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生事端,名可看著南宮烈,抿了唇說:“既然你們來了,那……”


    “我該走了。”名可的話還沒說完,南宮烈便先她一步站了起來,看著慕子衿,忽然淺淺笑了笑:“我幫你去安慰那家夥,但你最好祈求一下這丫頭在他心裏位置不是那麽重要。”


    這還是名可第一次見南宮烈笑,原來他笑起來真的可以這麽好看,能成為國際巨星和他這個與天獨厚的外貌確實有些聯係,當然,人家的演技也不是蓋的,這一點誰也不能否認。


    至於他剛才說了什麽,等南宮烈離開之後她才反應過來,他說要去安撫北冥夜,北冥夜真的生氣了嗎?


    事實上,她也有點不敢置信,就這麽點事情,真的值得北冥夜生氣嗎?


    北冥夜是不是生氣了,又或者說有多生氣,名可不知道,因為接下來那兩天,他沒有找過自己。


    他不找她就最好了,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是他,最不想聽到的也是他的名字。


    兩日之後,慕子衿終於出了院,名可正打算和這個富家公子徹底道別,回學校過她的正常生活的時候,慕子衿卻跟她說了件事,弄得她猶豫了一整個下午,究竟是不是要答應他。


    南宮烈的妹妹要開生日派對,就在明天晚上,如果她想,他可以帶她去。


    她早想拿著劇本去給南宮烈過目,但那天他離開之後,慕子衿對他的事情就愛提不提,有時候她問起,他也隻是說算是給她介紹過,至於南宮烈要不要答應,那不是他能控製的事情。


    作為一個表哥,他沒有資格也沒有理由去強迫南宮烈。


    名可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怎麽總感覺是慕子衿在找借口,那南宮烈來誘惑她?


    隻是,這麽想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些,她身上有什麽地方值得慕氏二少爺為她費這麽大的心思?


    慕子衿出院的時候,慕家的人除了柔姨,其他一個都沒有來,名可知道不是大家不想來接他,而是這個尊貴的二少爺不喜歡慕家的人。


    這兩天也就是柔姨時常過來,在她口中,陸陸續續也聽了一點慕家的事。


    原來鍾裕佳並不是慕子衿的媽媽,慕家大少爺和二少爺竟是兩個媽媽所生的,同父異母,子衿的媽媽已經不在了,在的是子川的媽媽。


    名可能明白慕子衿在家的感受,有時候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自己會感覺到莫名的孤單,就像是這個家根本不屬於自己一樣,自己在這個家裏,也顯得很多餘。


    但,慕子衿和她的情況又有那麽點不一樣,慕家的人,她看得出個個對他都很好,就連鍾裕佳,哪怕名可看不出她對慕子衿的真心有多少,但至少,表麵上對他真的是千依百順。


    反倒是慕子衿自己態度太惡劣了些,那天醒來後名可就能看出來,慕子衿對鍾裕佳這個媽是相當的抗拒,他也從不叫她媽媽。


    不過,這都是別人家的事,她不想理,也沒資格去裏。


    三人一起上了車,慕子衿吩咐司機把她送回學校,他和柔姨才回家,在那個熟悉的位置,也是一種熟悉的做賊心虛的心情,名可急匆匆下了車,和柔姨打了聲招呼之後,便匆忙遠離這一方,往學校裏走去。


    “這丫頭和其他女人很不一樣。”柔姨看著她纖細的背影,一點淺歎:“柔姨看得出她和那些想要親近你們兩兄弟的女人不同,人也是個實實在在的,不見有半點貪慕虛榮,子衿,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


    慕子衿的目光也落在名可背影上,隻是抿著薄唇,眼神淡然,誰也看不透他這一刻在想些什麽。


    好一會,他才說:“好,我會好好把握。”


    在慕家,也就柔姨一個人能和他多說幾句話,對著柔姨的時候,他的態度也比對著其他人要好太多。


    見他眉宇間依然有幾分疲憊的氣息,柔姨忙吩咐司機回慕家。


    車子在名可身邊的道上開過,這種感覺何等熟悉?名可抬頭望去的時候,便看到轎車在前方的路口掉頭,往相反方向駛去。


    從前北冥夜送她回學校的時候,走得線路也是這樣的,等她下車走一截路後,他才讓一樣開車到前方路口掉頭。


    其實每次名可都會回頭看車子離去的影子,仿佛是一種習慣一樣,事實上,她都不知道自己在什麽。


    就像現在這樣,等慕子衿他們的車子掉了頭往回走時,名可也忍不住回頭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慕子衿靠在車壁上,抬頭便看到後視鏡裏映出的那道身影。


    她回頭看著他們,身形有幾分單薄,在不算熱鬧的街道上,形單影隻的,忽然,竟給了他一種熟悉的荒涼感。


    心裏某個地方被微微揪了一下,一點點莫名的情愫縈繞心頭。


    這麽孤單的身影,似乎在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曾經看到過。


    孤單,迷惘,甚至,絕望……


    他閉上眼,拒絕再去看那道身影,也以閉眼的舉動,掩去眼底任何神色。


    南宮烈的妹妹開生日派對,既然知道了,也有機會去,名可怎麽都不可能不去的,就算她不想,小巷也會逼著她去。


    為著這件事情,名可在往上查了好半天的資料,才總算查到他的妹妹叫南宮雪兒,今年十四歲。


    也就是說,今天是她的十四歲生日。


    南宮烈的背景真的和外頭傳說的一樣,超級強悍,竟是出自西陵南宮家的。


    西陵南宮家在東陵來說名氣或許比不上慕家和帝國集團,但,在西陵他們卻是第一家族,是所有鏡頭爭相想要對準的焦點。


    西陵南宮家由來已久,在東陵的帝國集團和慕氏還沒有崛起之前,他們已經是東西陵的龍頭老大。


    據說當初慕子衿的爸爸慕應天還是因為娶了南宮家的小姐,也就是慕子衿的媽媽南宮月,借著南宮家給予的支持,慕氏才慢慢發展起來。


    十幾年前,南宮月病故,當初消息被封鎖得很好,外頭根本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麽病去世,隻知道過了兩年,慕應天又娶了一個老婆,就是現任妻子鍾裕佳,那女人還帶著個孩子,也便是現在的慕氏大少爺慕子川。


    當然,事情始末具體如何,除了當事人,外人頂多也就是猜測。


    早幾年大家都還在猜測,說鍾裕佳是慕應天在外頭包養的情人,比慕子衿大一歲的慕子川就是他的私生子,各種對慕子川和鍾裕佳不利的新聞到處飛。


    直到數年之後慕子川畢業進了慕氏工作,地位越來越高,權力也越來越大,很快就成了東陵商界一個份量級的人物,那些八卦雜誌才不敢繼續亂來。


    畢竟,現在慕氏基本上都在大少爺的手裏,得罪慕氏大少爺這項罪名,絕不比得罪慕氏老大輕多少,一旦惹毛了人家,別說區區一個小記者,就是一整家雜誌社,分分鍾也會被掃平。


    各種報道停下來了,又過了兩三年,這事基本上就已經被人淡忘了。


    現在大家隻知道,慕氏有兩位少爺,在公司裏位高權重的大少爺慕子川,還有就是一向不愛露麵,也不願意回慕氏上班的二少爺慕子衿。


    名可沒想到自己隨便翻一翻南宮家的曆史,居然會連慕家的資料都翻出來一堆,雖然很多都是道聽途說隨便亂寫的,但,兩大家族的構造,基本上是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還有一點她想不到的是,南宮烈居然不是南宮徹的親生兒子,而是養子,南宮家總經理南宮徹,膝下隻有一個女兒,便是今晚生日派對的主角,南宮雪兒。


    但南宮家把南宮雪兒保護得滴水不露,網絡上就連半張她的照片都沒有,大家隻知道她的名字,還有便是,她今年十四歲。


    名可有點為難,不知道今晚該送什麽禮物給這位小公主,給有錢人家的女兒送禮物,這種事真心很難辦,最關鍵的一點是,她沒錢呀!


    “不如就送個娃娃吧。”聽說了這件事的肖想也一直在幫她想,想了好一會,她才說:“今晚如果大家都送禮,應該全是一些特別名貴的東西,說不定我們送個娃娃,反倒能討得她歡喜。”


    這個名可也有想過,隻是怕一個普通小娃娃會讓主人家不高興,怎麽說,人家都是超級富豪的後代。


    也不知道南宮雪兒的性情怎麽樣,十四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是個叛逆的階段,萬一不喜歡,大小姐脾氣又發作起來,當場給她難堪怎麽辦?


