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先生,您好。”林遣伸手和眼前的中年男人握了一下, 臉上帶著專業而精準的微笑, “歡迎來到穿梭科技參觀。”


    “你好。”袁崛臉上有一絲驚訝, “林總,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年輕。”


    林遣笑容不變:“我想這是我最大的優勢, 互聯網是一個年輕的行業。”


    袁崛“哈哈”笑了一聲, 對林遣過於年輕的麵孔帶來的顧慮消退了一點:“不錯,互聯網行業確實是一個顛覆性的行業,英雄出少年。”


    “這是柯木子,同時也是我們的cto.”林遣退後一步,讓柯木子上前。


    “你好。”柯木子今天捯飭了一番, 饒是如此,也掩蓋不住他深深的黑眼圈和蒼白得過分的臉龐,由於常年過著與電腦為伍, 不見天日的生活,他皮膚比以前更白,看起來也更憔悴了。


    當然, 這隻是外界看到的形象, 事實上, 隻要在電腦前, 他就能保持在一種極端亢奮的狀態, 一度創下了連續工作三十六小時的記錄。


    後來還是林遣擔心公司沒上市, 技術首腦先猝死在電腦前, 在公司發布新規定, 柯老板每日睡眠時間不夠六小時以上,就關閉公司服務器,才使情況得到了緩解,主要是其他程序員怕林遣真的下狠手,於是每天盯著柯木子的工作時間,按時按住他睡覺。


    “柯總,你真的成年了嗎?”袁崛又是吃了一驚,林遣看著年紀就夠小的了,沒想到這個柯木子看起來還要更小。


    柯木子確實也比林遣年紀要小,天才讀書的時候跳了兩級,如果不是學校不同意,他現在都大學畢業了,不會還在上大二。


    柯木子直接掏出身份證:“你自己看咯。”


    袁崛:“……”


    跟在林遣和柯木子身後,兼職接待人員的鄭憑輕努力憋笑,心想柯木子上一世能融到錢,真的是靠實力了。


    袁崛是一家中小型投資機構的投資經理,他們手上有錢,但是不夠多,在投資對象的選擇上也需要更加謹慎。


    穿梭科技是去年下半年突然冒出來的一家小型科技公司,他們推給市場的第一款產品是一個叫“now”的直播軟件,直播並不是一個新概念,但是穿梭科技推出的卻是一個全新的運作模式,即所謂的全民直播。而在“now”上線後不久,網絡上先後產生了幾起與“now”相關的熱門事件,在極短的時間內把這個剛麵世不久的軟件的知名度迅速擴大,仿佛隻是在一夜之間,全網一下子被科普了這種新的直播模式。


    穿梭科技也憑借著這幾起事件,迅速得到了許多投資機構的關注,隻是這家公司實在太小了,創業團隊又太年輕,據說還是大學生,近兩年國家雖然有鼓勵大學生創業的趨勢,但在投資人眼裏,沒有工作經驗的創業團隊,顯然是投資大忌。再就是那幾起令now直播聲名鵲起的熱門事件,至今沒有人知道是穿梭科技的營銷手筆,還是隻是碰巧,實力還是運氣,這對於投資人對這家公司的價值判斷也有很大的影響。


    當然,袁崛既然會到穿梭科技考察,自然也是他們對這家公司已經做了深入的調查。


    便是如此,見到兩個合夥人的時候,他還是吃了一驚。


    雖然早知道這個團隊很年輕,資料也顯示公司的聯合創始人都還是a大的在讀學生,但袁崛來之前的預設,還是覺得能出來創業的人,應該看起來比同齡人要成熟一些才對。


    袁崛很快斂了自己的驚訝,又給林遣他們介紹了另外幾名隨行人員。


    這時候,林遣才注意到,在袁崛背後的一群人裏,還站著一個熟麵孔。


    機關算盡,試圖成為鄭憑輕後媽,最終被分手的鄭不錄的前女友,何頤君。


    “林遣,好久不見啊。”何頤君微微一笑,一如既往地專業且恬淡。


    林遣有點意外,但臉上並未有太大波動:“何姨,好久不見。”


    袁崛回頭,看著秘書:“怎麽,你們認識?”


