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你們了,快點下來,再不下來我開槍了!”綁匪的聲音從高高的灌木叢後麵傳來,帶著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站在樹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人撥開了灌木叢,一邊走一邊說話。


    虞棠微微蹙眉,這些人明顯是還沒有看到他們,此時如果有弓箭就好了,這個位置,射殺幾個綁匪不在話下。來人中沒有兩個領頭的大盜,是幾個小嘍囉,手中隻有一把獵槍。


    “哈哈哈,在這裏!”綁匪大笑一聲,衝到他們所在的樹下。


    宋簫頓時繃緊了脊背,跟虞棠對視一眼,卻得到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持槍的人並沒有跑在前麵,而是在後麵一直端著,在前麵這人跑過來的時候,快步跟了上來。


    虞棠俯低身子,看準時機,一躍而下,如同飛鳥一般,躥到了那持槍者的身後,“咚!”地一下將人壓倒。


    “謔!”幾個綁匪驚呼出聲,這人是怎麽做到的?明明前一刻還在樹上,怎麽跳了這麽遠?


    虞棠可不會給他們思考的機會,用力一扭將那綁匪的脖子扭到一遍,迅速奪過□□,就地一滾,躲過身後人棍棒的攻擊,朝著那人“嘭!”地開了一槍。


    “啊——”持棍的慘叫一聲,捂著大腿倒地。另外兩個見情況不對,趕緊拿出武器。


    這老式□□並不好用,打一槍要裝一發子彈。然而虞棠並沒有子彈,□□立時變成了廢物。


    將空殼槍杆在手中一掄,把它當個鐵棍使,當頭一棒敲在撲上來的綁匪頭上,矮身橫掃一腿,將人絆倒。足尖輕點,縱身而起,一腳踹在緊跟而來的那人心口。一個回馬槍,將剛才摔到又試圖爬起來的人戳翻。


    圓頭的鐵槍杆,沒有刺刀頭,很難真的傷人。但是皇帝陛下戳的是下三路,一下將人戳得捂著檔倒地打滾起來。


    虞棠冷笑一聲,回頭去收拾別人,突然聽到宋簫驚呼一聲:“皇上背後!”


    虞棠在聽到聲音的一刻轉身跳開,就聽到“嘭”地一聲,一顆子彈打到了剛才他站著的地方。迅速閃身到大樹後麵,又是接連的兩槍。


    “媽的,虞家竟然這麽快就找到了,肯定是這小子打了電話!”一人罵著髒話從灌木叢中走出來,正是高個子!


    宋簫藏在樹葉中,攥緊了手中的匕首。高個子身後還帶著幾個嘍囉,看來這個信號塔離昨晚他們所在的倉庫並不遠。昨晚伸手不見五指,他倆沒有方向地亂跑,現在沿著河,繞了一圈竟然又走了回來!


    情況不太妙,如果驚動了那邊倉庫的綁匪,就逃不掉了。不過,剛才這人說什麽?虞家的人?


    “小子,勸你識相點。”高個子輕蔑地看著虞棠的方向,抬手,準確無誤地指向宋簫所在的位置,黑洞洞的槍口,映著樹葉間漏下來的陽光,泛著無機質的冰冷光芒。


    虞棠蹙眉,緩緩走出來:“不要傷害他,我跟你走。”


    “站到樹底下去,把你的小情人抱下來。”高個子抬了抬下巴,示意虞棠走到他麵前。


    虞棠慢吞吞地走過去,眼睛看著高個子,似乎在防備他有別的動作,在樹下站定,冷冷地盯了他三秒鍾,這才伸出胳膊對樹上的宋簫說:“下來吧,我接著你。”


    宋簫給皇上對了個眼色,往高個子那裏瞧了一眼,將匕首收起來,順著樹幹滑了下去,被虞棠準確無誤的接到,然後,抱著就地一滾。


    “嘭!”宋簫被虞棠護在懷裏,在地上連翻了兩下,身後的槍聲突然響起,來不及看發生了什麽,又被虞棠抱著躥上樹。


    轉頭,就看到一人穿著黑色連帽衫,將已經被刀片劃斷了脖子的高個子踩在腳下,順手奪過他的槍,一搶一個準,將那些個綁匪統統撂倒。


    有人從後麵偷襲,那人便一個回身,手過之處血濺三尺。


    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在場的所有綁匪都被解決了,那黑衣人四處搜查了一下,沒有發現別的綁匪,便走到樹下,單膝跪地:“皇上。”


