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北冥連城有時候真的是個長不頭的大男孩,這點對於名可來說,至少是事實。


    聽了她關懷的叮囑,他臉色才總算好看了些。


    長身站起,他垂眸看著在自己身旁也站起來的女孩道:“這兩天老大大概也不閑,等他回頭閑下來,會親自來接你回去。老大不在的時候,最好乖乖待在龍楚寒的身邊,別到處亂跑。”


    名可不說話,隻是乖巧地點頭。


    不過,這兩方的人馬也真是奇了怪了,龍楚寒自己出事的時候,熬著痛也要打電話跟她說,讓她乖乖留在北冥夜身邊,現在北冥夜有事要忙,就連連城都要叮囑她待在龍楚寒身邊。


    大家不是敵人麽?對敵人真的就這麽放心?


    男人之間的爭鬥,她真是看不懂,要是換了她自己,如果她和嶽清雅是敵人,她一定不會讓連城“乖乖”待在嶽清雅身邊。


    大概,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區別。


    北冥連城本來是真的要走了,但才剛走了兩步,人忽然又停了下來,回頭看著走在他身後的名可,目光一沉,竟再次問道:“確定你聽懂我的話,而不是隻是在敷衍?”


    “怎麽會?”名可立即搖頭如搗蒜,趕緊道:“我比你更清楚,她對丫丫有某種程度的崇拜,隻是很多事情我還是不清楚,所以,得要靠你去‘分析分析’。連城隊長,我們應該還是挺有默契的,別擔心。”


    北冥連城正要轉身,又忽然盯著她道:“連城。”


    名可深吸一口氣,真想衝他翻白眼。


    不過,她最後還是很調皮地笑了笑,柔聲喚道:“舅舅。”


    北冥連城真想一巴掌往她腦袋上拍下去,但他終於還是忍了,轉身向嶽清雅走去。


    白樺立即走向名可,名可也在和嶽清雅遙遙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後,和白樺一起走出酒店大堂,向他們的車子走去。


    上車的時候,龍楚寒還在用手機看新聞,隻是在名可回到他身邊後,還是忍不住瞅了她一眼,眼底有幾分不滿。


    “正好遇到清雅。”名可自覺自己察言觀色的功力又進了一步,立即解釋道:“沒想到連城也在,他讓我回帝苑,我跟他講了會道理。”


    “下次直接說你不想回去就是。”何必講什麽道理?根本就是浪費唇舌。


    等車子開出酒店前頭花園,開到主幹道後,龍楚寒又道:“紅日帝國那邊來了點消息,火狼這幾天有點事要忙,大概沒什麽時間陪你。明天開始你除了去上學,其他時候沒什麽事的話,可以跟在我身邊。”


    名可看著他,龍楚寒又道:“不用擔心,有人會保護我們,不會讓你出事。”


    “就像在影視城裏那個忽然出現的男人一樣嗎?”那些所謂的影子保鏢什麽的,還真是每個大人物身邊都有,北冥夜也是一樣。


    她看不見而已,不代表人家不存在。


    雖說有他們在也不一定就能保證他的安全,但,至少還是有保護作用的,那天如果不是那個男人忽然對楊思雨開槍,他們也不一定能毫發無傷躲過那一劫。


    龍楚寒隻是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麽。


    名可也忽然找不到其他話題,想了想,便隨意丟了句:“連城也讓我乖乖待在你身邊,你們男人的心思……好奇怪。”


    “有什麽好奇怪的?他們沒空親自保護你的時候,哪怕是敵人,隻要知道我有這個能力保你安全,自然也會下意識願意去選擇我。”


    “就像你在受了傷沒辦法保護我的時候,也會請北冥夜保護我一樣嗎?”見他隻是緊抿薄唇不說話,名可眼底的笑意卻更為濃鬱。


    挽上他的長臂,她唇角的笑意溫暖而柔和:“大叔,謝謝你。”


    “謝我什麽?”龍楚寒皺起了眉,忽然說感覺,這話……怎麽聽怎麽別扭。


    “沒什麽,就是忽然想這麽說。”她把頭枕在他手臂上,隻是笑,不說了。


    龍楚寒垂眸看著她,也許還是想不透她心裏的想法,不過,女孩子的心思太難猜,所以,他就不猜了。


    隻知道她現在的笑很甜蜜,很暖,讓人看著,心情很舒暢……


    楊思雨怎麽都沒想到,自己躲過了龍楚寒身邊的人,竟躲不過另一批人的爪牙。


    她甚至連自己是怎麽被帶到這裏的都不清楚,隻知道,她背後遭到襲擊暈倒過去,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這裏了。


