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當然知道,這飛舟經過這般布置後,更加隱蔽,更加不容易招致麻煩了,尤其是真要派上用場的時候,這飛舟就是逃命的大殺器啊!


    更何況,元始宗的事情離相宗是上下傳達過的,方永當然甚知其詳,哪裏還敢存有半分僥幸之念?


    若是大成宗報複過來,元始宗肯定擋不住;而離相宗也必然會被殃及池魚啊!


    方永對離相宗可沒有多少情分,他有的,隻是對師父洪貞的“情分”!


    奈何洪貞雖愛他愛得無比炙烈,但在關乎師門命運的事情上卻是有著一貫的原則與堅持,此次秘密回山,洪貞不但沒有聽從方永的勸告,還含淚著令他立即離開,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方永當然是不可能就此罷休的,但要說動洪貞無異難於登天,甚至他使出磨纏大法及驢吊大法都不管用……


    此後,洪貞為了讓他“安心地去”,甚至傳訊給洪烈,為弟子求親,條件就是盡快放二人離去,也好“為家門留後”……


    當然,表麵上洪貞是叫方永去藥王穀迎親,實際上是讓他速離山門!


    洪貞這可不是小題大做,別忘了她的師父是誰,那是道教十宗離相宗的掌門啊,此次元始宗遭劫,可不僅僅是一場戰鬥的失敗而已,相反,這恐怕是一場能波及全天下的浩劫的開始!


    大成宗這顆妖星,於是借著此役閃亮登場!


    並且,他們還通過那些隸屬於元始宗的殘兵敗將們傳出話來,不日厲兵秣馬,整軍布武,征伐天下。若有不從,必當討逐!


    北州一時風議紛紛,說什麽的都有。


    但最令人頭疼的還是一些向來騎牆的門派。說什麽大成宗也是先祖之源、神州一脈,就算破落萬年。但人家至少還有些當家的在不是嗎?


    這種論調,在呂晏看來簡直就是放屁!


    大成宗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是一個個死人,隻能依靠奪舍來重回人間,這,哪裏有半點仙門的氣象?哪裏有半點祖脈的風儀?


    若是大成宗都能從墳墓裏爬出來,重新統治神州,那不啻於一個天大的笑話!


    道教十宗呢?釋教七宗呢?玄教四派呢?莫非都死了不成?


    當今天下,雖說慣有矛盾衝突。常見征伐,但遇到了非同小可的事,大家仍然會齊心協力的!不為什麽,這氹靈界是今人之界,不是故人之界。那些鬼魅魍魎,還是趁早該上哪兒上哪兒去吧!


    當然,現在隻是北州兩三個宗門有此想法,根本無法號令統一,大多數門派不但在觀望,更兼有不少好事者把“大成宗”傳得神乎其神。仿佛他們一出現,就能折服四州,問鼎中原似的。尤其是“上古門派”這些詞匯,更不知勾起了多少人的遐想!


    有鑒於此,洪貞哪會心裏有底?


    她巴不得方永這小情人趕緊遠走高飛,逃得越遠越好。


    方永可不知道這些,為了說服洪貞,他甚至不顧雷喜的囑咐,將許多事和盤托出,例如飛舟,例如艮符封禁大陣。例如南娟,例如靈境“鳴翠山”等等。


    孰料洪貞聞言雖然震驚。但卻反而更堅定了要讓方永離開的念頭。


    不為別的,她隻是害怕。如果小情人說的都是真話,那無疑在眼下這種局勢中,他便很容易會被牽扯進這個可怕的漩渦之中!洪貞才不過金丹期而已啊,在神州驚、天下動的洶湧浪濤裏,又能算個什麽?


    別說保住方永,就是保住自己也不輕鬆啊!


    如今,元始宗變亂頻仍,處處烽煙。


    沒想到他們在長號灘的一次慘敗,卻乍然變成了原先許多稱兄道弟、敬仰服帖的門派討伐的借口!尤其是在群龍無首的場麵情況下,元始宗一退再退,迅速丟失了大量資源,整個門派陷入半步絕境中!


    以洪貞悲觀的想法,元始宗的今天,也未必不會是離相宗的明天……


    方永聽了洪貞的話,也清楚自己沒什麽本事,強留在門派也隻能當當炮灰,故而雖難過異常,仍不得不迅速地離開了。


    隻是路上又出了變故,他期間數次飛訊洪婷,沒料到這個小娘們也跟她姑媽一樣,執拗得很,即使知道危險,也不願意舍棄宗門獨自逃命,她反而是跟洪貞一樣,勸說方永趕緊離去,以免徒惹事端。


    此時飛舟落在這處山穀裏,其因由此,方永一個勁大罵洪家姑侄都是死腦筋,不見棺材不掉淚!但是深層次的原因,除了他的家族影響之外,還有個人對他的影響更大,那就是其義兄雷喜了……


    雷喜這丫的當然會按照自己的觀念來“培訓”新人,什麽韓信忍胯下之辱啦,什麽三十六計走為上啦,什麽東山再起、卷土重來啦,不一而足,方永對離相宗又沒啥特殊的感情,當然不會在這棵樹上拴個催命繩勒自己脖子了!


