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隊一連曉行夜宿的趕了十餘日的路,一開始官道還很寬敞平坦,畢竟是京畿附近,天子腳下,達官貴人雲集,路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何況此番又是禦駕出行,金吾衛與旗手衛的人每每都提前清了道,任何人在聖駕路過當日都上不了官道,一路跑起來沒有障礙,馬蹄篤篤,風聲在耳邊呼嘯,熱是覺察不到了,過林子,過狂野,大家趕起路來,倒也酣暢淋漓。


    可最初的興頭過了,離盛京也一日比一日遠,官道也一日比一日顛簸,即便有提前清道的人,一樣遠不能與京畿附近的官道相比後,大家便漸漸品出不一樣的滋味兒了,每天五六個時辰都在馬背上,真正是腰酸背痛,到傍晚下馬時,兩條腿都快要合不攏了。


    一眾宗親貴胄因大鄴自太祖開國以來便看重弓馬騎射,如今的皇上也不例外,論起弓馬騎射來,倒也嫻熟甚至不乏個中好手,可嫻熟是一回事,打小兒養尊處優養得身嬌肉貴,吃不了連日顛簸的苦就是另一回事了。


    然皇上不發話,自太子殿下至伴駕的幾位皇子,除了六皇子眾所周知身體單薄一些,一早就得了皇上的恩典每日隻騎半日的馬以外,誰也沒叫過一聲喊過一聲累,甚至沒皺過一下眉頭,也不知是真不累,還是因彼此在暗中較勁兒再苦再累也強自忍著,眾宗親貴胄便也不好叫苦叫累了,——他們是尊貴,可他們再尊貴,能尊貴得過太子殿下和皇子們不成?


    於是都隻能暗暗把希望寄托到了此番伴駕的娘娘小主,並太子妃皇子妃等一眾宮眷,尤其是妙貴嬪的身上,誰不知道妙貴嬪如今是皇上的心尖子,女人嘛,體力耐力再怎麽說也不可能比男人好,就算妙貴嬪早前在浣衣局當了十一年的浣衣女,比別的娘娘小主體力好些,說到底也是女人,他們男人都快撐不住了,女人難道還能撐得住?


    隻要妙貴嬪向皇上撒個嬌,說自己身體吃不消了,皇上就算不至於恩準他們似六皇子一般,餘下的路程改騎馬為坐車,能下旨就地休整個一兩日,讓大家緩緩氣兒也是好的。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聽到了大家的心聲,又趕了兩日路,在抵達一個叫燕子河鄉的地方時,皇上終於下旨讓大家就地休整一日,第三日再動身,更重要的是,燕子河鄉有一個行宮,雖遠及不上熱河行宮承德行宮等大行宮的規格,卻也比之前一路上都隻能住營帳要好許多了。


    大家不免都喜形於色,待隨行的內務府總管與行宮的大總管一道安排下各自的住處後,便忙忙分頭安置去了。


    皇上在哪裏都是最尊貴的人,行宮最好的宮殿自然歸了皇上居住,連同隨行的妃嬪們,也都住到了皇上寢殿周邊的屋子,以便皇上隨時召幸。


    皇上以下,便數宇文承川這個太子最尊貴了,所以宇文承川與顧蘊得以分到一處兩進的獨立院子做居所,雖隻有三間正房,院子也隻巴掌大,連崇慶殿的一根手指頭都及不上,比起先前隻能住在簡陋的營帳裏,卻也已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幸好皇上今日下旨休整了,不然本宮還真怕明日自己就先要撐不住了。”顧蘊扶著白蘭的手,一邊在院子裏慢慢的來回走動著,一邊說道,“本宮原本還以為自己怎麽著也比其他人體力好些,沒想到也不過爾爾,看來回宮以後,本宮得加強鍛煉了。”


    女眷們坐車表麵看似比男人們輕鬆舒服,再怎麽說也不必風吹日曬,坐累了可以躺著,餓了渴了還能有吃的喝的,可女人天生體力比男人差,何況此番隨行的女眷,哪個不是打小兒便嬌生慣養長大的?一開始還為沿途在宮裏京裏再看不到的風土人情所興奮新奇,等看了幾日,發現風景都差不多,也就意興闌珊起來。


    顧蘊也不例外,而她說是說可以打發人去請了五皇子妃六皇子妃過來自己車上,大家一起說話打牌的取樂混時間,實際情況卻是,六皇子妃更多時候要陪六皇子,五皇子妃與她兩個人又哪來的那麽多話日日說,兩個人也湊不起牌局,且除了她兩個,莊敏縣主此番也在隨駕之列,她五、六兩位皇子妃都請了,卻偏不請四皇子妃一個,讓旁人怎麽看怎麽說?