    而且,很明顯自己的身體已經被人碰過,當然,不是指那種碰,而是,有人給她檢查過身體。


    熟地睜大眼眸,猛地想要坐起來,才剛動了下,卻立即感覺到自己四肢已經被人牢牢束縛住。


    她睜大了一雙眼眸,死死盯著站在自己跟前那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怒罵道:“有本事就殺了我!”


    楊醫生不說話,隻是繼續研究著之前從她腦袋瓜裏分離出來的樣本。


    俞霏煙在這裏的時候,他跟先生提過很多次,要從俞霏煙腦袋裏分離出病毒,用來好好研究,但,每一次都被先生用沉默來拒絕。


    這次,弄清楚這個女人的身份之後,他不打算開口問了,先斬後奏,也許會有意外的收獲。


    楊思雨用力掙紮,大聲怒罵,但,就是沒有人理她,她連這些人到底聽從誰的吩咐都不清楚,也許,他們和龍楚寒也有關係……


    不知過了多久,醫療室的人忽然被打開,一個身穿低調淺灰襯衫,深灰褲子的男人率先走了進來。


    看到這男人,楊醫生很明顯有幾分不安,手下的動作立即停住,霍地站起來,看著男人背後的門口。


    楊思雨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進來的這個男人很眼熟,似乎見過……


    還不等她想清楚,男人已經回過頭,明顯在等著背後的人。


    身後那扇房門門外,一道高大袖長的身影邁入,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明明是一張帥氣絕美到讓女人恨不得尖叫窒息的臉,可當楊思雨看到這張臉的那一刻,一雙眼卻徹底變得死灰黯淡,再無半點光澤。


    落在這男人的手裏,隻怕……比死還要可怕。


    進來的人是誰,光感受那一身強悍霸道的氣息,以及看那張帥氣絕美得讓女人恨不得尖叫的臉,就足以讓人清楚。


    除了北冥夜,不做其他人想。


    楊醫生站了起來,舉步向他迎了過去,他一直低垂頭顱,有那麽點惴惴不安,但,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向他道:“先生,對不起,這次沒有先問過你的意見便動手。”


    東離搬來一張椅子,放在正對病床的某個位置。


    北冥夜坐下,修長的腿隨意交疊了起來,對楊醫生的話仿佛置若罔聞那般,沒有半點回應,隻是看著楊思雨,目光很是淡然。


    楊思雨卻徹底平靜不下來,從見到他第一眼看到他的驚慌和畏懼,到最後隻剩下絕望。


    直到能找回自己的聲音,她才啞聲道:“落在你手裏我無話可說,別指望在我嘴裏能問到些什麽,我半個字都不會告訴你。”


    北冥夜卻不說話,隻是一直看著她。


    楊思雨卻被他這看似淡漠、可卻分明讓人揪心的眼神看得越來越緊張,也越來越不安。


    明明自己已經徹底沒了反抗的能力,甚至自知沒有逃生的機會,已經到這地步了,如果換了其他時候,或者是換了麵對其他人,她一定不會再有任何想法,也不會再害怕,橫豎就是死。


    可現在,她卻真的很害怕。


    北冥夜安安靜靜看了她好一會才收回目光,忽然側頭看了一旁的楊醫生一眼。


    感受到他對自己的關注,楊醫生的那顆頭顱低垂得更厲害,但他還是堅定道:“先生,這件事情我認為已經沒必要再拖了。”


    “那你現在得出些什麽結果?”北冥夜沒有表現出自己對這事的看法,眼神還是那麽淡。


    因為太淡,讓人完全看不出他這一刻到底在想些什麽,也正因為這一點,楊醫生隻覺得頭上的皮囊每一個都在收縮,都在發麻。


    半響他才道:“還沒分析出來,不過,總比什麽都拿不到的好。”


