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孔尚瑾還是第一次醉酒,幸好她的酒品很好,喝醉之後直接就躺倒睡覺。比上輩子幸福的是,現在她身邊少不了伺候的人,被人扶著回房之後,紅梅紅玉帶著一群小廝伺候,愣是把解酒湯給她喂了下去,又把人收拾的幹幹淨淨,這才讓她躺下。


    孔尚瑾向來不喜歡小廝們守夜,不過這一日特殊情況,紅梅紅玉到底沒敢真的出去,隻是遣退了下麵的人。


    紅玉就坐在床前的矮榻上守著,隔一會兒就得看看自家小姐睡得是不是很安穩,眼中的關心幾乎要溢出來。


    紅梅看著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伸手將他拉到一邊,低聲囑咐道:“你可不要昏了頭,小姐和太太的意思你還不知道,真要……你也討不到任何的好處。”


    其實在紅梅看來,人家的小侍真不是那麽好當的,永寧候府雖然不許正房太過於苛刻小侍,但也就是不苛刻罷了,地位天差地別,連累著生出來的兒女也矮人一頭。


    紅玉臉上閃過一絲難堪,卻是偏過頭不肯看紅梅,隻是咬著牙說道:“我,我哪有什麽其他的心思。”


    紅梅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沒有就最好,小姐都幫我們把嫁妝都準備好了,以後好歹能嫁出去當一個正頭娘子,你看看當年春蘭哥哥現在的日子,就知道這才是我們該選的路。小姐是個長情的,但心思比誰都正。”


    紅玉哪裏能不知道,隻是到底是有些不甘心罷了,他也見過那位秦家少爺,長得那麽一副樣子,連他都是遠遠不如,哪裏配得上小姐,但這些話他隻能咽回肚子,不敢在小姐麵前顯露分毫,隻因為他也知道,小姐對那位秦少爺是看重的。


    紅梅見他還是如此,也就沒有再說,都是一起長大的,是有一些情分,但若是他聽不進去,自己也隻能言盡於此。


    因為怕紅玉想不通,做了小姐不容的事情,紅梅這一夜連打瞌睡都不敢,生怕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就瞧見這人爬到了小姐床上。


    孔尚瑾可不知道兩個小廝間的談話,其實紅玉的心思,她卻是也有幾分察覺,不過到底是許多年的情分,在紅玉沒有做出什麽事情的時候,她也不願意冷待了他。再有一個就是,等秦玉雙進門,紅梅紅玉到了出嫁的年紀,那時候嫁出門也算是全了主仆的情誼。


    第二日起來的時候,孔尚瑾倒是沒覺得頭痛欲裂,上輩子那種酒醉之後,幾乎全身虛脫的感覺並沒有出現,可見那碗解酒湯還是十分有效的。


    孔尚瑾揉了揉額頭,卻見紅梅紅玉都是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看便知道沒有睡好,心中難免有些愧疚。


    “放著讓下麵的人來吧,瞧你們走路都要晃了,先下去歇一會兒吧。”孔尚瑾身邊伺候的人不少,除了這兩個大小廝,下麵還有二等三等以及打雜的,一院子的人加起來的有好幾十個,不過尋常時候,能近身的事情,都是紅梅紅玉一手包辦的。


    紅梅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紅玉,見他就要說話,連忙開口說道:“多謝小姐體恤,那我們就先下去歇息啦。”說完也不看紅玉的眼神,直接拽著他走了。


    綠荷紫菱兩個慣常給紅梅紅玉打下手,這會兒便說道:“兩位哥哥想必是昨晚上都沒睡呢。”


    洗簌完畢,孔尚瑾的精神頭倒是來了,想到皇帝大手一揮給了自己三日的假期,這會兒便問道:“昨日那些賀禮都處理好了嗎?”


    紫菱下意識的一愣,倒是綠荷笑著說道:“早就整理好了,老太太親自盯著人回了禮,那些東西如今都在後頭放著呢,紅梅紅玉兩位哥哥說昨日晚了,便沒有入庫,本打算今早上弄的。”


    綠荷聲音清脆,說起話來跟紅玉有幾分相似,不過比紅玉看著更加爽利了一些,孔尚瑾一聽便放了心,又覺得勞累了自家老爹,馮氏都有多少年沒操心這些事情了,昨日倒是重出江湖了。


    “禮單送過來了嗎?”孔尚瑾又問道,綠荷便笑著說道,“一齊送過來的,紅梅哥哥放到裏頭了,小姐要看的話奴才去拿來。”


