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在碼頭上方不遠,不過凡人恐怕是無法到達的,因為山門大陣的輔翼幻陣便設在此處。雷喜當然是毫不猶豫地掃描存檔了。


    首先,按照於玄給出的拜師禮儀,唱名三謁,在山門叩首,隨即步行上山。


    經過整整七天時間的攀登,雷喜這才大汗淋漓地登上滄雲門的主峰“瑤柱”,這裏有一處著名的大殿,叫做“一覽江山滄雲殿”,覽沒覽到雷喜不敢說,總之往外看,雲霧迷茫,但見峰壑,從這麽高的角度想看到“江山一覽”,真難。


    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不過提及的這兩座山都不高。泰山以其雄,海拔不過千餘。


    而這個瑤柱峰,像雷喜這般初擁靈氣者也要爬上整整七天,可想而知它的高度了!


    就算有仙家法門,真可海天一覽,那些島嶼看起來恐怕比芝麻綠豆大不了幾許,完全失去了“小天下”的情趣。


    此時這座大殿裏,正是熱鬧的時候。


    雖然掌教神魂重傷閉關了,不過長老、殿主什麽的,今天卻足足來了幾十位,執事、司務等稍有身份的,更是來了一群。


    不為別的,六齋先生在升格為“監院”(副掌教)之後,還是首次收徒,這位陣師界的奇人,擇徒之挑剔天下皆知。大家都很好奇,他究竟從南部蠻荒之地,帶回了一位怎樣的弟子?


    待於玄麵含笑意,將雷喜帶入殿中後,眾人皆都一愣。


    這些人都是高手,哪能看不出一個小娃的底細?


    木行?資質如此之平?


    如此瘦弱,這般矮小?


    體貌竟也不那麽端正?


    ……


    總之,這丫的就像哪裏冒出來的“矮窮矬”的代表,我說兄弟,你從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吧!來滄雲門幹啥呀?


    咱們是剛剛經了一戰,折了點老本,可咱還沒衰落呢,至於放你這樣資質的兔崽子進來嗎?


    一霎那間,殿內反倒是鴉雀無聲了,各人在想各人的心思,又相互以眼神交流著,不願先作聲。哪怕往日雄辯滔滔的家夥,今天也把嘴封了拉鏈,隻顧唔唔唔地搖頭。


    對於六齋先生,各人都是很敬重的。這老夫子確實有大能,十方森羅陣這等上古殘陣都能還原出來,釋放最強的威力,打得東部第一門派幾無還手之力,這是何等的壯舉?


    不但有才,而且儀表堂堂,風度翩翩,待人接物,無不稱善。


    這樣的人怎麽會收這般弟子?難不成是他家的親戚,或者是從哪個旮旯裏翻出來的“化外之人”?


    修真者修為高了,眼界也就高了,平日裏看的都是資質出眾者,就算資質平均一點,至少樣貌上也能大書一筆。幾個方麵都不占優了,那陸益的選擇便讓眾人猜忖不出原因了。


    總不至於惜其才而納之吧?


    這丫的才十五歲,毛還沒齊呢,他能有什麽才,讓滄雲陣祖六齋先生迫不及待地收他為徒,還吩咐自己戰力最強的一位師侄親做接引?


    眾人都納悶了。


    雷喜發覺大家對他左看看,右看看――皺著眉,說明不喜歡;摸著下巴,說明有疑問;麵麵相覷,說明有未盡之言卻不能言。


    好吧,你們不說,我來說。


    他拱手行了禮,不卑不抗地道:“弟子,莽洲大荒湛陽縣大方村雷喜,見過各位師長!”


    “大方村?”有人冥思苦想了,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倒是憋出了一句,“離霍丘遠嗎?”


    “遠,有1500裏路。”


    “那還不算遠,千餘裏,彈指間也就到了。”


    雷喜擦擦汗,“師長大能。”


    “你家世如何,父母是否修士?”


    “回各位師長,弟子是個孤兒,被人遺棄在大方村,由其村中豪族養育長大。”


    眾人又是一陣交頭接耳,感覺他們已經問無可問了。


    按照這小家夥的回答,他身世平平,資質平平,樣貌平平,胸部平平……咳咳,什麽都平,又怎麽會變成六齋先生的弟子了?


    有位女修咳嗽了一聲,“雷喜,你有何才德,可入陸益門下?”直言不諱地說了。


    雷喜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地道:“弟子無才,然六齋先生既收弟子,弟子事之,當敬同於父,朝夕伺候,晨昏省覲。師有事,弟子服其勞。”


    眾人又有些無語,這小子猾頭,先定義自己無才,然後大講廢話,這些的確是“德”,但虛的,誰不會說?


    然而道德君子,恰恰最吃這套。


    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那女修也有些不滿了,追問道:“聽說你有陣師之長?我滄雲門像你這般有長的,沒有一千,也有九百。六齋名滿天下,你不會為他丟人吧?”


    雷喜躬身道:“這位師長,您的問題弟子暫時不敢回答。六齋先生是我座師,弟子若學藝不精,累及師門,那麽也必無顏再棧戀的,自當求贖。”


    他的回答,在眾人耳裏聽來,並不是很中肯。你一邊說不敢答,一邊又說若累及師門就自動退出,這不就是在跟師長較真嗎?


    總之,越想越覺得,這小子好大口氣!


    陸益是怎樣人物?在他手下做徒弟你認為一定做得好嗎?丟臉估計是必須的……


    那個女修臉色漸沉,剛想諷他,便聽得殿外有人宏聲道:“蓮峰,何必為難我這小徒啊?”


    隻見一朵黃雲飄降,隨即陸益拄著拐,笑容可掬地下來。


    先是向四方拱手,以示賠罪,隨後撫須道:“蓮峰,你剛剛的話我都聽見了,你可是小覷了我這個弟子啊!”


    那女修先是眼神一縮,恭敬地向他問了好,隨後有些不服氣般地道:“陸六齋,我可不覺他有何神奇。”


    “何止是不神奇,簡直是太普通了點!”有人說道,卻是一位監教長老,他說著話,眼光卻是看著陸益,還偷偷做了個鬼臉。


    陸益大笑。


    “陳夫子,你可不要為老不尊哦!”陸益說著話,一邊來到雷喜的麵前。


    雷喜趕緊長揖,“師尊!”


    “不急,不急。”陸益溫和地笑了笑,“一會兒自待請出三代祖師牌位,那時再行拜師之禮,先退下。”


    眾人聽他如此鄭重其事,都不免心中微訝。


    滄雲門中,即使要行拜師禮,也是各行各的,最多掌教處報備一下即可。而陸益這番話,卻是說明他要以“監院”的身份,當眾收徒,如此一來,雷喜的名字可立見宗門玄命金冊之上。


    能登上宗門的金冊,便即說明此人已走進了滄雲門各大佬的視線,不止是升遷,就是在傳功、授業、領賜方麵,都會讓普通弟子望塵莫及。


    “是,師父。”


    雷喜離殿而去後,陸益朝於玄感激地點點頭,隨後笑道:“各位對仲餘的關心,老夫心領。此次回山,主要是兩件事,其一,掌教將名兒托付於我,然年餘未得寸進,老夫愧甚,故尋訪名師,得劍宗長老瀟湘子,極於劍道,五行又與名兒相得,故親往投拜。幸老夫忝有薄麵,已求得瀟湘子允諾,收其真傳。”


    眾人大多早知此事,見他說出,無不拱手笑道:“恭喜,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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