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合力將幾個喝醉的同學扶上回學校的出租車, 季嵐川和於洋等人告別後, 這才打電話給司機李慶、麻煩對方來接自己回家。


    知道青年是被秦三爺放在心尖上的寶貝, 李慶方文等人的手機都二十四小時對季嵐川開放, 冷著臉站在路邊最顯眼的位置,哪怕青年容貌過人, 也沒有什麽醉漢敢上來搭訕。


    然而, 守株待兔許久的黎豐卻沒這個自覺, 他好不容易才瞞過時年偷溜回來, 又在門外吹了半天冷風才見到自己想見的人。


    “季嵐。”攏了攏外套上前, 黎豐的醉意早就被秋風吹散不少,他知道時年不喜歡身邊的朋友和對方接觸, 這才大費周章地中途折返。


    陰魂不散。


    隨意瞥了黎豐一眼,季嵐川並不想和對方搭話, 哪怕他知道黎豐對第三者的憎惡事出有因,但過去對方惡劣的態度和侮辱的話語、都實打實地讓他感到厭煩。


    見青年表情冷淡、似乎根本不想理會自己的問話,黎豐剛想習慣性地發火, 又想起自己這會兒還有求於人, 默默在心中念叨“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又湊近對方幾分:“你想要多少酬金。”


    不喜歡這人周身的酒氣, 季嵐川側身避開,莫名想念起總裁爸爸身上古龍水的味道,鳳眸微斂, 黑發青年沒好氣道:“要黎家,你給嗎?”


    “別開玩笑……”


    黎豐不傻, 聽出對方是在拒絕自己,他下意識地反駁,又被青年態度認真地打斷:“我說真的。”


    “宋家你知道吧,在宋義來求我之後,宋家的生意就一直不見起色,”回憶著自己正式接手過的委托,季嵐川刻意隱去秦征和霍朵朵不提,“還有付宏達、聽說他妻子執意離婚,連腹中的骨肉都要打掉……”


    “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故意誇大說辭,青年聳了聳肩純良一笑,“黎少也做好走黴運的準備了嗎?”


    “那是他們咎由自取。”


    沒有被對方嚇到,黎豐不假思索地回答,季嵐川見狀也不生氣,而是意味深長地壓低了聲音:“所以,你和你父親、就從來都沒做過什麽虧心事嗎?”


    望進青年清亮的雙眸,黎豐立時便沒緣由地感到一陣心虛,名利場上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更何況父親他本來就負了母親。


    而且之前自己對季嵐的態度,的確是有那麽一些過分。


    不甘心就這樣放棄,黎豐很懷疑對方是在嚇唬自己:“可秦家也沒幹淨到哪兒去。”


    無論是秦征還是秦子珩,這兩人在商場上都不是什麽善茬,尤其是秦三爺在早年間依靠鐵血手段掌權,觸碰了不知多少的灰色地帶。


    “所以秦子珩會倒黴的,”勾了勾唇角,季嵐川心情愉悅道,“我保證。”


    天方夜譚。


    清楚秦家在z國乃至世界的地位,黎豐從不認為被三爺過繼的秦子珩會走黴運,誤以為青年還在對溫泉山莊的事情耿耿於懷,他難得好心地開口:“別妄想去招惹秦家,你會後悔的。”


    晚了。


    想起今早還在囑咐自己早點回家的秦征,季嵐川心頭那點被糾纏的鬱氣頓時一掃而空,知道青年今晚有約,李慶就一直在附近打轉兒待命,遠遠望見那輛眼熟且低調的商務車,季嵐川隨手塞給黎豐一張簡易名片打發對方——


    “黎少,做好接受家族落敗的準備再來找我吧。”


    有因必有果,桃花煞本就是黎世坤風流成性招來的禍端,哪怕他出手化解,這報應也一定會落在別處。


    隻不過,這“惡果”卻未必有季嵐川說得那麽嚴重,他不想和黎豐牽扯太多,所以才故意說這話恐嚇對方。


    開玩笑的吧。


    望向青年施施然上車的背影,黎豐拿著名片愣在原地,對方的語氣太過篤定,一時竟叫他升不起任何懷疑的情緒。


    而且、那輛商務車的車牌,怎麽看起來那麽眼熟?


    一串不特殊卻有印象的數字……努力在腦中回憶著過往與朋友喝酒時的經曆,黎豐雙眼圓睜,猛地在寒風中打了一個激靈——


    尾號7588,那不是秦三爺的車牌嗎?!


