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蓮轉天再開花,花瓣就變成了粉紅色,比他的顏色還要略深些。


    徐真人他們抬來了更大型的掃描裝置,像拍圓光一樣連續拍下了超慢鏡頭的開花過程,從內到外分析小蓮花的細胞構成。


    嶽青峰想起小蓮子還沒出世時,他們在網上許諾過熱心道友們,要給小蓮花和連念初拍張合照發到網上。昨天滿衣是白的,今天連山是粉的,總得各拍一張,他便跟連念初提起此事,讓他再下水和兒子合影一次。


    連念初也惦記著此事,痛快地說:“你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不隻是連山的合影,給謝仗青拍的生存秀裏,不是還有自行車砍機甲的影像?也該修一下寄給張真人,沒準他能用得到呢。”


    正好蒼生苑的真人來了,有他們照顧小蓮花,自己也能騰出空來剪圓光。


    兩人在湖邊私語,幾位在湖裏扶根、培土、做測量的真人紛紛覺得光芒太盛,修行多年的靈目都得眯起來才舒服。其中一位宋真人就在湖邊操控掃描儀,聽到他們倆提到小蓮花的名字,跟剛看過的圓光裏叫的又不一樣了,忍不住問道:“昨天不是還叫滿衣嗎?又改名了?”


    難道跟圓光裏神秘消失的那塊影像有關?


    連念初笑了笑,主動給他解釋:“當初不知小蓮子化形後是男是女,所以準備了兩個名字,男孩就叫連山,女孩就叫滿衣。頭一天開花是雌蕊外露,就當是女孩,今天雌蕊收起來了,就當是男孩來叫了。”


    那這孩子開花時就得“一天女,兩天男”地輪上三個月了?那花謝了之後叫什麽?


    這點他們倆還沒研究過,畢竟孩子化形之後不是男就是女,總不可能跟原形那樣今天雌明天雄,花期過了變回無性別。他不大在意地笑了笑:“反正現在他靈智未開,平常就叫小蓮花吧,等他懂得要好聽的名字了再給他取。”


    說不定開靈智時花兒也化形了,那時候直接就用現成的,不用多想了。


    幾位真人圍著湖裏懵懂無知的小連山,眼神裏都透出了無限憐愛:孩子你還是早點化形吧,要是先開了靈智再化形,光捯名字都能捯出性別認知障礙來。


    做完初步檢查,連念初就化出原身,到湖裏和蓮子合影。從白到粉到粉紫,從初開到初謝,再到第二、三、四……朵開而複謝,嶽青峰不知給他們拍了多少張父子合影,背景裏盡是青山隱隱,怪石嶙峋。其中也夾雜著些他自己坐在湖邊,由靈禽拍的,真正一家三口的合照。


    他把這些照片一一曬到論壇上,讓眾位道友看著小蓮子成長。影像中的連念初有時是人形,有時化作原身陪在小蓮花身邊……至於那些他推著輪椅在湖邊攀著花枝的合影,就都收進了私人收藏的圓光裏。


    隻能坐在輪椅上是不太方便,他一向不太願意連念初到小千世界跑,如今摸著自己的腿,都有種要去找真靈碎片的衝動。


    這念頭一生,他立刻就又壓製了下去。當初躺棺材裏不見天日都過了百十年,如今能推著棺材到處走,對著心愛的大蓮花能親能抱,還有了一樣可愛的小蓮花,要是再有別的念頭也是太貪心了。


    他勸著自己知足守拙,一麵把精修的圖片發到論壇上。那頭兒連念初卻忽然從湖裏爬上岸,湊過來跟他說:“張真人那裏又給我發了私信,說是上回發過去的圓光又激發了他的新靈感,特特給咱們造了件法器,讓我去拿一趟。”


    張真人留守日新小世界,無暇分·身,因此得連念初過去拿東西,次次都是如此,他們早都習慣了。


    剛剛勸自己安分隨時的嶽青峰頓時又不安分起來,按著連念初的手腕勸道:“也不用非得你親身去,我去就好了。我正好要感謝張真人一直幫咱們的忙,有些禮物要當麵送給他呢。那座日新小世界我也去過幾次,知道他的店開在哪裏。”


    他山裏有那麽多動物,挑一隻在小千世界城市裏行走也不打眼的並不困難。


    連念初覺著有幾分道理,看著湖麵上的小蓮花說:“那你幫我跟張真人告個罪,等小蓮花平安開過花期,我再親自過去答謝。”


    嶽青峰搖著輪椅回到洞府,直驅到東殿,把山洞深處那張諸神樂舞圖卷起,用縛妖繩捆嚴了當作禮物。連念初想起盜墓賊說過這壁畫的用途,跟張真人初中生似的嚴肅小臉兒對比了一下,不由說道:“張真人是劍修,不大會用到這樣的法寶吧?要不咱們再挑個合適的?”


    再沒有比這合適的了!嶽青峰嚴肅地說:“這是藝術之神三千年前的作品,十分有收藏價值,還能從中研究出神修與道修之間靈機運用方式的不同。軒皇劍宗是何等所在,最不缺的就是靈劍和法寶,也就隻有這些神修手製的法寶才能入他們的眼。”


    連念初聽他說得十分有道理,也就不再多說什麽,自己又打點了些靈湖裏產的鮮魚、菱藕之類,一並裝進法寶囊裏。嶽青峰在洞外挑了隻不打眼的花頸斑鳩附體,把法寶囊掛在脖子上,展翅飛去了山下的傳送陣。


    不到半天工夫,那隻斑鳩就又回了山上,還帶來了一架新的法寶來——


    這回竟是法寶,不是法器了!幸虧嶽兄之前撿了天神樂舞圖當禮物,不然這東西送過來他都不好意思收!