    南娟當然是看出來了,她不斷地勸說方永冷靜,畢竟若處在洪家姑侄的位置上,她自忖亦會如此。這不但是一種精神,更是一種信仰,心頭真沒了這根柱子,那可想而知,整個人說不得就會墜入心魔的深淵了!


    正在方永罵罵咧咧之時,忽然天上一陣異動,隨即,一個駕劍飛行的倩影不期而來!


    方永眼睛微眯,隨即便露出了癡怔的表情……


    我靠,難道這就是老大當年說過的,能叫瞎子也睜開眼睛的海倫嗎?


    一絲口水,不禁從他唇角淌下,他卻懵然不知!


    隻見,這位女子,一身簡淡的綠色衣裙,烏發高盤,雲鬢流影,素顏天成;兩隻剪水瞳眸,盈盈欲語;柳眉瓊鼻,皓齒櫻唇;身姿婀娜,纖腰豐臀。有道是增一分則多。減一分則少,就是說的這樣的女人!


    媽的,老大說得好。這就是什麽比丘尼之箭……


    方永以手捂胸,嘴巴大張。口水直淌,渾然不覺他現在的表情是多麽的花癡,簡直就是馬上要進精神病院的節奏!


    還比丘尼之箭……


    尼姑哪能射那玩意兒?


    不管怎麽說,方永現在的感覺就是被比丘尼一箭射中了下身!


    南娟看到他那矬樣,不禁重重地冷哼了一聲,酸溜溜地道:“這小妮子總不至於是你的第幾房姨太太吧?”


    方永喃喃道:“我倒是很想啊,隻是不知道這美人有何意見呢!”


    南娟氣得臉色鐵青,一手緊攫劍柄。不禁發出嗡嗡的振鳴。


    也不知是兩人的聲音大了,還是方永一臉色樣被發現了,總之這個直落下來的倩影,便突然加速,帶起一道鋒利的虛影,如雷炮般轟鳴而降!


    與此同時,一記嬌吒這才隱隱傳至,“掌你臭嘴!”


    方永被這股罡風衝得麵無人色,倒跌了幾步險些摔落,當即便不管不顧地發動了飛舟上的陣式。


    南娟這時也擎劍在手。冷笑著將方永拉至身後,偏過頭道:“怎麽樣,太好色被懲治了吧?”


    一片密密麻麻的樹影憧憧而起。而急掠飛至的倩影竟然不做任何停留,嗖地一聲便直竄了進去!


    方永見其進陣,方才將高懸的心慢慢落下,拍著胸道:“娟兒寶貝莫要瞎講,老公我哪裏色了,我這叫欣賞的眼光,懂嗎?”


    南娟斜睨著他,滿含鄙視地道:“欣賞的眼光?這也是跟雷大哥學的?”


    方永咽了口唾沫,剛想振臂說些什麽。便見南娟手一伸,準確地擒住了他的耳朵。使勁扭了起來!他急踮著腳,哎呦呦地告饒著。連聲道:“娟兒寶貝,咱又沒說不是,幹嘛又來?”


    南娟憤聲道:“這次不嚴懲下是不行了,你每看到個漂亮的,就會多出來一房夫人,這樣下去,三宮六院都不夠你裝的!哼!”


    方永繼續叫疼,一邊眼珠滴溜溜地轉著道:“不多不多,就再多一個,哈?”


    “叫你再多,叫你再多!”南娟手下使勁,恨不得一下把他耳朵轉上720度!


    “哎呦,哎呦,放手啊!娟兒寶貝!我錯了……”


    兩人打鬧間,絲毫沒有想過那個漂亮至極的女人能有掙脫出來的可能――畢竟南娟是親身試過的,當初六名金丹高手連次輪番攻陣,最終皆不得破,當然一方麵是因為不想強力破陣以致漏了馬腳,但這“陰木環水陣”絕對可謂是一座建築在水行基礎上的強大陣式!


    “真是卑鄙!”


    猛地,兩人近旁忽然再次聽到那記熟悉的嬌吒,南娟一驚,方待拔劍,便已覺得一隻冰寒尖利的武器頂上了咽喉,她不得不微微仰頭,束手就擒!


    方永此時早已被一股絕大的氣場定身在原地,隻能驚駭地叫道:“你,你怎麽能從陣中離開的?”


