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多久了。”排長周善勤用日本傳單卷著卷煙問蹲在旁邊的新兵蛋子,部隊補充的太頻繁,就連身為排長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排裏麵補充來的新兵都是些什麽人,家住在哪裏等等一些基本情況。“3個月。”新兵馬強回答著,眼睛還在捕捉著對麵若隱若現的日軍身影,“3個月?”周善勤不屑一顧的說道:“真是個新兵蛋子呀!”“你別瞧不起人,我告訴你,排長,”馬強用步槍的準星瞄準了對麵白色房子窗戶上一個向外窺視的腦袋,“我可是殺過人的。”“吹牛。”周善勤點燃了自己的製作的很粗糙的卷煙,在馬強睜大的右眼瞳孔中映射出對麵窺視的日軍也是一個18、9歲的少年,馬強猶豫了,不過他被周善勤不屑的語調激怒了,非要打死個鬼子給你看看,他扣動了扳機,“砰”,對麵窗戶的玻璃碎了,那個腦袋向上跳了一下,落下來不動了。也許他隻是想摘一朵窗外的野花,馬強這樣想著,但是少年成功的喜悅還是是他忘形的跳了起來,他對周善勤喊著:“排長,快看,我打死了一個鬼子。”“危險。”周善勤想把他按到地上。“砰”對麵的槍響了,新兵蛋子的**在空中飛舞,喜悅的表情還停留在他的臉上,身子已經被打得飛了起來。


    “我操你媽。”周排長抓起了機槍,對準了那棟房子,射出了全部的子彈,碎片、木屑到處亂飛,房子的牆壁上多了很多的彈孔,周善勤放下了機槍,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探出了腦袋看看戰果,“砰”,一個彈孔出現在了他的額頭中央,一根熄滅的煙卷和兩具冰冷的屍體證明不久以前這裏曾經還有兩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存在,而隨後,一陣猛烈的炮擊炮轟擊把這一切都炸得粉碎,就連那根煙卷也沒有留下。


    “混蛋。”日軍旅團長山琦狠狠的一個耳光打在了日軍聯隊長天村的臉上,“崗村司令長官親自把愛子交到我的手上,你居然把他帶到了前沿陣地。這下子你讓我怎麽向崗村司令長官交待。”天村垂下頭,畢恭畢敬的站在山崎麵前:“旅團長閣下,是次郎君非要看看什麽是真正的戰鬥,他說他也是天皇陛下真正的武士。”山琦惱怒的望著天村:“真正的武士,是呀,真正的日本武士居然連中國的雜牌軍隊都無法驅逐,你給我趕緊回去,組織兵力,一定要占領臨沂,為崗村次郎報仇。”“是。”天村畢恭畢敬的鞠躬回答,退出了山琦的司令部。


    山琦自己站了一會,對副官說道:“給崗村司令長官發報,內容就這樣說,崗村次郎君今日在我的旅團司令部遭到中國軍隊飛機轟炸,不幸遇難,我對此深感抱歉,願意承擔一切處罰。山琦三郎。”副官並沒有急於發出這份電報:“旅團長閣下,這樣不是欺騙司令官閣下嗎?”山琦擺了擺手:“不,這不是欺騙司令官閣下,而是為了保護司令官閣下不遷怒於我們旅團的其他人呀。身為部隊長官,維護部下是長官應盡的責任。去吧。”“是,旅團長閣下。”


    山琦走出了指揮部的房屋,站到了院子裏,“中國軍隊的抵抗越來越激烈了,不過,世界還是很公平的,不光有農民的兒子陣亡了,就連司令官的兒子也陣亡了,戰爭這個東西還是很公平的呀。”