    孔尚瑾想著閑著沒事,便讓他去拿了過來,卻見綠荷回來的時候,手裏頭還有一個精致的小匣子。


    綠荷笑著說道:“小姐,奴才到了後頭才想到,這匣子是太太專程讓人送過來的,說是秦家少爺送的禮呢。”


    孔尚瑾一聽倒是來了興致,將那小匣子接過,打開來一看倒是樂嗬起來,裏頭卻是一把精致的折扇。


    她倒是想起,前段時間還跟秦玉雙說過,如今京城的小姐們盛行拿著一把折扇裝樣子,就是她那位二姐,如今也時時刻刻拿著折扇,生怕別人不說她風雅似的。


    孔尚瑾深深覺得拿著折扇太過於裝逼,不過辦公的地方有些憋悶,若是能有一把扇子的話,偶爾倒是真的能派上用場。


    這把折扇是白玉做的底,不知從何時起,似乎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孔大人最喜歡白玉做的東西,旁邊的禮單上頭,居然大部分送的禮物裏頭,都夾雜著白玉製品。


    其實孔尚瑾哪裏真的喜歡白玉,隻是比起黃金白銀,覺得白玉更加溫潤低調罷了。


    白玉的骨架,白色的紙麵上卻是用小篆寫著幾行經文,孔尚瑾一看,卻是平安經,另一扇麵上卻畫著一簇紅梅,與當初她送給秦玉雙的有幾分相似,可見這扇麵上的圖文出自何人之手。


    秦玉雙的字比起一般的男兒來硬朗許多,帶著些許的大氣,但並不僅限於秀氣。孔尚瑾還是第一次收到有秦玉雙親筆的東西,一時之間愛不釋手,把玩了好一會兒,覺得哪兒哪兒都合心意。


    綠荷和紫菱在旁邊看著,忍不住捂著嘴偷笑起來,孔尚瑾索性挑了挑眉頭,笑著說道:“沒大沒小。”


    紫菱忍不住說道:“奴才哪裏敢,小姐,這扇子真是好看。”


    孔尚瑾將扇子一收,這才把禮單拿過來看起來,上頭的東西大部分都是華而不實的,最上頭的卻是趙旭賞賜下來的東西,那家夥對自己倒是真的大方的很,孔尚瑾忍不住一笑,繼續這麽下去,自己分府的時候,倒是不愁銀錢花了。


    昨日到侯府的客人其實算不上太多,畢竟冠禮宴請的賓客,一般都是親朋好友。但派人送了禮過來的卻是不少,許多人心知進不了永寧候府的大門,禮物卻早早的送過來,這樣一來該盡的禮數也就到了。


    當然,別看收禮收得痛快,回禮也是個大頭,這些事情都是馮氏處理的,孔尚瑾不過是略略知道一些,心中忍不住感慨,這時候的夫郎那才是真的賢內助,家裏家外的事情一把抓,許多家庭,連家裏頭的生意,其實都是後宅夫人一手打理的。


    一路看下來,看到一個熟悉名字的時候,孔尚瑾倒是忍不住咦了一聲:“這個趙誌龍搞什麽鬼。”


    趙誌龍送禮過來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家夥居然送了個人過來,孔尚瑾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這家夥不會是走什麽邪門歪道,想要給自己送美人吧,真要是那樣的話,回去可得好好教訓一頓。


    “父親把這個人收下了?”孔尚瑾忍不住問道,馮氏的態度擺在那兒,沒道理一個下官送來的人也收下吧。


    綠荷想了一下,倒是笑了起來:“奴才差點忘了,老太太說了,那位大人送禮過來的時候吩咐,這個人必定是小姐會喜歡的。”


    孔尚瑾臉上露出幾分疑惑的神色,綠荷又說道:“聽傳話來的人說,是個看起來三十出頭的娘子,長得糙的很,一看便知道是個莊稼人。”


    聽了這話,孔尚瑾更是奇怪,感情趙誌龍給自己送了個女人,還是個老女人?