    二三兩位皇子身邊兒是側妃隨行服侍也就罷了,側妃原便不夠格兒與她們妯娌相交,莊敏縣主卻是原配正妃,即便她們彼此都早恨不能除對方而後快了,該做的麵子活兒,還是得做足的。


    所以顧蘊索性誰也沒請,如此自然越發的無聊,人也因為時間難熬,而越發的疲累,隻礙於其他女眷都沒有叫過一聲苦累,她身為太子妃,不知道多少人明裏暗裏盯著她,越發得嚴格要求自己,隻能硬撐著,連在宇文承川麵前都盡量不表露出來罷了,以免他擔心。


    白蘭聞言,笑道:“娘娘天生便是尊貴人,體力差一些也無可厚非,橫豎聖駕也不是年年都南巡,要奴婢說,倒是沒有加強鍛煉的必要。”


    顧蘊笑道:“怎麽沒有了,就算不為隨聖駕南巡,能強身健體也是好的。”


    當年從天津衛取道去揚州時,或許是因為一心隻盼著能早些抵達揚州,她倒是沒覺得像現在這般累過,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到天津衛她隻坐了五六日的車,然後便換了船,此番卻一坐車就是十幾日,人自然也加倍的累,——不管怎麽說,她的確需要加強鍛煉身體了。


    主仆兩個正說著,明霞出來稟告說屋子已歸置妥當了,顧蘊遂被二人簇擁著,進了屋子。


    果見屋裏她和宇文承川的隨身物品都已擺放妥帖,床也鋪好了,臨窗的炕上,還擺上了一個青花瓷的花斛,裏麵插了一支含苞待放的荷花花苞並幾支荷葉,為整個正房都平添了幾分生氣。


    顧蘊的心情瞬間大好,叫了明霞:“晚上有什麽吃的?好容易明兒不必早起,多做幾個菜,再備一壺酒,你們也都加一個菜,大家飽餐一頓,明兒再好生休整一日,後日好精神抖擻的繼續上路。”


    明霞笑回道:“行宮的大總管方才打發人來,問殿下與娘娘的晚膳去咱們自己做,還是他們做好了統一送來,奴婢因見後麵有鍋灶,便說咱們自己做,他們便說那稍後將食材送來,想來很快就該送到了,能做些什麽菜,奴婢得見過了食材才知道。”


    顧蘊點點頭:“那你看著安排罷,不但殿下與本宮的,你們的晚膳也得安排好了,人手不夠,就叫白蘭她們幾個都去幫忙,本宮這裏一時也不需要人服侍了。”


    “嗯,你們都下去罷,你們娘娘跟前兒,自有孤服侍。”話音剛落,一個帶著笑意的熟悉聲音插了起來,顧蘊忙循聲一看,不是宇文承川站在門口,又是哪個?


    不由笑了起來,嬌嗔道:“我哪敢奢望殿下服侍我,我不服侍殿下就是好的了。”一麵說,一麵向白蘭明霞等人揮手:“你們都下去忙自己的罷。”


    宇文承川待眾婢行禮退下後,才走到顧蘊身前,壓低了聲音笑道:“怎麽我服侍你就成奢望了,我哪日沒服侍你了?既然你說是奢望,那我待會兒就好生服侍你一回,讓你的奢望成真……”


    顧蘊見他說著說著就不正經了,不待他把話說完,已一把推開了他的臉,沒好氣嗔道:“我可把話說在前頭,這些日子我是真累了,好容易今晚上有高床軟枕可睡,不必再胡亂將就了,我可得好生睡一晚,你要是鬧我,別怪我剩下的路程都不理你啊!”


    這家夥,也不知道哪來那麽好的體力,她前兒與五皇子妃六皇子妃說話兒時,六皇子妃因擔心六皇子身體吃不消,說六皇子累得日日都是倒頭就睡,就這樣還是嚷累,也不知道到了熱河,得累成什麽樣兒,五皇子妃心有戚戚焉,也附和說五皇子也是日日累得倒頭便睡。


    惟獨這家夥,夜夜還有力氣折騰她,即便因為知道她累了,做到最後一步的時候並不多,也不瞧瞧那營帳根本不隔音,這邊打個噴嚏,那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實在是可惱!


