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謹伯太夫人與四駙馬見彈壓住了四公主的陪嫁,方暗自鬆了一口氣,忙忙指揮起人請大夫來,這種情況,自然是不敢傳太醫的,便隻請了伯府素日用慣了的大夫來。


    一時大夫來了,給仍昏迷不醒的四公主診治一番後,確認四公主的確小產了,到底是自己的親曾孫親生骨肉,勤謹伯太夫人與四駙馬心裏也不好過起來,四駙馬倒還沒說什麽,勤謹伯太夫人卻嘀咕起來:“原還以為公主是個真正性子好的呢,卻沒想到氣性竟這般大,不過芝麻綠豆大點事兒罷了,竟能把孩子給生生氣掉,這可是我們何家的長子長孫啊!”


    言下之意,孩子掉了竟全是四公主的錯兒。


    聽得四公主的陪嫁們又是一陣悲憤交加,礙於四公主還沒醒來,她們到底是做下人的,不敢與主子頂嘴,不然真起了衝突,連個可以護著她們的人都沒有,隻能強自忍下,盡心盡力的服侍起四公主來,隻盼四公主能盡快醒來,狠狠給何家上下一點顏色瞧,也好讓他們知道,公主是君,他們是臣,斷沒有他們騎到自己頭上作威作福的道理!


    四公主的陪嫁們指著四公主能早些醒來給勤謹伯府上下顏色瞧,勤謹伯太夫人又豈能想不到一旦四公主醒來,隻怕輕易不會與自家善罷甘休?


    因說與四駙馬:“如今看來,在公主病體痊愈,再次懷上孩子之前,怕是不能讓她踏出房門半步,連她的心腹陪嫁們也不能放出去了,好在這事兒原本知道的就並不多,隻要能困住公主和她的心腹們,倒也不怕走漏了風聲,隻是光哥兒你也得抓緊了,不但要盡快哄得公主回心轉意,還得讓她早些再懷上個孩子才是,這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孩子便是她的一切了,屆時隻看在孩子沒有父親的份兒上,她也會對你多加容忍的,婉娘要進門,還能是什麽難事兒?”


    事情鬧成這樣,四駙馬心下雖多少有幾分愧疚,但比起四公主,自然更愛那表妹婉娘,更愛自己的前程性命,於是隻猶豫了片刻,便應了勤謹伯太夫人的話。


    待四公主醒來後,認錯態度倒是良好,又是賭咒又是發誓的,卻絕口不提處置那婉娘的話,也不讓四公主踏出房門半步,理由便是:“公主如今是坐小月子,我聽說小月子比真正的月子還著緊,決不能有任何閃失,不能回頭落下病根來,不是鬧著玩的。”


    亦不讓四公主的陪嫁們踏出院門半步,理由則是:“她們是打小兒便服侍公主慣了的,再清楚公主的習*好不過了,如今公主不舒服,她們就該寸步不離的服侍著才是,怎麽能到處亂跑?”


    四公主經此大難,軟糯的性子一時是改不了,但心裏卻明鏡兒似的,知道四駙馬何以會這般阻撓她和她的陪嫁們出門,對四駙馬是徹底心灰意冷了,你對我虛情假意也就罷了,孩子卻是你的親生骨肉,你竟狠心絕情至廝,我又還有什麽可留戀你的,你既想與你的表妹雙宿雙飛,那我就成全了你,我倒要看看,沒有了駙馬的名頭,你又算個什麽東西!


    想著四駙馬能困住她一時,卻困不住她一世,等她養好了身體,再來與他、與勤謹伯府算賬也不遲!


    於是雖仍不理四駙馬,待勤謹伯太夫人與夫人來探望時,也一反常態的對她們視而不見,終於擺出了公主的架子,卻開始悉心將養起身體來。


    ——她到底是公主,素日再不得勢,在宮裏那樣的錦繡堆富貴鄉長了十幾年,看多了宗皇後林貴妃等人擺架子,也多少學到了些皮毛,如今真擺起公主的架子來,雖手在寬大的衣袖下抖個不住,瞧在旁人眼裏,竟也有那麽幾分威儀,她亦終於發現,原來有些事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麽難。


