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西黛霍地回頭,隻見從黑暗中慢慢透析出一個高峻挺拔的剪影。(..tw棉花糖小說網)


    “西黛小姐,請您放開她。”另一個人的聲音,從暗處,那道剪影的後方,清晰傳來。


    西黛慌張無措,卻強壓著恐慌,擰眉細看,終於看清,悄無聲息間降臨的這兩個人。


    雛亦看著那裏。首領,以及千賴。


    見這兩個保鏢依舊不為所動,千賴重複:“西黛小姐,請您的屬下,放開她。”


    西黛麵上一僵,揮手示意保鏢退開,不再受到牽製的雛快步離開這三人,到千賴身旁站定。


    西黛尷尬地咧了咧嘴,“對不起。我隻是……”在這樣一個男人的麵前,在他這樣的目光下,西黛無法繼續。


    穆麵無表情:“你父親正在到處找你。”


    西黛明白,他這是給自己台階下,抱歉地頷頷首之後,迅速跑開。


    穆聽著女孩子清脆的腳步聲越行越遠,他看一眼千賴,偏了偏頭,千賴會意,無聲地退後,轉身,亦往回走。


    整個空間,隻剩他和雛,他轉身,眼睛在暗中竟還能泛著幽深的光澤,這樣一雙眼睛看著自己,雛緩緩低下了頭。


    “為什麽要束手就擒?”


    “這兩個保鏢太厲害。”雛盯著自己的鞋尖說話。


    穆無聲地笑,她的謊話太過拙劣,他不拆穿,聲音輕鬆:“受傷了?”她搖頭。


    “方才你想說什麽,現在說吧。”


    雛不禁咽口水,“您,要,與拉蒙家聯姻?”在安靜的此處,她的聲音,有回聲。


    穆斂去眉梢眼角的一切神情,悠悠然伸指,點一點女人柔軟的左胸口:“這裏,疼?”


    “不。”她咬著牙齒,蹦出一字。


    “很好。”


    雛的手垂在褲縫邊,因他的讚許,手倏地握成拳頭,指節用力到泛白。


    “首領,會為了我,放棄這場聯姻麽?”


    她問這句話時,抬著頭仰視他,眼中有流轉的光。周圍真的是太靜了,她聽得見自己的心跳,強而有力、緊張萬分地跳動著。


    穆聽著她隱約的心跳聲,她的側臉被沙礫磨破皮,一點點傷痕,配著一點點可憐的眸光,穆滯了滯呼吸:“為什麽這麽問?”


    “您教我的,疼到麻木,就不疼了,這裏――”她指著自己的胸口,指尖點在他的手指曾停留的那一點,“――它想知道答案。”


    穆暗黑的眸子盯著她。這個女人,過於美麗,卻愚蠢了些,他驀地抓住她的手,要她的掌心貼在自己胸口。


    手中感觸到的體溫令她不禁縮了縮肩膀,然而,她並沒有動,手順從地貼在他胸口上。


    他不喜歡她這樣的反應,不卑不亢,並不是他要的,稍微扯出一抹微笑:“我對自己說過,不會碰你。而我,從不違背自己的誓言。”


    雛一直都知道,他是不一樣的,他那樣冷酷,怎麽會經受不住她的誘惑?正如那個小姐所說,她隻是個仆人,仗著首領模棱兩可的寵愛,不懂規矩了些。


    “您喜歡那個女孩?”


    她眼中流露出不甘。穆放開她的手,移到她的下巴處,抬起她的臉。他知道這個女人想要什麽,可是,他並不喜歡受製於人,即使是她,也不行。


    她已經是他的軟肋了,不能再讓她成為他的死穴。


    雛的臉被迫欺近他,他慢條斯理地低下頭,吻一吻她。


    這個女人有著會令男人丟魂的嘴唇,可是,卻隻能被更強勢的他的唇含住,吸著吮著。濡濕的聲音,很響,這裏,真的是過於安靜了些。


    接吻麽?不,她隻是被迫地貢獻出自己而已,意識到這一點,雛睜開眼睛,正對上的,是首領一雙洞察人心的眼睛。


    整個過程,他都睜著眼,看著她,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都無法逃過。


    她也睜開了眼,溫情的遊戲結束了,穆放開她,她的唇泛著水光,很誘人,他已采擷過,便也不再多做留戀。


    “喜歡?不,我的世界,沒有這個詞。”


