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亦抱著衣服跑回來的時候,林間正裹著浴巾蹲在浴室門口, 等著給他書總開門。


    蹲久了腿有點兒麻, 推開的門帶著勁風掃過鼻尖都沒反應過來要往後躲。


    “不是。”林間愣了下, 指了指兢兢業業插卡取電的房卡, “我同桌是怎麽進來的,它不是一直在這兒嗎?”


    時亦緩了幾秒鍾回神, 關上門:“前台……”


    林間沒反應過來, 撐了下牆拽著浴巾站起來。


    “還能要一張。”時亦喘勻了氣, 把懷裏的一包東西給他, “給。”


    林間單手接過來, 往他身後看了看,又回頭找了一圈。


    他書總輕易不離身的寶貝書包最近明顯有點兒失寵的趨勢。


    還基本都是因為他。


    毛線團奸妃。


    毛線團奸妃緬懷了一會兒退位的書包正宮, 抱著衣服拉上了窗簾。


    小書呆子可能到現在都沒想起來自己沒背書包出去, 他走到哪兒就跟到哪兒, 目光挪都不挪地落在他身上。


    林間笑著揉他頭發:“沒事兒。”


    是真沒事兒。


    洗澡的時候整個人都還不在狀態, 蹲在地上咳嗽了半天,該緩過來的緩得差不多,就順利地想起來了其實不該在衝澡之前就包紮上藥。


    他抓緊時間重新處理了一遍, 在選項a“將就著穿上破破爛爛的衣服捧著窩窩頭等男朋友”和選項b“一家人都熟成這樣幹脆瞎瘠薄裹一下算了”之間糾結了兩秒鍾, 就選擇了瞎瘠薄披著浴巾蹲在門口玩兒手機。


    像前台還能要兩張房卡這種非常重要的知識點, 應該算是超綱題。


    沒答上來也不扣分。


    林間抓緊時間換了個衣服, 單手扣扣子的時候低頭看了一眼, 不自覺愣了下。


    應該是超市本來賣的衣服種類就不多。


    種類不多,不太好看, 沒時間挑,又要從一堆熱情的賣衣服導購裏突圍出來。


    ……


    他站了一會兒,看著身上樸素款的白襯衫,拽了兩下扣子,腦海裏忽然騰起來個念頭。


    時亦看著他突然一頭紮回洗手間,追著跑到門口。


    林間從外套口袋裏翻了半天,想起來不對,在內襯的兜裏摸了摸,握住了那把口琴。


    ……沒丟


    也沒壞,貼身放著的。


    都沒事兒。


    林間一隻手停在兜裏,攥了一會兒那把口琴,深呼深吸著放鬆下來。


    不能總是這麽一驚一乍的。


    太沒風度。


    他多蹲了一陣,等著眼前騰起來的黑霧過去,吸了口氣鬆開手,站起來。


    剛站穩,後背就多了隻牢牢扶著他的手。


    林間站了兩秒,回頭一點兒不意外地迎上小書呆子的目光,笑了笑:“沒事兒。”


    時亦點點頭,領著他出了洗手間,坐在沙發上。


    林間不想讓自己的狀態也影響時亦,配合著走過去坐下,看著他低頭解自己右邊的袖口:“書總――”


    時亦抬頭看了看他,從那個袋子裏翻出來了兩片醫用夾板,拿過繃帶。


    “不用。”林間說,“過幾天就好了。”


    時亦像是沒聽見,低著頭幫他把夾板固定好,一圈圈裹上繃帶。


    林間蹙了蹙眉:“小書呆子。”


    時亦肩膀輕繃了下,沒說話,係上繃帶,又翻出了個挺酷的黑色係針織暗紅花紋的袖套給他。


    林間還沒等開口,對著那兩隻毛線袖套愣了少說有半分鍾:“情侶的嗎?”