    這人,正是尋著信號趕過來的獨孤暗。


    虞棠抱著宋簫跳下來,看了看跟過去沒什麽不同的獨孤暗,微微頷首。


    與此同時,大將軍帶著虞家保鏢,還有邊城這邊的虞家勢力,將綁匪聚集的伐木倉庫給包圍了。


    “你們幾個,守住出山的要道;你們幾個,前去引誘綁匪出現;你們幾個,在這裏伏擊……”大將軍有條不紊地布置著陣法,按照過去打仗的習慣,分了先鋒和後衛。


    克萊姆簡直快瘋了,誰來告訴他一群家養的保鏢為什麽堪比野戰部隊?對付他們一群綁匪,還要列什麽陣法!這簡直是不尊重他的職業!


    作為一個國際知名大盜,克萊姆逃跑的手段也不是蓋的。幾個小弟衝出去,跟大將軍的“先頭部隊”廝殺,他本人則衝向門外的越野車。


    虞家的保鏢身上沒有槍,但是老爺子安排的邊城勢力是有槍的。這個地方接近跟拉丁那邊的交界,治理比較混亂,很多地下組織在這裏出沒。


    雙方開始火拚,借著火力掩護,克萊姆不斷地朝車的方向靠近,順利爬上了車。身邊掩護他的小弟中了槍,被他一把推開,猛地關上門,開著車就往山下衝。


    大將軍抬手:“絆馬索!”


    “嘩啦啦——”虞家的保鏢放出了滿地的三角釘,結結實實地紮破了車胎。


    史萊姆的車歪歪扭扭地往一邊的大樹上撞去。


    “壓製敵方援軍!”大將軍示意眾人繼續捉那些小嘍囉,先鋒軍攻破倉庫,他則親自上去捉史萊姆。


    虞棠拉著宋簫,跟著獨孤暗往外走。宋簫好奇地看著大半年沒見的暗衛,依舊走著輕盈無聲的暗衛步伐,隻是,一邊走一邊用紅外線探測器查看草叢裏的狀況,怎麽看怎麽違和。


    就像看到一個穿著廣袖雲衫的俠客,背著大劍打手機一樣……


    “暗一,你怎麽現在才畢業?”宋簫開口問他。本以為,憑獨孤暗的資質,三個月就能畢業,誰知道竟然比平常人畢業還晚。


    “屬下要把能學的都學會了。”獨孤暗老實地答道。


    能學的都學會?宋簫眨眨眼,除了現代武器的使用和高科技檢測手段,還需要學什麽?


    很快,宋簫就明白,一個與時俱進的暗衛到底要具備什麽素質了。


    三人趕到倉庫的時候,克萊姆已經被大將軍打得鼻青臉腫,捆成了個粽子,其他的小嘍囉也都被製服了。


    大將軍看到皇上的一瞬間,就奔了過來,一個猛虎落地就要跪拜,被虞棠一聲咳嗽給生生止住了,僵硬地收回腿,原地轉了個圈,低聲道:“臣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報警了嗎?”虞棠看看現場的狀況,現代社會不比過去,他們虞家權勢再大,也不能隨意傷人性命。這種事情,必須要經過警察處理。


    “早就報過了,馬上就到。”大將軍拍胸脯保證。邊城這邊治安混亂,不管是調那邊的警力,都怕來不及,所以他們就先上山了。


    獨孤暗走過去,把剛才他們打鬥地點的衛星圖給大將軍看,讓他帶人去把那些也帶過來。然後,一言不發地占領了一輛車,請虞棠和宋簫坐上去。


    虞棠看了看站在大將軍身邊的人,那個人一隻眼睛耷拉著眼皮,看起來有些陰桀。慢慢走過去,跟那人打招呼:“這位是……”