    卻沒想到,這樣的決絕反倒讓勤謹伯太夫人與四駙馬狗急跳牆起來,他們原以為四公主性子軟善,待四駙馬又愛重,被他一哭一求,必定會心軟的,豈料他們仰仗的那所謂夫妻情分,竟遠不如他們想象的那般深厚有用,這可如何是好?為今之計,竟是隻剩下繼續困住公主,直到她再次懷上四駙馬的孩子這一條路可走了。


    這才會有了四公主小年夜的宮宴沒有出席,大年三十的宮宴沒有出席,亦連今日元宵節的宮宴也沒有出席之事。


    朱丹越說越悲憤,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我們公主被困得房門都踏不出半步,奴婢們這些近身服侍的也是,眼見公主身體還沒大好,駙馬為了讓公主盡快再懷上孩子,竟意圖對公主用強,若不是公主以死相逼,就要被他得逞了……奴婢們又是心疼又是氣憤,好容易把消息遞到了三公主麵前,求三公主替我們公主進宮稟告娘娘們一聲,偏又一直沒有下文,這才會相互掩護著,在三公主又打發了人,其中就有奴婢的表姐來探望我們公主時,將奴婢的表姐弄暈,讓奴婢換上她的衣裳,李代桃僵混進了宮裏來,見到了太子妃娘娘,求太子妃娘娘千萬要為我們公主做主啊,這樣狼心狗肺的人家,我們公主再待下去,遲早會不明不白丟了性命的,嗚嗚嗚嗚……”


    在朱丹的哭訴聲中,顧蘊早已是氣得胸脯劇烈起伏,口中直喘粗氣,不待朱丹說完,已怒極反笑道:“這世上竟還有如此無恥無情的渣滓,還有如此無恥無情的人家,本宮今兒可真是開了眼界了!朱丹你先起來,本宮問你,你口口聲聲都是太夫人如何如何,發生這麽大的事,事情也發生這麽長時間了,勤謹伯與勤謹伯夫人去了哪裏,他們就眼睜睜看著那混帳老婆子與姓何的渣滓胡鬧不成,本宮聽過見過當母親的兒子的房裏事事無巨細都要插手,還是第一次聽說當祖母的把手伸這麽長的,那混帳老婆子真以為公主府也輪得到她隻手遮天不成!”


    紫蘭聞言,忙去攙朱丹。


    朱丹就著她的手起來後,感激的向她道了謝,才回答起顧蘊的問題來:“回娘娘,伯爺因太夫人青年便守寡,辛辛苦苦的才將他拉扯大,自來待太夫人十分孝順,連帶夫人都是太夫人讓往東從不敢往西,讓打雞絕不敢攆狗,過門都二十餘載了,至今管家大權也還牢牢捏在太夫人手上,夫人不過幫著打打下手罷了,且駙馬打小兒是在太夫人跟前兒長大的,與夫人並不親近,太夫人與駙馬都有心將事情瞞著,伯爺與夫人又如何能知曉?”


    顧蘊卻冷笑起來:“本宮就不信同住一個屋簷下,勤謹伯夫婦真就什麽都不知道,不過是裝聾作啞罷了,若最後四皇妹同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自然皆大歡喜,若四皇妹堅決不同意,事情也還有回圜的餘地,勤謹伯太夫人老糊塗了麽,背著他們做下此等糊塗的事有什麽可奇怪的?”


    頓了頓,又道:“不對啊,勤謹伯府不是還有個老太夫人麽,勤謹伯太夫人行事都不知收斂一些的?”


    朱丹苦著臉道:“老太夫人都快八十的人了,一日裏清醒的時候一個時辰都沒有,哪管得過來這些事,奴婢倒是曾聽伯府的老人兒說過,老太夫人倒是個極明白通透之人,若她是清醒的,事情必定到不了這一步。”


    “難怪勤謹伯太夫人敢在兩府橫著走呢,山中無老虎,猴子充大王麽!”顧蘊又是一聲冷笑,繼續道:“你方才說,你們曾設法把消息遞到三公主麵前,也就是說,三公主一早便知道這事兒了?”


    朱丹點頭又搖頭:“也不是一早便知道,是在年夜飯後,見這樣的大場合太夫人與駙馬竟也敢困著我們公主,年夜飯可不比小年夜的家宴,當時我們公主身體也已恢複了大半,可他們竟也敢,奴婢們這才想方設法把消息遞到了三公主麵前的,想著隻要三公主願意幫忙,也不用做別的,隻要親自過府堅持見我們公主一麵,我們公主自然也就可以重獲自由,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了,隻可惜……奴婢們實在沒有法子了,因奴婢與表姐長得有七八分相似,這才會出此下策的……”


    顧蘊聞言,就想到了先前開宴前,自己問三公主四公主怎麽沒來時,她曾有一瞬間的不自然,當時她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如今方知道,三公主原來是在心虛,心虛自己的親妹妹有難時,自己也不曾施以援手,不施以援手也就罷了,還裝作不知道有這一回事,三公主但凡還有一絲良知一絲人性,便沒辦法讓自己不心虛!