    不是她故意將人家想得那麽壞,而是,她對那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千金什麽的,真的有幾分下意識的排斥。


    “想那麽多做什麽?咱們到街上去看看吧,說不定能有什麽新發現。”肖想拿了包包,拿著她就往外頭走去。


    今天周日,這兩個禮拜她們都跟家裏人說好了,為了應付考試,暫時不回家。


    因為被這件事煩惱著,看書自然也不可能看得下去,還不如出去看看,說不定真會有什麽驚喜。


    名可沒辦法,隻能也拿了包包和她一起離開宿舍,上了公交車往市區熱鬧的趕去。


    十點多,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正巧可以先逛一逛。


    兩個人在市中大道走了一轉,林林種種的大小東西看了一遍遍,依然沒有找到合適的,肖想建議道:“要不分開走吧,等找好禮物回去還要準備,時間不多了。”


    這個派對她們都很重視,能不能說動南宮烈,或許就看今天了。


    名可點了點頭,看著肖想往大街一端走去,走得連背影都幾乎看不見了,她才轉身,打算去另一端瞧瞧。


    不想一轉身,居然被不遠處一道纖細的身影驚得幾乎尖叫了起來,隻看了一眼,便完全以不開視線,目光緊緊落在她的臉上。


    那個小女孩……不算太小,但也沒有太多,人小小的,長得……那叫一個漂亮!她自問長這麽大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漂亮的小姑娘。


    唇紅齒白,五官精致的程度,就連全世界最傑出的雕塑師也雕不出如此完美的作品,眼睛大大的,兩扇長長的睫毛隨著她眨眼的動作一上一下扇動,靈動透徹,美得有那麽點不真實。


    巴掌大不到的小臉精致絕倫,臉上的肌膚簡直可以用吹彈可破來形容,那粉嫩嫩的小嘴,隻一個嘟嘴的動作,就叫人差點忍不住奔過去,一口往她小嘴上咬下去。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就像是哪個天使一不小心掉落在人間。


    似乎察覺到有人用熱烈到幾乎想要吞了她的目光在盯著,那小姑娘忽然抬頭看來,視線對上,名可驚得頓時心跳加速,小姑娘卻咧了咧小嘴,竟向她招手。


    如果這小姑娘是人販子,名可今天肯定是逃不過了,人家隻是隨意跟她招個手,她立即就屁顛屁顛的趕了過去,還主動問道:“是不是需要幫忙?”


    小姑娘笑著點了點頭,回頭看著眼前玻璃展櫃裏頭一盤盤五顏六色的冰淇淋,一臉期待:“姐姐,我今天生日,你請我吃冰淇淋好麽?”


    “好。”根本是想都不帶想的,名可立即慷慨地說:“想要吃哪個?跟姐姐說。”


    “你真好。”女孩衝她甜甜一笑,立即指手劃腳吩咐起服務員幫她把想要的口味挖出來。


    事實上,名可已經在她那甜美的一笑中徹底迷失了自己,就連自己什麽時候和她一起坐在甜品店裏都想不起來,隻知道桌上的碟子越來越多,而且,基本上都還是滿滿的。


    小女孩吃了一碟又一碟,全都是隻嚐了一口就把碟子推開,又讓服務員給她換新的口味。


    等名可回過神來的時候,這家甜品店裏所有的冰淇淋,小女孩已經逐一嚐過了,桌上碟子堆得滿滿的,結賬的時候,服務員告訴她一共一千零二十,還好心地給她抹了個零頭,隻收一千。


    一千,一頓冰淇淋,一千塊!


    名可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一看桌上堆放的碟子,再看看這家甜品店的招牌,她知道,人家服務員真的沒有多收她。


    隻是,一頓冰淇淋一千塊,好坑啊有木有?再添一兩千,她就可以給名珊買個新款的手機了。


    “姐姐,該結賬了。”坐在對麵的小女孩眨巴著圓溜溜的眸子,和服務員一樣,正在盯著她。


    名可心口一堵,哪怕再震撼,也隻能結了帳再說。


    幸好今天為了給南宮家的小公主買禮物,事先去提款機取了錢,否則,她估計得要刷卡才能付得起這頓冰淇淋的錢。


    走出甜品店,小女孩走在街上,拿鞋尖兒在地上百無聊賴地點著,抬起小巧的下巴四處張望,不知道是在等人還是在考慮等會要去哪裏。


    名可不知道該離開還是該過去問問,這小丫頭長得實在太漂亮,又一個人出門,她其實有點擔心,雖說東陵是個法治的地方,但,某些黑暗組織也是不少,萬一被壞人盯上……


    猶豫了好一會,她終於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彎身湊近她,輕聲問:“你是不是在等人?你家人會來接你嗎?”


    “不會。”女孩回頭看著她,眨了眨眼,忽然又捧著肚子,一臉委屈:“我餓了,我還沒吃午飯。”


    “……”


    名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坑的,但她確實自己真的被坑了,一頓午飯,這丫頭居然換了三個點,吃了她整整三千多塊!


    等她終於吃飽喝足看著她滿意一笑的時候,她又被這笑意蠱惑了去,回過神時,信用卡已經交了出去。


    這個月刷卡,下個月還款,下個月,她得要減衣節食……


    頭頂上那片天,灰蒙蒙的,壓力巨大……


    “姐姐,你剛才似乎都沒吃,你不餓嗎?”從西餐廳出來,走在街上,女孩搖了搖她的手,一臉無辜。


    名可揉了揉眉角,輕吐了一口氣,才笑著說:“我吃過了,不餓。”


    事實上,肚子空空的,還真是餓呢。


    “你家人不在這裏附近嗎?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好不好?”抬頭看了天色一眼,烈日當空,這時候並不怎麽適宜出門逛街,六七月的日子,熱。


    “我不要回家!”聽到她說要送她回去的話,女孩忽然臉色一變,用力甩開她的手,一轉身,轉眼不知道跑到哪個角落去了。


    名可在街上找了好一會也沒再看到她,心裏雖然焦急,但對她完全沒有半點了解,也是徹底無可奈何。


    看來,又是個叛逆的小丫頭,不知道是哪戶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和家人鬧矛盾跑出來的。


    再在街上找了幾乎大半個小時,還是找不到那女孩的身影,她才籲了一口氣,無奈地回到大街上,抬頭便看到小巷裏一家賣肉夾饃的,摸了摸兜裏還有幾塊零錢,便快步走了過去。


    剛才女孩去的都是最高檔的地方,她一個窮人家的孩子哪裏吃得起那些東西?隻能裝著自己已經吃飽了,這會,胃已經餓得有點承受不來。


    名可沒想到的事,當她拿著肉夾饃走出小巷,一邊啃著一邊在想到底要給南宮家的小公主買什麽禮物的時候,那漂亮到天理不容的小女孩竟再次出現在她麵前。


    “姐姐騙人,你根本沒吃午飯。”她指著名可手裏的肉夾饃,小嘴撅起,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氣:“為什麽要騙我?”


    名可眨了眨眼,有點應對不來,好一會才困難地咽下口中的東西,思索片刻,才問:“你要聽實話?”


    “當然。”女孩用力點頭。


    名可吐了一口氣,才無奈地說:“姐姐很窮,你去的地方都太高檔,花費太高,一頓飯吃掉姐姐一個月的夥食,你說我敢和你一起吃麽?”


    這真的是實話,半點不打折扣的,她們這種有錢人家的孩子是不懂,沒吃過苦的根本理解不來。


    女孩眨巴著眼,似乎在思考她所說的話,半晌,她才側著頭,盯著她手裏的肉夾饃:“這東西好吃嗎?請我吃好不好?”


    她多了個小盆友,她叫丫丫,家在西陵,來東陵是來旅遊的,當名可問到她這年齡怎麽沒在學校上學的時候,她撇了撇嘴,一臉不屑:“考試的時候回去就是。”


    聽說有些有錢人家的小孩就是這樣,學習這種事,愛去不去,家長管不了,學校老師也不敢管太多。


    說的,估計就是這一種類型。


    “小時候不努力讀書,將來長大了要後悔的。”名可不耐其煩勸道。


    丫丫還是撅著嘴,分明不愛聽,亮晶晶的眸子微微轉了轉,她問道:“姐姐你在哪家大學上學?要不我也考到你們大學裏吧?”


