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無光的房間裏,裴尚煜安靜的坐在窗前的沙發上閉目養神,一夜沒有合眼,讓此刻的他,看起來異常的疲憊。


    “堂主。”江南輕輕的喚著,生怕驚擾了睡夢中的人,又不得不叫醒他。


    睜開雙眼,原本清亮的眼眸裏,布滿血絲。


    “十五年前,有一個叫莊歆麗的女孩失蹤,當時她隻有七歲,這是唯一的信息,你去查查。”他聲音慵懶,微帶倦意,說出“莊歆麗”這三個字時,他的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


    “是,我這就去查。”江南頷首,謙卑恭敬的領命。


    她是堂主的貼身保鏢,也算是東影堂裏資格比較老的成員,堂主讓調查的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江南也習慣了。


    正欲轉身離開,卻聽到。


    “江南。”似乎不回頭,就知道她要離開一樣,便出聲叫住了她。


    “是。”


    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她怎麽樣了?”


    江南知道堂主問的是誰,昨天發生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從來沒有見過堂主對一個女人這樣,明明恨得咬牙切齒,卻在轉身之後,眼神裏盡是痛楚。


    江南知道,他是愛那個女人的。


    “夢醫師已經看過了,沒有大礙,休息幾日就會好轉。”她如實稟報。


    見他微微點頭,江南便抬步退下。她知道,這個時候,堂主滿腦子裏,應該都是那個女人。


    不知坐了多久,從他和夜鳶第一次見麵,到昨天發生的事情,又一次像幻燈片一樣在他眼前閃過。他在想,如果這一切都是命運的話,也許從很早以前就已經注定了。


    嗬~他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如果一切都跟他想的一樣,那未免也太順利,太簡單了。


    像一場夢,一場隨時都可能會醒來的夢。


    閉上眼睛,他還真的希望自己此刻能夠在那一場即使是虛構,也可以讓他感覺到幸福快樂的夢裏暢遊,如果可以,他希望見到那個讓他日思夜想的女人。


    狹窄的沙發讓他稍微感覺不舒適,於是起身走向了床邊,看著淩亂的雙人床,昨天的那一幕,又浮現在他眼前。


    一直以為瘦弱的夜鳶摸起來隻有骨感,沒想到,她的身材竟然比他想象中的完美,修長的雙腿,纖細的腰肢,堅挺飽滿的雙峰...


    跟他接觸過的那些女人都差不多,卻你那個輕易的勾起他的欲\望。


    裴尚煜發現自己又有感覺了,這是一個男人的生理反應,本能反應,可在這一刻,他卻覺得自己有些猥齷齪。


    那是她愛的女人,他不該這樣。


    歎息一聲,他又一次將自己重重的摔進雙人床裏,卻被一個生硬的東西咯的後背生疼。


    雙眉不悅的微皺,他坐起身,在床上翻找著那個罪魁禍首,突然,一個精致,並且特別的木質掛墜進入他的視線。


    褐色的木頭雕刻出耶穌的容貌,細致的連耶穌的頭發,他的嘴巴,甚至他眼睛裏的神色都看起來栩栩如生。


    他啞然失色的看著這個掛墜,雙手顫抖著將它捧在手心。


    這個掛墜,竟然跟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不會的,怎麽可能有這麽巧的事,耶穌是宇宙之神,喜歡他的人多了去了。裴尚煜這樣在心裏自我安慰著,但雙手還是不由自主的轉過掛墜,反倒背麵。


    如果說,正麵耶穌雕刻屬於巧合,那背後的字,包括字體也不可能這麽巧的和他當初的一模一樣。


    那個包含著一個偉大母親的所有感情而刻出的“煜”字,是那麽的觸目驚心。


    “怎麽可能?”裴尚煜不相信的搖搖頭。


    就算他忘記了已經去世的媽媽,也不可能忘記媽媽在臨終前,交給他的遺物。


    這個掛墜,明明就跟他的那個一樣。


    可是,那條掛墜,在十五年前,他就送給了別人。


    夜鳶到底是誰?她到底是什麽人?她怎麽會有這個掛墜?難道她就是那個女孩?


    他突然想起昨天他們交合的時候,夜鳶說出了莊歆麗的名字,難道她真的是歆麗?


    房門被人粗魯的撞開,裴尚莫氣勢洶洶的衝了進來。


    還沒有開口說話,就衝到床邊,一拳打在裴尚煜的臉上。


    “怎麽?昨天沒有打夠啊?”裴尚煜一頭栽倒在床上,爬起來時,已經感覺到嘴角淡淡的腥味。


    “你對夜鳶,到底做了什麽?”裴尚莫橫眉怒目的吼道。


    淡淡一笑,“我對她做了什麽,你不是很清楚嘛。”


    裴尚莫從他的床上帶走了夜鳶,而且當時夜鳶一絲未掛,他對她做了什麽,裴尚莫不可能不知道,又為什麽跑來問呢?就算為心愛的人抱不平,他也未免太認真了吧。


    隻是,裴尚煜毫無在意的笑,讓裴尚莫心中的火焰越燒越旺。


    他上前跪在裴尚煜麵前,雙手緊緊地扣住他的脖子,瞋目切齒的說,“夜鳶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突然四肢無力?你把她關在地牢裏,又帶她到你房間,還有那一桌飯菜,是不是你從一開始就布置的局,等著夜鳶往裏跳?從小爸爸教我們做人要光明磊落,尚煜,你也一直沒有讓我失望過,可是這次,你真的很差勁,你居然對一個女人做出這麽卑鄙無恥的事!”


