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底是交手了,推攘間潑了幾上的酒,陸向北的襯衫上灑了酒液,原本淡淡的紫色,潑墨般的暈開一大朵棕紅……


    他皮膚上一涼,凝視著被侵染的襯衫,莫名的,涼到了心裏……


    成真也注視著他被汙的襯衫,心存歉意,“喲,老大,真不好意思,要不,我現在去買件,把這件扔了吧。”懶


    他淡淡一笑,“不用,我回去洗洗就行。”


    “洗?”成真仿似不認識般看著他,“這離了婚的男人就是可憐,連衣服都得自己洗了,你會不會洗?”


    他如遠山的眉微微一挑,“不會,要不你洗?”


    “還是……算了吧……我寧可賠你一件新的……”成真嘟噥著。


    他淡笑不語,這可不是隨便誰就能賠得起的……


    “成真,我忽然很好奇,你沒個女人是怎麽生活的?誰給你做飯?誰給你洗衣服?”難得陸大警官也有八卦的一天。


    成真警惕心忽起,防範的眼神看著他,“你……什麽意思?”


    他嗬嗬一笑,“沒什麽意思,就是覺得該給你找個女人了!”


    成真想了想,賊笑賊笑的,“老大,你突然這麽花心思關心我的個人問題,不是真的害怕我纏著你吧?哎,看在你剛離婚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給你暖暖/床吧……”


    “滾!”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起身準備走人蟲


    “老大,今晚你住哪?又住酒店?”成真隨之站起,拿好文件。


    “要不呢?”他穿上外套,打開門,被酒浸濕的地方還是冰涼冰涼的。


    “那去我那擠擠?不過……”成真詭異地一笑,“我習慣裸/睡的……”


    “行啊!我睡床你睡沙發!”


    成真一臉苦相,“幹脆我們把林子也叫來吧,我們三個好久沒切磋了!”所謂切磋,就是打牌……


    “林子去分公司了,念念不肯接手,隻好讓林子代總經理。(..tw無彈窗廣告)”陸向北走到吧台,很帥氣地指了指成真,“買單。”


    成真苦兮兮地掏錢包,“不是吧?你是資本家啊!出來喝酒,有資本家讓貧下中農買單的嗎?”


    陸向北暗笑,指指他手裏的文件袋,“我的身家全在這裏了,現在身無分文,下次回來混吃混喝,全靠成哥罩著!”


    “五千八百八,謝謝。”賬單遞上。


    成真心裏那個悔,早知道是自己買單就不點那麽貴的酒了,還潑了大半哎……


    苦兮兮地買完單,和陸向北一起走出酒吧,抱怨,“老大,你真的至於把自己整得那麽慘?為了童家小姐傾盡全部家當了呀?”


    他眉間自是風輕雲淡,“當然是真的。”


    “哎,真是瘋了……這麽多錢啊,給了一個外人……”成真痛心疾首狀。


    “誰說她是外人?”他低語,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什麽?老大你說什麽?”成真追問。


    “我說……”他清了清嗓子,“成真,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做好你的本分,給我照顧老婆照顧兒子,幫助她,卻不讓她知道,懂不懂?”


    成真一怔茫然搖頭,“不懂。”


    “豬腦袋,這些年白提拔你了!”


    “我是不懂啊!誰是你老婆?誰是你兒子?你們已經離婚了!照她恨你的程度,估計她寧願隨便在街上拉個男人嫁了,也不會再和你複婚,你就剃頭擔子一頭熱吧!看你的錢全部都打水漂去!”成真哼哼地道。


    這話倒是和她說的如出一轍,她也是這麽說的,在大街上隨便拉個男人給孩子當爸,也比他強……


    苦笑過後,卻浮起似笑非笑的神秘,慢慢悠悠道來,“我兒子是我播的種,誰也改變不了。至於我老婆,是我兒子他媽,這能跑得了?不過是看她最近憋著了氣著了,放她出去耍耍,呼吸點新鮮空氣……”


    老大的高深莫測狀讓成真徹底蒙住了,這放出去的鳥兒還能飛回來?他嗤之以鼻,“老大,不是我打擊你,在她心裏,你現在就是她的殺父仇人!你太樂觀了!”


    提起童知行的死,陸向北深深地皺起了眉頭,眼裏是難掩的隱痛,末了,額頭微微地鼓動,青筋若隱若現,“我不會讓他白死的!”