    連念初按著液流鼓蕩的維管束,仔細觀察那件法寶。這法寶依然是通體雪白,左右各有兩個輪子,中間一道平板,跟凡間流行的雙輪平衡車十分相似。就是車體寬大得多,輪子也極高闊,而且兩輪內側各有一塊淺淺的凹痕。


    他才隻結了妖丹,雖說這修為在小千世界也夠用了,但卻駕馭不了這麽大的法寶——就抽幹了他的靈力,也未必能讓這輛車動起來。他把車子翻來倒去地看了一遍,想找到放靈石的地方,或是抽吸靈力以供車用的聚靈陣,卻是在哪兒也找不到。


    難不成張真人是借這輛平衡車提醒他好好修行,早日邁入金丹境界?還是說這是給嶽兄用的,就是雙腿癱瘓的人也能在這車上站起來?他眼中閃過一道光華,目光落到嶽青峰的腿上時又化作淡淡的遺憾。


    嶽兄的身體還得在棺材裏養著呢,縱然這法寶再好,一時半會兒也用不上,可惜真人這番心意了。


    嶽青峰此時正好融合了記憶,睜開眼睛便看到他正低頭看著自己的腿,微微歎氣,摸了摸他的臉頰,道:“我知道這法寶該怎麽用了,阿初你來幫我一下。”


    這法寶本就是張真人看了他推著輪椅不方便移動的樣子,特地為他打造的。中間的平板兒正好承托棺材,兩邊輪子的凹槽可以卡住他的棺蓋,以後他就不必推著輪椅在地上跑,該飛時也能飛上天了。


    如今他又多收回一片真靈,對身體的控製力更強了些,單憑本身真元就能將身子連同棺材的重量一並承托住。連念初抓著輪椅扶手連人帶椅子端起來,輕輕放在平衡車上,兩側輪子便自動扣到玉輪外側,穩穩當當地托起了椅子。


    這法寶本就是給他煉的,也沒設禁製,稍加煉化便輕飄飄地浮到了空中。雖然要飄起來也得耗盡他一身法力,可是他總算能到湖裏近處看看小蓮花,親手摸摸花瓣了!


    嶽青峰又驚又喜,倒有些後悔隻把壁畫送給張真人,沒再多搭兩件能用的東西。


    他抓起連念初的手,在指縫間親了一口,便操控平衡車蹭著草尖低飛起來。待與新法寶磨合得萬無一失了,才撣了撣浮塵和可能沾上的花粉,飛到小蓮花所在的湖麵上,輪底輕沾水麵,俯下身子,摸了摸小蓮花光滑如多肉植物的花瓣和葉麵。


    小蓮花搖搖曳曳,粉嫩的花瓣朝他貼去,仿佛能認出他是自己的父親,想要他多愛撫自己。


    連念初看到他們父子那麽親近,感動地拿出圓光攝像儀到湖心裏拍攝。徐真人幾個師侄在湖邊寫報告,看到這一幕動人的畫麵,也不禁大為感歎:“八千歲老神癱瘓百年後終得輪椅代步,親手摸到了自己的兒子,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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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九月,最後一朵蓮花也沉入水中,幾位真人和他們約好了明年再來檢查,便帶著儀器和珍貴的材料回了蒼生苑。


    王蓮不開花時也是觀葉植物,隻要溫度保持在20度以上就沒問題,不用天天盯著。嶽青峰如今有了輪椅,又能自己在湖邊照顧孩子,連念初就抽時間回到神殿裏,把從前開墾的菜地整了整,趁天還暖和,種下多年生的靈植和藥草。


    地裏從前種的碗豆、番茄、卷心菜之類他都連土挖出來,挪進院中的水缸裏接著養;成熟的葡萄、甜瓜、西葫、豆角和黃瓜就隨摘隨吃。嶽青峰沒事還會送些兔子、牡鹿、野雞,鷓鴣過去,他配上自家收的新鮮蔬菜或炒或燉,保溫盒帶到湖邊,和嶽青峰一起吃飯。多餘的就用烘箱烤成肉幹,要麽吊在廚房裏製成熏肉,重新在網上發售。


    進了十二月份,山裏居然也下雪了。連念初一早起來就看到漫天飛雪,寒氣襲人,擔心地跑去山穀看他的小蓮花。穀裏有嶽青峰布下的靈陣守護,走進去還是一派溫暖濕潤,隻是溫度能調節,氣候卻調節不了,陰雲漫天,壓得山穀裏灰蒙蒙地讓人不舒服。


    嶽青峰也坐在湖上,看著陰沉欲滴的天空和柳絮般隨風亂舞的大雪,頭一次主動提出要去小千世界:“我們帶著小蓮子去溫暖的地方走走吧?別的世界與咱們這世界時間不同,環境不同,或許能給小蓮花更好的光照條件。”


    連念初看到他搭在大腿上的手,又想起當初沒拿到平衡車時,他隻能坐在湖畔遠觀自己親近小蓮花,隻能摸著自己的花瓣感受小蓮花手感的困窘模樣,心裏一片柔軟,按著他的手背,俯身看著他說:“咱們去找下個有緣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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