    “上回交給特政的那幫人死幹淨了沒有?”北冥夜不說話,倒是東離忽然問道。


    楊醫生和特政那邊的醫務人員私底下有聯係,這件事情在他們當中已經不是什麽秘密。


    所謂的死幹淨就是說,*標本沒有送到醫務人員手中之前,已經徹底不能用了。


    但這次楊醫生卻搖了搖頭,迎上他的目光,表情多了幾分輕鬆:“還活著。”


    東離手機忽然響了下,掏出來一看,便立即走到北冥夜身旁,彎腰低頭湊近他,不知道說了句什麽。


    北冥夜目光變得更為高深莫測,掃了楊醫生一眼,便又看著病床上的楊思雨。


    楊思雨立即背脊骨一涼,哪怕再怎麽佯裝鎮定,此時此刻手心已在不斷冒汗:“你以為可以把我交到特政那些人手裏,讓他們拿我來當試驗品嗎?告訴你,休想!信不信我人還沒到那邊,就已經消失在這個世上?”


    “既然這樣,這具身體放著也是浪費,你高興怎麽辦就怎麽辦吧,反正,到頭來也不過是個死人。”


    北冥夜忽然站了起來,這些話不鹹不淡的,語氣淡到就像和別人在討論著今天的天氣那般,但,背後的意思卻是說不出的嚇人。


    楊醫生在怔愣了片刻之後,立即眉眼發亮,盯著他的背影道:“我知道了,先生,我知道該怎麽辦!”


    聽他那聲音就知道,現在這個男人簡直興奮到快要手足無措了。


    倒是楊思雨被徹底嚇蒙了,喜歡怎麽辦就怎麽辦,這是什麽意思?那個醫生模樣的男人看起來簡直就像個瘋子,讓一個瘋子來操控自己的身體……


    她倒吸一口涼氣,以為北冥夜還會留下來和自己說些什麽,或者誘她說出飛鷹裏麵的事情,可不想他居然就這樣轉身要離開了。


    他淡然離開,倒是楊思雨有點焦急了起來,一旦這個男人離開,自己在這裏是不是注定隻有死路一條,又或者說要麵對的絕對是比死要可怕的事情。


    病毒在她腦袋裏,這個瘋子醫生要動她的腦袋嗎?


    有時候死亡還真不是最可怕的事,想到自己的腦袋會被人硬生生刨開,從裏頭取出一些腦細胞來研究,她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心底莫名荒涼。


    想要開口將往門口走去的男人喊住,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可以用什麽借口讓他留下來,把他留下來之後呢?對她來說又有什麽好處?


    但,他不能走,他一走,那些可怕的事情就一定會發生。


    雙眼一直盯著那道高大的背影,薄唇不斷在顫抖,想說話,但,卻不敢。


    倒是北冥夜走到門口的時候,竟主動停了下來,回頭淡淡看了楊思雨一眼。


    楊思雨立即就像看到希望那般,如果……如果他要嚴刑逼供,或者自己還有機會將他激怒,激怒他之後,也許對方還能給自己一個痛快。


    反正自從藍死了之後,她在飛鷹的日子也就隻剩下痛苦了,既然這樣,何不痛快結束這一切?活著也不過是在受罪,還能活多久,其實她一點都不關心。


    “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費精力,有關飛鷹的一切我絕對不會跟你說。”看著長身立在門口的男人,楊思雨努力讓自己表現出鎮定,冷聲道,“有關他們的一切,你休想知道。”


    北冥夜的目光卻隻是在她身上一掃而過,便回頭看著依然恭恭敬敬站在那裏的楊醫生。


    東離電話響了,自己率先出門接電話去,現在隻剩下他們三人在房間。


    北冥夜看了楊醫生片刻之後,忽然,那兩片好看的薄唇揚了起來,淺笑道:“聽說打了鎮定劑或者止痛藥,對腦細胞會有一定的影響,你如果想要動她的腦袋,最好不用弄這些東西。”


    “不打鎮定劑,活生生的把頭蓋骨掀開,不知道人會不會受得了。”楊醫生看著他,一本正經地道。


    見北冥夜那兩道濃眉卻微微擰了起來,楊醫生立即又道:“我知道了,先生,這兩樣東西我絕對不會碰,保證拿出來的東西原汁原味,絕對不受半點影響。”


    看到楊醫生拍著胸口去保證了,北冥夜這才滿意一笑,笑意好看得如同讓人一嚐便會上癮的罌粟,可卻比罌粟還要惡毒,還要可怕。


    楊思雨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走了,直到他離開這個房間,房門被關上,她才後知後覺呼喚了起來:“北冥夜,你個變態!你回來,你有種就回來!我不怕你,北冥夜,我一點都不怕你!”