    何頤君笑道:“是的,這是我前東家的朋友。”


    她說著目光落到站在一旁,沒有姓名的鄭憑輕身上,笑道:“那是我前東家家裏的少爺。”


    袁崛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又打趣道:“那挺好,你也可以給我們提供一些建議。”


    何頤君並不搶著出頭:“哪裏,我也不是專業人士。”


    袁崛看了她一眼,臉上多了一絲讚賞。


    何頤君是一年前進入他們公司並成為他的秘書的,她之前有在大企業任職的經曆,專業能力表現也很不錯,一年下來,幾乎沒有出過什麽錯誤,袁崛對她還是很信任的。


    “裏麵請吧。”林遣沒有再說什麽,直接把人領進了穿梭科技的大門。


    穿梭科技的辦公室還是一開始租的a大附近的那個辦公樓,不過比一開始多租了兩間辦公區,彼此之間還是不打通的,看起來稍微有點野雞。


    林遣對排場並不怎麽看重,他們創業不久,互聯網又是一個極為燒錢的行業,靠著鄭憑輕前期投的錢,後來又再坑了他爹兩次,才成功把“now”直播上線推廣,對這個階段的他們來說每一分錢都要掰開來花,其他表麵的東西,能省則省。


    何頤君跟在袁崛和其他隨行人員後麵走了進去,雙眼掃了辦公區域一圈,心中不免冷笑,就這破爛辦公室,估計也做不出什麽成績。


    經過門口的時候,她與背著手迎賓的鄭憑輕對視一眼,笑道:“憑輕,你還沒和我打招呼呢。”


    鄭憑輕不鹹不淡地開口:“你好啊,何姨。”


    何頤君沒再應話,驕矜地走了。


    鄭憑輕看著她的背影,突然發現,自己原來幾乎已經把她忘記了。


    曾經他以為自己會很恨這個人,但此時心裏卻沒有任何波動,就好像看一個陌生人一般,如果何頤君不主動打招呼,他甚至想直接假裝不認識她的。


    他的人生,早已與這個人徹底剝離,她是好是壞,已全然與他無關。


    但他也知道,這隻是他的想法,憑著他對何頤君的了解,她肯定不可能那麽容易罷休。


    她那聲招呼,分明是個挑釁的信號。


    但鄭憑輕並不在乎,何頤君撼動不了他與林遣分毫。


    林遣領著袁崛等人參觀公司,公司也不大,十幾分鍾就走了一遍,最後在全公司最大的會議室坐了下來。


    前台小妹給他們端來了水和咖啡。


    袁崛沒有立刻談正事,而是問道:“之前網上的幾個熱門,是你們的手筆吧?”


    林遣沒有隱瞞:“是。”


    袁崛語帶讚賞:“做得相當高明啊,是誰策劃的?”


    林遣姿態謙虛:“我的建議。”


    袁崛眼裏又有些意外,那幾個事件的發酵過程非常自然,自然到很多專業人士都無法判斷是不是營銷手段,業內早有定論,這若是營銷事件,策劃的必定是非常專業的老手。


    但眼前的人,很顯然的,並不老,也並非專業出身。


    他自然不知道,這幾個案例對於林遣來說,並不需要太多的專業,這個時候網絡營銷還在逐漸成熟的過程中,許多後來驚豔全行業的經典營銷案例還沒麵世,林遣隨便摘取幾個參考一下,便足以成為行業先驅,而且這種領先於行業的手段,林遣至少還能再用十年,十年,對於如今瞬息萬變的互聯網來說,足夠讓他把企業做到無人撼動的地位了。


    學霸加上先知的力量,簡直所向披靡。


    這場談判持續了將近四個小時,如果說袁崛看到林遣和柯木子的時候,對這家公司的前景產生了極大的懷疑,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他的疑慮便消去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林遣表現得太專業,也太沉穩了,沉穩得完全不像一個大二的學生,如果不是那張麵孔,袁崛甚至要懷疑他年紀是不是作了假,可以說,他表現出來的素養水平,可能比袁崛接觸過的許多有多年從業經驗的人員也不差。


    “我想,這次的合作問題應該不大。”袁崛很少在沒有和公司敲定的情況下說出具有明顯傾向的話,但他確實欣賞林遣,林遣表現出的態度也足夠踏實誠懇,袁崛幾乎可以肯定,隻要其他投資機構的人見過林遣,必然也會被他折服,而其他機構暫時還沒有接觸林遣,是因為他們手上有足夠多的案子備選,還在觀望的緣故。


    袁崛希望在其他機構入局之前,先拔頭籌。


    “等你好消息。”林遣與他再次握手,又看了一下時間,“不如一起吃頓便飯?”


