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坐在桌前悠閑地喝著茶,一邊聽團團圓圓一個報賬一個記賬。


    每月一次,三月一個匯總,一年一次匯報,林曦身邊的人早已經熟悉這個做法。


    兩姐妹從小做起,如今打算盤記表格,嘩啦啦很有後世白領的風範了,每次都看得幾個小丫頭羨慕不已。


    不一會兒,兩人恭敬地將賬本交給林曦,垂首聽命,待林曦點頭之後,才歡歡喜喜地出去做事。


    如今林曦吃的喝的穿的都是侯府的,還有月例銀子拿,太夫人又時不時地會給些體己,兩個舅舅也時常送些銀子,再加上每年林夫人陪嫁產業都會有進項過來,雖逐年減少,但林曦的收入依舊很是可觀。


    特別是他的開銷不大,不過是逢年過節的見禮,親戚生辰、嫁娶生養、進學開府的隨禮,還有平日裏的下人打賞,佛寺上香的功德錢等等,這一筆筆算下來依舊有盈餘。


    說來,這整個侯府的少爺小姐說不得還是林曦最為富有,畢竟林家表少爺花用來自公中,收入卻都是他私有。


    哦,之前皇帝還賞了五百兩金子,又是一筆不菲的意外之財。


    看著眼前的賬本,林曦眯起眼睛愜意地喝了口茶,幸好太夫人是他的親祖母,侯府做主的是他的親舅舅,正經兩位舅母都有厚厚的陪嫁,看不上外甥的那些針頭線腦。


    手上有錢,心裏不慌。


    前些日子蕭雲宣高升,侯府正準備給他辦慶功宴。作為外甥,林曦怎麽也要表表心意,隻是他手上的好東西幾乎都是他娘的陪嫁,本就來自永寧侯府,實在不敢拿出來讓人笑話。


    再過大半月就是永寧侯嫡長孫的滿月禮了,也定會隆重,作為表叔,林曦送侄子的禮也不能輕了。


    然後就是三個月後太夫人的六十大壽,永寧侯府如今正蒸蒸日上,看樣子必定要大辦的,他的頭次孝心定然不能隨便。


    這些人情往來都不能省,都需要費些心思好好準備,隻是侯府都是見慣了好東西的,林曦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新穎的。


    圓圓進來給林曦添茶,看到眉毛快要攪在一起的林曦,稟告道:“少爺,林管家來了。”


    林曦頓時精神一振,“快請林叔進來。”


    林曦到了永寧侯府之後,林管家便無用武之地了,如今不過虛管著攬月軒的一畝三分地。而林曦又不常出去也不應客,唯一的睿王府他又鞭長莫及,這段日子倒是有些過於清閑,渾身不得勁。今日得知林曦召見他,自是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林叔,坐。”


    林管家拱了拱手,便依言坐下,等待著林曦的吩咐。


    不過林曦沒說話,而是將桌上一個小匣子推給了他,林管家見林曦對他點點頭,便打了開來。


    裏麵是一本冊子,林管家麵露驚訝看林曦示意他打開,於是便取出來觀看,良久後才道:“本以為要在少爺冠禮或是成家後才能拿到。”


    林曦點頭,“沒錯,外祖母已經交給我了。”


    林夫人留下的陪嫁中,有不少山林果園和農莊,還有鋪子。因是太夫人自小給女兒攢的嫁妝,也未曾想過林夫人最終會嫁給林青,農莊山林這些倒是大多都在京郊或者近省,鋪子則在城西繁華地段。


    林夫人去得早,林曦那時又太小,侯府便與林府約定這些莊子鋪子暫由侯府代為打理,每年將出產都折合成銀子送到淮州,一直到林曦及冠或是娶親後再將交給林曦。


    對此林青自是毫無異議,雙方結下契書,待林曦成年娶親後歸還掌管權。是以,地契文書都在林曦的手裏,但是他卻無法插手。


    如今林曦雖未娶也未成人,不過太夫人前幾日已經將這份契書給了外孫。


    “圓圓,你去周媽媽那兒將娘的陪嫁單子取來。”


    林曦慢慢地喝茶期間,圓圓已經手腳麻利地取來了紅色禮單交給林曦,林曦又交給了林管家。


    “一年前我身體還不好,沒那精力管這些,侯府每年送多少過來便收多少,究竟多少出息也隻知曉個大概。後來身體好了,爹又出了事,更沒心思管這些了。不過林叔,我記得這送來的銀子是一年比一年少。”


    “可不是,前年是隨著侯府的年禮過來的,記得那時候我還問過一句,那管事說天災莊稼漢收成差,於是減了租息,我就稟了老爺。”


    林管家拿著禮單一一核對契書上所寫的,除了地契之外還有租契,他家林老爺向來不管這些庶務,林管家有心管可麵對永寧侯府總是在氣勢上弱了幾分,有些事也不好死揪著。


    “爹一定說應該如此,少些銀子不打緊,別讓農家吃不上飯,於是揭過了。”


    林管家苦笑地點點頭,可不就是這麽說的嘛,他家老爺心善,立刻就不追究了。


    林曦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淡淡地笑了笑,輕聲問:“可對好了?”


