒子選好班底。


    乍然明了,心情必有幾分複雜。


    但三人都明白,自己年事已高,最年輕的謝遷,都是年將古稀。立身朝堂,最遲不過十載,終要讓位。


    想起逝去的史琳戴珊,病居府中的張元禎,將辭陛返鄉的劉大夏,性格剛硬的劉健,也難免生出唏噓蒼涼之感。


    “春夏已過,秋時將晚。冬日來臨,老夫這把老骨頭,怕是禁不住朔風。”


    看似說笑,文淵閣內,卻聽不到半點笑聲。


    李東陽拂過長須,遙望窗外飄散的落葉,良久出神。


    算一算時間,南下欽差,應於近日返京。


    若是如此,天子離開豹房,飛馳南城,便不難理解。


    君臣相得,堪為佳話。


    回憶當年,先帝待六部重臣,不也如此。


    南城處,官兵衙役匆匆趕到,拉開長列,擋住擁擠人群。


    楊瓚在午門前麵君,行禮之後,未上馬車,由禁衛讓出一匹馬,讓半個馬頭,與天子並行。


    “楊先生不在京中,朕想說話都尋不到人。”


    朱厚照高興過頭,有些口無遮掩。


    尋不到人?


    楊瓚頭頂滑下三條黑線。這樣的話,能當眾說嗎?


    謝狀元顧榜眼都在一旁,如此拉仇恨值,當真扛不住。


    “楊先生南下數月,陸續有奏疏送來,朕仍掛心不已。”


    “陛下厚恩,臣銘感五內。”


    “這下好了。”朱厚照笑道,“朕有許多話,都想告知先生。”


    楊瓚在馬背上拱手。


    謝恩同時,盡量忽略周遭目光。


    哪怕被戳成篩子,也要全力扛下去。


    隻不過,如知曉天子處置貪官時,曾口出何言,楊禦史能否繼續堅持,當真是個未知數。


    顧卿退後半步,眾校尉散開,護在外圍。


    劉瑾同樣下車,換乘馬匹,走在一身葵花衫的張永身邊,皮笑肉不笑,語氣卻相當親熱。


    “數月不見,張少監可好?咱家在江浙,可是想念得緊。”


    “咱家也是一樣。”張永道,“劉少丞隨欽差南下,墨突不黔,一饋十起,咱家當真是佩服。”


    “咱家不過在欽差跟前幫忙,做的都是粗活,實在不值當這般誇獎。”劉瑾滿麵謙虛,“張少監伺候陛下,禦前行走,才真是精心。”


    “過譽。”


    “哪裏。”


    兩人都是屢經陣仗,口蜜腹劍,語中藏鋒,玩得是爐火純青。無奈實力相當,三個回合,誰也奈何不了誰,反倒都被刺得肝疼。


    不想在天子跟前失態,隻能捂著“傷口”,狠瞪對方一眼。


    咱家不和你一般見識!


    這次先放過你。


    給咱家等著!


    等著就等著,怕你啊!


    張永瞪眼時,不忘握住拳頭,指節哢吧作響。


    同咱家瞪眼?


    想是忘記被咱家捶是什麽滋味。


    劉瑾夷然不懼,嘿嘿冷笑。


    力氣大又怎麽著,當咱家還是吳下阿蒙?


    此次南下,嘴仗不停,動手的機會更是不少。淮安揚州,寧波嘉興,劉公公一路打過來,經曆的陣仗,兩個巴掌都數不過來。


    動手?


    好啊,咱家接著。到時候,可別到陛下跟前哭,說咱家欺負你!


    兩人互不相讓,瞪著一對招子,以目光交鋒。


    空氣中似有火花閃爍,劈裏啪啦響個不停。


    兩位公公暗潮洶湧,朱厚照行在前方,半點沒有察覺。興致勃勃,詢問楊瓚在江浙經曆,對剿匪之事尤其感興趣。


    “陛下,臣不通兵事,怕是講得不夠詳細。陛下欲知詳情,不妨召兵部主事王守仁至禦前奏對。”


    “王守仁?”


