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在娘胎的開始,他所聽到的胎教就都是關於怎麽殺人;出生伊始,別人放在他手心叫他拿住的第一件東西就是那種比刀子還鋒利的鐵塊,他看得最多的就是那種至少兩個人拿著跟他手上的鐵塊形狀差不多的東西聚在砍來砍去直到另一個人倒下才結束的場麵。


    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場麵就叫做殺人;後來他才知道,那種鐵塊叫做劍;後來的他才知道,那個倒下的人,是永遠都不會起來的了。


    而那個將鐵塊放在他手上的人,據說是他的爹,但他從來卻不允許他叫他爹,而是要跟其他人一樣叫他“主上”,而且他不依稀記得,那時候跟他年齡差不多大小而且也生活在一起的孩子,還有很多。


    而自他們還沒有開始懂得怎樣分辨事情的是非對錯的時候,他們這群孩子就已經被主上以見個人為一個小組的形式分別被交到了一個個叫做“頭”的成年男子手中學習各種的武功和技能。


    那時候的他們,所有人都沒有名字,有的就隻是“頭”給他們的稱號,而他的稱號就是“鬼”。


    後來的他們才知道,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殺人做準備的,他們生來的意義,就是成為“暗夜門”的殺人武器,替“暗夜門”賺取錢財。


    每天每天的練功內容都很辛苦,每天每天他們要接受的東西都很多,不過,這些都不是他們關心的重點。


    他們最關心的是,是到了十歲的時候,他們之間的那一場決鬥。


    因為被分到一組的五個孩子全部都是不同年齡段的,所以誰先滿十歲就會先被帶去那傳說中的決鬥場與不知名的人進行決鬥。


    而之所以所有孩子都對那一場神秘的決鬥抱有強烈的期盼,都是因為他們的“頭”曾經說過,隻要誰在決鬥場上勝利了獲得了前輩們的認可了的話,那麽誰就有了可以到外麵執行任務的機會。


    對於從一出生就隻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像囚牢般的地下的人來說,外麵的世界,對他們來說有著致命的誘惑。


    不過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到了年齡被帶去決鬥場的孩子們,卻從來沒有人回來過。


    而直到他也夠年齡了被送到決鬥場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自己要麵對的對手是跟自己年齡一樣大的之前被分到各個小組的孩子;而決鬥的規則就是,場上的十一個孩子,隻有最後還站在場上的那個孩子才是勝利,隻有勝利了的那個孩子才能有資格被派到外麵去執行任務。


    意料不及的答案被揭曉,令他內心瞬間充滿了恐慌;可是當他滿臉驚訝地望向其他孩子的時候,他從他們眼中看到的卻不是驚訝,有的,也隻是濃濃的渴望勝利的欲望之下那濃濃的殺氣。


    然後一聲令下,所有的孩子就開始找準了對象進行廝殺。


    一劍一劍,所有的孩子都用被分配到自己手上的劍刺向曾經跟自己一起生活了差不多七年的同伴;一下一下,所有孩子揮出的那一下都是直指命門的狠辣招式。


    溫熱的鮮血不斷地噴到他的身上,淒厲的喊叫聲接連不斷地在他耳邊響起,愣在原地的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前一刻還活生生的孩子在自己麵前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而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場上就隻剩下了他一個和另外一個渾身浴血的孩子。


    而那個孩子如狼般的猩紅目光,此時正死死地盯著他;一邊握緊手中沉重的長劍,那個孩子就是這樣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帶著不可阻擋的氣勢砍向了他。


    本能地躲過致命一擊,之後他就也本能握緊了手中的長劍與那個孩子進行了纏鬥。


    在以往的日子裏,同組的孩子從來都不是他的對手,連那個一向對他們非常嚴苛的“頭”都曾經對他另眼相看,所以那個之前已經經過這麽多戰鬥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看著那個孩子死不瞑目的反白雙眸,看著手中的長劍沾上的人血,從一開始表現得萬分驚恐的他,此時腦海中就隻剩下一片茫然的麻木。


    那是他第一次殺人。


    而當他神色複雜地看向那個坐在場邊的主上的時候,看到的就隻是他那個憤然離去的背影。


    之後,作為勝利者的他就被安排到了另外一個住所,雖然依舊是生活在地下,但這也解釋了為什麽之前那些比他年齡大的人都是一去不複返的原因。


    而就在那個新住所裏,鬼認識了之後會與他糾纏一輩子的人――鬼奴。


    ――


    “暗夜門”是江湖上一個令所有人都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不僅是因為它神秘令人無法探究,更因為是隻要被“暗夜門”盯上的人,最終都難逃一死。


    “暗夜門”的主要運轉方式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隻要你出得起那如天價般的價錢,不管是非對錯,“暗夜門”都會按你的要求殺你想要殺的任何人,甚至包括“暗夜門”裏麵的殺手,不過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有殺手接受你的要求。