    “好了。”林管家放下禮單,將契書裝回匣子裏,“少爺,除了原本在城西燈籠街東邊的一家鋪子換成了西邊的,其餘差別不大,有的買賣換了但地段一直沒變。”


    林曦點點頭,他從太夫人那兒接過來的時候,太夫人就隱晦地告知過他。


    “曦兒大了,自己的產業也該自己打理,這份契書拿去,好好對對,仔細看看,自己的東西自己要最清楚,別人幫著的總有懈怠的時候,老太婆精力有限,今後別再拿這些瑣事叨擾我了。”


    想到這裏,林曦對林管家正色道:“林叔,勞煩你要親自跑一趟,這些地方你都去瞧瞧,了解清楚這些鋪子如今是什麽買賣,管事是誰,若是租出去了,租給誰了,什麽背景,侯府這邊又是誰出麵?莊子上的莊頭叫什麽,又是誰的人,地裏的收成如何,農戶瞧著生活過地如何,山林上可有什麽出息,都詳細打聽一下。既然這些都是我的,我總要拿牢了,拿穩了,更要拿地放心。”


    林管家立刻站起來,恭敬道:“少爺放心,一定給您辦妥當。”


    “外祖母雖然將契書給我了,但也要召集各個管事來見我才好當場將此事敲定,日子已經確定就在外祖母壽辰之後幾日,時間有些趕,不過林叔且走且看,不必慌慌張張的。”


    “我明白的。”林管家笑著說。


    林曦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賬本上,曆年林府的收入及支出明細都在裏頭,相比他自己做的賬目表,略微粗糙,可是該有的也都清清楚楚,特別是那逐年遞減的趨勢,哦,去年就幹脆沒有交過來。


    林曦托著下巴微笑著,雖他不差錢,可娘留給他的陪嫁他總要好好打理的。


    手上有錢,做什麽都底氣足。


    “林叔,你先去準備吧,我讓林方跟著你,他也該學學了。”


    林管家立刻喜形於色,“多謝少爺。”


    第二日


    林曦正由丫頭幫他穿戴披風氈帽,就見蕭玉衡走進了屋子。


    “少爺,大表少爺來了。”圓圓隨後稟報一聲。


    林曦起身見禮,“勞煩表哥了。”


    蕭玉衡上下打量一番,見林曦氣色不錯便笑著開了折扇,“勞煩什麽,說了今日陪你去西街逛逛,自然不會食言的,況且你馬上就要去白家學館了,也該置辦些筆墨用具。”


    那日白氏在林曦救治下活過來,蕭玉衡之前的絕望和崩潰如已消失地無影無蹤,第二日因除了守著妻子一整夜而眼圈烏黑外,依舊是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如今妻子活得好好的,又剛有了兒子升級做了爹,可謂人逢喜事精神爽,見誰都笑眯眯的。


    聽到林曦要出門逛西街,自是欣然陪同。


    大冷天的還拿把折扇搖晃,真是文人毛病,林曦不禁腹誹這廝故作風雅,不過這是讀書人的標誌,倒也不好評價。


    待一切準備就緒,表兄弟倆便出門了。


    說到白家學館,又得回到林曦從產房出來的那個時候。


    那日白氏的娘家哥哥嫂嫂得了信立即趕了過來,見到白氏金紙般的臉色頓時痛哭流涕,之後就握著又困又累的林曦的手再三感謝,謝了什麽迷迷糊糊中的林曦不記得了。


    第二日,這感謝就來了,那眾多學子向往的白家學館直接告知讓林曦進學。


    白氏生產前跟自家爹爹和哥哥說過林曦進學之事,隻是林曦雖有一個探花郎的爹,但自身才能無人知曉,況且又是白身一個,雖礙於女兒的麵子沒有立刻拒絕,但也沒有答應於是就一直托到白氏生產。這之前,蕭玉衡還問林曦要過一份他的策論和詩賦,隻是林曦詩賦雖懂但並不擅長,與其亂作不如不作,最終他隻交上一份策論而已。


    結果策論的評點還未出來,倒是因為救了白氏而被直接錄用。


    太夫人得知林曦要走科舉的時候,就已經找了永寧侯商談此事,本打算先到家學中讀,待過了童試考了秀才後再送進國子監,卻不想白家學館直接點了林曦。


    這下太夫人也不需煩惱了,白家學館的名聲享譽整個京城,裏麵都是當代大儒,學生也都是有真才實料的,每屆春闈如有下場十有八.九榜上有名。林曦能去白家學館進學,太夫人萬萬沒有不滿意的。


    是以,蕭玉衡決定陪林曦去西街書巷走走,添些進學需要的文房四寶及書籍,也想帶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表少爺看看京城的繁華,順當認認路,隻要讀書人,總要在西街的書巷裏買些東西。


    當初的蕭玉衡也時常約上幾個好友逛書屋書鋪的。


    侯府門口,早已有了馬車等著。


    林方正準備隨他爹去巡視林曦的產業,所以之後的幾個月便由顧海跟著他。見林曦出來,顧海立刻扶著他煞上了馬車,朝西街緩緩駛去。


    然而在那裏卻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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