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很簡單,雙方同意,也就沒什麽可爭執的地方。


    見比試無法阻攔,鳳帝不再多說,安排長老去召集族人,時間不長,一千頭還沒化形的鳳凰,飛了過來。


    很快被封印了五感,隻留下聽覺。


    “它們現在看不見、摸不到,隻能聽到聲音!”


    鳳帝大手一揮,兩個光罩,出現在大殿外麵的石台兩側:“這是我專門煉製的【五彩神光罩】,可以隔絕一切探查,兩位隻要進入其中,那一千頭鳳凰,絕不可能知曉,彈奏的是何人。”


    “有勞鳳帝!”俞長瓊點頭。


    之前還想著,對方身為鳳族貴賓,會不會特殊優待,讓自己暗暗吃虧,現在看來,鳳帝不屑如此,這位少年,似乎也對自己很有自信,沒去弄這些。


    “那就開始吧!”


    俞長瓊目光一閃,突兀出現在一個光罩跟前,停頓了一下,輕輕一晃,鑽進了另外一個光罩。


    進入其中坐好,手腕一翻,一柄古琴浮現出來,懸浮在空中,散發出淡淡的威勢和古韻。


    “是琅琊古琴!”


    認了出來,鳳帝眉毛揚起。


    “父皇,這個古琴很有名?”


    也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有什麽目的,鳳棲秋公主開口問道。


    “很有名!琴聖李萬年,你應該知道吧!”


    鳳帝看向女兒,道:“傳說,未成聖之前,路過琅琊山,暢遊一月有餘,感悟山川魅力,沉浸其中,廢寢而忘食。一日,心有所感,取出自己的琴開始彈奏,越彈奏越響亮,一時間,天空雲雀和鳴,白雲為之停住。就在一曲即將終了之時,突然發現,一棵古樹,居然在他琴音下,翩翩起舞,相互擊打,發出‘咚咚咚’的聲音,宛如樂曲。”


    “而自己的琴音,在這個聲音的搭配下,相得益彰,猶如天籟!這一瞬間,他順利領悟了聖道的真意,為以後踏足聖人,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為了紀念這一刻,找到這個鳴奏的樹幹,又抽取了七根龍筋,做成了古琴,從此這柄琴便名揚天下,整個仙界,足可以排的上前三!”


    “這麽厲害?”鳳棲秋公主香舌吐出,滿是不敢相信。


    鳳帝道:“何止厲害,這柄琴,彈奏的時候,同樣可以發出‘咚咚咚’的聲音,配合琴音,疊加相成,威力何止增加一倍,琴藝高超是一回事,配合厲害的琴弦,才能奏響更完美的樂曲,也就是所謂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嗯……”鳳棲秋公主點頭,向少年看去,就見他也進入了另外一個光罩,麵前同樣多出了一柄琴。


    不是古琴,也不是什麽名琴,用竹片配合鋼絲做成,雖然也是仙器,卻十分簡陋。


    和對方的比起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差距太大了。


    凰後有些不忍:“蘇隱小友,我這裏有一柄鳳尾古琴,雖比不上琅琊古琴,卻也不算太差,可以暫時借給你使用……”


    “多謝凰後厚愛,想讓諸位鳳凰,感受樂曲的魅力,比試的是誠、是心、是意,琴的級別,反而其次。”


    蘇隱微笑著拒絕。


    “還沒開始,就想攻心?這手段嫩了些!”俞長瓊冷笑。


    對方的意思,自己依仗古琴的優勢,明顯不公平,他修煉多年,怎麽可能被一句話而幹擾。


    蘇隱搖頭,懶得理會對方,深吸一口氣,雙手撫摸在麵前的琴弦上。


    這柄,正是他在禁地的時候自己做的。


    受限材料,勉強達到仙器級別,和對方的琅琊古琴比,的確差的太多了,但他自從學琴開始,就一直使用,已經好多年了。


    不僅熟悉,接受聖意熏陶的時候,同樣跟在身邊,級別雖不高,用起來卻十分順手,換成其他的古琴,或許還施展不出感覺。


    叮咚!叮咚!