    淒厲的叫聲在病房裏不斷傳出,在夜幕之下久久沒有散去。


    北冥夜卻已經離開了後頭的醫療室,走在後院的道上。


    東離匆匆返回,來到他跟前,往醫療室那邊的方向望了眼,便不再理會,看著他道:“先生,洵部長到了。”


    北冥夜臉色未變,隻是立即轉身朝後院另一個角落走去。


    東離卻依然回頭,又看了淒厲的尖叫聲傳來的方向,之後緊跟上他的步伐,輕聲道:“先生,那批人全部出了問題,特政那裏已經完全不受我們控製,這個楊思雨是唯一活著的標本,先生真的打算把她活活折磨死嗎?”


    北冥夜卻連頭都不回,隻冷冷哼了哼:“這裏是我和丫頭的家。”


    丟下這話,便不再多說,舉步走遠了。


    東離還是有幾分摸不著頭腦,先生和丫頭的家……丫頭說的自然是少夫人,隻是,這裏是他和少夫人的家,誰都清楚,可是,這和楊思雨的生死有什麽關係?


    好一會他才忽然大掌一緊,用力往自己的腦袋瓜上敲去,瞬間了悟。


    早就說過先生現在做事的手段不像過去那麽凶殘了,他怎麽可能還會讓楊醫生做這麽血腥殘暴的事情?隻怕這一切隻是要嚇唬嚇唬那個楊思雨吧。


    他真是沒腦了,居然問先生這麽幼稚的問題,一想到先生說那話時淡然的口吻,心裏頓時就發起了毛。


    最近先生很是不一樣,口吻越淡,有時候恰恰是他越不高興的表現,先生一定不高興這麽愚蠢的人跟在他身邊。


    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他才趕緊追了上去,楊思雨這事他是笨了一會,但,洵部長和那位先生的事,卻不能出半點馬虎,要是在這事上有任何問題,他死一百次都不夠去彌補的。


    見先生已經跨進前頭的那間屋子,他立即守在附近,指揮著帝苑的保全人員守在各個角落裏,誓要把這一方守得密不透風,連一隻蒼蠅也絕不放進來。


    房間裏,那個男人一直在抽煙,從他來到這裏之後,直到現在,手裏的香煙就幾乎沒有斷過。


    肩頭的傷雖然包紮過,但很明顯在包紮過後傷口又裂開了,現在不僅裏頭的紗布滿是血跡,就連外頭的襯衫也被染紅了一大片。


    不過,這些都不是男人抽煙的理由,他不算抽煙,隻是因為心裏有那麽點緊張。


    沒錯,這一刻,過去就連泰山崩於前都可以做到麵不改色的慕子川,他在緊張。


    北冥夜進門的時候,他依然在抽煙,點點星火將他一張蕭索的臉龐照亮,映出來的這張臉,和幾個月之前那個優雅溫潤的慕家大少爺區別何其大?


    現在的他,隻有狼狽,隻有淩亂,哪來半點溫潤和優雅?但盡管如此,這個男人隻要往那裏一坐,整個人還是有一份說不出的魅力。


    這樣的魅力,就連北冥夜都不得不承認,確實有韻味。


    “我對男人沒興趣,要發情最好別對著我。”慕子川連頭都沒抬,依然在大口吸著煙霧,表情有那麽點不耐煩。


    北冥夜隻是淡淡笑了笑,自己抓來把椅子坐下,盯著他襯衫上的血跡:“對女人有興趣,這不是什麽懷疑,不過,有句古言最好能記在心裏,色字頭上一把刀,別哪天直接就死在這把刀上。”


    他本來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從影視城撤退,之所以耽誤了那麽久,還不是為了女人?


