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揚揚的泥土碎石埋下來,清景大半個身子都埋到了土裏,原本在洞裏也閃著微光的雪白道袍登時全染黑了。那頭黑豹從背後死死按著他,利爪從領後劃過,磨擦著光滑輕薄的料子,發出沙沙的響聲。


    又是一身……做個節目不到一天就弄壞兩身衣服,部裏還給報銷嗎?清景簡直沒臉再問沈老師報銷的事,在豹爪下絕望地掙紮著,換來的卻是黑豹毫不留情的壓製,巨大的身體沉下去緊緊壓到他身上,鋒利的犬齒抵到纖細的脖子上,似欲穿透皮肉。


    他的衣領已經被拉得半敞開來,右肩大半兒暴露在空中,下方的蝴蝶骨若隱若現,在天生具有夜視能力的獸人眼中清晰無比。武程的呼吸粗重了幾分,尖利犬齒微合,叼起一小塊柔軟的嫩肉,鮮紅粗糙的舌尖從犬齒間擠出來,舔上了光滑柔嫩的皮膚。


    沈老師實在看不下去了,沉重地吩咐清景:“快叫他起來吧,讚助商的錢也不是這麽浪費的。你的衣服和香水都是人家給了錢才能弄到你身上的,讓他蹭一身土和野獸騷氣是怎麽說的!”


    可不是嘛!


    清景最擔心的也是這問題,右手勾到背後去摸不知壞沒壞的衣服,從一片碎石裏掙出半張臉來,斜眼看著武教官,嚴肅地質問他為什麽要扯壞自己的衣服。背後的黑豹冷笑了一聲,粗糙的、長滿倒鉤的舌頭伸出來卷住他的手,像是要把他整個人活活吞下去似的,張口狠狠咬住了那隻腕子。


    光滑白嫩的皮膚上留下兩個淺淺粉色的凹痕,黑豹黃綠色的眼珠在黑暗中熠熠生光,燃燒著不知是怒火還是其他火焰,憤然反質他:“你進入龍吟峰到底有什麽目的,為什麽你剛摸了真獸之水的出口一下山體就崩塌了?是誰指使你來破壞龍吟峰的,你們想從這裏得到什麽?”


    什麽叫他破壞龍吟峰?說得好像他是鑽開葫蘆山的穿山甲似的……就算這是葫蘆娃的世界,他也得是那個蛇精啊!


    不過……他抬頭看了一眼剛才自己曾破過的那條裂縫,現在它已經擴大到了可容兩個人並排進入的大小,形狀呈倒三角狀,上頭粗下頭細。憑他金丹期的眼力可以看到那條裂縫內幾千米處竟是有一絲淡淡星光穿透,也就是說……他還真像那隻穿山甲一樣,把山頂給弄開了……


    弄開了……


    他心虛地傳音給沈老師:“這個算不算是破壞古跡,不會要我賠吧?這個獸人就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古跡追來的,我一摸就給人家摸壞了,他們肯定要抓我坐牢的……萬仙盟能不能保釋我?”


    想到自己犯了這麽重的罪,說不定下半輩子都得在牢裏呆著,小蛇妖悲傷得心都碎了,愣怔怔地看著洞頂的縫隙,眼淚墜在眼眶裏欲落不落。沈老師拍拍翅膀落到他肩膀上,寬大的翅膀打開,用尖長的飛羽擦去他睫毛上凝著的淚珠,溫柔又可靠地安慰道:“別擔心,有我呢,要不讓你帶著團隊出來幹什麽?現在起按著我說的做,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這山洞本來就不是你弄壞的。”


    “嗯,沈老師……”清景摸了摸沈老師熱乎乎的翅尖兒,把他羽毛上沾著的水滴抹到自己手指上,然後按照他的指揮悄悄地把另一隻手反折到身後,摸上了黑豹按在他脖子上的那隻爪子……


    他的手纖長秀氣,相比起黑豹粗壯的四肢實在不夠看,甚至連環都環不住黑豹的前爪。可是就是這樣一雙看起來毫無殺傷力的手,稍稍施力,就把巨大的黑豹平摔翻出去兩米遠,自己一個翻身滾到了黑豹肚皮上,雙手按著豹臉兩側,清亮的眸子直盯著武程,義正辭嚴地解釋道:


    “這裏之所以會發生山體滑坡,都是因為當地獸人沒有好好地保持水土!都是曆史上多次挖掘真獸之水,造成了山體的土石鬆動!都是今天來參觀的遊……學生太多,行走時的振動頻率和山體的固有頻率一致,導致山體振動加大,形成了山體斷裂……”