    ――――――――――――――――――――――――――――――――――――――――――――


    童一念記不得自己是第幾次來到童氏大樓下麵的廣場小坐了。


    不是記不得,而是沒去數。


    她不願意去數。


    曾幾何時,來童氏上班是她討厭的事,常常想著的就是怎麽在陸向北的眼皮子底下偷懶,怎麽能翹半天班出去逛街,或者,怎麽在上班時間做別的事,哪怕幼稚到去偷菜去逛淘寶……盡管她從來就不在淘寶上買東西,但是總比對著那些可惡的報表有意思多了……


    然而,人就是這麽奇怪的動物。在擁有的時候從來就不懂得珍惜,隻有在失去以後,才懂得它的可貴。


    現在回想起來,身為童氏人,童氏也算得上她的一個家。


    雖然她明白,童氏不過是洗黑錢之所,她也明白,童氏光鮮的外表下藏著許多的汙垢,可是,童氏上上下下的努力卻是真真實實的。


    無論她曾對工作如何抵觸,這兒是她除了晚上睡覺以外呆得最多的地方,每一天,每一個瞬間,都好像還在昨天一樣,不過短短的時間,她卻再也進不了那扇門……


    似乎離婚以後就養成了這樣一個習慣,每天傍晚一個人開著車出來,隻為在童氏廣場小坐,或者,繞著廣場散散步。


    廣場前的旗杆上光禿禿的,什麽時候國旗已被取了下來?


    記得從前,她最恨的就是星期一,因為非但不能遲一點點到,還得早到來舉行升國旗儀式,並且和所有員工一起,聽陸副總裁訓話……


    憶起他意氣風發的樣子,那些埋葬的痛楚,總是會一點一點複蘇……


    不過,這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人都有過去的,或甜蜜,或苦楚,一個人的時候,靜靜冥想,無論是甜的還是苦的,齊齊湧上心頭,那是一種淨化,人,就是在這樣的淨化中升華……


    她撫摸著旗杆上那小一塊剝落的油漆,體味著往事曆曆在目的滋味,隻覺仿若隔世……


    明天,就要正式開庭審理了,雖然爸爸已經去世,但是和案子有關的其他人仍然要審判的,審判完以後,用不了多久,童氏也就該拿出來拍賣了……


    不知道,會是誰買下來呢?買了之後又用來幹什麽?


    她凝視著貼在大門上的封條,心裏懷揣著對童氏前所未有的懷念,靜靜地,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紅日漸漸西沉,掛在天際的小半個臉盤子也最終沉落下去,僅在天盡頭留下模糊不清的緋色。頭頂,已有稀鬆的星子閃著微弱的光。


    路燈亮了。好些窗戶裏也亮了燈。童氏大樓裏卻是暗黑一片,真不知何時裏麵的燈光才會重新點亮?而那時的燈光卻已不似當時了……


    “咦?童小姐?”有人在叫她。


    她回過神來側目一看,是推著車賣麻辣小吃的大嬸。


    因為城管要抓,所以她總是在下班以後的時間才推車出來,從前被陸向北逼著加班加到這個時候出來,就會遇上。


    她向來是貪吃的,尤其愛吃這些極具風味的小吃,每每的,總會跑過來買上些鹵豆腐鹵蛋什麽的,全然不顧大小姐的形象,更不顧這東西是否衛生,一來二去的,跟這大嬸也熟了,見她來,都不用問多放點辣椒還是少放點,直接就給她下料了。


    彼時的陸向北是不會吃這樣的東西的,卻也隻是在旁邊看著,帶著她看不懂的淡笑,負責掏錢包買單……


    想著,她的眼眸裏漸漸浮起薄煙,並不僅僅是為陸向北,絕對不是,為的,是一種生活的改變,就像夜空,某一個星星的隕落……


    “童小姐好久不見了呀,陸先生呢?”對大嬸來說,隻見她而不見陸向北似乎是件奇怪的事,陸先生總是和童小姐在一起的。


    童一念霎時也覺得詫異,從前好像總是抱怨陸向北不在她身邊,可是,明明他時時和她在一起啊?從上班開始,整整一天都在同一層樓,然後一起下班,大多數陸向北沒有客戶應酬的時候還一起吃飯……


    她想起來了,差不多每次吃完飯,她和他就會上各自的車,一個朝左,一個朝右,向著完全相反的方向駛去,就像她和他現在,終究走上了向左走向右走的結局,從此,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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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更明天白天哦~!親們早早睡覺,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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