    “王主事為此行隨員,剿匪之時立有大功。”


    “朕想起來了。”朱厚照拽住韁繩,問道,“可是禮部侍郎王華之子?”


    他就知道。


    楊瓚暗中歎息,點頭道:“回陛下,正是。”


    “好,等朕回宮,即召王卿家覲見。”


    “陛下英明。”


    一路前行,路旁百姓越來越多。


    有五城兵馬司官兵和順天府衙役拉開人牆,道路依舊狹窄。不能縱馬飛馳,隻能緩慢前行,速度不比走路快多少。


    見前方人潮擁擠,楊瓚斟酌片刻,進言道:“陛下,道路狹窄,馬行尚可,車行困難。不如令錦衣衛駕車轉道,先往鎮撫司,再送宮城。”


    金銀箱籠需得小心,押送入京的海匪番商,也不好提前露麵。


    “車上有東西?”


    “正是。”楊瓚點頭,壓低聲音道,“均為地方官員表禮並儀程。”


    說話時,借衣袖遮掩,比劃出一個數字。


    “這麽多?”


    朱厚照瞪圓了眼睛。


    “的確。”


    楊瓚放下胳膊,道:“凡金銀玉器,臣皆詳實記載,今日便送承運庫。”


    “也好。”


    路行中途,百姓不停聚湧。


    朱厚照興致上來,舉起右臂,向兩側揮了揮手。


    登時,人群似滾水沸騰,山呼萬歲聲不絕。


    “陛下萬歲!”


    在豹房做事的工匠役夫,離京之前,早將天子仁德傳遍。


    “陛下仁慈!”


    “陛下萬萬歲!”


    朱厚照興奮得臉頰發紅,用力揮舞著手臂。


    山呼聲更高,如驚濤拍岸,一浪高過一浪。


    官軍和衙役苦笑連連,用盡全身力氣,方才抵住洶湧的人群。


    混亂中,不知是誰喊道:“哪個踹老子?!”


    聲音不高,很快被“萬歲”聲壓過。出聲之人卻沒能站穩,猛的向前栽倒。


    一個帶起兩個,兩個帶起六個。


    因擁擠過甚,混亂迅速開始蔓延。


    “護駕!”


    發現前方嘈雜,意識到不對,顧卿立即上前,刀未出鞘,僅托在身前,凜然的煞氣也讓人膽寒。


    張銘策馬,慢顧卿一步。


    看向緋衣金帶,膚似寒玉的顧同知,再看看自己,張僉事果斷望天,歎息一聲。


    老爹都是一樣的黑,兒子的差別怎麽就這麽大?


    顧卿的兄長,他也見過,同樣生的好。


    難怪兄弟倆一個進了金吾衛,一個入了錦衣衛。


    老爹說過,錦衣衛是天子儀仗,和“門麵”差不多。掛銜不管事的另論,如自己這般,在鎮撫司內行走,沒少招人眼,更沒少被老爹念叨。


    “老子長得不差,你小子怎麽就生成黑炭?”


    以往,張銘不服氣。


    黑怎麽了?


    虎背熊腰的昂藏男兒,頂一張小白臉能看嗎?


    見到顧卿,張僉事的信心開始土崩瓦解。


    摸摸臉,難不成,這就是顧卿升任同知,可隨欽差辦事,自己升到僉事,也隻能留京管事的原因?


    察覺張銘視線,顧卿側首,奇怪的看他一眼,眉心蹙緊。


    英國公世子,他是隻聞其名,少見其麵。


    同為錦衣衛,也同在北鎮撫司,兩人遇到的次數屈指可數。


    即便遇到,多是擦肩而過,抱拳即罷。今番並行,顧同知陡然發現,這位張世子,眼神似乎有些問題。


    如此看人,莫名讓他覺得不適。


    換成楊瓚,怎麽看,顧同知都歡迎。眼前這個黑炭……拇指抵住刀鞘,寒鋒出鞘半寸,威脅之意彰顯。


    繼續下去,他不介意請張世子到詔獄坐坐。


    錦衣衛動作極快,朱厚照被眾人護衛,未見半點懼色,反而抻著脖子,對混亂之處極是好奇。


    “陛下,盡速回宮為上。”


    楊瓚出言相勸,朱厚照雖覺遺憾,到底還能聽勸。


    混亂中,幾名衙役忽然載倒,皂衣被血浸透。


    “死人了!”