    袁崛倒是想,但不得不拒絕:“今天下午還有一個行程,我們保持聯係。”


    林遣點頭,待送走袁崛,迎賓美男鄭憑輕已經嗬欠連連,把腦袋架到他肩膀上,問道:“怎麽樣?”


    林遣道:“何頤君不搗亂的話,問題不大。”


    鄭憑輕嗤了一聲:“他要是能被何頤君牽著鼻子走,那也不配投你們公司了。”


    “現在大的投資機構還在觀望,但我們賬上快沒錢了。”林遣用臉頰蹭他,“好在我們前期的打法都比較省錢,不然還真有點麻煩。”


    林遣嘴上說麻煩,語氣卻不見半點焦慮,鄭憑輕也並不擔心,隻道:“有需要的話,我讓我爸提前把你的聘禮給你。”


    林遣默了一下:“這個理由你不是用過一次了嗎?”


    鄭憑輕:“……是嗎?”


    鄭憑輕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那不然我去虧空公款吧。”


    林遣按了他腦袋一把:“我希望我們結婚的時候,你還沒把你爸的家產騙光。”


    鄭憑輕眼睛一亮:“這簡單,我們早點結婚就行了!”


    林遣:“……”


    鄭憑輕貧夠了,才正經回來:“要不,我幫你去拉投資吧,反正這兩年把你們公司的職位也兼職得七七八八了,連前台都做過了,再做一次融資經理也沒什麽。”


    林遣創業初期,人手不夠,鄭憑輕便時常過來兼職,中間有次前台離職空了一段時間,正好碰上暑假,鄭憑輕便給他坐了一個月前台,不得不說,那一個月,靠著他的美色,公司招聘員工都順利了很多。


    林遣笑笑,倒是無所謂:“我拿到一個行業峰會的演講機會,到時候再看吧。”


    鄭憑輕一聽徹底不擔心了:“那我估計,到時候我能做的就是幫你篩掉資格不夠的機構了。”


    兩人順勢接了個吻,正好碰上柯木子出來泡咖啡,死魚眼看了他們一眼,道:“雖然這種畫麵我見過很多次,但每次看到還是覺得自己快瞎了。”


    林遣笑道:“那應該是你對著電腦太久的緣故吧。”


    柯木子舉手比了個動作:“我有做眼保健操的。”


    鄭憑輕得出結論:“看來眼保健操不能治療黑眼圈。”


    柯木子:“……”


    ……


    與此同時,袁崛已經在車上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準備開始起草評估報告。


    何頤君坐在一旁,為他準備資料,見狀突然開口:“真是沒想到,居然真是林遣,我之前還以為是同名呢。”


    袁崛頓了一下,想了想,道:“對了,頤君,你說說看,林遣私底下是什麽樣的人?”


    何頤君向來能揣摩上頭的意思,此時也不表態,隻道:“我想我不應該影響您的判斷。”


    袁崛道:“不,說說看林遣私下的情況,他很年輕,這是他的優勢,但同樣也帶來很大的不確定性,我們以前從未與在校生合作過,我需要了解他平時的風格。”


    何頤君實話實說:“我與他接觸並不多,他是我前東家兒子的朋友,我想他創業的本金,或許也是我前東家提供的。”


    袁崛點點頭,何頤君說話做事向來客觀,這也是他為什麽會臨時問她意見的緣故。


    何頤君又推辭了兩句,見袁崛姿態漸漸認真了起來,心裏才暗暗冷笑了一聲。


    她不清楚當初鄭不錄為什麽會突然和她分手,但她能猜到定然與林遣和鄭憑輕脫不了幹係。她隱忍多年,機關算盡,最終卻被這兩人毀掉了一切,和鄭不錄分手之後,她在家裏的地位一落千丈,何家的風光一夜之間消失殆盡,成了家族鄰裏的笑話,何飛也失去了他在鄭氏的工作,現在隻能在小企業上班,薪水還不到以前的三分之一。