    宇文承川卻沒似往常那樣繼續鬧她,而是正了色,道:“原隻是想慪你一笑的,沒想到終於還是聽你把這個‘累’字叫出來了,你呀,就是嘴太硬,當著別人的麵兒不好叫苦叫累也就罷了,當著我的麵兒,你有什麽不好叫的?別的女人受了一分苦,在自己男人跟前兒還要做出十分來呢,你倒好,受了十分苦,卻一分也不肯做出來,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反倒讓我更擔心嗎?”


    顧蘊倒也從善如流:“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麽,我知道,那我以後不這樣了便是,不過,聽你說起別的女人來,倒像很了解似的?”不想他分心為她擔心是一方麵,再就是叫苦叫累也的確不是她的作風,所以如今答應他是一回事,以後她具體怎麽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宇文承川聽她說到後麵,聲音微微揚高了,隱含危險於其中,忙識相的道:“我這輩子就你一個女人,怎麽可能了解別的女人?你別多心,千萬別多心。”


    頓了頓,又小聲嘀咕:“家有母老虎河東獅,我哪敢輕舉妄動啊我……噝……”


    話沒說完,已被顧蘊一把掐在了腰間的軟肉時,卻是敢怒不敢言,隻敢在心裏腹誹,蘊蘊下手真是越來越狠,越來越刁鑽了,看來他得盡快找機會振一振夫綱了。


    一時晚膳得了,出門在外,精致自是談不上了,卻也有四個冷盤,六個熱菜並一個天麻燉乳鴿湯,還有一壺金華酒,極是難得了。


    顧蘊待明霞暗香將飯菜擺好,便打發了她們:“你們也下去用膳罷,這裏不用你們服侍了。”隨即執起酒壺,為宇文承川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夫妻兩個開始用起晚膳來。


    待酒足飯飽,又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才相擁著歇下了。


    翌日顧蘊直睡到辰正才起身,得虧此番宗皇後沒有隨行伴駕,顧蘊便是所有宮眷女眷裏身份最高的,她不必去給誰請安,不然她哪能睡到現在才起來,早在卯正宇文承川起身去見駕時,便得跟著起身了。


    梳洗一番,又慢悠悠的用了早膳,顧蘊正想著要不要出門去逛逛,聽說後麵有一個小花園,雖然想也知道遠遠及不上禦花園,但有的逛總比白悶在屋子裏的強,想必五皇子妃六皇子妃也是一樣的想法,隻不知二人這會兒可否得閑?


    不想還未及拿定主意,落霞就進來行禮稟道:“娘娘,二皇子府的顧側妃在外麵求見,說是想給娘娘請個安。”


    顧芷不請自來求見自己,給自己請安?


    顧蘊的眉頭就幾不可見的蹙了一下,想也不想便道:“就說本宮這會兒不得閑,打發她走罷。”擺明了彼此道不同不相為謀,大伯父那裏也已表了態,早當自己這輩子沒顧芷這個女兒,她的死活都不與他相幹了,她還見顧芷做什麽,沒的白浪費時間,影響心情。


    隻是話音剛落,顧蘊又改變了主意:“讓她進來罷!”


    過去十幾日,落英落霞雖一直有暗中注意著顧芷,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倒弄得顧蘊有些懷疑,自己會不會是太多疑了?可她的直覺又告訴她,顧芷一定有問題,或者說是二皇子忽然又開始寵愛顧芷了一定有問題,隻她暫時還沒發現那問題而已,如今正好,顧芷主動送上門來了,也許她能發現點什麽呢?


    落霞見顧蘊轉瞬又改了主意,並不多問,屈膝應了一聲“是”,自往外麵帶顧芷去了。


    明霞方小聲說道:“她來給娘娘請安,也不知是打的什麽主意?”


    暗香同樣小聲接道:“能打什麽主意,想也知道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娘娘,您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顧蘊卻笑了起來:“就算她是黃鼠狼,本宮也不是雞,你們就放心罷,她在本宮這裏,從前就討不了任何便宜去,如今自然更是如此!”


    正說著,落霞引著顧芷進來了,主仆三個遂打住話題,不再多說。


    顧芷穿了身水紅色的對襟宮裝,上麵以紫金絲繡成精致的百蝶穿花圖案,頭發梳做垂雲髻,戴了珊瑚點翠玉步搖,眉若青黛,唇似塗丹,褪去了幾年前的青澀,恰似一枚熟得快要裂開外皮,露出裏麵誘人果肉的桃子,一看便讓人垂涎欲滴。


    若是換成別人,在忽視遺忘了這樣一個美人兒幾年後,忽然因驚鴻一瞥被其勾起了舊情,複又盛寵起她來,顧蘊倒還不會覺得太反常,平心而論,眼前的顧芷倒也的確有這個本錢。


    可二皇子打小兒生於皇宮養於皇宮,什麽樣的美人兒沒見過,要讓顧蘊相信他忽然就被顧芷迷了神魂顛倒了,還不如讓她相信豬忽然就會爬樹了!