    一股淡淡的殺機,籠罩在他們頭頂。


    方永毫不懷疑,這位美得跟畫裏的仙子似的女人,會用最為輕鬆寫意的“一刀”了斷自己,她的眼中充滿著冷酷與漠視,似根本不以人命為意!


    在這種時刻,他哪裏還有半點褻瀆之念?


    甚至,他最大的倚仗――義兄雷喜的陰木環水陣外加金丹期伴侶南娟,都不是這個厲害對頭的一合之敵,這不能不令他震恐莫名!


    難道,竟然是元嬰期,甚至離合期的老怪?


    這個女子神情轉淡,手腕輕扭,執劍行功,已將南娟周身經脈及丹田封得個嚴嚴實實,冷冷道:“一座蕞爾小陣,也敢在本姑娘麵前祭出,哼!還有你這小賊的那對狗眼,是不是該挖下來了?”


    她手中的劍一舉,方永嚇得連忙死死地閉眼!


    南娟尖叫道:“不要!”


    綠裙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莫名的笑意,轉瞬即逝,顧謂之道:“為何,難道你已這般了,還想護著他不成?做個同命鴛鴦,豈不是更好?”


    南娟嘴唇顫抖,臉色慘白,喃喃道:“求,求求前輩放了他,有什麽,衝著我來!”


    綠裙女麵現訝然,這倒不是裝出來的,皺眉道:“此人不過一煉氣小輩,你乃金丹期真人,何必在他身上多費心思?難不成,是你血脈之後?”


    方永與南娟兩人深情對視。


    方永忽然沉靜下來,罵道:“娟兒,你太放肆了,老公還沒說話,你廢話那麽多幹什麽?有什麽事我來頂住,你何須出手?難道你臉比我大不成?”


    南娟聽到這裏,嬌軀微顫,卻朝綠裙女促聲道:“前輩,他雖隻是煉氣,卻也是我男人,我能替他一死,足感欣慰,請前輩不吝一諾,放他一條生路!”


    方永暴叫道:“你胡說什麽……”


    聲音嗄然而止,卻是已被綠裙女用劍尖點及咽喉要穴,雖漲得臉紅耳赤,亦說不出話來。


    這名貌美如花的女子冷笑道:“老話講得好,禍從口出,患從口入,如此輕浮無賴的男子,竟然也能討得女人的歡心,卻是讓本姑娘驚訝不已!哼,把你們的心放放好,我可不是來殺人的……本姑娘可沒那個閑情提劍討逆,非得殺個七進七出,血染征袍的,我隻是來打聽一個人,一個消息。”


    南娟露出希冀之色,卻訥訥而不敢言。


    方永橫眉冷目地瞪視著,仿佛她要敢講出一個字來,就要將之食肉寢皮一般!


    南娟低低地顫聲道:“不知,前輩您,您想問什麽人?”


    綠裙女仿佛看到這兩個人眼色方麵的交換,反倒失笑,“用不著這樣擔心,本姑娘跟雷喜乃是有婚約的,正要前去尋他!”


    方永的眼珠都快要瞪出來了,見他嗚嗚作聲,綠裙女隨手一指,解了他的啞穴。


    隻聽這丫的怪叫道:“我靠,你不早說!若知道是你老大的女人,我怎麽也不會亂說話了啊!”


    南娟不無嗔意地白了他一眼,襝衽道:“前輩既然這麽說,那當然知道我們是誰了吧?”


    南娟跟方永還有些不同,方永的小心思都在暗處,別看他大大咧咧的講話,實際上寓意卻是非常隱晦的,隻是南娟不太明白,最終還是忍不住將話問了出來。


    綠裙女曬然道:“當然知道,不就是雷方李三兄弟嘛,你家男人排行老二,是吧?”


    呦,這倒是奇了!


    不但是南娟,就是方永,聽了她的話也是一陣迷惑。奶奶的,老大什麽時候找了這麽個貌美如花心狠手辣的老婆了?他明明跟他的那個師叔一派眉來眼去、勾三搭四的樣子,還有他身邊幾個女的,也不老實,統統都感覺有一腿!這下子,再插進一個,不會變成五女爭夫了吧?


    方永暗中嘀咕,老大一天到晚說老子淫蕩,我看他也不差,最少也是浪蕩那一級別……


    不管怎樣,不是熟到一般兩般的人,絕對是說不出方永與雷喜間關係的,更何況她還一口報出李姓。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呢?


    這個迷團,直到綠裙女離去時,方永與南娟都還沒能解開。(未完待續)


    ps:道友們可以猜猜這位美女是誰了~還有為什麽能從陣式裏從容脫身?這是一個以後的關鍵人物,還有很多劇幕等待她來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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