    “你還小,等你考上大學的時候,姐姐已經畢業了。”名可伸出指頭點了點她的鼻尖,淺淺笑了笑。


    “我不小,我已經十四歲了。”丫丫抗議道。


    十四……個子這麽點,她不說,名可還以為她隻有十二歲:“瞧,這就是不好好吃飯,光吃冰淇淋的過,長不大。”


    “那要不我們再去吃點東西長個兒吧。”丫丫笑嘻嘻看著她。


    聞言,名可頓時變了臉:“別,你吃東西那麽挑,我可養不起你。”


    “那我吃便宜點的行麽?”丫丫眨了眨眼,當然也沒有告訴她,今天會這麽能折騰,隻是想看看這個溫婉的姐姐被她惹毛的時候會有什麽表情,她臉上那些虛假的笑意是不是還能維持下去。


    但她沒想到,她居然是真的在對她好,不求回報的那種,寧願自己去小巷裏買幾塊錢一個的東西填肚子,也先讓她吃飽再說。


    她本不信這世上會有人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但現在,她似乎開始有那麽點願意相信了。


    “便宜的可以,不過,讓我先去取點錢。”兜裏還真沒多少錢了,拉著她的手往不遠處的提款機走去,她忽然想起什麽,問道:“問你個問題,如果有個和你差不多大,家裏又特別有錢的小女孩生日,我應該給她買什麽生日禮物?”


    “珠寶首飾鑲金帶鑽的東西,或者名貴車子。”丫丫一撇嘴,隨意回答。


    名可一怔,頓時沉了臉:“一定要那些東西嗎?”


    “是啊,反正,越貴越好。”


    “才十四歲,送她車子也沒用,真有人會送麽?”她無法想象。


    “你不相信?”丫丫抬頭看著她,呶起了小嘴,一臉不屑:“人家能不能開他們才管不著,反正越貴越好,現在是不能開車,過幾年就能開了,送禮又不是送給她,不就是送給人家家裏人看看麽?誰會關心正主兒喜歡不喜歡?隻要她家人覺得你有誠意就好。”


    名可低垂眼簾看著她,忽然竟從她這張稚嫩的小臉上,看出了一點和這個年齡段的女娃子不怎麽相稱的成熟和滄桑,還有那麽一點憤世嫉俗的眼神。


    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娃而已,甚至,人這麽小,看起來才十二歲左右……


    “丫丫,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趨炎附勢去攀關係的。”名可捏了捏丫丫軟軟的小手,輕歎了一口氣,有點無奈:“有些時候,是迫不得已。”


    “姐姐今晚要去參加有錢人的派對?有別人家的女孩生日麽?所以你要送禮?”


    名可點了點頭:“其實我不認識那女孩,隻是想求她哥哥答應點事情,說起來就是你說的那種,隻為了討她家人的歡心,姐姐是不是很壞?”


    丫丫沒有說話,隻是瞟了她一眼,眼神有點怪異,看不清她這一刻在想什麽。


    名可也沒注意到她的不尋常,她低頭的時候,她沒辦法看到她的表情。


    從取款機將錢取出來,忽然想起什麽,名可低頭看著她:“你說,你今天生日?”


    丫丫臉色變了變,迎上她的目光,聲音變得有點悶悶的:“是,怎麽?”


    “走,給你買生日禮物去。”名可拉著她的小手,看了看手機,才是下午兩點多,還有時間繼續走走:“不過事先說明,可不許要貴的,姐姐還得留點錢給今晚的小公主買禮物。”


    丫丫怔怔看著她,看了一會,才悶聲問:“姐姐今晚要去給哪家小公主過生日?”


    “你不認識的,她哥哥是國際巨星,姐姐有部電影想邀他當男主角,但人家不願意,隻好再想辦法套點關係了。不許說姐姐壞,真是沒辦法……”不想想起那些煩惱的事情,她又捏了捏丫丫的手,“快走,前麵有個精品店,去看看。”


    丫丫被她牽著,看著她的側臉,微微失神。


    這張臉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點點光澤,算不上傾國傾城的美,但卻越看越好看,越看越精致,半晌,她才挽起唇角,淺淺笑了笑:“姐姐,我幫你挑禮物,送給那個小公主吧。”


    半個小時後,她們從精品店出來,選了兩個大娃娃,一個叫安安,一個叫心心,湊在一起就是安心,明顯是一對的布娃娃。


    “把心心給你那位小公主。”她把心心塞到名可懷裏,自己將安安抱上:“她一定會喜歡的。”


    “你不是說別人家送給那些小公主的禮物,不是鑲金帶鑽的就是名牌車子麽?”名可有點不太敢確定,就這樣一個布娃娃,南宮雪兒真的會喜歡嗎?


    “這才顯得你與眾不同嘛。”丫丫翻了翻白眼,不以為然道:“那都是那些人送的,又不是小公主喜歡的,你窮成這樣,也不可能和別人比名貴,是不是?”


    名可一窘,頓時伸手在她頭頂上敲了一記:“壞丫頭,竟敢這麽說姐姐。”


    “你就是窮嘛。”丫丫嘻嘻笑著,放開她的手往前方奔去,還不忘回頭看著她,扮著鬼臉取笑地說:“請人家吃頓飯就呼天搶地的,還不承認是窮鬼。”


    “壞丫頭……”名可想追過去,卻忽然看到兩個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盯著丫丫,竟大步向她走去,她嚇了一跳,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便驚呼了起來:“丫丫,回來。”


    “回來被你打麽?我才不……”


    丫丫的話還沒有說話,那兩個黑襯衫的男人已經將她堵上。


    名可臉色大變,以為是遇到壞人,追過去的時候卻聽到其中一個男人恭敬地說:“小小姐,該回去了,少爺一直在找你。”


    丫丫的臉沉了下來,見名可想要過來,她搖了搖頭阻止,唇邊的笑意已經不見了,目光落在名可懷裏的心心上。


    名可總算明白是怎麽回事,果然是個離家出走的小丫頭,現在,被家裏的保鏢找到,要帶回家了。


    見她跟隨那兩個男人離開的時候,還一直回頭看著她懷裏的心心,她心頭一堵,立即追了過去,大聲道:“丫丫,把心心也帶回去吧,安安心心本來就是一對,也送給你了。”


    從這個陣勢她就可以看出來,丫丫一定是名門之後,背景隻怕是她無法想象的強悍,這輩子她不一定還能有機會見到她。


    丫丫看著她懷裏的心心,目光微微閃爍了下,可最終她還是搖了搖頭,勉強扯開一點笑:“這是我們一起為你那個小公主選的,你送給她就當我也送了,這裏頭有我們倆的心血呢,她一定會喜歡的。”


    說罷,回過頭不再看她,和那兩個男人往大街一角的車子走去。


    原來那裏停了一輛豪華的名車,等丫丫走近的時候,其中一個男人為她打開後座的門。


    名可抬眼望去,分明看到後座裏頭還有個男人坐在那裏,隻是距離那麽遠,看不清他長什麽模樣,應該是丫丫的家人。


    等丫丫進去之後,那兩個穿黑色襯衫的男人退到一邊,等車子緩緩向前駛去,他們才回到後方不遠處的車子旁鑽了進去。


    兩輛車,就這樣在名可的視線裏消失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車子的影子,名可才收回有點落寞的目光,有點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下去。


    她是真的挺喜歡丫丫的,雖然,看起來出生很高貴,但一點都沒有千金大小姐的嬌蠻脾氣,人又長得這麽漂亮,性格也好,隻除了偶爾有點小頑皮。


    看得出她很不喜歡回家,不知道這個家給了她什麽不好的感覺,才會讓她如此。


    希望她回去之後能安心上學,不要再鬧騰了,她總是相信,不管家裏人對孩子多嚴厲,那顆心也是好的,也隻是因為關心。


    真希望丫丫可以想明白這一點。


    抱著心心,她在街上有點猶豫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該聽丫丫的,今晚就把這布娃娃送過去,又始終覺得似乎真的太便宜了些。


    不過,這娃娃也有丫丫的一份心意,她也舍不得就這樣放棄,說不定那位南宮雪兒小公主真的會喜歡呢。


    沒過多久,肖湘的電話來了,和她一樣根本找不到任何合適的東西。


    本來肖湘打算和她說回頭把她珍藏的首飾送去,但回來時看到名可抱著個大布偶娃娃站在街角等她,忽然又覺得這布娃娃看起來也挺順眼的。


    兩個人都沒想到更好的點子,隻好抱著心心回了學校。


    傍晚的時候名可匆匆吃了點東西,七點剛到,慕子衿的電話便來了。


    “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去嗎?”名可回頭看著肖湘,還是有點不安,讓她自己一個人去參加這種宴會確實有那麽點忐忑,去了那裏估計也沒一個認識的。


    上回參加宴會的時候還可以和肖湘一起東瞧瞧西瞧瞧,拿著美食到角落裏安安靜靜吃,這次過去,她一個人要做什麽?