    時亦愣了下。


    林間:“……”


    嘴可能有他自己的想法。


    袖套這玩意兒怎麽可能單隻賣。


    林間清了下嗓子,想從容而不失沉穩地繞開這個話題,小書呆子已經輕輕點了兩下頭。


    林間張了下嘴,看著他幫自己把袖套戴好,脫下外套,一絲不苟地把剩下那隻套在了自己的左胳膊上。


    說不清什麽念頭,隻知道胸口絲絲拉拉地疼。


    他喘了口氣,看著時亦幫自己把袖口拉下來扣好,低著頭認認真真地整理,眼眶忽然就澀得撐不住,倉促閉上,把人扯過來抱住。


    時亦跟著晃了下,控製著力道,輕輕伏到他肩膀上。


    “小書呆子。”林間說,“什麽都會好,是不是?”


    時亦點點頭。


    “壞了也不怕,都能修好。”


    林間閉著眼睛,不知道是說給他還是自己聽:“都能好,早晚都能。”


    時亦抬起空著的手臂,覆在他背後,輕輕胡嚕了兩下。


    “我能出來,你信我。”林間說,“信我,時亦。”


    “我信。”時亦說。


    “也能保護好你跟林女士。”林間說,“你們兩個,咱們家,我都能保護好。”


    “什麽都不會變,什麽都不變,都能好好的。”


    林間:“螺旋爆炸超級無敵好好的。”


    時亦沉默一會兒,點點頭:“嗯。”


    林間胸口繃緊,喉嚨裏用力咽了下,把眼淚狠狠逼回去,收攏手臂。


    -


    第二天,林間跟老萬請了個假,找人去給林女士的店裏安了監控。


    周六的課通常都鬆,梁見睡足了覺,探頭往門外看了好幾眼:“二當家。”


    時亦放下筆抬頭。


    “間哥呢?”梁見指了指他身邊的座位,“是有事兒嗎?”


    時亦點點頭,抬了下手又放下,拿過來張紙條:請假了。


    “噢噢。”梁見飛快點頭,瞄了一眼不遠處的李磊,隱秘地皺著眉頭做了個口型。


    時亦看了看沒動靜的手機,放回桌膛裏,重新低下頭。


    梁見跟李磊隔空交流了半天,鼓起勇氣拿筆戳了戳他的筆袋:“二當家,二當家。”


    時亦的脾氣其實比看上去要好不少,這麽被他煩也沒什麽反應,重新抬頭。


    “你――”梁見咽了口唾沫,“還打算表演嗎?”


    時亦怔了下,眉頭輕蹙起來,點點頭。


    “噢噢噢。”梁見立刻鬆了口氣,“那就好,我們還以為――”


    他沒說下去,咳嗽了半天,有點兒尷尬地朝時亦咧嘴樂:“沒事兒了,二當家你趕緊專心學習吧,不打擾你了。”


    間哥早上沒來,他們還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畢竟直播這種事有時候就會有些意外情況。


    比如對手上頭了、觀眾上頭了、隊友上頭了或者自己上頭了。


    就會多播個把小時,有時候來不及上早自習,就跟老萬請個睡覺假,再翻牆進來。


    但間哥一上午都沒來,情況就不太對。


    尤其是二當家竟然還來了。


    梁見回頭瞄了好幾眼,實在看不懂二當家手裏全英文的打印紙,放輕動作下了位置,溜過去鑽進了李磊他們的小討論組。


    直到下午第一節課下課,林間才從後門進了他們班。


    “間哥!”梁見先看見他,撲棱一聲跳起來,“你沒事兒吧?”


    “我能有什麽事兒。”林間揚了下眉,“怎麽了?”


    梁見張了下嘴,看了看時亦又看了看他:“也沒有,就――”


    林間手裏的關東煮有點兒燙,沒時間跟他在門口多耽擱,幾步回了座位上坐下,把滾燙的餐盒放在了兩個人挨著的桌縫上。


    時亦格外專心地在單詞上做著記號,察覺到身邊有人坐下才抬頭。


    “中午吃什麽了?”林間笑了,低頭碰了下同桌的腦門,咬著筷子給他拆開,“快點兒,熱的。”


    小書呆子切換程序發呆的時間要比平時長。


    隔了兩秒,時亦才被塞進手裏的筷子跟熱騰騰的關東煮拉回神:“弄完了嗎?”