    玻璃早就沒有了,就連碎片也都找不到了,趙錫山想著,懷中還抱著1挺zb26機槍,1個備用的彈夾放在窗戶框上,身後的城牆上垂下了一條繩索,專門留給他們這些進行反擊的士兵返回用的。“怕是回不去了。”陳銘少校對給他包紮胳膊的醫護兵說道,王芳抬起頭,2隻大眼睛上的長長眼睫毛忽閃著:“不許胡說,老實讓我給你包紮傷口。”趙錫山回頭說:“你說你個丫頭非要跟著我們出來幹什麽,你看看,你能爬上城牆嗎?”“怎麽不能,你們能幹什麽,我就能幹什麽。”趙錫山像是放棄了鬥嘴:“好好,你行。”一個矯健的戰士跳進了這座紅色的房子窗戶,“營長,營長”他還沒有站穩就喊了起來。“我在這裏。”陳銘回答道。郝良鍾跑到了他的身旁:“營長,2連的弟兄們已經占領了原來的陣地,鬼子沒死的都撤遠了,1連方向遭到了日軍1個大隊的進攻,傷亡很嚴重,肖連長讓營長不要管他們了,自己先撤進城裏。”“胡說,我怎麽可以丟下1連的兄弟們自己先走。”陳銘站了起來,王芳還沒給他包紮完畢,也站了起來,嘴裏喊著:“慢點,還沒包紮完呢。”陳銘眉頭皺了皺:“3連長,你趕快帶領3連把1連救出來,回到這裏和我們集合。”他扭頭對郝良鍾說道:“快,你趕快去找2連長,把部隊撤回來,我們在這裏等他們。”郝良鍾答應了一聲,跳出了窗戶。趙錫山在他背後嘟囔:“放著好好的門不走,非要跳窗戶。”


    郝良鍾機靈敏捷的在廢墟中左右躲閃,四處亂飛的子彈嗖嗖的從他身邊飛過,2連也遭到了日軍大部隊的反攻,戰況十分激烈,幾挺機槍已經被日軍的迫擊炮敲掉了,現在是用步槍和人家的坦克、機槍、迫擊炮對射,部隊傷亡很大,2連長被敵人的子彈死死的壓在牆角抬不起頭,他不停的吐出口中的沙土:“娘的,火力差的太大了,老子要是有坦克非要你們好看。”“衝呀。”1排長帶領10多個弟兄發起了反擊,10多支步槍的火力太弱了,雖然暫時吸引了日軍的注意力,時間不長,他們全都倒在了血泊當中。2連長狠狠的一拳搗在了牆上,鮮血流了出來,他跟沒事一樣。郝良鍾衝了進來,幾顆炮彈在他背後爆炸,他被氣浪推得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爬起來告訴2連長:“營長有命令,叫你們撤回城外陣地,等待1連撤回以後,全部撤回城內。”“撤退?”2連長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鬼子就在眼前,我們往哪裏撤,撤到城裏還要再往哪裏撤,老子撤夠了,這次堅決不撤了,你回去告訴營長,咱們中國雖大,但已經無處可撤了,今天,這裏就是2連的埋身之地。”他說完再也不看郝良鍾,用毛瑟手槍不停的向外射擊,接連打倒了幾個逼近的鬼子。“2連長,保重,我們黃泉再見了。”郝良鍾躲過了幾顆子彈,跑出了土屋。身後響起了2連長粗曠的大西北歌聲,郝良鍾反手擦掉了眼淚,加快了步伐,而在村莊中,這歌聲原來越大,匯集到了一起,在村莊上空回蕩。


    “1連回來了。”趙錫山眼睛很尖,老遠就看到了1連的士兵正在向這邊轉移,陳銘急忙趴到了窗戶上,原來茂密的人群隻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幾十個人,領頭的正是1連長和3連長,“沒有了。”趙錫山望著隊伍的盡頭說道。王芳也扒著窗戶框子望著部隊,眼淚劈哩啪啦得掉了下來,“不要哭。”陳銘說道,“我們是軍人,殺敵是軍人的天職,受傷是我們的本分,為國犧牲光榮呀。”話雖如此,趙錫山看的出來,他扶住牆的左手在微微顫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陳銘自言自語道,他忽然對王芳說道:“你快把繩子綁到腰上,讓城上的弟兄們把你拉上去。”王芳搖著頭:“不,我不去,我還要搶救傷員。”陳銘突然發火了:“這是命令,有我們這些男人去死就行了,你們女人應該留在後方才是。”王芳也火了:“營長,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們女人也是中國人,也不是怕死鬼,我今天要你看看什麽是中國女人。”“嘿嘿,”陳銘笑了,“好,有你和我們一起打鬼子,我們勁頭更足了。”他給警衛員胡製使了個眼色,胡製一把抱住了她,把她拖出了營指揮部,王芳一邊掙紮一邊罵道:“陳銘,你這個壞蛋,你放開我。”


    胡製和另一個警衛員把王芳拖到了城牆下,把那條繩子綁到了她的腰上,不管她如何掙紮,示意上麵的人把她拽了上去,王芳還在掙紮,淚水流了出來:“陳銘你個混蛋,你千萬不能死呀,要不然我也去閻王那裏找你。”她無助的看著地麵越離越遠,最後,城上的士兵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拖上了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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