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匈奴單於呼韓邪覲見。”內侍專有的尖利聲音拖得老長,帶著一種讓人十分不適的感覺,女尊世界的內侍就相當於上個世界的太監,女子與男子不同,采取的是幽閉的方式,當然也是殘忍的很,隻可惜的是,無論哪個世界,皇權之下都需要這種人。


    從宮門口走來的呼韓邪依舊穿著一身匈奴服飾,似乎比那一日進城時候穿著的還要更加豪華一些,這時候天氣已冷,領口袖口厚厚的皮毛,更是襯得她多了幾份彪悍的野味。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日她身上沒有佩戴任何的兵器,隻身後跟著幾個身份地位不同一般的隨從罷了。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進到殿中,不用其他人提醒,呼韓邪已經帶領一群隨從跪倒下來,三跪九叩的姿態倒是擺的十足,充分的滿足了大殿裏頭許多人對於大明朝的自傲心理。果然在她磕完頭起來之後,原本臉色並不好看的皇帝,這會兒也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來。


    景帝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在呼韓邪抬頭的時候,便又是那個仁慈的大明君主,抬手說道:“單於免禮,單於遠道而來,一路上辛苦了。”


    說完這話,景帝掃了一眼自己的幾個女兒,淡淡說道:“來人,賜座。”


    當庭賜座是極大的榮耀,呼韓邪再一次起身謝禮,恭敬的讓人挑不出一絲一毫的錯處來。隻是前幾日匈奴與太女的比武,景帝也早已經知道,若真的心中恭敬,對大明沒有絲毫異心的話,怎麽可能故意挑釁一國儲君,甚至下死手殺了一個武狀元,或許其中有些誤會,但景帝心中明白的很,匈奴,絕對是一匹養不熟的白眼狼。


    隻是可惜的是,她年紀愈大越是想要安穩,□□高祖時期,皇室血脈凋零,到了她這會兒,光是活著長大成人的女兒便有六個,更別說加上兒子了。但血脈倒是多了,一群皇女卻並沒有協心同力共創未來的意思,反倒是跟烏雞眼似的,恨不得鬥一個你死我活。


    這些年來,皇帝午夜夢回,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若沒有這麽多驚才豔豔的女兒,如今就不必麵對儲君之爭。


    不是皇帝小看太女,她的心機手段,確實是不如下頭的一群妹妹,將來若是彈壓不住,就是明朝的大難。


    若是景帝能狠下心,將一群女兒都收拾了倒是好,但畢竟虎毒不食子,她又不是什麽喪心病狂之人,哪裏能對並未犯下大錯的女兒們動手。於是這種微妙的平衡就這樣不鹹不淡的維持下來,這些年有她壓著倒是還好,萬一她要是去了,一想到那時候的情形,景帝就日夜憂心,夜不能寐。


    原本即使太女不成器,景帝也沒有動過易儲的心思,而現在看著年輕力壯的匈奴單於,心中卻開始動搖起來。匈奴人有多麽不好對付,那是她親身經曆過的,若是沒有一個強硬鐵腕的*,大明朝怕是不會安穩。


    景帝心中暗歎了口氣,麵向呼韓邪的時候卻像是非常和善,甚至還體貼的問了問草原上如今的生活,關懷備至的模樣,倒像是真的多麽在乎匈奴人的生活似的。


    比起在太女麵前那種浮於表麵的恭敬,在景帝麵前,呼韓邪就像是一直被拔了牙的老虎一般,看似溫順的很。


    隻是這樣的溫順,不僅沒讓景帝完全放心,反倒是更加警惕,如果呼韓邪是個沒腦子的武夫,隻會舞刀弄槍,她倒是能更加安心一些。如今一看,呼韓邪怕是個文武雙全的,這個人能踩著自己的姐姐上位,統一匈奴的殘餘勢力,可見不是個善茬。


    呼韓邪似乎沒有察覺景帝的打量,照舊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樣,半晌才起身拱手說道:“啟稟皇上,原本匈奴使臣早些年便該送來歲貢,隻是前些年的時候,母親去的突然,屬國一時亂了分寸,此次臣下前來,卻是該將這些年的都補上。”