    深吸一口氣,將滿腔的悲憤都強自壓下後,顧蘊叫了紫蘭:“你進去一趟,悄悄兒的請了三公主出來,就說本宮在外麵等著有話問她。”


    “是,娘娘。”紫蘭忙應聲而去。


    顧蘊才又與朱丹道:“你雖是一片忠心為主,到底以下犯上了,若待會兒三公主要拿你開刀出氣,你可想好怎麽做了嗎?”


    朱丹忙道:“奴婢早已想到事後三公主必定不會輕饒了奴婢,原是奴婢有錯在先,三公主要打要殺,奴婢都絕無怨言,隻要能解救我們公主於水火之中。”


    顧蘊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模樣:“好丫頭,有你這句話,本宮說什麽也得護住了你才是,方不辜負你的一片忠心。”


    正說著,三公主由紫蘭引著過來了,瞧得朱丹,怔了一下:“你這丫頭怎麽在這裏,本公主是說方才遍尋你不見,大皇嫂,我這丫頭是個冒失慣了的,沒有衝撞您罷?”


    朱丹已應聲跪了下去:“回三公主,奴婢不是朱顏,而是她的表妹朱丹,是四公主跟前兒服侍的。”


    三公主本是個再聰明再識時務不過的,一聽這話,再看顧蘊的神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臉上的笑立時變得比哭還難看:“大皇嫂,您聽我解釋,我並不是故意瞞著您和淑妃賢妃幾位娘娘的,這不是因瓦剌犯邊,父皇心情不好,又片刻不得閑,所以我才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嗎……何況四皇妹對四駙馬的感情,我是再清楚不過的,到底是結發夫妻,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呢,我們家的女兒又與別家不一樣,吵過鬧過了日子依然一樣過,我們家的女兒受了這樣的委屈,父皇豈能饒了四駙馬一家?屆時事情便也再無回圜的餘地了,我這也是不想將來四皇妹後悔啊……”


    顧蘊抬手打斷了她的話,淡淡道:“就算你是想著父皇心情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也是四皇妹的姐姐,你難道就不能為四皇妹出頭嗎?你縱一心明哲保身,不願意為她出頭,也不想驚動皇上和幾位娘娘,你偷偷兒把事情告訴本宮,或者通過別的途徑傳到本宮耳朵裏,能費你什麽事兒?你也是公主,難道看到四妹妹這樣的遭遇,就不會覺得唇亡齒寒嗎?”


    三公主額頭冒汗,急得都快哭了:“到底隻是同父的姐姐,又同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如何好幫四皇妹出這個頭的?至於沒有告訴大皇嫂,不是想著大皇嫂懷像不好,大皇兄明白放了話,誰也不許去打擾您嗎?大皇嫂,您相信我,我真沒有壞心,牙齒與嘴唇再要好,也還有磕著咬著的時候,我是真的希望四皇妹能與四駙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免將來她後悔,任何東西都是原裝的最好不是嗎……”


    “你不必再說了!”顧蘊再次淡聲打斷了三公主,“本宮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麽,不外乎四皇妹無依無靠,又自來不得父皇寵愛,你實在犯不著為了她大動幹戈,得罪了勤謹伯府和何氏一族還是輕的,到底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好,若因此讓幾位奉旨協理六宮的娘娘覺得你多事,為她們添麻煩,回頭因此為難你母妃和你,或是累我動了胎氣,太子殿下更不會饒了你們母女,對不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明哲保身也無可厚非,畢竟幫四皇妹就算不至於對你有百害而無一利,至少也是弊大於利,可將來你若是不幸遇上類似的事,就別怪別人也不肯為你出頭了,說到底你也就比四皇妹多一個隻是九嬪,還失寵多年的母妃,外家也不得勢,相較她不過是從地上滾到了竹席上——高了一篾片而已,你記住本宮的話了嗎?”


