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豫了一秒,“沒有想到,你也會聽這些國內街邊小店裏才會放的流行歌曲啊。”


    第16章


    被人當麵質疑自己的品味,岑戈非但沒有麵沉如水,反而麵上掠過一絲奇怪的神色。


    江白鷺恰巧捕捉到,詢問他道:“怎麽了?”


    岑戈麵色恢複如常,毫不掩飾地嘲諷道:“你還知道《流浪者之歌》和《引子與回旋》?”


    “我怎麽就不能知道了?”江白鷺嘟囔出聲,隨手將手中的碟片放進碟倉裏,沙啞x_ing`感的男x_ing煙嗓流淌出來,江白鷺下意識地跟著哼起來,“我也是做過功課的。”


    “做什麽功課?”岑戈麵無表情,“你的前男友?”


    江白鷺扭頭看他好一會兒,卻也沒能看出什麽來,便點了點頭。


    岑戈勾唇冷笑,顯然是不信,“難道他有錢聽演奏會?”


    江白鷺:“……”


    他垂著頭,像是在思考怎樣來回答對方,又像是陷入更加久遠的回憶裏。


    岑戈對他的答案沒有任何興趣,隻覺得狹窄的空間裏,過分的安靜令他有些心煩意燥,冷不丁地出聲,打斷他的思考:“你在哪下?”


    江白鷺沒能立刻反應過來,隻輕輕地啊了一聲。


    “啊什麽啊。”岑戈沉聲提醒他,“難道你想在我車上坐一輩子?”


    江白鷺:“……”


    他不答反問:“你要開到哪裏去?”


    岑戈在十字路口停下車,扭過頭似笑非笑地掃他一眼,“江白鷺,你難不成是傻子。不知道我往哪裏開,也敢坐上來。”


    江白鷺姿態放鬆地靠上椅背,“不管開到哪裏去,總歸都不會開出這座城市就是了。或者是——”他認真地望著男人那雙漂亮的眼睛,“你更想聽我說。”


    他聲音微微頓住,露出一點笑容來,像是故作討好,又像是單純地覺得高興,黝黑的眼睛裏隱約浮現淺淡的光芒,熠熠生輝,“你更想聽我說,隻要開車的人是你,不管你開到哪裏,我都會很放心嗎?”


    岑戈目光銳利地審視他,直到後方響起斷斷續續地鳴笛聲時,那雙瞳孔才攪做一灣深不見底的琥珀色湖水,銳意漸漸蟄伏下去。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前方的紅燈已經跳成了綠色。


    江白鷺聲稱和朋友約了見麵,在金融廣場下了車。眼看著岑戈的車消失在視線裏,他打開手機進行定位。從金融廣場到他家的時間翻倍不說,打車費也翻了倍。


    家境富裕卻因為讀大學時談戀愛,受到窮鬼男朋友潛移默化影響,從而被迫養成勤儉持家的江白鷺,也在心中默默反省了三秒。隨後收起手機,轉身朝身後的商場裏走去。


    先前坐在對方車裏時,他將那些碟片一一翻看過,碟片嶄新到幾乎沒有r_ou_眼可見的劃痕,卻都是三四年前的流行歌曲,如今在歌壇裏,卻早已無人問津。江白鷺盤算著,不如去幫岑戈挑幾張眼下流行的碟好了。


    岑戈聽的那些歌,早該更新換代了。


    另外,轉而又似想起什麽一般,他再次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秦一行,撿起了十二歲後再也沒叫過的稱呼,“行哥,你從喻均麟那兒幫我打聽打聽,岑氏集團最近招不招人唄。”


    ——


    江白鷺:行哥。


    秦一行:?????


    第17章


    秦一行在電話那頭驚掉了下巴。隻暗暗覺得,岑戈的長相在顏狗江白鷺的眼裏,大概是能夠稱得上驚為天人四個字的。連帶著他也沾了點光,嚐到了被江白鷺討好的滋味。


    江白鷺當天晚上就收到了秦一行的消息,聽聞岑氏集團內部的攝影團隊裏,有位攝影師恰好離職不久,出國進修去了。江白鷺二話沒說,往負責招聘事項的hr郵箱裏投遞了簡曆。


    大約兩天以後,他同時收到了來自岑氏和一家著名出版社的麵試通知,時間分別定在上午和下午。


    隔天早晨,江白鷺悄無聲息地帶著自己的簡曆和作品去了岑氏。攝影師的職位並沒有公開對外招聘,參加麵試的人卻依舊人潮洶湧。


    江白鷺和其他人一塊兒被安排在空房間裏,做了筆試。筆試結束以後才是麵試會談。麵試者五人一組,江白鷺和另外四人坐在等候室裏時,負責接待的員工步伐匆匆地從門前經過,聽聞是來了老板視察。


    稍稍想了想,江白鷺拿出手機給岑戈發短信:“岑總,考慮一下讓我走個後門怎麽樣?我可以r_ou_償的。”


    岑戈在三兩個麵試官中間落座,回答問題的麵試者音調更加激昂澎湃。男人覆在桌麵的手機發出輕微的震動聲響,麵試者微微一頓,所有人的目光紛紛不動聲色地投向他的手機。


    岑戈進入收信箱,點開最新一條未讀消息,卻看得不明所以,微微垂眼,不近人情地回複:“上班時間不要s_ao擾我,再有下一次我會直接拉黑。”