    何頤君還好一點,她當初能得到鄭不錄的信任,一部分原因也是有過硬的專業能力,之後找工作還算順利,但是失去了鄭不錄的庇護,薪水想和以前一樣卻是不可能的,在同行裏,許多人都知道她和前老板有過曖昧,對於秘書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值得說道的事情,如此,她換了幾份工作都不甚滿意。


    直到去年,她終於來到這家投資機構,這家機構在業內不算很好,但勝在慷慨,給了她一個讓她滿意的薪水,之後她也使盡渾身解數,終於站穩了腳跟,得到了老板的信任。


    她沒想到居然還能再碰到林遣,還是在這種場合。


    何頤君專業不差,跟著袁崛工作一段時間,也對行業有了一些了解,她知道,林遣的公司,現在很需要錢。就她任職的這短短一年,她已經知道,資金對於這些創業企業,尤其是互聯網企業有多重要,這是一個燒錢的行業,無論創意多好,產品多好,隻要沒錢,公司隨時都可能死掉。


    這個行業,每天都有公司在清算。


    “他很聰明,雖然才大二,但是我想,他能力應該還是不錯的,假以時日,一定會變成很厲害的人物。”何頤君說道。


    袁崛:“這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是,他平時的性格怎麽樣?”


    何頤君沉默了一下,才開口:“現在不清楚,就前兩年的話,可能有點衝動吧,不過我想這應該影響不大。”


    袁崛挑了下眉:“怎麽個衝動法?”


    何頤君把林遣以前打架的事情挑著說了一些,但用詞很溫和,沒有引起袁崛的懷疑,末了笑道:“畢竟那時候才是高中生,年少氣盛,也是常事。”


    袁崛卻沉默了。


    何頤君見狀,又補了一句:“不過他以前打架,也不影響成績,老師對他也很寬容。”


    袁崛緩緩道:“性格衝動不影響學習,不影響他的聰明才智,不過,對於創業者來說,是一個大忌。”


    袁崛把電腦合了起來,感覺到自己剛才也有點衝動了,實在是林遣表現太過於出色,讓他產生了愛才之心,一時竟是忘了這一點。


    林遣表現很出色,但這是能力、才智和氣度塑造的,隻是成就一個企業,性格也是關鍵點,多少天縱英才,最終便是毀在衝動上。


    袁崛差點就要忽略了,這還是一個學生,學生創業,失敗的概率是很大的。


    “我得好好再想一下。”袁崛摸了摸下巴。


    何頤君又建議:“或許,看過其他幾家公司再作決定?”


    袁崛點點頭。


    互聯網是一個門檻很低的行業,還處在野蠻生長的狀態,一個有力的產品出現之後,很快就會出現跟風模仿,now直播上線不久之後,業內已經連續出現了好幾個類似產品,而那些產品背後的團隊,都遠比林遣他們要更成熟。


    不過因為那幾起營銷事件,目前在用戶量上,還沒有一個直播公司能與穿梭科技抗衡。


    ……


    “看來袁崛回去之後就冷靜了,對我們的合作又反複提了很多意見。”林遣道。


    鄭憑輕給他整理頭發:“我猜應該有何頤君的功勞。”


    林遣笑了一下:“他以後會恨何頤君的。”


    此時正是科技峰會現場,現場有不少投資機構的代表,許多新崛起的創業公司都抓著機會過來露臉,穿梭科技作為目前直播軟件的領頭羊,林遣有幸得到了十分鍾演講機會。


    現在演講還沒開始,大家互相攀談,忙著交換名片。


    林遣和鄭憑輕外形足夠出色,卻不夠老,來找他們聊天的寥寥無幾。


    袁崛也來了,何頤君跟在一旁拎包,他和林遣打了個招呼:“期待你等下的表現。”


    林遣開了個玩笑:“袁總要不要趁著我表現之前,先把合同簽了?”