    肖湘推了她一把,搖著頭:“人家又沒有請我,我怎麽好過去?你快過去吧,別讓慕子衿等太久。”


    現在對慕子衿這個人,她的好感又多了幾分,看起來對名可真的不錯,還幫她牽這條線,讓她有機會接觸南宮烈。


    如果名可也喜歡的話,這兩個人談一場戀愛其實也沒什麽,慕氏二少爺這麽多年來都沒什麽緋聞,人應該還是不錯的吧?


    名可沒辦法,抱上心心又回頭看了她一眼,才踏出宿舍門,往學校後門走去。


    停車的地方還是那個角落,是名可示意的,她始終不喜歡活得太過於搶眼,要是自己從學校門口上車,少不了會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慕子衿聽她說的坐在車裏安安靜靜等待,等她到了,司機才從前頭下了車,給她打開後座的車門。


    名可一頭鑽了進去,連帶著懷中這個布娃娃,在身邊一放,感覺就像三個人坐在後頭那般。


    “你打算送這個給南宮家的小公主?”慕子衿看了她一眼,又看著那個布偶娃娃,忽然驚挽起了點點笑意:“似乎這麽多年來還真沒有人送過這個。”


    “真沒有嗎?”聽他這麽說,名可更不安了,果然真不會有人送這麽便宜的東西,她揪了揪自己的十指,側頭看著他,聲音悶悶的:“我是你帶去的,萬一我惹了笑話……”


    “為什麽會惹笑話?”慕子衿要司機開車,又側頭看著她,笑問:“你覺得送這個娃娃會鬧笑話?”


    “聽說給這種有錢人家的女人送的全都是鑲金帶鑽的東西,甚至還有人送車子。”


    “你倒是聽說對了,今晚去看看院子裏是不是多幾輛名貴的跑車。”他笑。


    名可吐了吐粉舌,一絲無奈,果然真的有人送車子呀,十四歲的小女娃……真的好神奇。


    “那你呢?”她看著慕子衿,開始有點好奇:“你送什麽?能不能先給我看一看?”


    “秘密。”見她側頭過來,慕子衿忽然伸手,長指在她鼻尖上一彈:“正主兒還沒拆呢,你就想要看,這不好。”


    名可捧著被他彈痛的鼻尖,終於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再理會他。


    確實,人家的禮物都還沒開她就先看,這不太好,不過,就不能告訴她嗎?但看他這樣子很明顯是不打算跟她說了。


    她無奈,隻能看著窗外快速閃過的景色,腦海裏卻飄過了丫丫的身影。


    她被家裏人帶回去已經半天,現在在做什麽?可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和她家人鬧矛盾?


    南宮烈在東陵有一座自己的別墅,等慕子衿和名可所坐的車子進入別墅的時候,抬眼望去,名可果真看到院子裏頭停了近十兩嶄新的車子,還一看就知道是豪車。


    怪不得丫丫說他們都會送這些,居然是真的。


    忽然便想著丫丫究竟有著什麽樣的家庭背景,會讓她熟知這些事情?看樣子,說不準還是幾大家族其中之一的孩子。


    心裏不知晃過些什麽,可一下子晃得太快,她還來不及抓住,車子就已經停了下來。


    慕子衿率先下車,來到她的那一側,為她把車子打開。


    名可出去的時候還捧著那個有四五十公分的布娃娃,雖然不算很大,但抱在懷裏還是挺搶眼的,尤其當進入大廳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部集中到她的身上。


    “這個布偶娃娃不會是用來送給雪兒公主的吧?”有些女人已經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名可本來還是有幾分急促不安的,可不知道為什麽,當那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當她感覺到他們的不屑和嘲笑之後,一顆心反倒安定下來了。


    怪不得丫丫說他們都不懂,隻因為他們今夜並不是衝著南宮雪兒來,而是衝著南宮家或者是南宮烈。


    大廳很大,裏頭已經來了不少賓客,她的視線在賓客裏頭掃了一眼,沒有看見那道讓她心慌的身形,一顆心才總算安定了些。


    其實她早就想過今夜的宴會很有可能連北冥夜都來,畢竟北冥夜和南宮烈的交情似乎不差,但既然沒看到他,再想著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或許他今夜不會來了。


    慕子衿牽上她的手往角落裏走去,這個動作頓時引起了不少人驚歎的聲音,慕氏二少爺終於願意帶女伴,又或者說終於談戀愛了。


    因為一直沒有緋聞,在這些名門望族的女孩子心中慕子衿也是競相追逐的對象,今天他帶著女伴而來,和女伴的關係還似乎不錯,走到哪裏都牽著她的手,這舉止讓不少姑娘心碎了一地。


    不過,今夜這個宴會能看的男人實在太多,所以慕子衿給她們的傷感很快就被其他人的出現給掩去了。


    慕子川來了,同樣是東陵數一數二的黃金單身漢,他今夜過來沒有女伴,這一點上就把慕子衿比了下去,但慕家二少爺卻一點都不在意這些,反倒覺得清淨了。


    和名可來到角落裏坐下,他溫言問:“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去給你拿。”


    名可點了點頭,其實並不餓,來之前已經吃了晚飯,隻是在這種宴會上不吃東西,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


    很快慕子衿便跑到自助餐區給她拿回了一點小蛋糕,還有一碟冰淇淋。


    “我去看看我外公和舅舅有沒有來,去跟他們打聲招呼,你在這裏坐一會,宴會沒有那麽早開始,至少要等到九點。”他說。


    名可頷首,笑得乖巧:“我知道了,你去吧。”


    反正這個角落很偏僻,她又不認識多少人,大概不會有人來打攪她,他若是有事,名可自然不會阻攔。


    慕子衿頷首,迅速往人群裏走去,轉眼那道身影便消失了。


    名可拿起小勺子,低垂頭顱一口一口勺著冰淇淋,並不在意那些時不時投來的探索目光。


    哪怕還會有不少人時不時關注,想瞧瞧這女孩身上到底有什麽魅力,居然讓一直不近女色的慕氏二少爺也對她另眼相看,名可卻始終還是安靜坐著,哪怕抬頭四處張望,目光也是隨意的。


    沒過多久,忽然便覺得女孩子們騷動了起來。


    她勺了一口冰淇淋放在口中,含著勺子隨意往門口望了眼,隻是一眼,便被出現在門口的那道高大身影嚇得整個人冷卻了下去。


    一套玄色休閑裝,低調的顏色完全蓋不住他一身絕美的風華,那兩條修長到天理不容的腿隻是隨意邁動,舉手投足間,全是讓女人尖叫的優雅和帥氣。


    無論什麽時候,隻要他一出場,絕對就會成為整個宴會的焦點,就連會場的男主角南宮烈也敵不過他那一身耀眼的光芒。


    如鷹利眼在會場掃了一圈之後,目光竟直勾勾對上角落裏的名可,唇角微微彎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更讓會場的女性神魂顛倒,差點要跪倒在他的黃金長腿之下。


    名可還咬著那把銀色小勺,就這樣對上他的目光,看著他邁步向自己走來,在她身邊坐下,甚至,伸手幫她把口中的小勺子取下來。


    她慌了,根本不用多想,下意識就要站起來逃開。


    他的長臂卻落在她腰間,隻這麽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她頓時無處可逃。


    四處,倒吸涼氣的聲音不斷在響起,名可就算不抬頭去看,也知道他們現在是什麽表情。


    先是被慕子衿牽著進來,現在,又被北冥夜摟在懷裏,如果剛才和慕子衿一起出現還不夠引起關注的話,那麽,現在身邊做了個帝國集團的總裁,受關注的程度就絕對不會低。


    她別過臉躲過北冥夜的目光,等一顆心安靜下來之後,眼底的不安也藏了去,想要繼續吃冰淇淋,但,勺子在他手裏,她無法取回。


    見她目光落在桌上的冰淇淋上,他薄唇微微揚了揚,聲音依然低沉,磁性十足:“這東西好吃?”


    名可沒有說話,根本不想理會他。


    上回北冥黛黛的話她依然記得清楚,既然出來賣,就該想到自己會有怎麽樣的下場,她很想大聲說一句,她不是出來賣的,她們沒有資格這樣說她!


    他可以把俞霏凡捧在手心裏嗬護,這與她無關,可為什麽要當著她們的麵把她的尊嚴踩在地上狠狠碾碎?他憑什麽?


    上次在他辦公室裏,她勢單力薄所以被他欺負了去,現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不信他敢亂來。


    微微掙了掙,依然掙不開他落在自己腰間的長臂,她咬著唇,忽然抬起一腳,用力往他鞋子上踩去。


    “這鞋子大概值個幾千萬。”他如磬石的聲音一下鑽入耳膜。


    名可隻是怔了怔,想要踩下去的小腳頓時收了回去。


    乖乖,幾千萬,到時候是不是還要多陪他幾個夜晚?