    雛無力地靠在牆上,她懷疑,他的血,都是冷的。


    穆隔著一步的距離,看著她。他以為她終於長大了,成熟了,卻不知,原來這個年輕女人的心中,還會有這麽幼稚的概念。


    這並不可取。


    摒除這一切,她才有可能,變得同他一樣,冷血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須強大起來。


    “別呆太久。”


    穆轉身,說到,之後,便離開。


    這裏,隻剩她一個人了。雛攤開掌心,看得到指甲嵌進掌心的皮膚裏的痕跡。


    她迅速振作起來,快步追上去:“首領!”


    穆停住,卻沒有回頭,背脊對著她。


    “明天,我需要離開一天,希望您批準。”


    “去哪?”


    “……”


    “一個人?”


    “是。”


    她堅硬的語氣,才是他需要的,此刻,他得到了,卻無法開懷,以著更加冷硬的語氣,說話,“快去快回。”


    “是。”雛咬著牙齒。


    她得不到他,沒有怨言,可是,沙瑪,她一定要救回來,她和沙瑪一起死,也好過她一個人獨活。


    這樣,阿媽應該不會怪她。


    ............................................


    首領回到客人當中,雛回到自己的角落,那道緊隨著自己的視線,此刻已經消失了。


    那個小姐,她本就不放在心上,首領,並不在乎這個小姐,他要的,隻是蒙拉家的輔助。她能毀了那個小姐,卻,無法與蒙拉家族對抗。


    雛很明白形勢。


    而那個小姐,還要與她爭風吃醋的話,那才是最蠢鈍的。首領絕對不會喜歡愚蠢的女人。


    千賴退據在雛身旁,下巴點一點她臉上的傷:“疼嗎?”


    “不。”


    “那個小姐,可真是野蠻。”


    雛笑一下,沒有接話,反而問,“你是第一次陪首領出國吧?”


    “嗯。”“怎麽樣?”


    他聳聳肩,不說話。他們兩人說話時,都並未看著彼此,兩道目光統統投向人群中最顯眼的、他們的首領。


    兩個高手,即使在閑聊,同樣能夠時刻保衛自己首領的安全。


    “我們會在緬甸逗留一晚,有什麽好去處?我們一道?”


    雛想了想,“你去吧,我有事。”


    “去哪?”


    “……”


    “首領並不允許你回本營,你也知道,因為你弟弟的事,很多人想要嚴懲你。”


    “放心,我並不會離開緬甸。我隻是……”


    隻是要去首領房裏。


    如果,她會因為救瑪莎而死,那這一晚,她想要得到她想要的。


    雛的欲言又止,引發千賴的好奇:“什麽?”


    她笑著搖搖頭,不肯再多說,目光一直跟隨著人群中央,極其耀眼的那個男人。


    見首領與蒙拉將軍交耳說話,千賴似無聊賴地問:“你猜,他們在說什麽?”


    雛定住了目光,千賴這樣問,實在不合規矩。她依舊不說話。


    “蒙拉家的人派人來暗殺首領,首領卻還能與他這般相處愉快,你說,多有趣!”千賴揚著笑臉,眸光卻冷靜,話中,意有所指。


    蒙拉家派來的殺手,千賴雖未明說,但簡單一句話,便把雛也牽扯了進來。雛警覺起來,咬著牙齒,不肯多言,隻餘光瞥一瞥千賴。


    千賴比她還要年幼,她自知不應該把他這樣一個孩子的心思想的多麽複雜。


    千賴屏息凝神,等到的,卻是她的一句:“不知道,也不想亂猜。”


    他聳聳肩,忽略她語氣中的不悅。


    這個女人,有種蠱惑人心的魔力,他曾經還為了她的一份禮物而臉紅,可是,在他還沒讀懂自己的想法時,他的想法,就已經在看見她被首領壓在身下的那一幕後,幻滅。


    蒙拉小姐這時也加入其中,穆雖未和她說話,但是眉目間,可見溫柔神色。


    角落處的雛,看到這一幕時,生生愣住。她呆滯的這一秒,千賴一直直視前方的目光,悄然地轉向了雛。


    他看著她的側臉。


    這個女人眼中流轉的,可不是傷心?