    袁崛打了個太極:“合同正在修訂,不差這一時半刻的。”


    鄭憑輕插了一句:“那可不好說。”


    袁崛有點不悅,但沒表現出來,隻“哈哈”道:“我拭目以待。”


    辭別了林遣,袁崛又碰上一個熟人,是另一家公司的負責人,兩人正在寒暄,跟在負責人身後的一個年輕人卻突然眼睛一亮,衝何頤君道:“啊,你不是鄭憑輕家的秘書嗎?”


    何頤君眼皮跳了一下,很快認出了眼前的人,頓時露出一抹微笑:“鄭小公子,你好。”


    眼前的人正是鄭重,他自從當年霍業瑞的生日會上被林遣和鄭憑輕刺激之後,總算努力了一把,沒再留級,上了一個普通高校。


    他父親見他比以前上進了一些,很是欣慰,這兩年便開始張羅著讓他學習一些商場上的事,不過沒安排進自家,而是塞給了熟人的公司,讓他先做個小實習生,跟著曆練曆練,也是因為這個關係,鄭重雖然職位很低,卻經常能被帶著出席一些重要場合,見見世麵。


    鄭重其實是很不願意上班的,但是一想到不堪回首的往事,還是委屈地答應了下來。


    當初他和鄭憑輕打架的事,是何頤君幫著處理的,此時認出何頤君,卻並不知她早已不是鄭氏的秘書,隻是大為歡喜,迫不及待地問道:“鄭憑輕呢?林遣呢?他們在哪裏?”


    袁崛聞言微微挑眉:“怎麽,你也認識林遣?”


    鄭重臉色有點不自然。


    何頤君見狀,自然覺得是他和鄭憑輕的恩怨還沒有消散,輕抿了一下唇角,道:“怎麽,你還想找憑輕尋仇不成?”


    說到鄭憑輕,鄭重臉色更差了,道:“不行嗎?”


    鄭重可不像林遣和鄭憑輕一樣有著超脫年齡的沉穩,一看就知道還是毛頭小孩,與會場格格不入。


    他對鄭憑輕意見那是很大的,要不是因為他,林遣說不定就成了他家庭教師了!


    袁崛看了何頤君一眼,何頤君沒立刻接話,等鄭重走開了,才把當年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當然,她自行加了一些細節,把林遣也給算了進去。


    反正如果鄭重找鄭憑輕尋仇的話,林遣肯定不會幹看著,袁崛也不會知道事情真相。


    但是鄭重這種毛躁的性子,林遣一旦和他扯上關係,再要讓袁崛給他投錢,可就不容易了。


    何頤君當日幾句話隻是讓袁崛對林遣產生了一些疑慮,推遲了合作的時間,再見過其他幾家直播公司之後,袁崛內心明顯還是傾向於林遣的,何頤君正愁找不到好的理由說服袁崛呢,沒想到老天倒是給她幫了個大忙。


    鄭重這個人何頤君接觸過,完全是個無腦富二代,非常衝動,絕對幹得出在這種場合直接和鄭憑輕打架的事情來。


    何頤君不由有些期待了起來,隻要鄭重爭氣點,別說袁崛,估計隻要今天在場的投資公司,都會放棄和林遣接觸了。


    “希望他們不要碰上才好。”何頤君憂慮地說道,“那孩子性格毛毛躁躁的,可不會看場合,等下別影響了林遣。”


    袁崛聞言不由也沉重了一些:“林遣果然還隻是學生啊,做事不計後果,估計還得再曆練個幾年。”


    雖是如此,但出於愛才之心,他還是決定去和林遣提個醒。


    袁崛剛找到林遣,正要開口,就聽到旁邊傳來一聲驚叫:“林遣,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袁崛一轉頭,就見鄭重飛奔過來。


    然後鄭憑輕飛快地攔到林遣身前,作出抵抗的姿勢。


    袁崛心中頓時一緊,唉,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這種場合也能惹出事來。


    何頤君跟在一旁,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等著好戲發生。


    隻見鄭重速度極快,一副餓虎撲羊的姿勢。


    袁崛連忙開口:“這位同學,請你冷靜……”


    話未說完,鄭重已經來到麵前,按住鄭憑輕的雙臂要把他拉開:“你讓開,別擋著我和林遣說話!”