    她嚇了臉色丕變,連掌心都微微滲了點汗,身邊的男人卻淺淺笑了笑,明顯被她的舉動給取悅了。


    北冥夜湊了過去,哪怕她極力躲避,他還是輕易湊近她的耳際,低聲說:“傻丫頭,一雙鞋子幾千萬,也就隻有你才會相信。”


    名可一雙雲眸微微眨了眨,頓時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胸臆間被一口氣堵上,頓時堵得她臉色漲紅。


    因為是他北冥夜說的,所以根本不用思索的,她便相信了,要是換了別人跟她說一雙鞋子幾千萬,她自然不信。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居然這麽信任他,可他,無情地嘲弄她對他的信任!


    可她又想起來,她信不信,對他來說還真沒什麽區別。


    “別過來。”感覺到他高大的身軀又往自己身上壓下幾分,她心頭驚了驚,下意識伸手推了他一把:“這裏……好多人看著。”


    “子衿帶你來的?”沒理會她的抗拒,他忽然問,聲音很平靜,名可卻聽出了裏頭那一點點不高興的成份。


    換了過去她一定會心慌會害怕,但經過那日被他當眾羞辱的事情之後,現在再麵對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究竟那根神經不對勁,他不高興,她反倒高興了。


    “是,子衿帶我來的。”抬頭迎上他深幽的目光,她平靜地回話。


    “子衿?”叫得倒是挺順口的,這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到了這種親密的地步了麽?“我怎麽不知道他原來還好這一口,喜歡別人玩過的女人。”


    一句話,堵得名可心頭又酸又難堪,她咬了唇,別過頭看遠處的角落,不再理他。


    環在腰間的長臂忽然一緊,人已經被他拉了過去,與他緊緊挨著。


    那些女人低呼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是沒發現,又或者說就算知道也不在意,但,名可始終有幾分不適應活在各種視線之下。


    她喜歡安安靜靜的,最討厭被太多的人關注,但和北冥夜在一起,不被人關注根本不可能。


    “是不是子衿還看不清事實,不知道你真的已經是我的女人?”今夜的他有點奇怪,平時裏就算霸道,也不至於會這麽為難人,但,今夜他一直在為難她。


    名可隻是眨了眨眼,還是不說話,耳邊又響起了他低沉的聲音:“要不,下次我們做的時候把錄像拍下來,給他送過來。”


    “北冥夜!”她呼吸一窒,回頭瞪著他,胸口頓時激烈起伏:“別欺人太甚!”


    “你覺得我做不到?”他挑眉,唇角依然是淺淺淡淡虛假的笑意,這裏頭,根本沒有半點真實。


    她用力平順著自己的呼吸,用力瞪著他:“你究竟想做什麽?”


    他做得到!他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這個魔鬼,禽獸,惡魔!


    “當然是想做你。”他接得順溜,又靠了過來,聲音放輕了些:“你難道看不出來,最近除了你,我對其他女人都沒什麽興趣麽?”


    她不想和他說話,真的不想,她沒有這麽厚的臉皮,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語,這個男人,不說話的時候優雅而尊貴,一開口說話,有時候真的可以活活將人氣死。


    可他對著其他人的時候分明不是這樣的,無賴又邪惡,為什麽總覺得全都衝著她來了?她上輩子究竟做錯了什麽,怎麽會惹上這種惡魔?


    “今晚跟我回帝苑。”北冥夜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起,熱熱的氣息灑落,全落在名可臉上脖子上,燙得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想要躲開他。


    她沒什麽骨氣,隻是想求他放過自己,可在瞥見他眼底淺淺而邪惡的笑意後,意識頓時清醒了些。


    有人,站在他們身後。


    慕子衿,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到這裏,就站在他們身後,臉色微微黯沉,眼神也有幾分複雜。


    剛才她和北冥夜說的話,他都一字不漏全聽去了是嗎?北冥夜的氣息太過去強悍,當他靠近自己的時候,名可根本分不出多餘的精力去注意周圍的情形。


    所以,就連有人走近了也不知道。


    北冥夜……他是故意的,故意讓慕子衿聽到他們所說的那些噯昧不清的話語。


    她沉下眼眸,掩去眼底的難堪,再抬眼裏,眼中已經恢複了一片清明。


    她是北冥夜的女人,慕子衿早就已經知道,這時候還有什麽好覺得不安的?她從未否認過不是嗎?


    “能把你的手從我女朋友腰上拿開了嗎?”慕子衿的目光落在北冥夜環在名可腰間的長臂上,臉色,又沉下了幾分。


    女朋友!


    這是第一次,慕子衿在別人甚至在她麵前說出這樣的話。


    名可沒有說話,依然坐得安靜,北冥夜抬頭看著身後的慕子衿,安靜看了一眼,隨後唇角揚起,目光回到名可微微蒼白的小臉上,笑得肆意:“他說,你是她女朋友。”


    她纖細的身子微微震了震,已經明顯感覺到他環住自己的那條長臂瞬間加重的力道,隻聽到他邪魅的聲音還在響起:“兩天之前還躺在我身邊的女人,兩天之後居然就成了別人的女朋友?”


    他伸手,大掌在她麵前晃了晃:“你是不是忘了,我這雙手曾經摸過你哪裏?要不要我逐一提醒你?”


    “夜,不要太過分。”慕子衿伸手,一把扣上他的腕,想要將他的手拿開,卻沒有使太大的勁。


    北冥夜沒有看他,目光依然鎖在名可臉上,眼底的顏色卻微微沉了沉:“既然不想和我作對,就不要碰我的女人。”


    一句很淡很淡的話,隻有慕子衿知道份量有多重。


    “如果,你真把她當你的女人。”他還是把他的手拿開了,順帶也將名可從他的臂彎裏解救出來,看著她明顯收到驚嚇、卻依然佯裝平靜的小臉,他聲音放柔:“沒事吧?”


    “沒事。”名可搖了搖頭,輕輕掙開他拉著自己的大掌。


    北冥夜在這裏,她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麽,但始終是不敢和其他男人走得太過於親近。


    這個男人她真的惹不起,如果可以,她並不想惹怒他,雖然他剛才說的話真的挺令人難堪,可她隻求他趕緊離開,隻求不要再見到他,至於其他,她根本什麽都不想想。


    北冥夜終於站了起來,唇角的笑意已然不見,深幽的目光掃過兩人,最後鎖在名可臉上,那一眼,竟有幾分冰涼:“今晚我來找你,跟我回帝苑。”


    “她不會跟你回去的。”慕子衿看著他,聲音低沉。


    北冥夜卻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轉身,往人群裏頭走去。


    這一方的爭執剛才已經落在不少人的眼裏,雖然在場沒有記者,但,這種事情自然很快就會在這個圈子裏頭傳開,帝國集團大少爺和慕氏二少爺為了爭奪一個女人,幾乎大打出手,這麽勁爆的消息,不傳出去,簡直沒天理。


    直到北冥夜的背影融入到熱鬧的人群中,慕子衿看著他背影的視線才收回,低頭一看,身邊的女人已然盯著北冥夜的背影在發呆。


    那眼神自然不像其他女人一樣癡癡迷迷,而是,寫滿了畏懼。


    “別怕,今晚跟在我身邊,我不會讓他欺負你。”他握了握她的手,才發現她的小手冷得可以,幾乎沒有半點溫度。


    名可被他掌心那一點暖意驚回渙散的心思,低頭看到他正握著自己的手,她下意識又把手抽回,安靜坐回到椅子上。


    他說,今晚他去找她,要她跟他回帝苑,她幾乎已經可以料想到今晚會有怎麽樣的暴風雨在等待自己,惹怒了他,他的懲罰,絕對是她想象不到的可怕……


    “走。”慕子衿忽然握緊她的手,愣是將她從位置上拉了起來,往後門的方向拉去。


    名可根本反應不過來,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裏,也不知道他這麽做究竟是什麽意思。


    她不會那麽天真,以為隻要跟他走出這扇大門,就可以擺脫北冥夜對她的控製,擺脫不了的,隻要那個男人不願意放手,她一輩子都逃不掉。


    兩百個夜晚,她隻能祈求他能說話算話,萬一他反悔呢?萬一,他根本不打算放她離開……


    她不想太自作多情,隻是,這幾天下來,再麵對北冥夜的時候,心裏真的完全沒有任何底,完全不知道自己將來究竟還能做什麽。


    慕子衿沒有帶她走太遠,當然也不是要帶著她離開,隻是把她帶到別墅後麵那座院子裏,遠離了嘈雜的宴席。


    “做什麽?”見他牽著她在院子裏跑了起來,名可心底的不安漸漸被訝異所取代,看著他修長的背影,呼吸也因為奔跑漸漸急促了起來。


    “你冷,帶你出來運動一下,或許就會暖和起來。”慕子衿依然拉著她,加快了步伐。


    名可還想說什麽,但他步伐不斷在加快,為了趕上他,她也隻能加快腳步,可他腿太長,邁一步就能頂她兩步,她想要跟上,速度得要比他快一倍。


    就這麽跑了不到兩分鍾,她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別說開口說話,還能呼吸就不錯了。