    作為一個江湖上最頗負盛名的殺手組織,“暗夜門”當然會自己配備相關的衍生部門,例如收集情報的“情浪客中文報門”、例如分散在各個地方的收集那些富商權貴要殺的人的名單的“收集門”、例如專門派出殺手的“殺門”。


    “殺門”的殺手也分為兩種,一種就是已經有多年經驗的殺手,這類的殺手就可以自己選擇是否接受“殺門”分派的任務或者選擇執行何種任務;而第二類就是在決鬥場上勝利則從“暗夜門”地下總部出來的殺手,這些殺手唯一所有遵循的事就是無條件地接受“殺門”安排的任務,甚至包括那些連有了多年經驗的殺手都不願意接的任務。


    但無論是哪一類的殺手,都必須要遵循的原則就是,除非真的是斷手斷腳不能再動彈了,否則就要一刻不停地完成各種任務。


    所以剛剛在決鬥場上勝出的鬼,隻休息了一晚上,就被“殺門”分配到了與鬼奴一起執行的任務。


    是由一個京城富商出重金要買下的一個城郊農民的人頭。


    “情報門”查到的原因是那個農民死死地賴在了富商要買下的那塊地上不願意搬走且還教唆其他村民煽動反抗,但因為那個農民其實原先是江湖上一個頗有名氣的人物,所以富商才不惜花重金鏟除這個障礙。


    接到任務之後,鬼和鬼奴就立刻騎上了前往京城的快馬。


    因為路途遙遠,所以雖然一路上他們都是馬不停蹄地前行,但鬼卻不是可以欣賞到沿途的許多他從來沒見過的外麵世界的風光,這也稍稍安撫到了他因為經曆過那樣的事情後的驚慌不定的心。


    但同時卻又為他增添了許多未知的煩惱、不安和茫然,因為他不知道娘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因為他從來沒有嚐試過他所見到的那些人臉上的那些情緒。


    而鬼奴卻好像一切都知道,或者好像一切都不在乎一樣,這讓他覺得自己特別的可笑。


    懷著各種各樣複雜的心情,鬼和鬼奴終於到達了目的地並找到了這次他們氣概殺的那個人的住處。


    為了不打草驚蛇,所以他們到達目的地的第一個晚上選擇了先探查一下周圍的狀況。這些都是鬼和鬼奴過去七年來學著的東西。


    已經執行過任務的鬼奴趁著夜色去探查周圍的情況,而沒有任何經驗的鬼就被留在了那個他們要殺的人的住處的不遠處觀察他們平常的起居生活狀況。


    而在這裏,鬼再一次見到了一路上他們見到過不少相似的他卻陌生的場麵。


    一家三口住在一間茅草房,他們要殺的那個男子就是這個家的相公,而那個女子,就是這個家的娘子。這些都是鬼一路上所學來的,但卻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不過最令鬼驚訝的是,這個家還有一個跟他年紀差不多大小的小孩,而此時那個小孩正窩在那個他叫娘的女子的懷裏對著他叫爹爹的那個男子調皮地吐著舌頭,而那個女子,就摸著那個男孩的頭笑得一臉寵溺。


    爹爹?他也有一個爹爹;但娘?那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而且他的爹爹對他根本就不是這樣的,而且他在“暗夜門”裏的所有人的臉上都從來沒有見過那種據說被叫做笑的表情。


    同是相同年紀的小孩,擁有的卻是兩種根本就天差地別的生活和待遇,屋內的那種氣氛,深深地刺痛了鬼的眼睛,讓他的心房裏,驀地就湧上了一種他從來沒有過的情緒。


    酸酸的、澀澀的、麻麻的,整個心房就好像被別人用手緊緊捏住了一樣難受。


    “鬼奴、家、爹、娘還有笑,這都是些什麽東西?”完成了今天的探查工作之後,篝火閃爍在山洞裏,鬼向著坐在他對麵閉目養神的鬼奴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這是鬼第一次主動跟鬼奴說話。


    而聽到鬼的問話之後就驀地睜大眼睛的鬼奴,一開始就隻是定定地用毫無感情起伏的目光盯著鬼,一言不發。


    然後就在鬼意識到自己一時失態問出了什麽話之後準備解釋的時候,鬼奴卻出聲了:“從你出生在‘暗夜門’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注定了不能擁有你剛才所提到的那些東西了,所以就得告訴了你也對你沒有任何用處。”說完鬼奴就再次閉上了眼睛。


    聽到鬼奴的回答之後,雖然還不是很懂,但鬼還是低下頭掩蓋住了自己滿目的黯然。


    “而且那些東西,帶給你的就隻會是痛苦而已。”這是閉上了眼睛後的鬼奴沉默了許久後再次說出的話。


    之後山洞裏就徹底陷入了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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