    “差不多了。”林間點點頭,“裝了三個,店裏兩個,門口一個。”


    時亦跟著牽了下嘴角,點點頭,側身摸了摸他的胳膊。


    時亦包紮傷口比袁校醫都專業,配合著止痛的膠囊跟藥膏,林間都沒想起來自己特別酷的袖套下邊兒還綁著夾板,順著力道讓他扯過去,特意揮舞了兩下。


    小書呆子嚇了一跳,伸手把他胡來的胳膊抱回來放好。


    “放心,完全沒感覺。”林間笑著戳戳他,“我同桌手藝特別好。”


    時亦握著他的手仔細檢查了一會兒:“林阿姨發現了嗎?”


    “沒有,我說這是現在年輕人的新情趣。”林間搖搖頭,“我跟小朋友一人一個,她說她也想要個紅的。”


    時亦跟著笑出來:“我再去買。”


    “便宜嗎?便宜就批發點兒,順便給林女士賣。”


    林間感慨:“我幹活的時候好幾個學生來問,還問我這是不是什麽新潮流,現在可能看不懂的操作都叫潮流。”


    兩個人湊在一塊兒嘀嘀咕咕的說話好像就特別減壓。


    林間跟他同桌嘮了會兒新商機,看見關東煮才想起來:“一會兒上課了,快吃,慢點兒小心燙。”


    時亦剛夾起來一個牛肉丸:“……”


    林間愣了一會兒,也覺得自己這句話不太好操作:“快快地……慢點兒吃?”


    時亦繃不住笑了一聲,牛肉丸沒夾住掉回湯裏,毫不客氣地濺了瞎指揮的人一臉。


    除了周六上午的課缺席了半天,林間的生活就飛快恢複了原本的節奏跟安排。


    白天上課預習帶複習,放學以後以補課為名練兩個小時口琴,回家跟著時老師按照艾什麽斯曲線複習一遍不能忘了的知識點,晚上直播照舊。


    時亦也跟著他規律,隻不過二當家的規律不太好總結。畢竟二當家白天手裏沒斷過的各種英文打印紙就沒人看得懂過,放學以後也隻知道是背著書包回了家。


    除了給他們間哥複習的時候能同步出現在間哥溺水冒泡的朋友圈,就剩下各種間哥花式炫的男朋友牌愛心夜宵。


    剩下的時候就都有點兒神龍見首不見尾。


    “間哥這個進步簡直了。”


    梁見坐在火鍋店,聽著樓頂上已經能成調子的口琴曲:“突飛猛進,簡直遠超白鸚鵡。”


    “換你這麽練你也遠超白鸚鵡。”李磊攥了一把瓜子皮,還是有點兒坐不住,扔了站起來,“房頂怎麽上去?”


    “啊?”梁見愣了下,“上去幹嘛,二當家又沒來查崗。”


    李磊站了一會兒,又坐回去,抓了把瓜子扔進嘴裏哢哢嚼。


    “我靠。”吳濤學著他往嘴裏塞了兩顆,“好吃嗎?”


    “不好吃。”李磊說,“奶油味都沒有。”


    “因為你抓的就是原味。”猴子扒拉了下,“這邊是奶油的,那邊是五香的。”


    李磊對著房頂運了會兒氣,把嚼碎的瓜子皮吐進垃圾桶:“你們說――”


    “什麽?”梁見刷著朋友圈頭也不抬地問。


    李磊看了一眼他手機上的朋友圈,對著間哥家屬昨天做的鮑魚香菇老雞湯坐了半天:“算了,有人定外賣嗎?”