    這些話實際上並非說給武程,而是說給圓光幻視前的觀眾們聽的。諸天萬界之旅節目從根本上是一台用科學手段解析小千世界奧秘的節目,這種需要解釋靈異事件成因的時候沈老師自然是要主動承擔起專家責任,一句一句教清景怎麽說才更能體現出科學性。


    清景是一句普通話一句獸人語,一句獸人語一句普通話,一字不敢錯地當沈屏山的傳聲筒,總算是把這段解釋說完整了。他的普通話說得標準又流利,獸人語卻有許多字音咬得不準,聲音也不像說漢語時那麽堅定,帶著點柔軟和虛浮,簡直像在對人撒嬌一樣。


    武程被他按在身下,近距離麵對那張清靈得不屬於人類的俊美麵龐,胸膛上又緊緊貼著那麽副柔軟馨香的身軀,原本堅定的念頭也是一點點融化。他巨大的身體重新縮回正常的人形,右手滑上跪在自己身側的修長大腿,重重捏了一把,啞聲問道:“你到底為什麽到這裏來?”


    剛剛圍觀了老師“再次”欺負小獸人的學生們都不幹了,勇敢地上前替清景分辯:“不關小雌性的事,是我們主動帶他來的。”


    “就是的,清景隻是問我們營地裏為什麽有那麽大聲音,是我們想讓他過來看看!”


    “教官你不要再欺負人家了,教官們當光棍兒都習慣了,我們認識個雌性可不容易啊……”


    遠在訓練基地的獸人教官們同時打了個噴嚏。基地的最高領導摸了摸鼻子,一邊命令學生們到操場上整隊準備應對地震,一邊和身邊的同事討論那群半夜失蹤的學生帶小雌性去哪兒約會了。


    嘖嘖,現在的學生真是太有心計了!大半夜爬小雌性的窗戶帶人家去山裏看星星,跟這些孩子一比,他們這群教官真是活該四五十歲了還沒人要啊!


    山洞裏的武教官也被光棍這個詞刷掉了半格血,但是一抬頭看到清景帶著憤怒和委屈的小眼神,感覺到腰上柔軟的臀瓣和大腿,心裏還是像被溫水洗過一遍似的,不知不覺軟了下來。要不是現在的情況不對,他真的想按住小雌性狠狠親吻,讓他知道這樣招惹一個血氣方剛的獸人的代價。


    他不知道自己的神情變得多麽柔軟,清景卻是一看就有種預感——自己不用坐牢了。為了感謝獸人的寬容,他立刻從武程身上站起來了,然後一伸手把比自己高上半米多的獸人提了起來,讓他就著自己的手站直了。


    武程臉色微紅,幸好在夜裏看不出來,壓低了聲音威嚴地問:“大家都沒事吧,沒人受傷吧?現在我開始點名,所有人排成一排站在我身後,跟著我找洞口堵得不嚴的地方。”


    小獸人們還沒來得及跑出去就被堵在了洞裏,除了被碎石砸了一陣,倒也都沒出什麽問題。給學生排好隊之後,武程又點了清景的名字,讓他跟在自己身後不要亂跑,可是一回頭卻見清景已經回到了洞壁上那條裂隙下麵,雙手縫著裂開的石壁就要往裏走。


    武程心一跳,連忙喝斥道:“你要去哪兒?那裏剛才發生過山體斷裂,你不怕死嗎還要往裏走?”


    清景對著肩上的大鸚鵡溫柔地笑了笑,頭也不回地說:“這條縫隙裏麵裂得很深,一直通到山頂,再往前走幾千米就能順著山壁爬出去了。你們願意在這裏找出口就在這裏找,不怕危險的話也可以跟我來。”


    武程眉頭緊鎖,懷疑地問道:“你一個雌性怎麽能看得這麽遠?”


    他身邊的學生卻問都不問,轉身就往山壁那邊走去,跟在清景身後爬進了窄窄的山縫裏,隻在和他身形交錯的時候木然地說了一句:“天生的”。


    排在第二位的學生也像前一位那樣,平靜無波地說了句:“天生的。”


    “天生的。”


    “天生的。”


    ………………


    他們說的時候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沉穩態度,背對教官爬進山縫裏之後,臉上卻都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教官也像他們一樣在小雌性麵前丟盡獸人尊嚴了,怎麽感覺心裏爽爽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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