    知道攻心的話語沒什麽用,俞長瓊懶得繼續多說,輕輕一撥,琴音立刻流淌出來,宛如珠玉落在銅盤,又像是溪水敲擊岩石,一陣陣敲擊心房的脆音,響徹全場,在眾人耳邊回蕩而起。


    一瞬間,鳳帝等人,像是進入了一個充滿綠意的山穀,無數高聳如雲的樹木,花香撲鼻,鳥雀鳴響,配合和煦的微風,讓人沉醉其中流連忘返。


    “這難道就是琅琊山?以後一定要去看看……”


    鳳棲秋公主喃喃自語,九曲仙子也瞪大了秀目,絕美的臉上,陷入了沉醉。


    不得不說,俞長瓊不愧是天下稍有的琴藝大宗師,隻是寥寥幾音,就將所有人吸引住,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鳳帝點頭:“難怪蒼穹、黃泉他們,喜歡邀請這位過去演奏,聽這種曲子,的確是一種享受……”


    這位俞長瓊,能成為諸多聖人的座上賓,的確有著令人驚豔的本領,不說其他,就說這一首曲子,即便是他,都覺得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快看!”


    就在此時,一位長老喊了出來。


    眾人抬頭,隨即看到天空中的雲朵,聽到了琴音,仿佛停了下來,一動不動,宮殿四周的樹木,一個個不斷晃動,宛如在幫忙打著節拍。


    “是【聲振林木,響遏行雲】,琴藝中一種極其高明的境界,這比所謂的【繞梁三日,餘音不絕】,強的太多了,差不多已經接近聖人的地步!”


    鳳帝瞳孔一縮。


    當初的琴聖李萬年,就是在琅琊山,演奏出這種境界的曲子,才領悟了聖道,從而一舉突破。


    可以說,能做到這點,已然是聖道之下第一人了。


    難怪這位,這麽執著的尋找鳳棲木,一旦找到,製作出一柄堪比琅琊古琴的琴出來,或許可以立刻超過琴聖,踏足聖人之境!


    當然,前提是名額出現。


    啾啾啾!


    眾人正在震驚,前方被封閉六識的一千頭鳳凰,呼嘯著飛了起來,徘徊在俞長瓊上方,不停旋轉,宛如在享受這種令人驚豔的樂曲。


    看向少年,鳳帝歎息:“他要輸了……”


    先不說古琴等級的差距,就說這種令鳳凰都為之起舞的技藝,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不說其他,剛才俞長瓊所說的靜遠庵餘慶師太、北芒海驚鴻道長、天一閣遊龍劍仙怕都做不到!


    這是對樂道,掌握到了極限,才能完成的。


    “蘇隱為鳳族貴賓,希望過一會,鳳帝能救下他的性命……”九曲仙子咬牙。


    “那是自然!”


    鳳帝點頭:“我會盡力保證,但……還要看俞長瓊的意思,賭約已成,若是他執意堅持,我也沒有辦法。”


    九曲仙子點頭,說不出話來。


    “怎麽?對他動心了?”鳳棲秋好奇。


    “當然不是……是他、是他欠我丹藥,一旦死了,我問誰去要?”九曲仙子哼道。


    “嗬嗬!”


    鳳棲秋搖頭,像是想起了什麽:“當年我也和你一樣嘴強,到最後,後悔的隻是自己!”


    “貴賓開始了……”


    正在交談,喊聲響起,眾人向蘇隱看了過去,就見他的琴聲果然流淌了出來。


    沒有什麽華麗的技巧,沒有什麽令人震撼的高音、低音,有的隻是委婉和扣動心弦,聲音不大,卻輕鬆的壓製住了俞長瓊的琴聲,沿著穴竅流入每個人的心田,讓人從內心深處感到毛骨悚然。


    “這是……【琴音入魂,魂骨共振】?”眾人同時愣住。


    之所以說【繞梁三日,餘音不絕】、【聲振林木,響遏行雲】,是未入聖的絕技,是因為,琴音雖然美妙,卻無法進入靈魂。


    而對方彈奏的這個,竟然深入骨髓,宛如在靈魂深處響起。


    這種聲音,與空氣、地麵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共振,哪怕此刻屏蔽了聽覺,關閉了五感,同樣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鳳帝身體僵硬:“這是聖人,才能演奏的樂曲……”


    俞長瓊的琴音,是讓他有很舒服的享受,但聽完也就完了,最多覺得懷念和留戀,就好像美食,吃過一頓,哪怕再美味,時間久了也會忘掉。


    這個不同,宛如隱藏在了靈魂的深處,不停刺激,不停鐃鈸,讓人久久無法釋懷。


    猶如相思,並不會因為時間推移,距離推移而改變,反而越來越濃鬱,最終演變成實質。


    聽完這個,其他琴聲,會和聽噪音一樣,索然無趣。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噗通!噗通!噗通!


