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靈水仙是絕對不相信的,就這麽一副被他錘得破破爛爛,看起來醜得掉渣的金屬殼子,就能擋住這股“無形之劍”?


    連大成宗這般龐然大物都倒在“劍”下了,更何況你一個小小煉氣期?


    但看著對方信誓旦旦的樣子,水仙的話又無從開口,她已經通過剛剛幾件事,對雷喜產生了初步的好感,並不想看著這麽個有趣的小家夥死於非命。


    雷喜見她不說話,也當她默許了。


    於是,他拖起懸空車,繼續吭哧吭哧地埋頭走路,此次他本身的裝載已經太重了,還要拖車,顯得更為艱難,不多時,已經汗流浹背,氣喘籲籲了。


    “雷喜,休息會兒吧!”


    “我不累,再走會兒!這裏是哪?”


    “是岱上人廟。”


    “嗯?岱上人是誰?”


    “岱上人是當初跟隨大成宗祖師一起開創宗門的一位上師,最後卻沒能度過仙劫,殞落在此。其後祖師決定在此起建山門,也將岱上人殞落處設為禁地,建廟祭祀。”


    “哎唷,你們祖師也是位大德君子啊!沒有忘記一起開創基業的老弟兄,難得!”雷喜誇獎道,“既然廟還沒塌,我也進去鞠個躬吧!”


    水仙|長|風|文學.[c][f][w][x]有些無語。


    萬年之前,這大成宗的岱上人廟,哪裏是什麽人都可以隨便進的?除了門派年年大祭,四時獻牲以外,那些外門旁宗的貴客。每年隻有短短三天時間可以進廟來拜祭的,可以說,岱上人廟的設立並不為了香火。也不為了信仰,完全是為了塑造一種門派精神!


    雷喜抽出短刺來,將廟前的迷束花叢林稍稍清理了一下。


    隻清理出一條小道,便將他累得夠嗆,好在終於看見了此廟的真容。這座廟建築得十分莊嚴大氣,圓柱形體,底闊上窄。一根根頎長的木柱撐持起整座廟堂,上麵雕刻精美,色澤豔麗。雖經時間的考驗卻依然不褪。


    雷喜艱難地拉著懸空車,直來到99級台階之上,才將車子放平拴牢。


    水仙好奇地道:“你怎麽會有這麽大力氣,這車為什麽不裝輪子呢?”


    雷喜沒好氣地道:“若是不想想辦法。裝了輪子這車我也推不動。其實有個小竅門。但我不能告訴你,因為那是秘密。”


    “哼,我還不知道,不就是禁力符嗎?”


    雷喜又驚又喜,更刺激了她一下,“呦,不錯嘛,還知道禁力符呢!告訴你。這跟禁力符可沒關係,而且符籙什麽的。在你們這大陣裏可用不了啊!”


    水仙笑了起來,“對了,人家險些忘了呢,離陸萬相大陣可是怎樣的情況都會發生的,畢竟這陣式隨時會變。當然,禁力符不可能時時都失效你難道真沒貼?”


    “真沒有。”雷喜說著,踢了踢車子,“如果貼了禁力符,它應該漂起來,而不是趴在地上,不是嗎?”


    “對啊!那為什麽你能推得動呢?”


    雷喜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秘密!”


    “哼!”水仙氣得再也不理他了。


    雷喜沒管她,而是將她的本體揣進懷中,自顧自地點起火把,往廟中行去。


    廟門關得死死的,好在那鎖不是靈器,輕輕一推,就自然地斷開了。


    廟門旁邊的牆上,有一嵌入的石碑,上麵記載著從“大康五年到承慶十三年秋”岱上人的豐功偉績,也就是簡述了其輝煌、戰鬥的一生。


    其實不乏濫美之辭,若是雷喜沒聽過水仙的介紹,肯定掉臉就走,再也不想進去的。


    但現在,他隻是微微一笑,推門而入。


    就當他跨過高高的門檻進入廟堂之時,突然異變發生!


    瞬間,整個廟堂熠熠生輝,仿佛天光大亮般從上方灑下金色的光柱,籠罩四壁。


    隨即,雷喜耳邊出現隱約的淡淡奏樂,宛如仙音,這股聲音根本不因其穿著厚重的密閉鐵殼而有絲毫衰減,同時,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尊巨大無比的塑像,頭戴衝天冠,身披七星雲絲袍,一手執拂塵,一手掐靈訣,整個麵相既從容、又肅穆,尤其是一對星眸,仿佛正對著來者的心念之間,釋放威嚴!


