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六祖壇經(第三十二集)</strong>


    1981年中廣電台檔名:9-4-32


    ◎南頓北漸第七


    【時祖師居曹溪寶林。神秀大師在荊南玉泉寺。於時兩宗盛化。人皆稱南能北秀。故有南北二宗頓漸之分。而學者莫知宗趣。師謂眾曰。法本一宗。人有南北。法即一種。見有遲疾。何名頓漸。法無頓漸。人有利鈍。故名頓漸。】


    當六祖大師駐錫在曹溪寶林寺時,神秀大師在荊南玉泉寺(今湖北省當陽縣)。這兩位大師的法緣都非常殊勝,一般人稱為「南能北秀」,南麵是能大師,北麵是秀大師,於是就形成南北兩宗,就是頓與漸的區分。兩位大師都是出自弘忍大師的門下,可是南北分化之後,學者對於宗旨就很難辨別。六祖告訴大眾說:「法,本來隻有一宗,而是人有南北。法,隻有一種,有人明心見性見得早,有人見得遲。頓超、漸修與法門也沒有關係,而是修學的人根性有利鈍不同,於是才有所謂頓超與漸修。」這樣一說明,南北兩宗的宗旨實在是沒有區別。


    【然秀之徒眾。往往譏南宗祖師。不識一字。有何所長。秀曰。他得無師之智。深悟上乘。吾不如也。且吾師五祖親傳衣法。豈徒然哉。吾恨不能遠去親近。虛受國恩。汝等諸人。無滯於此。可往曹溪參決。】


    可是神秀大師的門人,往往譏諷能大師不識字,既然是一個字都不認識,他有什麽長處?神秀大師也知道徒眾當中有這種情形,於是他召集徒眾,開示說:「六祖能大師,他得的是無師智」,無師智的意思是說,不必老師開導,自己大徹大悟,「他深悟上乘,我自己不如惠能大師。何況自己的老師丨五祖,親自將衣法傳授給能大師。從這樁事情來看,五祖難道不認識人嗎?我們若承認五祖是一代大德,他所傳的人一定不會有差錯。我自己恨不能遠去親近能大師,在此地虛受國家的恩德。」神秀大師受武則天太後與中宗皇帝的禮遇,在京師一帶弘法利生,當時稱為國師。他有這樣的因緣,不能到南方去親近六祖。這是很真誠的話,並不是謙虛。於是,他就勉勵門人:「你們如果有機緣,不要留在此地,可以到曹溪六祖大師的會下去參決。」就是去參請、決定自己的悟處。不但這樣開示,他還有行動表現。


    【乃命門人誌誠曰。汝聰明多智。可為吾到曹溪聽法。汝若聞法。盡心記齲還為吾說。誌誠稟命至曹溪。隨眾參請。不言來處。時祖師告眾曰。今有盜法之人。潛在此會。誌誠即出禮拜。具陳其事。師曰。汝從玉泉來。應是細作。對曰。不是。師曰。何得不是。對曰。未說即是。說了不是。】


    有一天,他對學生誌誠禪師說:「你很聰明,也有智慧,你可以替我到曹溪去聽法。你要是有悟處,應當盡心記取,回來之後說給我聽。」這就是自己不能去,派一個聰明伶俐的徒弟到曹溪去受教。誌誠禪師就稟承秀大師的命令到曹溪。到了之後,沒有事先向六祖報告自己的來曆,就隨著大眾一起聽法。這時六祖上堂說法,告訴大眾:「今天有人來盜法,潛伏在我們這個法會中。」聽法一定先要拜老師,沒拜老師,偷偷的來聽法,這就叫盜法。誌誠禪師一聽這個話,當然知道六祖指的就是自己。於是他從大眾當中出來,禮拜六祖,把神秀大師派遣他到曹溪來聽法的經過情形向六祖報告。六祖說:「你是從玉泉寺來的,那應該是奸細。到這兒來盜法的是奸細。」誌誠禪師答複說:「不是的。」六祖說:「為何不是?」他說:「我沒有說明,可以算是奸細。我現在統統都說出來,說出來當然就不是了。」六祖這些話說得非常風趣,同時也是告訴我們,正式接受佛法,必須要具足禮節威儀,有正式拜師的禮節,這是不可以缺少的。