    *


    不知道隱約猜到真相的黎豐有多崩潰,季嵐川下車後在門口蹦躂許久,徹底散掉一身酒氣後才敢進屋。


    夜裏十一點整,青年剛剛好踩著秦宅的門禁時間回家,張媽等人早已下班,廚房裏卻還亮著一盞暖橘色的燈。


    偷偷摸摸地關門換鞋,季嵐川突然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他悄悄將拖鞋蹬掉,而後躡手躡腳地向廚房走去。


    大概是從李慶那裏聽到自己要回家的消息,男人此時正照著一份明顯是手寫的筆記熬湯,流理台上還放著刻度杯和稱重勺,秦三爺表情嚴肅,模樣活像是在做什麽隨時會爆炸的化學實驗。


    瞧見對方身上那明顯是屬於張媽的小號圍裙,季嵐川飛速用雙手捂嘴,這才沒有讓自己當場笑出聲來。


    對旁人的視線格外敏感,秦征放下勺子回頭,一下就逮住了某隻藏在門邊、用眼睛在偷笑的蠢兔子,對方將漂亮的雙眸彎成一對新月,早已無聲地笑到樂不可支。


    瞥見青年隻穿著白襪的小腳丫,男人將小鍋的蓋子扣好,又上前攬腰把對方“拎”了起來:“又不穿鞋。”


    乖乖被秦征抱到門口,季嵐川輕輕踩在對方的腳背上,老老實實地把拖鞋穿好,低頭在青年的耳後輕嗅,秦征滿意地吻了吻對方:“沒喝酒?”


    “就一杯。”


    後頸被男人親得發燙,季嵐川也不敢對總裁爸爸撒謊,不過在發生過上次“酒後強吻”的事件後,他就有刻意避免自己再度喝醉。


    “看來我這醒酒湯沒有白煮,”解掉不合身的圍裙,秦征低聲囑咐,“沙發上坐好,我去給你盛湯。”


    #秦三爺為愛洗手作羹湯#,腦海裏忽地跳出這麽一個充滿公眾號震驚風的標題,季嵐川被自己逗樂,小尾巴一樣地跟在對方身後。


    餘光瞥見青年雙眼亮晶晶地跟著自己,秦征無奈用手抵住對方的額頭:“醉了?”


    要是換做平常,青年肯定不會這般一步不離地粘著自己。


    醉是沒醉,可季嵐川就是覺得他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這種感覺與酒精無關,純粹是在看到秦征後才產生的奇妙反應。


    “沒有,”誠實地搖頭,季嵐川目光真摯,“就是覺得您現在的樣子特別帥。”


    帥到他忍不住想撲上去親對方一口。


    難得從青年口中聽到如此直白的誇獎,偶爾還會為年齡差苦惱的秦三爺眉梢微挑、頓時感到自己的英姿不減當年,矜持地揚起嘴角,男人刮了下對方的鼻尖:“就你嘴甜。”


    知道是季嵐川要喝,張媽特地給了秦征一張偏甜口的方子,山楂、青梅、紅棗、蓮子、桂花,空氣中彌漫著酸酸甜甜的花香果香,季嵐川看著流理台上的瓶瓶罐罐,完全沒想到男人做起飯來也能這麽有耐心。


    廚房裏沒有椅子,秦征在寬大的流理台上收拾出一片幹淨的空位,而後手臂用力將對方抱了上去:“坐。”


    青年的身材在同齡人裏算是高挑,卻還是比男人整整矮了大半個頭,再加上原主的骨架細而輕,每次秦征抱自己時,季嵐川都覺得對方像是在抱娃娃一樣輕巧。


    取碗盛湯,秦征並不覺得讓青年坐在流理台上有什麽出格,他是重視規矩沒錯,但每每和自家小兔子共處,他就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所謂的底線。


    “今晚玩得怎麽樣?”將裝著湯的瓷碗擺在一邊放涼,秦征有條不紊地收拾著小鍋旁的狼藉,暖色的燈光映在男人身上,讓他顯得比平日要柔和許多。


    “有點無聊,”想起黎豐和主角攻受,青年亂晃的小腳停了一下,“也有點後悔沒回來陪您一起吃飯。”


    知道對方正處於貪玩好動的年紀,秦征本也沒打算一直將人拘著,乍然聽到青年這樣回答,他有些訝異地抬頭:“你不喜歡?”


    “還好,”有原主過去的照片在,季嵐川隻能回答得模棱兩可,想了想,他又認真地補上一句,“可比起那些、我還是更喜歡您。”


    與愛嘴硬的秦三爺不同,除開床笫之歡,青年在處理感情問題時可謂是十分坦白,被對方一記直球擊中,深知青年“撩完就跑”的男人不為所動:“喝你的湯。”


    口是心非。


    瞥見對方眼底微微的笑意,季嵐川借著湯碗的遮掩做了個鬼臉,隨後靈光一閃、計上心來。


    “好苦。”小臉皺成苦瓜,青年委屈巴巴地吐了吐舌頭。


    苦?


    確信自己有按照食譜加夠冰糖,秦征側頭狐疑地看向對方,而後者滿眼無辜,甚至還把湯碗向男人麵前遞了遞:“不信您嚐。”


    明知其中有詐,秦征卻還是配合地低頭去喝,然而就在他即將碰到瓷碗的一瞬,青年卻驀地抽手,將湯灌進了自己的嘴巴。


    上身微微前傾吻住男人的薄唇,青年借著唇齒交纏將湯渡給對方、而後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湯很苦,但我是甜的。”


    “您說的。”


    作者有話要說:


    秦征:就你嘴甜。


    季嵐川:是呀,我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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