    間哥進步確實突飛猛進。


    不光順利地緊趕慢趕吹出了首連貫的曲子,到了下一周選拔節目的頭兩天,甚至還能在“薄荷味的笑”那一句吹出來個非常漂亮的滑音。


    但天總有不測風雲。


    也未必是不測。


    “說真的。”


    李磊把止咳糖漿給他遞過去:“我們都一直想試著建議你,在房頂上練挺容易感冒的。”


    “……閉嘴。”林間扔了擤鼻涕的紙,“再廢話剩下一瓶就你喝。”


    李磊舉手投降。


    感冒這種事確實在意料之外。


    其實不嚴重,就是有點兒咳嗽打噴嚏流鼻涕,林間身體一直比男朋友好,連燒都沒發。


    但這個問題又在某種程度上非常嚴重。


    畢竟口琴是個對別的要求不特別高,唯獨對氣息、嘴跟腮幫子有著非一般要求的樂器。


    “止咳膠囊試了嗎?”吳濤說,“要不打個針?”


    “什麽針能止咳啊,還是糖漿好用。”猴子堅持。


    “問題不光在止咳。”李磊比這幫人想得全,“鼻子不通氣,氣息就不夠。”


    梁見舉手提建議:“我哥還給我推薦過一個鼻子通氣的玩意兒。國外的,雖然味兒跟在鼻子裏倒了一桶風油精差不多,但是吸一口絕對透心涼心飛揚,沒有任何東西能再堵住你冰冰涼的鼻腔……”


    他說了半天,看著靠在椅子裏不知道在出什麽神的林間,過去揮了揮手:“間哥,間哥?”


    “嗯。”林間說,“聽著呢。”


    “真的嗎?”梁見挺懷疑,“聽見什麽了?”


    “你要往我鼻子裏倒風油精。”林間說。


    梁見:“……”


    林間呼了口氣,把最後一張麵巾紙團了團扔進紙簍裏:“沒事兒,算了吧。”


    “算――”梁見沒反應過來,“什麽算了吧?”


    林間把口琴放回盒子裏,在手裏轉了幾圈,放回架子上。


    “不是!”梁見愕然,來回看了半天,“不是……間哥,那你費這麽大勁兒幹嘛啊?!加口琴跟我們混上去當背景牆不一樣,這次不加說不定最後節目就不讓加了!”


    林間沒說話,對著那把口琴出了會兒神。


    練是練,現在感冒了吹不好,跟著一塊兒上肯定要影響時亦的發揮。


    吹不好就不吹了,也沒什麽特別要奇怪的。


    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整個過程,他一直在努力,什麽都沒變,生活被塞得滿滿當當一件事一件事地去做。


    他在努力了,他在做了。


    結果怎麽樣不重要,在台下看男朋友表演也很好。


    梁見弄不清他在想什麽,還要說話,被李磊往後拽了拽。


    “不是――這什麽啊!”梁見急得不行,“間哥都準備這麽久了,完了說不吹就不吹了……”


    李磊朝他打了個手勢。“我看不懂!”梁見挺焦躁,“每次我都是跟你們瞎比劃的!你說就行了!”


    “讓你別說話。”李磊說。


    梁見:“……”


    “間哥。”李磊走過來,“你上次去打那個線下賽……是發生什麽了嗎?”


    林間抬頭:“怎麽了?”


    “你從那天回來就不一樣了。”李磊說,“我說不清楚哪兒不一樣,也不知道問題出在什麽地方。”


    “那就不用瞎操心。”林間笑了笑,“挺好的,沒事兒。”


    “你是怕家屬失望嗎?”李磊問。


    林間沒說話,掃了他一眼。


    “你覺得這件事隻要停在你這兒,就不可惜。”


    李磊繼續往下說:“你怕你給了家屬這個驚喜,又沒發揮好,讓他失望,所以你幹脆不給了。家屬永遠都不知道這一段,我們不說,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


    “不對嗎?”林間問。


    “你現在這麽想沒什麽不對。”李磊說,“可你從那天回來,就已經這麽想了。”


    林間瞳光微沉,抬頭看他。


    “你就是看起來還跟以前一樣使勁兒,其實你自己都沒信你能給家屬這個驚喜,就算沒感冒,你也會因為別的事兒最後決定不上。”


    李磊問他:“到底怎麽了?”