    意識到這一點,千賴微笑起來。


    雛並未看見。


    那邊廂,首領與拉蒙將軍繼續低聲交談著,不知首領說了什麽,拉蒙突然驚異地揚眉,不置信斂起了眉心。


    短暫的訝異之後,拉蒙豪邁地笑起來。


    雛隻覺得,他這般的笑容,在自己心上劃了一刀。


    片刻之後,蒙拉將軍離開了穆,轉身走到了台前。蒙拉小姐尾隨其後。


    周圍都漸漸安靜了下來,拉蒙帶著喜悅的聲音:“各位客人……”


    雛就在此時,突然轉身,快速朝外頭走去,身後,拉蒙的聲音,繼續著,“……趁著今天,朋友們都在,我在這裏,宣布一個好消息,鄙女……”


    雛慌忙間死死捂住耳朵,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迅即,最後,她跑著出了大門。可是,她跑的還不夠快,她還是聽見了身後,漸漸響起的,震顫心尖的掌聲。


    雛躲起來,很隱蔽的地方,依舊捂著耳朵不放,總覺得方才的掌聲,還一直在自己耳邊回響。


    直到一雙腳出現在她的麵前。


    她眼睛一下子就濕了,充滿希冀地緩緩抬起頭來,看到的卻是千賴,站在自己麵前。


    她躲得很隱蔽,他怎麽找到她的?――雛已經沒有功夫去管這些。


    這個女人因為一時心傷,失去了判斷力,看著這個追出來的少年,流露出本真情緒。


    千賴原本孩子氣的臉上,有雛讀不懂的語言,他問她,“你怎麽出來了?”


    “出來透透氣。”


    她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千賴古怪地瞅瞅她,“拉蒙將軍說應首領的邀請,會攜女兒入金三角的本營逗留幾日。”


    “是嗎?”“本營是什麽地方?那個小姐一入本營,就等同於已經宣布了婚訊。”


    “那很好。”


    “你在哭。”


    “沒有。”


    本來沒有哭的,可她眨了眨眼,淚珠就落出了眼眶。


    千賴用手替她擦眼淚,一邊說,“他是主人,我們是仆人。”


    雛霍地抬眸,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他懂?他竟然懂?!


    雛越發無措,可就在這時,她突然回憶起,千賴曾教她如何將鉛筆,插進人的後腦,最脆弱的地方,那裏,隱秘的、唯一一處的柔軟,被刺穿,緊接著,斃命。


    而現在,她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他窺伺到,是否,也意味著她會斃命?


    雛看著他,他卻隻是替她拭淚,很認真,似乎沒有比她的淚水更重要的事情。


    這個少年的指腹,也是涼的。


    和首領一樣。


    雛暗暗心驚,嘴上卻倔強,“等我找到了沙瑪,就回美洲去,我會開心起來的。”


    千賴收回手,看著指尖的那一顆晶瑩,眼瞳顫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沙瑪?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雛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她的手機了震起來。


    看看千賴,她走開幾步,接電話,“您好。”聲音壓得極低。


    遠在越南的蒙拉家的二少爺,幾乎是與在場的客人們,同步知曉了消息。


    “你竟然這麽快就失敗。我很失望。”


    “你真的以為我就這樣失敗了?”


    “……”


    “如果你這樣認為,大可以直接處死沙瑪,而不是打這一通電話來質詢。”


    電話那頭傳來笑聲,“你果然聰明。”冷言冷語誇讚。


    “還沒有正式宣布婚訊,我就還有機會。請給我兩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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