    景帝點了點頭,隻見幾個匈奴大漢抬著一箱箱的箱籠進了大殿,偌大的文華殿居然被塞得滿滿當當,呼韓邪親自過去一一打開,卻見箱籠裏頭全部都是金銀珠寶,明珠寶石一樣不少,那紅藍色的寶石一顆顆都有小兒拳頭般大小,就是內庫裏頭,要找出這麽多寶石來也是不容易。


    雖然匈奴所在的地方確實是盛產寶石金銀,但匈奴這般的大手筆,直接將許多人看暈了。有些見識淺薄的大臣甚至都移不開眼睛,永寧侯位於前列,看著那滿滿當當的箱子卻皺起了眉頭,匈奴這次這般的大方,總不可能真的隻是為了補償那少掉的歲貢吧。


    看到那幾個失態的大臣,呼韓邪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又拍了拍手,笑聲說道:“此是其一。”


    又見一群衣著華麗的男子紛紛踏進大殿,匈奴男子身材也比中原的男子高大一些,但一個個峨眉大眼,白皙肌膚,身材妖嬈不已,看著倒是另有一番風味:“此是其二。”


    景帝眼神微微一閃,這些金銀珠寶,她倒是並不放在眼中,而匈奴男子,她就更加不可能收用了,這些年歲數大了,景帝的*也慢慢減弱,如今已有十多年沒有選秀,宮中受寵的也多是老人,當然不可能將這些可能是奸細的男人收入宮中。


    雖然這般想著,但景帝還是露出滿意的笑容,看著呼韓邪說道:“單於心意,朕可明白一二。”


    呼韓邪卻拱手說道:“這些都是其次,此次前來,最重要的貢品,便是其三。”


    “哦?”景帝也忍不住露出一個疑惑的眼神,卻見呼韓邪拍了拍手,殿外又走進來兩人,抬著一個半人多高的小箱子,箱子比前頭放著珠寶的還要略小一些,隻是兩人像是吃力非常,一步一晃的到了殿內,放下來的時候,殿中的青石磚居然碎裂開來,可見這個箱子的重量超乎尋常。


    呼韓邪看見滿朝文武驚異的眼神,哈哈笑道:“此物乃是天外流火落在草原之上所成,大小雖是一般,重量卻足足有鐵球的三四倍,通體漆黑如墨,放在殿內便能寒暑不侵,不知眾位大人感覺到沒有,這會兒殿內便溫暖下來。”


    她這話一說,眾人才恍然覺得,大殿之內確實是溫熱起來,原本還以為是人多的緣故,卻不料是這個東西的緣故。若真的如呼韓邪所說,這天上落下來的東西,倒真的是稀世珍寶了。


    如果孔尚瑾在這兒,肯定會皺眉一番,天上掉下來的隕石,還有寒暑不侵的效果,誰知道輻射的厲不厲害,這要是真的放進皇宮的話,恐怕會給皇室帶來意想不到的災難。


    隻是這會兒,打開的箱子裏頭,那隕石如同足球般大小,通體漆黑如墨,看著就像是上好的墨玉一般,讓人愛不釋手。


    大殿之內大臣們紛紛嘖嘖稱奇,上頭的景帝心中也略有好奇,見呼韓邪並不避諱的靠近那隕石,倒是微微安心了一些,隻是額首說道:“大善,單於送來的禮物,甚合朕心意。”


    呼韓邪見狀,忽然跪倒下來,抬頭說道:“臣下所圖,不過是大國庇護而已。”


    呼韓邪擺出這樣的姿態,足以讓大部分人放心,就像是太女和幾個皇女,也紛紛露出滿意的神態。


    景帝臉色卻依舊不變,隻對著呼韓邪大誇特誇,似乎呼韓邪真的是多麽忠臣的附屬國國君。


    半晌,呼韓邪才又說道:“此次前來,除了上供此等天外寶物,臣下還有一事相求。”


    景帝眯了眯眼睛,笑著問道:“單於有所要求,盡管說來,若是能夠滿足,朕一定會讓單於滿意而歸。”


    呼韓邪忽然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瓜子說道:“臣下閼氏早逝,願求娶大明皇子為後。”