    人群中又傳來驚叫,混亂更甚。


    先前的混亂,可以說是意外。現下,便是腦袋被門夾過,也該曉得,事情不對!


    “護駕!”


    眾人繃緊神經,王守仁已取出隨身弓弩,對準混亂處。黑色的箭矢,隨時可能離弦。


    就在這時,人群忽然開始分散,數名藏在其間的錦衣衛和東廠番子,迅速張開包圍圈,盯住幾次出聲之人,當場就要擒拿。


    天子安危要緊。


    身份暴露與否,多日的跟蹤都將白費,全不在考慮之中。


    未料想,擾亂人群,不過是聲東擊西。


    官軍衙役被混亂纏住,廠衛的注意力亦被吸引,暗藏多時的釘子,方才行動。


    三支長箭,分別從三個方向飛來,目標卻不是朱厚照,而是緊跟在天子身旁的楊瓚!


    “僉憲小心!”


    王主事距離最近,箭矢疾出,硬生生撞歪一支長箭。


    眾人知曉不對,卻來不及反應。


    “快躲!”


    顧卿單手按在馬頸項,就要飛身上前。


    不料,楊瓚直接從馬背跌落,險險避開兩箭。胯下駿馬一聲嘶鳴,脖頸流出鮮血。跟在楊瓚身後的劉公公,同樣“哎呦”一聲,跌落馬下。


    就在這時,進更多官兵和廠衛趕至。


    見人群混亂,牟斌當機立斷,令錦衣衛開路,凡攔路者,俱已刀鞘拍擊。


    “可疑之人,全部拿下!”


    事情發生得太快,牟斌尚不知道,魚刺的不是天子,而是楊瓚。


    三位閣老同樣以為,殺手的目標是朱厚照。


    “這還了得!”


    京師之內,天子竟然遇刺!


    當他們都是死人?


    順天府府尹趕到時,人群已被錦衣衛控製住。見到從一座酒肆中抓出的殺手,看到被收繳的長弓,差點腿一軟,跌落馬下。


    事情大了!


    六部九卿先後聞聽消息,皆震怒不已。


    政見不合均被丟到腦後,現下要務,緝拿可疑之人,立即審訊!


    鴻臚寺和四夷館忽然出現大批官兵,俱為內閣調遣,將兩處團團圍住。


    住在其中的藩王長史,外邦使臣,驚嚇不小。麵對凶神惡煞的官兵,想問一問,究竟發生何事,都沒有膽子。


    混亂被止住,不下五十人被廠衛抓捕。


    在刀鞘棍棒和鐵尺的作用下,騷亂終於開始平息。


    朱厚照翻身下馬,焦急看著被顧卿扶起的楊瓚。


    “楊先生,可無事?”


    “陛下,臣無事。”


    倉促落馬,楊瓚臉頰掌心均有擦傷,好在並不嚴重,行動無礙。


    相比之下,慘遭飛矢的劉公公,明顯“傷勢”更重。


    倒在地上,哎呦兩聲,見天子壓根不看自己一眼,登時心酸已。


    張永下馬,走過來,貌似同情的扶起劉瑾,恰好按上被劃傷的手臂,引來又一聲慘叫。


    朱厚照終於轉頭,驚訝道:“劉伴伴受傷了?”


    劉瑾立時淚如雨下。


    “陛下,奴婢是小傷,不礙事。”


    “哦,那就好。”


    朱厚照點點頭,吩咐張永照看劉瑾,縱身上馬,即刻返回宮城。


    他是愛玩,也時常犯熊。但事情的輕重緩急,卻十分明白。


    今日之事,明顯早有安排。


    究竟是何人,出於什麽目的,為何要刺殺楊先生,還是當著朕的麵動手,必要查個一清二楚!


    揪出幕後主使,無論是誰,朕必取其項上人頭,夷其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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