    如果北冥夜自己不是已經有了可以為了她連命都不要的女人,換了過去的他,他一定會對慕子川今天在影視城的表現不屑一顧。


    但現在,卻有那麽點惜英雄重英雄的感覺,很詭異的感覺。


    慕子川瞅了他一眼,抽煙的動作在看到他唇角那點若隱若現的笑意之後,莫名就停了下來。


    現在的北冥夜有點……奇怪,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感覺,霸氣依舊,氣場還是那麽強大,不管是過去當敵人的時候,還是現在,慕子川都很清楚,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什麽好對付的角色。


    隻是,過去的北冥夜不僅讓人感覺不好對付,甚至,偶爾會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隻是看一眼,便會讓人在心底深處天上一抹無法否認的恐怖感覺。


    可現在,他讓人感覺很輕鬆。


    慕子川輕輕哼了哼,丟掉指間的煙蒂,想要點燃另一根,但,整整兩盒香煙卻已經被他徹底抽完了。


    盯著站在門後的北冥夜,對方沒有任何主動的表示,讓他開口問他要煙抽卻是真的有那麽點困難,跟要飯沒什麽區別。


    “抽煙太多對你沒好處。”看出他的需求,北冥夜卻隻是淡淡丟了這麽一句,似乎真的不打算為他解決問題。


    慕子川兩道濃密的劍眉頓時擰起,眼底有那麽一點狠絕,很猙獰,他冷哼道:“給你身上的打一槍,再把傷口撕裂試試,記得撕裂之後別上藥,我倒想看看你北冥大總裁是不是連大麻都想抽上一口。”


    北冥夜不說話,隻是安靜看著他。


    不是看不出他臉色蒼白得跟紙一樣,就連兩片嘴唇也在泛白龜裂,抽煙也不過想要麻痹一下神經,那麽大一個傷口,甚至,傷口還是滲著血,能不疼嗎?


    這家夥也真是一條硬漢,那麽一身狼狽,至少還坐得筆直,就連眼神都還是那麽淩厲精透,要是換了其他人,保不準這個時候早已經倒下,昏闕過去了。


    “我身上沒帶煙,稍等。”拋開慕子川的身份不說,他北冥夜最敬重這樣的英雄。


    回頭將房門打開,正要出門找人去弄點香煙過來,不想剛開門,便看到那個急匆匆趕來的男人……


    北冥夜腳步一收,及時退到一旁,否則,真難保證會不會直接和來人撞上。


    走得這麽匆忙,幾乎每一步都是用跑的,如果不是心裏很清楚他是為了什麽,北冥夜一定會責備他幾句,做事如此不夠穩重。


    房門再一次被輕輕關上,這會北冥夜不去拿煙了,隻是安靜守在外頭,親自。


    房間裏頭兩個男人對視著,如同久別重逢的情侶,想要用力抱在一起,可又忽然想起來大家已經分別了這麽多年,不知道對方心中是否還有自己那樣,說不出的激動,卻又說不出的扭捏。


    居然就這樣大眼看小眼看了好一會,一直沒有人說話,就連守在外頭的北冥夜都有點不耐煩,習慣性伸手往褲兜裏探去,想要摸根香煙出來抽上兩口。


    等待不是什麽好事情,這輩子能讓他等的人絕對不多。


    不知道過了多久,裏頭才傳來北冥洵一聲沙啞的呼喚:“哥。”


    慕子川掌心一緊,忽然便笑了,盯著他道:“二十多年不見,沒想到現在長成這模樣了,長得不夠高,頂多一米八五,身上沒幾兩肉,一點都不像我秦家的人……還有這五官,比起你哥差太遠了,活像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野小子……看這雙眼睛,一點精神都沒有,哪裏像你哥?好在,這鼻子這嘴巴和當年咱爸還有那麽點相似。”


    北冥洵喉間一幹,這下再也忍不住,走了過去,想要抱他,可看到他身上那狼狽的模樣,一雙眼眸頓時便酸澀了起來。


    “你別在我麵前哭,大男人一個,動不動就哭,丟不丟人?”慕子川立即阻止道。


    “我沒有動不動就哭。”北冥洵在他跟前半蹲了下來,不能去抱他,隻能抱上他的腿。


    那猶如小孩子撒嬌一般的舉動,讓慕子川指尖還是忍不住輕抖了起來,想伸手去觸摸他,可這麽多年來並不習慣與人親近,哪怕想觸碰他的衝動已經強烈到快要失控,他還是硬生生忍了下來。