    “這是哈克先生,邊城這邊都叫他獨眼蛇。”大將軍跟虞棠介紹。


    虞棠伸手,跟那人握了一下:“感謝您前來幫忙。”


    獨眼蛇抬起能用的那隻眼睛,仔細瞧了瞧虞棠。他身材矮小,長得有奇怪,這些世家公子看到他總會露出些惹人不高興的表情。不過這個棠少爺卻不一樣,見他抬頭,依舊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眼中帶著些許的尊敬和恰到有好處的感激。


    “棠少爺是吧?聽虞家主提起過。”獨眼蛇笑著,驟然握緊了手。


    虞棠麵不改色地用了個巧勁,用指節抵製了這人手上的一個穴位,頓時疼的獨眼蛇一激靈,抖了一下把手收了回去。


    “哈哈哈,有趣,”獨眼蛇突然大笑起來,拍了拍虞棠的肩膀,“比你那幾個叔伯哥哥都有趣,下次再被人綁到邊城,直接找我就行。”


    宋簫聽得嘴角直抽抽,這話說得,好像虞棠經常會被綁架過來一樣。


    虞棠沒再多言,拉著宋簫坐到車上。


    獨孤暗坐到了副駕駛上,等著大將軍過來。


    “你這是要我開車?”大將軍瞪大了眼睛,還以為暗一叫他過來有什麽事,原來是要他做司機。


    “我已經開了一夜的車,再開就是疲勞駕駛,”獨孤暗毫無起伏地說出這麽一句話,就閉上眼睛準備睡覺,“不認識路就開導航。”


    大將軍被噎了一下,看向後座的皇上。虞棠懶洋洋地靠在宋簫懷裏,顯然沒有幫他說話的意思。為帝王駕車,本就是榮幸,隻是做了保鏢團長這麽久,讓他有些不習慣罷了。


    交代眾人在這裏等警察過來,大將軍開著車帶著皇上先走一步。


    這一天一夜,虞棠都沒有好好休息,車開上高速就睡著了。宋簫也很累,但撐著沒睡,把背包裏的東西整理了一下。


    虞棠的手機還在,克萊姆那個帶有錄音的手機也還在,其他的都不重要,扔到了一邊。將手機裝上電池,把錄音拷貝一份發到郵箱中存著,以防萬一。


    虞泰銜聽說孫子已經被救出,緩緩吐了口氣:“好好好,馬上回洛城來,叫羅曼醫生準備好,小棠回來先給他檢查一下身體。”


    虞朗聽到虞棠沒事,臉色煞白地看向虞桐。虞桐臉色也不太好看,但還是很鎮定,看著家主慢慢上樓回房睡覺,這才走到虞朗身邊,牙齒不動地說了一句:“慌什麽,這隻是一起普通的綁架案,克萊姆是為了錢,明白了嗎?”


    虞朗有些擔心:“那個克萊姆……”


    “放心,他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虞桐很有自信,他之前跟克萊姆約定過,就算綁架失敗,隻要那個家夥能逃出來,他還是會給一大筆錢的。


    虞棠是帶著宋簫一起回到虞家的,曹管家迅速給宋簫安排了客房,讓兩人舒舒服服洗了熱水澡。


    家庭醫生來檢查了身體,除了一些皮外傷,倒是沒有大礙。宋簫身體沒有虞棠好,泡完澡就沒力氣了。


    虞棠溜到客房,幫他穿好睡衣,抱著放到被窩裏。


    “還得下去見家主吧。”宋簫掙紮著坐起來,這次的事,來龍去脈他已經猜的差不離,必須趁機反擊,才能一招製敵。


    “朕會處理好,你睡吧。”虞棠說起這個,眼中有些冷,抬眼再看他的時候,還是滿目溫柔。摸摸宋簫柔軟的發頂,給他蓋好被子。


    虞泰銜當了這麽久的家主,什麽事沒有經曆過。如今剛剛逃出生天,兩人之間的氣氛正黏糊,如果這會兒坐在一起,肯定會被看出端倪,就算要坦白,也得先收拾了某些人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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