    隻是,就這樣跑著,感受著晚風吹在臉上那一點溫柔,心裏的黯淡竟像似慢慢被吹散了去,剛才的壓抑,這會兒也漸漸消失了。


    這條路似乎很長,南宮家的後院也很大很大,跑在路上,忽然就有了一種錯覺,似乎這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如果可是從此擺脫北冥夜對她的控製,就算明知道沒盡頭,她也願意繼續跑下去。


    如果,真的可以……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已經跑到哪裏,等慕子衿終於願意停下來的時候,名可已經四肢發軟,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體質真差。”慕子衿回頭看著她,取笑道。


    名可皺緊眉心,還在用力呼吸,根本沒有空去反駁。


    不過,她體質似乎真的不怎麽好,這點上確實無法反駁什麽。


    “走走吧,別一下子停下來。”他又簽上她的手,這會,這隻小手已經不像剛才那麽冰冷了,他眸光柔了柔,看了眼她被自己牽著的小手,繼續往前走:“走一會就好。”


    名可不說話,跟著他慢慢往前走,走了好一段路,呼吸才總算平複下來,也才總算發現他還牽著自己。


    她微微怔了怔,忙把手從他掌中抽出,想要自覺退後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慕子衿卻在此時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她。


    後院的燈光並不太強,隻在路上偶爾有一兩盞路燈,還有便是頭頂那片天空上灑下來的月光。


    點點月色落在他臉上,將他一張臉顯得更為精致,還有他的目光,這時候,一雙星眸竟像是會發亮一般,晶瑩剔透,幾分神秘,也有幾分動人。


    在他靠近自己的時候,名可下意識往身後退去,總覺得這樣的目光不是她可以多看的,她怕自己多看兩眼,就會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這個時候,她能騙任何人,卻始終騙不了自己。


    她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需要一雙有力的長臂,需要有那麽一個人,他可以保護她,可以告訴她,以後,再也不需要害怕,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她。


    告訴她,北冥夜再也不會欺負她了。


    在他伸手困上她的那一刹,她哽咽了一聲,用力推了他一把,下意識想逃離。


    誰也無法把她從這個深淵裏帶出去,誰也不能,包括他。


    “我可以的,可可,給我機會證明,我一定可以。”他不放手,一把將她拉到自己懷裏。


    路上沒有人,根本沒有任何人在看著他們,他卻還是把她拉入一旁的花叢裏,因為感覺到她的不安,感覺到她的害怕。


    她總是那麽容易不安,是因為身邊從未有過可以給她安全感的人麽?


    “放開……”她輕輕推了一把,這次,卻比剛才的抗拒力氣小了很多。


    他也感覺到了,玫瑰色的薄唇微微揚了揚,他淺笑著,低頭湊近她:“真的要我放開麽?”


    名可一怔,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雙手依然抵在他胸膛上,但卻不知道是不是要把他推開。


    真的要他放開麽?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這個時候,太渴望有那麽點溫暖,他,會不會就是她那點溫暖?


    可她很快就想起剛才北冥夜說的話,更想起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就站在他們身後。


    “放開。”她沒有再推他,隻是,聲音已經冷了下來:“不要這樣。”


    “不想放。”這次他不僅不放,還加重了力道,用力將她圈在懷裏,低頭對上她不安的目光,他的聲音變得認真了起來:“做我女朋友,可可,我是真心的。”


    “你不是。”她別過臉,並不看他的眼,連自己都覺得他這話可笑,真心,從何而來?“我是他的女人,你剛才沒有聽到嗎?不管是什麽時候,隻要他想要,我就一定要躺在他身下,任他……”


    “別說了,隻要你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以後,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落在她身上的氣道又加重了些,他的語氣也重了下去:“答應我,給我一個名正言順和他攤牌的機會。”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一個才認識沒幾天的男人,她可以這麽自信,相信他這一刻說的話是真的?她何德何能?憑什麽?


    “我喜歡你。”他低歎了一聲,忽然低頭,薄唇往她唇上搜尋而去。


    名可嚇了一跳,對於他的靠近,大腦有片刻的失神,直到他溫熱的氣息直撲臉龐,她才猛地反應過來,一側頭,讓他那一吻落在她臉上。


    慕子衿卻沒有放開,反倒從她臉上一路吻過去,一路摸索著去尋找她兩片薄薄的唇瓣。


    她掙紮了起來,努力想要別過臉躲開他,可他如同鋼鐵一般的兩條長臂就困在她身上,不管她怎麽掙紮,他就是不放開,躲避,也似完全沒有任何作用。


    他的唇來到她的唇邊,沒有直接吻上,而是聽在那裏,慢慢廝磨。


    “做我女朋友,好嗎?”他啞聲低問。


    她已經躲到最邊緣之處,根本沒有任何地方能繼續躲避了,隻要一回頭,直接就會把自己的唇送入他口中,但,這麽極力躲去的後果,便是他整個人完完全全壓在她身上,與她緊緊貼合。


    雖然不算強悍,但她能感受到他這一刻那星星點點的衝動,不是很嚴重,可是,有越來越嚴重的苗頭。


    “慕子衿……”


    “叫我子衿。”他的聲音啞啞的,居然有幾分慎人的熟悉。


    名可嚇得呼吸亂了,小手落在他胳膊上,連用力推都不敢,生怕一下子喚醒他所有沉睡中的獸性。


    “慕……”


    “子衿。”長臂又是一緊,這次,衝動似乎又強烈了下,更嚇壞了被困在她懷中的小女人。


    “子衿,別這樣!”她低叫了一聲,他的唇還在自己唇邊,就挨得這麽近,她真的很怕,怕他忽然就變得恐怖了起來,和那個男人一樣。


    一想到北冥夜,心裏更慌了,她放柔了聲音,企圖和他講道理:“你別這樣,先放開我,有話好好說。”


    “我有點控製不住。”說著這樣的話,他的目光卻還是透徹如水,薄唇往她唇上移了移,隻差那麽一點點,他就可以吻到她……


    其實她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想要吻她確實不難,他隻是怕自己一吻下去會一發不可收拾,這裏,畢竟是別人家的地方。


    更何況,在她不情不願的情況下,就算真的要了她,也隻會將她進一步推離自己。


    退一萬步來說,要她,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隻是摟上她那一刻,莫名就起了衝動,這樣的衝動,過去的自己難以想象。


    終於,慕子衿還是放了名可,但卻隻是放鬆,並沒有完全放開。


    不過,這樣子至少也讓名可安心多了,她深吸了兩口氣,平順好自己的呼吸,才抬頭看著他。


    不等她開口說話,慕子衿已經搶先說:“我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如果你願意就給我機會幫你,如果你還是下定決心,那我可以等,等你想通了再說。”


    “為什麽?”她的聲音低低的,因為連自己都覺得不可信。


    “你相信我嗎?”他大掌落在她腦袋瓜上輕輕揉了揉,唇角的笑意雖然淺得幾不可見,但她卻能感覺到是真實存在的:“如果你相信,就讓我幫你。”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該相信他。


    “我給你時間。”再次揉了揉她的發,他才徹底放開她,不過,還是牽上了她的手往宴會大堂返回。


    原來他們已經跑了這麽遠,饒著後院跑了大半圈,回去,依然走上他們來時的路,隻是這次在走的時間上更長了些。


    名可沒說話,好幾次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但不知道為什麽,手被他握在掌中,忽然就覺得真有幾分暖意從他的掌中滲入到她的身體裏,讓她不再覺得冰冷,讓她覺得人生不再沒有任何希望。


    如果相信他……


    她閉了閉眼,努力壓下那一點小希望,不知道是誰說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連慕子衿都騙她,她想這輩子她不會再相信任何一個男人了。


    既然這樣,那還不如不要冒險,省得對這個世界絕望。


    慕子衿也沒說什麽,隻是始終牽著她的手離開後院,慢慢從後門進入,回到熱鬧的宴會裏。


    宴會已經開始,南宮家的家主南宮老爺子也來了,還有他的兒子、南宮雪兒和南宮烈的爸爸,南宮徹,如今他們都站在宴會的中央講台上,正陪著他們家的小公主在切蛋糕。


    遠遠望去,名可隻看到南宮雪兒一襲粉色的裙子,她個子似乎有點小,被人群擋著,她完全看不清她的臉。


    賓客們紛紛祝賀,禮物一個又一個地送上,看著這陣勢,她忽然便想起了下午和丫丫在街上所說的話。


    是丫丫告訴她的,那些有錢人家的千金公子過生日,收到的禮物不是鑲金帶鑽的,就是名貴車子。


    瞧瞧他們送的,哪怕有盒子裝著,卻也還是不難讓人看出全都是名貴的東西,果然有十幾人直接把車鑰匙給送上,可想而知,南宮家在東陵的地位也是不低。


    “今天來這裏的並不僅僅是東陵的人。”慕子衿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揉了揉她的發,與她一起回到角落裏坐下,他淡言說:“還有一些從西陵趕過來,專門給雪兒過生日的。”


    “一個小朋友的生日而已,這樣過,會不會顯得太鋪張浪費了些?”其實她更想說的是太誇張了,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有必要這樣嗎?