    林間看著他,把忽然騰上來的那一陣煩躁壓下去,站起來。


    他這麽站著的時候其實格外有威懾力,吳濤跟猴子都本能往後退了好幾步。


    梁見心驚膽戰,拽拽李磊的衣服:“間哥心裏有事兒,你別跟他吵……”


    “不是我跟他吵。”李磊皺眉,“有事兒不發泄出來,就這麽憋著,你以為家屬感覺比我遲鈍嗎?”


    梁見愣了下,沒說話。


    林間好像也被他這一句說得怔住了,站了半晌,回頭想說話,眼前忽然短暫滅了個燈,整個人都跟著一晃。


    “間哥!”吳濤嚇了一跳,撲過去想扶他,林間已經自己站穩當,擺了下手。


    “就――別說這個了,先別說這個了。”


    梁見有點兒緊張,來回看了半天,急著打岔:“你們都聽了這麽長時間了,誰學會了這首歌沒有啊!”


    “你過腦子了嗎?”吳濤張著胳膊想扶又不敢扶,“隔壁鸚鵡才學到第四句……”


    “就沒有天賦異稟的嗎!”梁見轉了兩個圈,“哪怕吹出來個調呢!給二當家搭一下,節目過審了回頭正式表演換間哥上不就行了嗎!”


    “光聽就能學會。”猴子插話,“這個天賦也太異稟了吧?”


    “行了。”林間被這群人吵得頭疼,“別說了。”


    “怎麽就不說了!”梁見這會兒倔得格外視死如歸,“就這麽一回了間哥!你現在打不起精神來你不覺得,將來你回頭肯定後悔――”


    林間閉了下眼睛,壓都壓不住的煩躁衝破這些天混混沌沌的狀態翻上來,抬手想把口琴扔回沙發裏,正好被梁見一攔,手臂跟著尖銳地疼了下,沒攥住提前鬆了手。


    使得勁兒有點失控,沒衝著沙發過去,直奔著門口的水泥地畫了道拋物線。


    李磊緊跟著反應過來,撲過去要接,眼看著還是差了幾步,暴躁地差點兒摔東西:“操!!快他媽――”


    門口的人及時伸手,把口琴接下來,攥在手裏。


    李磊盯著口琴鬆了口氣,忽然反應過來,順著抬頭看過去。


    一群人像是都被關了音量,鴉雀無聲地盯著不知道什麽時候開門進來的二當家發著呆。


    時亦打開口琴盒子,把擦拭得幹幹淨淨的口琴拿出來,攥在手裏,抬頭看著林間。


    林間張了下嘴,沒發出聲音,倉促別過頭。


    “二當家……”


    梁見咽了咽口水:“你會嗎?”


    時亦把口琴放在唇邊,低頭試著吹了幾個音,搖搖頭。


    剛騰起來的希望轉眼落下去,梁見抱著頭蹲了一會兒,歎了口氣,站起來準備收拾東西。


    時亦拿出手機,撥了兩下,點了下屏幕。


    口琴聲從手機裏響起來。


    有點兒遠,錄音的位置大概要隔了小半條街,能聽得見人聲、自行車輪壓過沙土,風和太陽落下去的雜音。


    斷斷續續的幾個音孤零零地響了一遍,然後淌出來完整的旋律。


    時亦抬起手,跟著打了兩個手勢。


    林間肩膀繃了下,胸口忽然疼得站都站不住,抬頭看著安安靜靜站在門口的男孩子。


    我們都是好孩子。


    最最天真的孩子。


    燦爛的、孤單的變遙遠的啊。


    我們都是好孩子。


    異想天開的孩子。


    相信愛可以永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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