    雷喜感覺到一陣沉重的壓力,向他劈頭蓋臉地襲來。


    他甚至有種恐懼,仿佛要在這種威壓之下,直接變成齏粉。


    仿佛有種沉渾的聲音不斷地對他說,“跪下,跪下……”


    雷喜渾身直抖,卻堅強地承受著這股重壓,沒有絲毫屈服。


    一時間,仿佛他心中掠過了無數令其為之激憤的事情,例如金翊社竟然能派出大荒國朝廷的人馬來捉自己,例如滄雲門中,陸勇、錢進等人對他的侮辱與傷害,當然還包括婁杌、丘濤等人,隻是他們沒有在表麵上,而是暗地裏針對雷喜實施著鄙視的陰謀……


    他不知不覺地想了很多,顫抖著,拚命地抵抗著,隨即便一直想到了自己師父不明不白地慘死,而他作為上宗真傳,竟然要如喪家之犬般逃離山門,不禁怒發如狂!


    他血脈賁張地嚎叫了一聲,“誰都別想”


    隨即,他指點著麵前的巨型塑像,就像指點著那個叫雲中子的卑鄙小人,大聲吼道:“你,你,又算個什麽東西?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想叫人膝行當前、大禮叩拜?不,錯了!你大錯特錯了!你,不是神,也不是仙!更不是聖賢大德!我進廟來,不是為了跪拜你,不是為了臣服你,不是為了景仰你,而隻是為了鞠一躬,代表什麽呢?代表我,對你,對你的所作所為表示那麽一點點的欣賞,而絕對不是為了其他!”


    他身上的強大威壓。(..tw棉花糖小說網)突地宛如潮水般退去。


    雷喜兀自不覺,仍挺立著大呼小叫,情緒異常激動。“我雷喜上不跪天,下不跪地,中不跪空氣!我隻跪父母師長,此生不信神佛!我修真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更強,成仙得道!若是麵對任何一個比我強大的修真者,我就跪倒下來。叩首屈服,那我還修什麽真,還得什麽道?我的道。唯有依靠不懈努力得來,依靠艱苦奮鬥得來,依靠專學勤練得來,若是靠祈求、靠跪拜、靠念經誦佛。想都別想肯定永遠也追不上大道的痕跡啊!你們不懂。都不懂”


    他此時此刻,完全將自己的情緒帶入進去,看到一個個令他仇恨的對象,仍在得意忘形地大笑,他就目射寒芒,冷然地道:“不靠自身努力,而靠歪門斜道作祟,終究是得不到大道認可的!我雷喜行得端、立得正、可以拍著胸脯說。從來沒有幹過為非作歹的事,從來沒乒過良善。也從來沒自陷於不仁不義之中!我雖然修為低,但我不眼紅嫉妒,不心生怨懟,不因緣滋恨,因此我在任何人的麵前,哪怕是在真正的神靈麵前,我都會站得穩穩當當!這也是一種力量唉,高手寂寞,你們不懂,你們不懂啊,哈哈哈哈……”


    廟宇中的燈光重新黯淡下來,一切就像回到了雷喜進來的那一刻。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層層堆積、漫天舞動的灰塵,如今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雷喜猛然清醒過來,他在麵具下的呼吸粗重起來,人也熱得難受。


    從銳牙金環獸的眼睛往外看去,矗立如山的塑像,仍然無言地麵對著空蕩蕩的廟堂,展現著他的神聖與威嚴。


    雷喜咳嗽一聲,隻發出悶悶的聲音。


    奇怪了,剛剛是誰在慷慨陳詞?怎麽聲音會那麽宏亮,那麽磁性,那麽有穿透力?


    就像一位聖人,負手站在高崖頂端,迎著朔風、烏雲、狂濤,大手傲然一揮,舌燦蓮花,聲震宇內,“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哦,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阿門!


    雷喜竊喜著,挪著腳就想退出去。


    不料,他的腳底宛如生根一樣,根本動彈不得,掙紮了幾次也沒用,他不禁心往下沉!


    這地方邪門了……岱上人,你不會魂魄還在吧?


    想想這大成宗如此多的鎮魂石,倒是不能不慮了,這位仙廟的主人,一定是聽他聒噪生氣了,奶奶的,咱也是沒辦法,剛剛就像在幻境裏一樣,不知不覺,就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我愛蒼老師!


    我愛波多老師!