    顧蘊帶著上位者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居高臨下,閑閑打量著顧芷的同時,顧芷也不動聲色打量著她,見她不過一身簡單的正紅宮裝,頭上也隻簪了一枚巴掌大的小鳳釵,卻膚光勝雪,華美雍容,比之早年在顯陽侯府時,更顯尊貴與氣派,自己與她相比,一個越發成了天上的雲彩,一個則越發成了腳下的汙泥,寬大衣袖下的拳頭就捏緊了,緊到指甲都潛進了肉裏也不覺得痛。


    老天爺可真是不公啊!


    這些年顧芷在二皇子府的日子,像顧蘊與祁夫人顧準等隻是想也知道不好過,但具體怎麽個不好過法,如人飲水,就隻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一開始二皇子想著指不定能借由她,將顧準拉到自己的陣營裏來,聽說顧準待自己的兒女不論嫡庶,都十分疼愛,顧芷雖隻是庶出,那也是顧準親生的,萬一顧準就因她破了例呢?


    所以待顧芷也算得上十分寵愛,讓顧芷過了一段時間的好日子,隻可惜好景不長,眼見顧準態度堅決,直接放話自己就當這輩子沒這個女兒,且不是一時激憤之下白說說而已,而是真的言出必行後,二皇子待顧芷的態度便變了,雖不至於朝打夕罵,說好的側妃卻是自然而然沒有了,也再不肯踏進她的房門一步。


    可二皇子身為上位者,要收拾一個人,要讓一個人日子難過,又哪裏需要自己親自動手,他甚至不需要動口,隻消不再踏入顧芷的房門一步,其他人知道他的態度後,便自然會出手收拾她了。


    譬如二皇子的一眾姬妾,對顧芷這個出身不凡的孺人,她們一早就妒恨不已了,隻礙於自家殿下寵愛她,她們敢怒卻不敢言而已,如今自家殿下既不待見她了,她們還等什麽,自然要狠狠出一口昔日的惡氣!


    於是明裏暗裏不知道給顧芷下了多少絆子,以致顧芷一度差點兒絕望到活不下去,得虧二皇子妃蕭氏出身將門世家,對後宅女人們那些個彎彎繞繞的手段很是看不上,眼見眾姬妾鬧得不像樣了,找由頭狠狠發落了眾姬妾一回,又下令該顧芷的份例不許少了她的,畢竟她也服侍了二皇子一場,那二皇子就該保她衣食無憂一輩子,顧芷方熬過了那段日子。


    可熬過了那段嚴冬,她卻並沒能迎來春天,二皇子之後仍沒再踏進過她的房門一步,讓她企圖盡快懷上身孕,母憑子貴打個漂亮翻身仗的希望也破滅了,她明明才十幾歲,正是一個女人一輩子最美好的年紀,卻還來得及徹底綻放,便已然枯萎了,隻能任憑風吹雨打,不知道什麽時候便會零落成泥,泯然於世。


    是靠著對顧準,尤其是祁夫人和顧蘊的恨意,顧芷才終於撐到複寵那一日的。


    對顧準的絕情,顧芷自然是恨的,那是她在這世上最親的親人,卻絲毫不理會她的死活,杖殺了她的姨娘不說,還不給她嫁妝,在她受苦受難之時,偷偷打發了人回去求他為她出頭張目,他也置之不理,就算他給了她生命,給了她錦衣玉食的前十幾年,她仍然沒法兒不恨他!


    然還是那句話,顧準畢竟是顧芷在這世上最親,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親人了,早年也曾給過她不遜於兩個嫡姐的疼愛,她縱再恨他,到底也有限,或者說,她終究還是做不到深恨自己的父親,所以她把滿腔的仇恨,更多都算到了祁夫人和顧蘊的頭上。


    若不是嫡母佛口蛇心,若不是她不肯成全自己的心願,她又怎麽會淪落到如今這般悲慘的境地?若不是顧蘊那個賤人狐媚,將沈表哥的魂都勾了去,沈表哥又怎麽會看不到她,又怎麽會不肯娶她?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她是庶出的,沒有高貴的身份,沒有一心為自己打算的母親,沒有豐厚的嫁妝罷了!