    趙誌龍的性格,孔尚瑾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從來不做那種無的放矢的事情,想了一下便說道:“你去讓人把她傳進來看看。”


    綠荷聽了這話連忙答應出去了,孔尚瑾又把禮單看完了,這才放到了一邊,呂家果然也派人送了禮,倒是不重,幾本常見的古書,可見那位呂家老太太也是個有成算的。


    沒一會兒,綠荷帶著一位身穿著簡單褐衣的女人走了進來,那女人走進來就要行大禮,孔尚瑾連忙攔住,笑著說道:“無需多禮。”


    孔尚瑾細細打量眼前的人,雖然這會兒整理的幹淨,但略顯蒼老的模樣,粗大的手腳,無比不顯示,這個人是幹慣了農活兒的,之前綠荷說是三十歲,恐怕實際年齡並沒有這般大。


    女人顯得有些拘束,脊背倒是挺得筆直,進來之後便直直的看著孔尚瑾,眼中帶著幾分狂熱和期盼,弄得孔尚瑾心裏頭乖乖的,若是不知道的話,還以為自己是什麽絕色大美人呢。


    她略一停頓,才笑著問道:“趙大人讓你過來,可說了什麽話。”


    那女子臉頰漲得通紅,一開口便顯露出問題來,原來說話的時候帶著幾分口吃:“趙……趙家……娘…娘…娘…娘子說,您…您…喜歡……我……這樣的。”


    這話一出,孔尚瑾差點一口茶噴出去,旁邊的綠荷出聲喝道:“你混說什麽呢,咱們小姐怎麽可能喜歡你。”


    那女子都不敢抬頭看綠荷,更是緊張起來,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孔尚瑾好笑的搖了搖頭,趙誌龍那是瘋了,才會覺得自己喜歡女人,好吧,即使是喜歡女人,也不該是這樣的,好歹得是紅館裏頭那種風姿翩翩的女郎吧,不過她轉念一想,便問道:“你可有什麽與眾不同的本事?”


    口吃的問題就是,越是緊張越是說不清楚話,那女子在她麵前原本就緊張無比,方才被綠荷駁了一句,更是滿頭大汗,這會兒張開嘴更是不成聲了。


    孔尚瑾微微一笑,柔聲安撫道:“別緊張,我又不是會吃人的妖怪,你慢慢說就是。”


    女子見她似乎沒有絲毫嫌棄自己的意思,才總算是慢慢平靜下來,漲紅著臉,說話果然順利了一些:“小人……柳二娘,原…是小……柳村人,自小…喜歡…喜歡…做些小玩意…趙娘子…說大人會喜歡,便……便送了小人過來。”


    孔尚瑾聽了這話,心思倒是微微一動,以趙誌龍的心思,總不可能隨隨便便給自己送一個小手藝人過來,既然柳二娘出現在這裏,肯定有什麽不同於常人的本事才是。


    想到趙誌龍的禮單裏頭,似乎陪著柳二娘過來的,還有一些東西,想著左右今日反正無事,便起身說道:“走,我們去看看你做的東西。”


    孔尚瑾帶著人往外頭走,一些貴重的東西早就收到庫中,但禮物裏頭總有一些不好處理的,便都臨時放到外頭的院子裏。


    走到院中,最顯眼的地方便擺著一個奇奇怪怪的木頭架子,柳二娘這會兒倒是鎮定了一些,開口說道:“大人……這就是……就是小人做的東西。”


    後頭跟著一起來的紫菱綠荷兩人也看了個熱鬧,綠荷是個活潑的,轉了一圈兒便唧唧咋咋的說道:“這是什麽奇怪東西,看著好生稀奇,莫不是讓人踩著玩兒的。不過看著也太簡陋了一些,好歹弄一個石頭做的。”


    孔尚瑾看見眼前的東西倒是眼睛一亮,聽了綠荷這話無奈的搖了搖頭,永寧候府裏頭許多小廝丫頭都是家生子,雖然說不上比少爺小姐還要嬌慣,但大部分確實是連地都不知道怎麽種,這樣的東西,放到他們眼中,自然成了玩具。


    柳二娘開口就要解釋,卻見孔尚瑾上前一步,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那東西,才笑著說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東西是水車吧。”


    柳二娘微微一愣,摸了摸腦袋說道:“確實是用來運水的,不過……水車這名字真好,大人果然是讀書人。”


    孔尚瑾這才意識到,大概柳二娘還沒給這東西起名字呢,不過這樣的東西確實是利國利民,為什麽到現在也沒有人發現。


    等後來一問,孔尚瑾才知道,原來小柳村雖然在京城,但村裏有一條河流經過,並不缺水,這水車用起來麻煩,不少人家還笑話柳二娘這是脫了褲子放屁呢。


    孔尚瑾入駐戶部之後,沒少琢磨這樣利於農事的東西,隻可惜的是,她生活的年代都機械化了,哪裏知道原始的水車之類的器具琢磨搗鼓出來,跑了好幾趟工部都是無功而返,誰知道如今趙誌龍卻給了她一個大驚喜,想到這裏,孔尚瑾忍不住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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