    鄭憑輕紋絲不動:“你就這樣說,他聽得到。”


    鄭重哪裏肯:“你走開啦,我好久沒見他了,快讓我見一下。”


    鄭憑輕翻了個白眼。


    自從霍業瑞的生日會之後,鄭重時不時要來騷擾林遣一下,都被鄭憑輕給擋了,大學以後鄭重還來過a大一次,後來因為林遣兼顧學業和事業,實在太忙,沒有時間理會他,他才作罷。


    但鄭憑輕不得不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也就是他女朋友不斷,沒有彎的跡象,不然鄭憑輕絕對讓他連見到林遣的機會都沒有。


    林遣從鄭憑輕腦袋旁邊探出頭來,笑道:“你怎麽也在這裏?”


    鄭重一見到他,整個情緒瞬間穩定了下來,認真作答:“我聽了你的話,認真學習,還出來實習了,今天跟著老板過來,給他拎包。”


    “那挺好的。”林遣跟哄小孩一樣,眯了眯眼,“繼續加油啊。”


    鄭重就差立定敬禮了:“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努力的。”


    他們就像爸爸和小孩一樣,一問一答,連問題都很家長式,林遣問了他一些學業上的,工作上的問題,還給他點撥了兩句。


    而鄭重的樣子……就差拿筆出來現場記筆記了。


    鄭憑輕雙手抱胸,不停翻白眼。


    一旁的何頤君:“……?????”


    袁崛:“……????”


    過了一會,林遣終於把鄭重打發掉了,回頭衝袁崛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現在的小孩子就是這樣,需要慢慢教。”


    完全是大人的口氣。


    袁崛愣愣地應道:“對,是的,沒錯。”


    不知過了多久,袁崛終於回過神來,緩緩看向何頤君。


    何頤君已經整個人呆滯了。


    這不是她拿到的劇本!


    何頤君內心的驚愕無人知曉,峰會正式開始了。


    峰會結束之後,袁崛的臉色極其難看。


    他之前就知道,但凡接觸過林遣的人,都會被他折服,但絕對想不到,他在台上,竟能耀眼至此。


    鄭憑輕會前說的那句話,竟然不是自大。


    現在,他們不再是林遣唯一的選擇了。


    袁崛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件事主要責任是在自己身上,但如果不是何頤君的那些話,他不會一再推遲簽約時間。


    他需要給公司一個交代,同樣的,何頤君也需要給他一個交代,一直到大會開始前,何頤君還給了他完全錯誤的信息。


    何頤君跟在他的身後,手腕有些發抖:“袁總……”


    袁崛沒有應話。


    何頤君內心一下子涼了,她有些茫然,這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了,一旦袁崛開除了她,她也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但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子。


    那些人,為什麽通通那麽陌生?


    她突然聽到熟悉的打鬧聲,回過頭去,就見鄭重正伸長雙臂要去撓鄭憑輕:“你憑什麽阻止我見林遣啊啊啊啊——”


    鄭憑輕膝蓋頂著鄭重,雙手捶他的腦袋:“憑我是你二爸爸!”


    “袁總。”何頤君連忙喊了一聲,想讓袁崛去看,袁崛卻已經“砰”地一聲關上車門,直接開走了,留下一道尾氣。


    何頤君:“……”


    那邊,鄭重繼續辱罵鄭憑輕:“放開我,我真的要動手了!”


    鄭憑輕一拳下去:“怎麽跟你爸爸說話的,不孝子!”


    峰會過後,林遣被一群人圍著,絆住了腳步,鄭憑輕就趁機來找鄭重的茬了。


    “我沒有你這種爸爸,林遣才是我爸爸!”鄭重大叫。


    “哼!”鄭憑輕露出一抹冷笑,“那行吧,你要是這麽說,叫我媽媽也行。”


    鄭重:“……”


    鄭重停止手上的動作,呆滯地看了鄭憑輕一眼:“你說什麽?”


    鄭憑輕挑眉:“很難理解嗎?”


    鄭重結巴了:“謠、謠言是真的?”


    鄭憑輕冷笑。


    鄭重捧臉驚叫:“我不要,我不要你這種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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