    一想到這些,顧芷便恨不能吃祁夫人和顧蘊的肉,喝她們的血,過去的上千個日日夜夜裏,她就沒有一時一刻是不恨二人,不咒二人倒黴早死的。


    奈何上天不公,不但沒有如她所願讓二人倒黴早死,反倒讓她們的日子越過越好,嫡母呢,就父親敬重,兒孫滿堂,人人交口稱讚,顧蘊那個賤人就更是交了狗屎運,在與沈表哥親事不成後,與哪家的親事都不成,明明已是嫁不出去的老女了,竟一躍成為了當朝的太子妃,還十裏紅妝風光大嫁,寵冠東宮,老天爺怎能這般不公,他簡直就是瞎了眼!


    顧芷為此恨得滴血,若不是還不至於蠢到知道巫蠱之事在哪裏一經發現,都能令她死無葬身之地,她就要紮小人詛咒顧蘊了,隻可惜不但這件事她做不得,其他任何對顧蘊和祁夫人不利的事她一樣做不了,也沒那個能力做,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憑什麽去與當朝的太子妃抗衡?


    她唯一能做的,也就隻能是日日在心裏詛咒二人了。


    卻沒想到,老天爺終究還是沒有不公到家,看到了她的苦難,給了她東山再起的機會,讓她家殿下又看到了她的好,不但複又寵愛起她來,還把早年承諾給她的側妃終於給了她,此番誰也不帶,隻帶了她出來伴駕,也不枉她這幾年不論身處什麽樣的逆境,都不忘保養自己,沒讓自己的容顏受損,老天爺到底還是開眼了一回!


    不動聲色打量著顧蘊的同時,顧芷已滿臉是笑的拜了下去:“臣妾參加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萬福金安。”


    雖然心裏的忌恨之火燒得顧芷恨不能立時將顧蘊大卸八塊,但她到底還是沒有忘了臨來前二皇子的吩咐:“務必要與太子妃搞好關係,哪怕態度再謙卑,到底如今太子妃為上你為下了,連母妃和你們娘娘見了她都得行禮參拜,你拜她也不算辱沒了你,等她與你關係親近一些後,你再與她敘姐妹之情也不晚。”


    顧芷深知,如今自己的一切得失榮辱,乃至生死都係於二皇子一人身上了,二皇子抬舉她,她便有好日子過,二皇子不抬舉她了,她的下場隻會比上次失寵時更慘,二皇子妃會如何對付她且不說,單許氏冒氏幾個便已恨不能立時除她而後快了,——許氏冒氏便分別是二皇子庶長子與庶次子的生母,她就算注定遲早會再失寵,也得趁現在懷上身孕,平安生下兒子傍身,隻要有了兒子,她的後半輩子便不用發愁了。


    若老天爺垂憐,讓二皇子更進一步了,她的好日子更在後頭,屆時別說嫡母了,連顧蘊這個如今不可一世的太子妃,將來也隻是她的腳底泥,她想怎麽折辱她們,就能怎麽折辱她們。


    所以二皇子隻是讓她與顧蘊交好,將態度放得謙卑一些算什麽,隻要能保住眼下的寵愛,隻要將來還有一線希望,讓她做什麽,她都心甘情願,而絕不會多問一字一句!


    顧蘊見顧芷滿臉都是笑,好像與自己、與大伯母大伯父從來沒有絲毫嫌隙一般,不由微微勾了勾唇角,看來顧芷這些年在二皇子府也算是曆練出來了,果然苦難才能使人成長啊,以前大伯母就是待她太好了些,才會縱得她那般不知天高地厚,若大伯母似別人家的嫡母那般,真正待她佛口蛇心,她必定不敢那般膽大妄為,忘恩負義!


    “這便是二皇子府的顧側妃麽,怎麽本宮早前從未聽說過,隻聽說過二皇子府有一位許側妃?”顧蘊卻並不先與顧芷說話,而是問起旁邊的落霞來。


    落霞忙應道:“回娘娘,是的,奴婢聽說,是二皇子殿下新近才封的側妃,所以娘娘沒聽說過也是有的。”


    顧蘊這才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本宮是說自己年紀輕輕的,總不可能記性壞到那個地步。”終於看向了顧芷,淡笑道:“既果是二皇弟府上的側妃,顧側妃起來罷。”


    ------題外話------


    親愛滴們,瑾瑜家的網絡出問題了,這幾天留言不方便回,不過大家有話還是要暢所欲言,等網絡修好了瑾瑜會一塊回複的!


    哦,對了,我不是瑾瑜,我是她的好基友。我幫她上傳新章節,快謝謝我!


    麽麽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嫡女歸來之盛寵太子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瑾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瑾瑜並收藏嫡女歸來之盛寵太子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