    這話像是一個炸彈直接丟進了大殿之內,求娶皇子,那不就是要大明派出皇子和親,如今匈奴不過是大明的手下敗將,居然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若是呼韓邪方才直接道出自己的要求,恐怕會被朝廷重臣罵的狗血淋頭,但偏偏這位姿態擺的低得很,更送上了無數珍寶,甚至還有那天外奇寶,皇帝又是親口答應了她的要求,倒是不好一口回絕。


    眾所周知,皇帝這些年清心寡欲,後宮並無所出,唯一適齡還未出嫁的隻有一個十三皇子,是婉貴人所出,這個婉貴人與當年的惠妃十分相似,這些年來,頗有幾分寵冠後宮的架勢。


    十三皇子作為唯一還在宮內的皇子,又是寵妃所出,可見是個受寵的,如今雖然已經十八歲,但皇帝還是舍不得將他嫁出去。不過景帝早早的給他建了皇子府,比他一群哥哥都要豪奢,怎麽可能舍得這個兒子遠嫁匈奴去和親。


    景帝眼神微微一動,卻朗聲笑道:“原來如此,單於愛慕明朝男兒,這份心思,朕一定會給你挑一個好的。”


    呼韓邪似乎沒聽出她話裏頭的含義,滿臉欣喜的答應下來。


    挑一個好的,宮內隻有十三皇子適齡,說的可見絕對不會是他。皇上的意思,怕是要從宗室裏頭挑選了,幾個皇女對視一眼,紛紛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若是能與匈奴聯姻,得到一份助力,一個兒子算得了什麽,再說了,她們家裏頭可都不隻有一個兒子。


    比起皇女們的心思,勳貴之家卻紛紛皺眉,若是皇帝神來一筆,直接從她們中挑一個子弟嫁過去,怕是不太妙。與匈奴人聯姻,不但得不到任何的好處,還會惹了一身騷,她們可不是那群皇女,都有護身符在身。


    白白搭上一個兒子,還很有可能被匈奴人拖累,顯然不是勳貴們想要的,皇帝的心思莫名,這會兒訂了親的人家倒是鬆了口氣,畢竟皇帝不可能硬生生拆散別人的婚姻,他們家就安全了。


    趙旭也不擔心,她雖然也已經成親,但正妃外加幾個側妃通房,統共隻生了一兒一女,那兒子如今還在牙牙學語,哪裏能夠和親,倒是太女動了幾分心思,不過到底是心疼兒子,並沒有付諸心動。這時候趙旭倒是感慨一番,自家這位姐姐,好歹不是個冷心冷肺的。


    比起太女,那幾位皇女就要積極許多,隻可惜的是,皇帝似乎並沒有相看任何一個孫子的意思,反倒是讓徐妃德妃聯手,將眾多大臣家的兒子召進宮中,可見是真的想要從其中挑一個嫁過去。


    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些門第不足的人家,倒是希望家裏頭出這個一個人。既然呼韓邪單於指明要娶回家一個皇子,那不管選了誰,皇帝都會給予皇子的封號,到時候可是全家光榮的事情,至於送個過去的皇子過的如何,又有幾個人操心。


    孔尚瑾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心中倒是並不擔心,如今永寧侯府中,唯一嫡出的兒子孔青珠已經出嫁,剩下的那些都是庶出,身份不足,皇帝在有選擇的情況下,並不太可能挑一個庶出的男子嫁過去,畢竟選了大臣之子充作皇子,已經是對呼韓邪的應付,如果這個人選還不夠出挑的話,那就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隻是她看得透,並不是人人都看得透的,那幾個庶子又沒有多少見識,見自家也被召進宮中看了一回,回來的時候便心中憂慮。有心懷期盼,覺得去和親也沒啥不好的,雖然匈奴草原艱苦,但好歹是一國之後,哪裏能真的吃苦,作為皇子嫁過去,到時候後宮裏頭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也有心懷憂慮,覺得邊疆寸草不生,匈奴茹毛飲血,硬生生先把自己嚇得病了。


    因為都是梳子,包括呂氏在內,看得透的人都懶得與他們理會,等事情結束,他們自然就明白了,於是這段時候,永寧侯府也暗生波瀾。


    讓小馮氏頭疼的是,壓根沒被邀請進宮的楊怡晴也惶惶不可終日,他實在是想不通這位外甥是在擔心什麽,見他一日日越發的消瘦,到底是狠不下心,這日便將他喚到房中,細細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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