    【師曰。汝師若為示眾。對曰。常指誨大眾。住心觀靜。長坐不臥。師曰。住心觀靜。是病非禪。長坐拘身。於理何益。】


    六祖問他:「你的老師平常怎麽教導你們?」誌誠禪師說:「他常指導教誨大眾,住心觀靜,長坐不臥。」《頓悟入道要門論》雲:「住無住處即祝不住一切處,即是住無住處。不住一切處者,不住善惡、有無、內外、中間,不住空,亦不住不空,不住定,亦不住不定,即是不住一切處。」不住一切處才是真正的住處,學佛的人功夫能提到這個境界,這才叫「無住生心」。佛法的修學,尤其是高級的佛法,像六祖所接引的大眾都是上上乘的根性,所開導的皆是一乘大法,所謂是圓頓法門,這樣的法門真正可以說是「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因此「住心觀靜」當然有問題,而「長坐不臥」就是俗話所說的「不倒單」,這種修行方法不一定能見性;圓頓的教學,主要是明心見性。六祖說:「住心觀靜,是病不是禪。」從真如本性上說,真性本自不動,哪裏還有靜?有靜當然就有動,換句話說,這是對待之法,用現在術語來說,是相對的,相對的就不是真實的。佛法講的定,一定要超出動靜之外,這才算是真正的定。真性本來是光明遍照的,本來是不垢不淨的,何觀之有?所以大師指出,這是病,不是禪。


    這是說明當時秀大師門下,一般都是偏重在住心觀靜的毛病,並不是說住心觀靜不好,因為住心觀靜對初學的人來說,確實是很有一點作用。你要是執著在住心觀靜,就變成毛玻因為佛法是對治我們眾生毛病習氣,用這個方法來對治,方法就好比是藥一樣,藥到病除之後,藥也不要了,這才是正確的。秀大師門下執持著藥不肯舍棄,這就變成禪玻六祖這樣的開示,是以另一種藥來除他執著的病,並不是除他的方法;「住心觀靜」是一種方法,執著就是玻可見,六祖是打破誌誠禪師,也就是秀大師門下有一部分人的執著,去除他的玻「長坐拘身」,拘是拘束;「於理何益」,「理」就是明心見性。一天到晚盤腿打坐,於明心見性並沒有利益。


    【聽吾偈曰。生來坐不臥。死去臥不坐。一具臭骨頭。何為立功課。】


    這首偈並不是反對打坐。禪宗教學的目標,主要是要教人當下明心見性,一悟即到佛的境界,何必在這具臭皮囊上勉強建立一些功課?長坐不臥就是禪堂裏的功課,實在是沒有必要。譬如,六祖當年在黃梅八個月,他是每天在槽坊砍柴舂米,做一些粗重的工作。黃梅的禪堂,他一天也沒坐過,沒有到那裏去盤腿打坐;法堂,他也沒有去聽過一次開示,而五祖就把衣缽傳給他。可見,形式上的功課並不很重要。對於煩惱粗重的人,開始用這些方法來約束他,所謂「因戒生定,因定開慧」,是用這個方法。但是,對於根性利的人,或者曾經在禪堂已經參學有相當長的時間,對於這樣的人,不必要再受約束,再受約束那就錯了。換句話說,他的妄想心已經在禪堂裏磨鍊得差不多,這時,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要超出,他才能大徹大悟。若還是執著禪堂這些老功課不放,就障礙明心見性,障礙悟門,所以大師在此地才有這一番的開示。


    圭峰大師說:「息妄是要息我執之妄,修心要修妄念的心。」如果我們能把我執、妄想止息住,與佛的境界就不遠。當我們還做不到時,可以用禪宗的這些方法,凝心住心,專注在一個境界上。譬如,我們淨土宗念佛,念佛就是住心觀靜的方法。我們將心住在西方的境界上,住在這句「阿彌陀佛」的境界上,這個方法是「以一念止一切妄念」。但是,到你心地清淨時,你不能執著這個方法,執著這個方法就變成病,你就不能得一心不亂。若要想證得一心不亂,心清淨時,法門也要舍棄。這個舍棄,不是叫你不念佛,這又錯了,又變成執著。念佛而不執著,我們常說的三輪體空,「念而無念,無念而念」,一天到晚佛號不間斷,雖不間斷,這裏麵不執著有能念的我相,也不執著有所念的佛號的相,所謂是「能所雙亡」。這樣,一心的境界自然現前,與此地所講的理論沒有兩樣。


    【誌誠再拜。曰。弟子在秀大師處學道九年。不得契悟。今聞和尚一說。便契本心。】


    誌誠禪師聽了六祖這番開示之後,恍然大悟。這個悟,不是偶然。誌誠在秀大師會下是一位聰明、有根基之人,秀大師派他到曹溪來參學,可見他是秀大師非常器重的一個弟子。誌誠禪師說:「弟子在秀大師處學道九年,不得契悟。」今天在曹溪開悟了,這是他有過去九年的基礎,如果沒有以往九年在禪堂「住心觀靜,長坐不臥」的基礎,到曹溪來也開不了悟,這個道理我們一定要懂得,可見秀大師的教學並沒有白教。『今聞和尚一說,便契本心』。「和尚」是親教師。何以有這麽密切的稱呼?因為在六祖大師言下開悟的,六祖就是他的親教師。「便契本心」是明心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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