    顧蘊這話說得委實不客氣,三公主終於哭出了聲來,既是羞氣所致,也是害怕所致。


    誰都知道如今太子殿下越發得皇上倚重,東宮越發穩固了,那將來她們母女自然都得看顧蘊的臉色過活,顧蘊便不有意為難她,隻要稍稍表現出不待見她,便自然有的是人上趕著去找她們母女的不自在,屆時她們母女還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可這事兒她就算有錯,也隻是小錯而已,大皇嫂至於這般不依不饒嗎,皇室裏誰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換了別人,也會跟她一樣選擇的,大皇嫂自己尊貴,有夫君的寵愛強勢的娘家豐厚的嫁妝,當然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哪裏能想來她們這些夾縫中求生存之人的難處?


    然心裏再委屈,也不得不再試圖挽救一下在顧蘊心裏的形象,三公主忙收了淚,又道:“大皇嫂,求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壞心,不然我又怎麽會一再的打發人去探望四皇妹,給這丫頭可乘之機?如今我已知道錯了,求大皇嫂大人大量,就饒我這一次,別與我一般見識,我以後一定都改了。”


    顧蘊擺手道:“本宮沒想過要為難你和你母妃,所以你不必向本宮告饒,你隻好自為之即可。對了,你那個叫朱顏的丫頭,還有她的父母親人,本宮想買了她們,不知道要多少銀子?回頭本宮就打發人送銀子到你府上去,想來兩千兩銀子盡夠了,三皇妹不會舍不得割愛罷?”


    三公主忙道:“什麽銀子不銀子的,大皇嫂既瞧得上她一家,回頭我便打發人將他們一家的身契送去東宮便是,隻求大皇嫂別再惱我了,我以後真的再不敢了。”


    顧蘊卻隻笑道:“再是親兄弟也得明算賬,三皇妹就不必推辭了。本宮出來也這麽長時間了,你大皇兄隻怕早等得著急了,就先進去了。”然後扶了白蘭,帶了紫蘭與朱丹自去了。


    餘下三公主青白著臉在原地又呆站了良久,才咬著嘴唇懊惱的一跺腳,也進了殿裏去。


    彼時顧蘊已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了,宇文承川忙湊上前關切的問道:“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還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顧蘊搖搖頭,小聲道:“身體沒有不舒服,不過的確發生了一點事,回去後再細細的告訴你。”


    宇文承川聞言,又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色,還覷了一眼後麵侍立的白蘭,見的確都沒有什麽異樣,才暫時放下心來。


    如此熱鬧到二更正,大家放了煙火賞了燈,皇上害了乏,大家於是紛紛散了。


    宇文承川這才攜顧蘊回了東宮,一進崇慶殿,他便問道:“方才你說發生了一點事,發生什麽事了,我瞧你之後興致一直不高,有什麽事隻管說出來,好夫君我替你解決啊。”


    顧蘊之後興致的確不好,聞言遂把事情的經過大略說了一遍,末了恨聲道:“堂堂金枝玉葉,竟被何家那一窩子渣滓給作踐成這樣兒,三皇妹也是,自己的妹妹,她伸手拉四皇妹一把怎麽了,能讓她掉一塊肉嗎,竟無情無義成這樣,焉知何家不是看著連三皇妹隔得那麽近,都不管四皇妹的死活,皇室裏其他人可想而知,所以才敢如此狗膽包天的?偏我因著養胎,一直不知道這事兒,不然早打上門去,將那一家子渣滓通通打成爛羊頭了!”


    宇文承川這才知道原來顧蘊是在不高興這個,他倒是不怎麽氣憤,畢竟與四公主感情實在有限,因隻是道:“四皇妹也是,堂堂公主,原便該在夫家橫著走的,不然何以全天下所有人家的女兒出嫁後都得與婆母住在一起,要伺候婆母夫婿,打理家裏一應瑣事,就隻天家的女兒能自己開府,不用伺候婆母夫婿,不看任何人的臉色?就是因為她們生來就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孩兒,可她倒好,生生把一副好牌打得這般爛,我就不信,若沒有她的一再縱容,何家那混帳老太婆與何繼光那渣滓敢囂張至廝,而且她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為母則強’嗎,既知道有那個破表妹的存在了,就該當即讓人亂棍打死才是,又怎麽可能有後麵的一係列破事兒!”


    平心而論,這番話也正是顧蘊想說的,四公主是可憐,可可憐之人也有可恨之處不是嗎?