    裴尚煜沒有反抗,直到他覺得自己呼吸困難,血液無法通暢,才抬手推開裴尚莫。


    他一邊大口的呼吸著空氣,一邊斷斷續續的問,“哥,你在說什麽啊?布什麽局?”


    “你還裝蒜?你心裏清楚夜鳶十個剛烈的女子,你覺得她背叛傷害了你,所以你想要報複,你在飯菜裏下了藥,逼夜鳶乖乖就範,你這種行為,簡直可恥!”


    “哈哈哈!”裴尚煜突然仰頭大笑,他笑的肚子抽筋,整個人都趴在了床上。


    “哥,你是說,我在給夜鳶的食物中,下了**,所以才....”


    “難道不是嗎?”


    笑容漸變苦澀,最後淡之,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從小就很尊敬的哥哥,他在他眼裏,居然是這樣一個卑鄙小人。


    “我承認強行占有夜鳶,是因為我對她懷恨在心,隻想報複,但是,哥,給女人下藥那樣無恥的事情,我裴尚煜做不來,也不可能做。”


    “少為自己開脫,憑夜鳶的身手,十個你,也不可能征服她,她怎麽就昏死在你床上呢?這麽明顯,讓人怎麽相信你?”


    “就算是,又怎樣?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想怎麽對她,是我的事情。”裴尚煜跳下床,他的變色之言,讓裴尚莫微微一怔。


    “尚煜,你不要太過分,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夜鳶被你折磨,如果你再傷害夜鳶,別怪我不顧兄弟情義。”


    裴尚莫撂下這句話,便轉身準備離開房間。他本來想狠狠的揍一頓尚煜,但還是克製自己忍住了,就算是為了夜鳶。


    “哥,你還記得歆麗嗎?”裴尚煜看著窗外,表情凝重。


    欲走的人,停住腳步,身體微微一僵,隨之轉過頭,疑惑的看著裴尚煜的背影,“幹嗎突然提到她?”


    裴尚煜轉過身,故作輕鬆的笑笑,“沒什麽,隻是覺得你應該也很想她,所以隨便問問。”


    “十五年了,我根本就沒有一刻鍾忘記過她,隻要我還活著,我就一定會找到她。”


    “你也是愛著她的是不是?”裴尚煜的目光比夜色還要凝重。


    “你不是也一樣嘛。”裴尚莫話中有意的答道。


    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提過那個消失了十五年的女孩,他也不允許任何人提起她,哪怕是尚煜,也不可以。


    雖然很多人都告訴他,歆麗已經死了,但是他堅信,那麽聰明,那麽有靈氣的一個漂亮女孩,不可能跟死亡有關係,她一定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說不定活的健健康康的。


    隻是他沒有找到她而已。


    如果說思念是一種病,那他覺得自己已經病入膏肓了。


    看著床上麵無血色的夜鳶,裴尚莫竟然覺得夜鳶和記憶中的那個女孩有幾分像似。


    “如果心裏還活著,她也應該和你差不多大了吧。”裴尚莫輕輕的撫摸著夜鳶光滑柔嫩的臉頰,心中泛起一絲疼惜。


    房門又一次被推開,不過,這次進來的不是裴尚莫,而是醫師孟修伊。


    “煜,你找我?”孟修伊表情有些不悅。


    在荷蘭已經呆了三個多月了,他漸漸的愛上了這個城市,不光有刺激的遊戲,美味的食物,還有有人的獵物。


    男人通常將女人看做獵物,一旦看中,便不惜花費大量的金錢和精力,勢必將那些目標獵入囊中。


    孟修伊接到召喚時,他正在進攻一隻美味妖嬈的小魅狐。隻是掃他興的是裴尚煜,東影堂的堂主,即便他再怎麽不滿,也隻能忍著。


    “你也覺得我在夜鳶的食物裏下了毒?”裴尚煜直直的看著孟修伊。


    孟修伊頓時感覺後背一涼,就這樣被他看著,都能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壓迫感,那些跟他作對的人,又是拿來的勇氣敢跟他對峙呢。


    “啊?那個....”裴尚煜這麽一問,孟修伊突然想起一件事,“煜,對不起,其實我已經查過了那些食物,根本就沒有毒。”


    “什麽?那你怎麽不早說?”


    “我....”孟修伊慚愧的低下頭,他最近都都在忙著狩獵,竟然將一些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


    “行了,我知道那些食物沒有毒,因為我根本就沒有下毒,我隻想知道,既然沒有毒,夜鳶為什麽會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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