    我愛小澤老師!


    等等


    喊這個是不是沒用啊?恐怕也拯救不了他生根發芽的腳底板呦……


    雷喜情急之下,忽地靈光一閃,哆哆嗦嗦地彎下腰,努力地鞠了一躬,隨即憋著喉嚨叫道:“我敬你是條漢子,也是大成宗祖師的好朋友、好同道!但是,並非每一個努力過的人,都會得到成功!多少個世紀,修真者祖祖輩輩在此界開拓發展,無數個大能之輩默默無聞地殞落,又有幾許,能得你這般,被供奉於廟堂,專享香火呢……”


    還別說,這話說完,他頓時覺得渾身輕鬆起來,趔趄了一下,匆匆忙忙地倒退幾步,言不達意地嘿嘿笑道:“我,我也是擅言了,嘿嘿,多謝,多謝!有空還來看你哦!”


    出了廟,他解開繩子,拖著懸空車大步流星而去,直走到那岱上人廟完全不見了,才停下來,吃力地撕開粘縫,解開頭盔,也顧不得輻射了,徑自擦汗不提。


    水仙的聲音這才幽幽傳來,“雷喜,剛剛嚇死我了!”


    “切,你還會害怕?剛剛你倒是一言不發,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雷喜叫道,“我才差點被嚇死!”


    他將抹臉的布一絞,水滴滴答答地落下,“你瞧瞧,瞧瞧!真是汗出如漿啊!”


    水仙嘻嘻一笑,道:“人家真以為你會死掉呢……那可是岱上人意誌所化,在大成宗數百年,承受供奉香火,如今又靜寂足足萬年時光,已差不多凝為實質了,若不是你說的那些話剛好打動他,你就出不來了!”


    雷喜搖了搖頭,內心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意誌所化?


    還有誰的意誌比精神病人更強?他們怎麽不化點實質出來嚇嚇人?


    不過,自己的確被他影響了,還說出那麽多平常想都不敢想的話來。


    從精神層麵來講,自己在對方麵前近乎透明一般!這種感覺,似乎比麵對上人還要誇張,難道說,這就是度劫境大能的威勢?


    “水仙,到底有什麽可怕的,你會嚇成那樣,連話不敢說?”


    “什麽呀!人家怎麽能不怕!那種浩瀚如海的威壓,隻要一點點落下,我就會被抹殺掉了呢……那時候人家隻能抱著頭,躲在綠荷沁墨鏟裏瑟瑟發抖,聽天由命了!”


    “還說我膽小呢,你膽子也不大……”


    “你還說!就是你驚動了他老人家,才會這樣的,哼!”


    雷喜腿酸腳麻地坐倒下來,哎唷個不停,一邊道:“那丫的……不會追出來吧?”


    “他是岱上人的意誌,應該隻能呆在廟裏吧。”


    水仙的話讓他安心多了,他幹脆把全甲都脫下了,裏外都抹了一遍,想了想,將膠卵甲也脫掉了,摔在車裏。沒用的,這裏都是恐怖的存在,碰到誰都是死,還是幹脆點脫掉,至少身上還涼快些!


    等他弄了點幹糧水吃喝過後,又看看了措姆的情況在甲胄裏昏睡得很不舒服,但是沒辦法,總不能如此虛弱的身體還放在強輻射環境中吧?


    雷喜重新穿戴起來。


    “告訴我,水仙,前麵還有什麽像這麽恐怖的地方……我繞道走可不可以?”


    “我哪裏知道……”水仙嘟噥著,“這麽多年過去了,早就物是人非了,你叫人家怎麽講嘛。”


    “暈,那還有多遠?”


    “像你這麽走,還得一天吧!”


    雷喜咬了咬牙,“一天就一天,我都來這兒了,哪怕再走十天也無所謂!”


    從相對獨立的岱上人廟出來,仍是一道高牆,不過大部坍塌缺損,倒伏的牆磚像沙坡一樣,一直落到幹涸的河道中,看得出來以前這河是作為防禦設施的一部分來用的。而今,從河道裏,甚至一直到倒伏的牆磚縫中,都長著密密麻麻無數的迷束花藤,看起來真是荒涼無比,令人感慨莫名!(未完待續……)


    ps:最近天氣不好,心情也不怎麽樣,整天不知道忙著什麽,總有做不完的事。太掃興了!久耀也隻能寫寫東西,來度過這段不舒暢的時光了。希望道友們都能給力支持啊,謝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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