    “執意要開這個派對的是南宮家的老爺子,也就是我的外公。”慕子衿的視線往人群的焦點處瞄去。


    人這麽多,確實看不清站在講台中央那幾個人,不過,他知道他外公和舅舅還有他的小表妹都在那裏。


    目光柔了又柔,分明對這一家子的人,心裏滿滿的都是愛意。


    “最近雪兒那丫頭心情有點不太好,老爺子為了哄她開心,才特地給她準備了這麽大個派對,還宴請了東西陵大多數成功的人士。”


    名可也抬頭望去,雖然大多數人都不認識,不過,還是有那麽幾張熟悉的麵孔。


    她抿了抿唇,心底有一絲感慨,老爺子想要哄小姑娘開心,但這些人來都是為了南宮家來的,又有誰時真的為了小姑娘而來?“說不準人家小姑娘一點都不開心。”


    慕子衿眨了眨眼,回頭看著她,眼神有幾分怪異。


    名可對上他的目光,訝異道:“怎麽?我說錯什麽了嗎?”


    她隻是從丫丫身上看出了那些名門望族千金心裏的那一點寂寞,哪怕再有錢,人也不一定真的開心,就像丫丫那樣,出來走一趟還得被人抓回去,一點自由都沒有,能開心嗎?


    今夜來參加宴會的都是些年輕的男男女女,可是又有誰年紀和雪兒差不多?她的朋友都沒有來,這樣的派對對她來說有什麽意義?


    “看起來你似乎很了解那些小朋友們的心思。”慕子衿說道。


    名可搖了搖頭,回眸視線落在椅子上的布偶娃娃上,那是她和丫丫一起挑選的禮物,事實上她更願意把這禮物送給丫丫,可惜她和丫丫沒什麽緣分,今日一別過後,以後或許再也沒有機會可以見到了。


    人群又沸騰了起來,似乎是小公主在分蛋糕,名可推了推慕子衿,雖然自己的禮物看起來很糟糕,但這時候忽然便起了點小心思,說不定這禮物那位小公主會喜歡。


    她看著慕子衿輕聲說:“我們也準備了禮物,還不快點送過去,都要切蛋糕了。”


    “好,過去吧。”慕子衿站了起來,向她伸出手。


    名可抱上娃娃,把手放在他掌中,隻是順勢借他的力道起來之後便迅速放開,與他一起往人群中走去。


    慕子衿的禮物就那麽一點,放在兜裏完全看不出來,等他拿出來的時候名可才看到,不過,包裝得那麽結實,完全看不出來裏頭是什麽。


    她以眼神詢問,慕子衿隻是淺笑,沒有回答,拉著她穿過人群,直接來到講台中央。


    等他們靠近的時候,名可才終於看清楚站在講台中央那個比人還高的大蛋糕後麵的女孩,看清她究竟是什麽模樣。


    隻一眼便看得她頓時兩眼發直,半步都邁不出去。


    慕子衿回頭看她的時候,不由得皺起了眉:“怎麽了?可可,不是準備了禮物嗎?快送給雪兒吧。”


    木著一張臉站在蛋糕後麵的南宮雪兒側頭,目光往這邊投來,看到名可,她頓時彎起了眉眼,終於展露出今晚第一個笑意:“可可姐姐,你來了?”


    可可姐姐……她居然認識那個女孩。


    在場這些人,不認識名可的隻是狐疑了下,認識名可的卻都訝異了起來,這兩個人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站在南宮雪兒身邊的南宮烈看著名可,目光有幾分複雜,但他不動聲色,隻安靜站在那裏,看著雪兒往名可跟前走去。


    “丫丫。”名可低喚了一聲,心頭的震撼依然未散:“你怎麽會在這裏?你……”


    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個比人還高的蛋糕,還有她手中那把小刀子,人還是恍恍惚惚的,但還是反應了過來:“你就是南宮雪兒?南宮家的小公主?”


    “我沒說過不是,是你一直沒有問我。”雪兒淺淺笑了笑,牽上她的手,目光又落在慕子衿身上,瞟了他手裏的禮物一眼,薄唇彎起:“子衿表哥今年要送我什麽禮物?如果還是那些東西我就不要了,交給他們吧。”


    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傭人,傭人手裏已經捧了一大堆禮物,還有一些都已經被他們拿了下去。


    慕子衿伸手在她頭頂上彈了一下,笑著責備:“送你一樣的,那也是心意,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


    見她皺起了眉,眼底淌過失望,他把禮物遞出去,笑道:“今年的禮物不一樣,要不要隨你。”


    “要。”南宮雪兒把禮物抓了過來,依然牽上名可往蛋糕走去:“可可姐姐,我切累了,你來幫我切。”


    名可依然有點震撼,但更震撼的是她說話的時候,已經把那把專門切蛋糕的刀子塞到她手中,之後在她懷裏把心心抱了過去,用力摟了摟,心滿意足地說:“安安的夥伴終於回來了,我真怕你今天晚上不來,弄得安安以後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連個伴侶都沒有。”


    說著,又把名可往一邊的南宮烈推去:“哥,你幫可可姐姐一起切蛋糕,我要拆禮物,我沒空。”


    回頭看了老爺子一眼,她眉眼彎了起來,笑得愉悅:“爺爺,這是我的新朋友,我要她幫我切蛋糕,好不好?”


    南宮老爺子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名可身上,雖然笑著,但還是一臉威嚴,無形之中便給人一種深沉的壓力:“丫丫讓你切,你就幫她切吧,有勞了。”


    丫丫,原來南宮雪兒的乳名真的叫丫丫,她沒有騙自己,隻是自己一直沒有問她真名。


    名可對上南宮老爺子的目光,隻是下意識點頭,可卻明顯還是沒反應過來。


    更讓她不安的是,北冥夜就站在不遠處,如今正安靜看著她,薄唇微微勾起,也不知道在笑些什麽,又或者說什麽都不是,他隻是習慣性揚起這種虛假的笑意。


    賓客們的目光全集中在她的身上,各方壓力,壓得她連那一把小小的蛋糕刀都幾乎拿不起來。


    “丫丫讓你幫她,你就幫個忙吧,她就這麽調皮,你不要介意。”南宮烈把盤子拿在手裏,走到她身邊:“來,幫忙切蛋糕。”


    名可這次總算徹底回過神,她深吸了一口氣,再偷偷瞥了南宮雪兒一眼,見她正悄悄看著自己偷笑,她臉色一沉,瞪了她一記,才終於伸手往蛋糕裏切去。


    其實賓客們也不是真的要吃這個蛋糕,隻不過老爺子在這裏,蛋糕總是要吃的。


    這麽多的賓客大部分都是衝著老爺子而來,南宮遠在東西陵的影響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名可小心翼翼切著蛋糕,每一塊都經由南宮烈送來的盤子裝上,再送到賓客的手中。


    沒多久便聽到身後不遠處的南宮雪兒驚喜的聲音:“居然是口琴,還是我想要的那種款式,子衿表哥,這一次你終於沒讓我失望。”


    “意思是我們就讓你失望了嗎?”不遠處的北冥夜瞟了她一眼,一副戲謔的口吻。


    南宮雪兒呶了呶小嘴,對待北冥夜時分明和對待其他人都不一樣,她蹦躂了過去,衝他一笑:“當然夜哥哥送的禮物我也喜歡,是真的喜歡,不過,我連駕照都沒有,那車子我怎麽開?”