    但想起四公主從小到大的處境,也不怪她養成那樣軟糯可欺的性子,因說道:“你又怎知珍貴嬪還在生時,四妹妹不是個活潑爽利的性子呢?沒娘的孩子有多苦,別人不知道,我們兩個還能不知道嗎,我還好有外祖母舅舅們和大伯父大伯母的百般疼愛,你也有義父義母的疼愛教導,四妹妹有什麽,什麽倚仗都沒有,除了夾著尾巴做人還能怎麽著?想來經此一難,她也該醒悟了,反正我明兒不管是用罵的還是打的,都得讓她自此立起來才是!”


    “你的意思,你明兒要親自去勤謹伯府?”宇文承川沒想到怕什麽來什麽,他才還在祈禱蘊蘊可千萬別想著親自去勤謹伯府為四皇妹張目撐腰,沒想到她下一句話便來了,想也不想便道:“不行,你如今哪能顛簸,外麵又冷,萬一磕著凍著了,豈是鬧著玩兒的?你想為四皇妹張目,大不了我明兒一早便打發人去勤謹伯府把姓何的一家子都捆了,回頭再慢慢發落,再將四皇妹接進宮裏來將養便是,哪犯得著你親自走一趟?”


    顧蘊卻蹙眉道:“若直接把人捆了,事情可就再無回圜的餘地了,依我的私心,當然是巴不得四妹妹就此與何家斷了關係,彼此再無瓜葛,回頭才好狠狠收拾何家上下的,可據三皇妹和朱丹說來,四妹妹對何繼光那渣滓感情極深,萬一她還沒對姓何的徹底死心,事情卻再沒了回圜的餘地,她將來後悔可該怎麽著?那到底是她的婚姻,她的夫君和夫家,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幫她做決定……你放心,我會很小心,絕不讓自己出任何事的,你相信我好不好,以往都是你對我說這句話,我一聽見便無條件的相信你了,如今換我對你說這句話,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好嗎?”


    宇文承川滿腔的話就再說不出口了,隻得悻悻道:“就算四皇妹未下降前與你走得近些,你與她之間的感情也不至於好到這個地步罷,連給外祖母拜年都沒親去的,如今倒要親自出宮去為小姑子撐腰,我都快要吃四皇妹的醋了!”


    說得顧蘊好氣又好氣:“你這有什麽可醋的,這不是事有輕重緩急嗎,我雖沒親見到外祖母,卻知道她一直好好兒的,自然不必擔心,四皇妹如今卻擺明不好了,那性質能一樣嗎?何況你也就是運氣好,托生成了男兒身,之後又有了那麽多機遇,讓你能一日勝一日的強大至今,不然隻怕你如今的處境,比四妹妹還不如也未可知,我一看到她,就會忍不住想到你,就會忍不住多憐惜她幾分,這樣你總不醋了罷?”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四公主如今的處境,讓她想到了前世她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那一段黑暗歲月,她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如今都不敢回頭去想,她實在不想讓四公主也經曆一回自己曾經曆過的噩夢了,何況四公主還未必能熬得過來,她既能拉她一把,何樂而不為呢?就當是拉前世的自己一把,也當是為自己腹中的孩子積福了。


    宇文承川聞言,這才不說什麽反對的話了,而是叫了冬至進來,細細吩咐起他來:“明兒你們娘娘要出宮去四公主府一趟,叫王坦隨時跟著,再多安排些人隨駕,算了,你親自去,馬車要提前安排好,裏麵的褥子得鋪得厚厚的,吃的喝的都要帶足了,再就是……”


    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冬至一一記下了,才問起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來:“怎麽娘娘好好兒的,忽然想去四公主府了?”


    待聽了宇文承川言簡意賅的解釋後,不由咂起舌來:“見過狗膽包天,蠢笨如豬的,沒見過這麽狗膽包天,蠢笨如豬的,竟連公主都敢如此作踐,就等著回頭皇上知道了,他們全家都吃不了兜著走罷!”


    宇文承川冷笑道:“便皇上不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孤也絕不會輕饒了他們!”害他媳婦兒大冷的天還要挺著大肚子來回顛簸,一群活膩了的東西,看他回頭怎麽收拾他們!


    ------題外話------


    22號了今天,親們,快到月底了,估計也都攢了不少月票了,獎勵等著你們哦,你們還等什麽呢?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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