    江白鷺揚了揚唇角,將手機調成飛行模式,在工作人員的催促下起身走了出去。


    前一組麵試者已經從房間裏出來,最後出來的工作人員反手帶上門,將麵試官模糊不清的議論聲隔絕在門裏。


    兩分鍾以後,守在房間裏的工作人員為他們拉開大門,五位麵試者依次進入房間內,江白鷺落在最後。


    偌大的房間裏坐著四位麵試官,中間五張空椅子一字排開。江白鷺交了作品,慢吞吞地走過去落座,抬起頭來時,恰好望見岑戈一隻手抵在側臉處,眯著眼眸意味不明地盯著自己看。


    江白鷺不慌不忙地挺直背脊,彎起嘴唇,朝岑戈露出一點笑容來。


    剩下三位麵試官將岑戈和江白鷺的神情變化盡數瞧在眼裏,雖然不知道什麽情況,心中卻已然隱隱有數,從最下方抽出江白鷺的作品集,一張一張翻看起來,偶爾交換一下眼神,語氣含蓄而隱晦地誇上幾句。翻到最後一張時,甚至紛紛暗暗咋舌驚歎起來。


    最後由主麵試官清嗓子發話:“那就,先從最後這位江先生開始吧。請做一個自我介紹,時間控製在一分鍾以內。”


    江白鷺做自我介紹時,岑戈從身邊的麵試官手中拿過他的作品集,漫不經心地翻看起來。前幾張時中規中矩的風景和人像攝影,背景能夠清晰地看出來,是國外的大學校園。他抽開倒數第二張照片,最後一張作品的內容露出完貌,岑戈動作微頓,視線微微凝住。


    清晨的晨曦從厚重的深色窗簾邊緣縫隙擠進來,房間內光線昏暗。背脊寬闊硬朗的男人靠坐在窗台上,大半張臉隱匿交錯的光影之間,隱隱能捕捉到對方英俊而銳利的下巴輪廓,以及脖頸間明顯凸起的喉結。整個鏡頭——


    聚焦在男人汗珠滿布、**x_ing`感的古銅色背脊線條上。


    隱而不發的力量感和慵懶情`色的美感從相紙裏滿溢出來。


    照片的左下角,光源蔓延不到的暗處,是大床上亂糟糟的床單和被子。仿佛在那張柔軟的床上,有兩個人不久前還剛剛經曆過一場大汗淋漓的情事。


    即便是從不摸照相機的外行人,也能夠清晰地看出來,攝影者對模特的身體構造和線條有多麽了如指掌,並且深知模特最上鏡的角度。


    岑戈毫無意識地擰起眉來,神情漠然地將視線從照片裏模特那半張無由來眼熟的的臉上挪開。聽見身旁的麵試官示意江白鷺道:“攝影師的每一張作品都有故事,請從你的作品集裏挑選一張照片,簡單講述一下作品背後的故事,或者是你當初拍下這張照片的契機。”


    男人壓下心中莫名燃起的不快,冷冷地挑起唇角,抽出最後那張照片丟在桌麵上,語氣裏聽不出任何情緒:“不用挑了,就這張吧。”


    隨著他的動作,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聚焦在桌麵那張照片上。剩下三個麵試官若有所思,麵上浮起心照不宣的笑容。


    江白鷺愣了一秒,在心中反省三秒,暗道自己不該一時大意,把這張照片帶了過來。不過,後悔歸後悔,聽卻不得不承認,這張照片是他最喜歡,也是最得意的作品。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c-h-a柳柳成蔭。無非是做`愛以後一時的心血來潮。那天以後,他卻再也沒有在別的模特身上拍出來過這樣令人轉不開視線的作品。


    江白鷺猶豫了一秒,最後還是道:“我當時……我們剛剛做完愛,他坐在窗台上,彎著背,就像是……”他語氣微頓,像是在小心細致地斟酌言辭,緊接著陡然加快了語速,甚至少有地流露出難以察覺的自豪來,“就像是一頭經曆過戰鬥的獅子,饜足而慵懶的獅子。怎麽說呢?真的是,真的是非常有魅——”


    岑戈冷不丁地開口,神情厭煩地打斷他:“行了,時間到了,下一個吧。”


    江白鷺從順如流地閉上嘴巴。


    麵試官們再次互相交換了自己的眼神。


    十分鍾以後,小組麵試收尾。江白鷺離開以後,岑戈起身的同時,淡淡吩咐道:“你們參照一下所有人的筆試成績和麵試記錄,然後直接把人報給人事部就行了,不需要再來問我。”


    主麵試官趕緊叫住他:“岑總,人選我們已經定下來了。”


    “定下來了?”岑戈挑起眉尖,唇角噙著冷笑,“定的誰?”


    主麵試官道:“我們現場對比了江白鷺和其他麵試者的成績和資曆,再加上他有留學美國以及在美國著名雜誌社工作的經曆,我們一致認為他可以招。”


    “是嗎?”岑戈不鹹不淡地問,腦海裏再次浮起江白鷺拍攝的那張作品,心中隱忍不發的不快更甚一分,冷哼出聲,“誰都可以,唯獨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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