    她說的是實話,北冥夜今晚送給她的那輛車子真的很合她心意,可她沒有駕照,爺爺肯定不會讓她開出去的。


    北冥夜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名可纖細的身影上:“你不是有個新朋友嗎?她應該能開,高興的時候可以讓她載著你去兜風。”


    那不鹹不淡的聲音飄入耳中,讓名可頓時渾身僵硬了起來,新朋友說的明顯是她,她也感覺到了他那道炙熱的名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忽然便想起剛才自己在後院裏和慕子衿抱在一起的情形,如果被北冥夜知道她曾經和慕子衿抱得這麽緊,慕子衿甚至對她有過衝動,不知道他會不會想要掐死她。


    心裏一急,拿著蛋糕的手一抖,水晶盤子裏的蛋糕竟差點滑落了下去。


    身旁的南宮烈大掌一撈,從她手中把碟子接了回來,低頭看了她一眼,淡言道:“專心點,蛋糕灑在地上不吉利。”


    “對不起!”她嚇了一跳,抬頭看著他,一絲慌亂:“我不會了,我會專心的。”


    她還有事要求南宮烈呢,怎麽能在這個時候出亂子?更何況這個蛋糕是丫丫的,要是因為她出了錯亂,真弄出什麽不吉利的事情,她心裏也會愧疚不安。


    “你嚇唬她做什麽?哪有什麽吉利不吉利的說法?”慕子衿走了過去,站在她身旁另一側,也拿來一個水晶碟子,幫忙接著她切下來的蛋糕:“盡管切就是,別理他,他這個人就是有點怪,專嚇唬那種長的漂亮而他又得不到的小美人。”


    南宮烈瞟了他一眼,忽然勾了勾唇:“那麽說這個小美人你已經得到了,快說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不會就在病房裏吧?”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周圍的人又吵雜,不注意聽根本聽不清楚,不過,他們身後不遠處的那個男人自然是一字不漏聽進了耳裏。


    名可真的覺得有點頭大,這兩個人居然在這裏說這種話,更何況北冥夜就在身後,他一定已經聽到了,因為她分明感受到那道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忽然冷了下去。


    他目光一冷,她便覺得壓在自己身上的壓力又重了幾分,連呼吸都開始有點亂了。


    “別理他,他就這德性。”慕子衿伸手揉了揉她的發,安撫道。


    他是在安撫,但這麽一個動作卻讓名可更慌亂了起來,她極力壓下自己的驚慌,努力把蛋糕切好,不再理會其他事,也不再理會身後那道冰冷的目光。


    名可告訴自己,沒必要怕北冥夜。


    她真的沒必要去害怕,他隻說過要她的身體,可從未說過不允許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協議上也沒有這一條。


    就算她和慕子衿真的有什麽,也和他沒關係,他憑什麽去幹涉?


    身後不遠處,北冥夜雙手抱在胸前,冷冷看著兩個男人把女孩圍在中間那一幕,薄唇又揚了揚,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從唇角溢出。


    他是不是真沒有這個資格去幹涉她的私生活?這個女人,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切完蛋糕,南宮雪兒找了個借口說自己不舒服,要回房間休息,還要名可陪著她,老爺子心疼孫女,自然是有求必應。


    明顯看得出這個叫名可的女孩很得他孫女的歡心,隻要丫丫喜歡,她想要什麽都行,更何況隻是拉個朋友回房休息?


    得到老爺子的首肯,南宮雪兒便拉著名可離開了這個與她無關的宴會,離開大堂,回了二樓的房間。


    “你這丫頭,居然沒有提前告訴我。”房門一被關上,名可自己盯著南宮雪兒的背影,氣憤了起來:“知不知道我來的時候真的有點不安,你這調皮的小東西!”


    “不安什麽?怕自己的禮物太寒酸,被別人的比下去?”雪兒抱著心心,終於讓心心和安安躺回到一起,才回頭看著名可,吃吃笑道:“有沒有人笑你哦?”


    “誰有空理我?”她走了過去,在她的床上坐下。


    床墊不軟,但卻很有彈性,設計超好。


    她伸手摁了幾下,終於還是忍不住躺了下去,舒舒服服地伸展開四肢:“好舒服。”


    “聽說是請床墊設計名家專門設計的,你喜歡嗎?我讓哥哥也請人給你專門設計一床。”雪兒一邊擺弄著安安和心心,一邊抽空說。


    “我才不要。”這樣一張床墊得要花多少錢,平白無故送給她,她自然不好意思要,要是自己拿錢來買,那她真的不知道得要工作多久才能買得起?


    更何況,今晚南宮烈看她的目光有幾分怪異,深邃難辨,完全看不出是喜是怒,她隻是有種感覺,似乎她和丫丫做朋友的事情,他並不怎麽喜歡。


    想當然爾,就她這麽個窮鬼,還是個有事想要求他的人,這時候和他妹妹打交道,誰也會懷疑她心存不良。


    大概,南宮烈是在懷疑她故意和丫丫親近,好拉攏他吧。


    “我好像得罪你哥哥了。”她吐了一口氣,心裏真有幾分無奈了起來。


    “為什麽?”雪兒撲了過來,趴在她身邊,研究著她越看越好看的五官:“你和我哥哥有什麽糾葛?不會是感情上的吧?”


    “胡說什麽呢?”名可白了她一眼,又揉了揉有點酸楚的眉心,才說:“我和你做朋友啊,你家裏人會不會懷疑我動機不純?”


    有錢人家就是這點不好,做他們多接觸兩下還要受盡各種質疑……


    忽然她眸光閃了閃,側頭看著南宮雪兒:“你……有朋友嗎?”


    “有一個。”雪兒目光黯了黯,“她跟著他爸爸去東方國際參加武術盛會去了,好久沒有她的消息。”


    東方國際……那真是名可連想都無法想象的地方。


    東西陵已經是這一片最繁華最富庶的城市,但,聽說東方國際更恐怖,整個東方國際裏,至少有十幾座像東西陵這樣有實力的城市。


    那個圈子裏的,全都是勢力超雄的大商賈,能去東方國際參加比賽,實力一定也是超群。


    “不對,我現在多了一個朋友。”


    南宮雪兒的聲音將名可渙散的思緒拉了回來,見她盯著自己,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悶聲說:“指的是……我?”


    “我剛才已經向所有人公布了,可可是我的朋友呢。”南宮雪兒挑著眉,一臉得意。


    瞧她這副小人得誌的模樣,名可終於忍不住淺笑了起來,來用到“公布”這兩個字,果然是大家族的後代,整個有錢人的範兒。


    “你放心,我會告訴哥哥整件事,他不會懷疑你的。”雪兒拍著她的肩頭,感覺到她身體軟軟的,她忍不住湊了過來,一下躺在她身上。


    這種事情從前不是沒有過,正因為這樣,所以,她的朋友真的很少很少,到後來,就隻剩下西陵那個小家夥了。


    她沒有什麽朋友,因為她是南宮家的千金,因為,沒有幾個人真的有勇氣敢和她做朋友。


    “先說明,你可不許因為我的身份,以後就不理我了。”她抓住名可的手,用力抓緊:“大夜哥哥說了,他送的車子我現在還不能開,不過,你可以。”


    “我沒有駕照。”一想起北冥夜,心裏還是會有點幽黯,但,這些事情,在美好到完完全全就像個天使一樣的丫丫麵前,她自然一個字都不敢提:“對了,為什麽叫他大夜哥哥?”


    “他是北冥家的老大嘛。”雪兒研究著她的手指頭,細細長長的,還算好看:“北冥家有三個哥哥,除了大夜哥哥,還有洵二哥,還有連城三哥,嗯……還有一個黛黛姐。”


    名可終於知道,那天出現在北冥夜辦公室裏,那個被俞霏凡稱為“黛黛”的女孩,是北冥夜的妹妹,北冥黛黛。


    一想到那天的情形,想起北冥黛黛臨走時說她是出來“賣”的那些話,對北冥家這幾個人便一點好感都沒了。


    也不,北冥洵至少還不算太差,還願意給她一份那麽到的工作,隻是,要和北冥夜在一個公司上班,她是不是真的要去?


    可她要是不去,工作協議都已經簽了,要是毀約,會不會要她賠錢?


    再說,今天在丫丫身上花了好多錢,這個月她又沒有任何收入,下個月,信用卡怎麽辦?


    ……忽然覺得自己有了很多很多煩惱事,竟煩得連南宮雪兒趴在她身上研究起她臉上的神情都沒發現,等她發現過來的時候,雪兒已經在她身上扒了好一會了。


    “呼,好重。”她悶悶哼了一聲,伸手就要去推她。


    雪兒卻用力抱緊她,笑嘻嘻地說:“我哪裏重?是你太脆弱,一點重量都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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