    空中飛行的鳳凰,因為太過享受,墜落下來,一個個被摔得受傷了,都不自知,有些疊加在一起,都不敢動彈,生怕打擾了這美妙的樂曲。


    嘭!


    大殿四周的包裹的柱子,由金石雕刻而成,此刻同時發出轟鳴,裂出了口子。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以前一直以為,是句誇張的話語,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一位長老喃喃自語。


    琴音中,帶著誠,帶著心,帶著意……感染之下,竟然讓金石為之裂開。


    這種琴藝,已然達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用語言無法評判了。


    哢嚓!


    琅琊古琴斷了一根弦,俞長瓊停了下來。


    不用看鳳凰的數量,他也知道,自己輸了!


    一敗塗地!


    噗!


    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眼中再沒了剛才的囂張和色彩。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琴聖不出,樂道他就是天下第一人,做夢都沒想到,被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少年,當眾擊敗,沒有絲毫還手的餘地。


    嗡……


    停了下來,蘇隱收起古琴,緩緩站起:“俞兄,如何?”


    “我輸了……”


    從光罩中走了出來,俞長瓊歎息一聲。


    這麽多人看著,想否認都不行。


    “既然承認,還望俞兄,能承諾賭約!”蘇隱道。


    “那是自然!”俞長瓊點頭,手腕一翻,一副骨架出現在眾人麵前:“給你!”


    說完,對著鳳帝一躬身:“這幾日,叨擾鳳帝了,在下告辭!”


    身體一縱,就要離開。


    “慢著!”蘇隱攔住了對方的去路,臉色鐵青:“俞兄拿出來的東西,不對勁吧!”


    出現在眼前的,根本不是琴聲李萬年的骨架,而是……一個普通準聖的骨架,說珍貴,也算得上,對他來說,卻什麽都不是了。


    俞長瓊冷笑:“蘇兄和我賭約,要的是我戒指中的骸骨,我給了一具,難道有什麽不對?”


    “你心底明白,我要的是什麽,絕不是這副!”蘇隱目光一閃。


    賭約的時候,他怕聖骸說出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隻是隱晦的提了一嘴,沒想到竟被對方鑽了空子。


    “要怪就怪你說的不明白,我怎麽知道你要的是什麽!”


    俞長瓊嘿嘿一笑:“我現在已經實踐了賭約,怎麽,你還想硬搶不行?”


    雖然輸了,讓他震驚和難過,但就這樣交出聖人的聖骸,做夢!


    這東西,是突破聖人的關鍵,怎麽可能輕易送給外人。


    “和你打賭,是不想動用武力,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知道對方打算抵死不認,蘇隱知道廢話再多也沒用,懶得繼續多說,精神一動,魏伯陽聖骸內的聖靈之氣,湧入丹田,雄渾的力量,瞬間遊走全身。


    轟!


    感受力量充盈,蘇隱一拳對著俞長瓊錘擊而至。


    “鳳帝……”


    沒想到這位這麽果決,直接動手,眉毛一揚,俞長瓊看向一側的鳳帝。


    “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管!”


    鳳帝擺手:“不過,蘇隱做為我鳳族貴賓,如果你下死手,對他不利,我會出手給你一個教訓!”


    此時的他,自然看了出來,是俞長瓊不願意實踐賭約,但也怪蘇隱打賭的時候,沒說清楚,他一個外人,再摻和就不太好了。


    “鳳帝不出手就好!”


    知道對方能做到這點,已經很給麵子了,俞長瓊也不多言,合身迎了上來。


    他領悟的是樂道,進攻力不強,但畢竟是實打實的準聖巔峰,全力施展修為,四周的空氣發出嗚咽之音,宛如奏響樂章。


    陷入樂章中間的人,感到陷入了浪潮,不斷承受噪音帶來的折磨,無法逃走,也無法離開。


    “哼!”


    臉色一沉,蘇隱手掌猛地一翻,一道炙熱的火焰,立刻噴射而來,炙熱的令人難以呼吸。


    “元陽丹火……你、你怎麽會丹聖的絕招?”


    瞳孔一縮,俞長瓊僵直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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