    “丟不丟人?”依然冷冷哼了哼,垂眸看著半蹲在自己跟前的男人,目光是柔和的,隻是那張嘴還是不饒人:“跟在北冥夜身邊這麽多年,他就把你養成這德性?那家夥是故意的吧,自己的弟弟養得這麽出色,把我的弟弟養成這樣。”


    “哥,連城不見養得比我好,他是怪胎一個。”北冥洵還是用力抱著他的腿,聲音極度沙啞。


    “人家比你冷,光這一點就足夠將你比下去。”慕子川依然一臉不以為然,眼底甚至有著不悅:“他是怕我們兄弟倆比他們有出色,才故意把你養成這麽娘炮的性格。”


    “哥,給幾分鍾時間娘炮一下行不行?慕應天也沒你那麽囉嗦,怎麽把你教成這樣?”被頻頻數落了這麽久,北冥洵終於忍不住反駁了起來。


    忽然,腦袋一緊,慕子川的大掌已經在他腦袋瓜上拍了下去:“北冥夜沒教你要尊重兄長嗎?兄長訓話的時候你反駁個什麽?是他教你忤逆兄長的,是不是?他就是見不得我們兄弟感情好。”


    北冥洵不說話,依然用力抱著他的腿。


    老哥回來已經很好了,他和北冥夜較勁,那就讓他較個夠,事實上他知道老哥也就是嘴上說一說而已。


    因為他的腿在發抖,因為他不說一點話,一定會像他那樣忍不住讓眼淚沾濕了眼角。


    那麽大一個男人在別人麵前流眼淚,確實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可他不管了,把臉埋在他的腿上,哪怕眼淚沾濕了他褲子的布料,他也不想理會。


    二十多年了,他一直以為他哥和母親一樣死在大海裏,但不想,他哥居然活過來了。


    可是,當他知道他還活著的時候,他卻莫名其妙跑到那個什麽鬼組織去當內應,他要當臥底,他也不想臥底的路有多艱難!當了臥底,自己想見他一麵都不行,更別說每日每夜都要擔憂著他的安危。


    自從知道慕子川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大哥,他一直就想見他,可是,北冥夜不允許,他甚至為此與北冥夜大打出手,可是,最終理智還是回來了。


    現在去見他就是去害他,所以,自從知道他是自己親哥之後,他們連一麵都沒見過。


    這是自己第一次抱上他,親口喚他一聲哥,這種時候別說罵他,哪怕打他,他心裏也是甜的,也是高興的。


    又把臉埋在慕子川的腿上,他啞聲道:“你要笑話那就笑話吧,不過,別把責任推給別人,老大沒有那麽不堪,老大對我很好,比對連城還好……姑姑也是一樣,姑姑從小就疼我,比對老大和連城還要疼。”


    慕子川抬起來的手再次落下,隻是這一次是真的在觸碰他,而不是打他。


    北冥家那兩個男人對他弟弟好,他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基地上的事情基本上從不讓他過問,兩個姓北冥的男人走的路又彎又長,繞得九曲十八彎的,可是,他的弟弟,這個被改名成北冥洵的男人,卻一直幾乎隻管帝國集團的事情,他做的是正當生意。


    財務部的部長頂多就是忙一點,頂多就是給北冥夜那家夥收拾一下公司裏的爛攤子,但,危險的事情北冥夜從不讓他去幹。


    他知道北冥夜疼他,可是,他就是不習慣說北冥夜的好話,那混蛋讓他當成仇人恨了這麽多年,要他怎麽去說他的好話?


    根本就說不出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以後還是用那混蛋去稱呼他,自己心裏才最舒服,要是喊他阿夜,或者叫上一聲表弟,他懷疑自己會因為太別扭而立即死去。


    大掌落在他頭頂上輕輕揉了揉,就像揉著自己的孩子那樣,慕子川的眼角也立即酸澀了起來,隻是,從不習慣在別人麵前掉眼淚,他自己也似乎很久沒見過自己的眼淚了。


    微微抬起眼簾看著天花板,好一會淚意才被斂去,他的聲音也總算柔和了下來:“姑姑好不好?我聽說她不久前又自殺了。”


    “沒事,已經好了,聽說這兩天身體特別好,因為和她兒媳婦關係融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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