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對上紀衡言的雙眸,冰藍色的眼睛裏是熊熊燃燒的恨意和怒火。


    她掙紮著想要擺脫紀衡言的束縛,腳下踩著踢著水,雙手去掰扯紀衡言的手腕,想要遊到水麵上去接觸到空氣。


    可紀衡言就這樣死死地將她抵在池壁上,掐著她的脖子,控製住她的雙手。


    朝顏的閉氣到了極限,她本能的呼吸,水從鼻腔和口腔湧進來,一連串的泡泡溢出。


    她想,或許紀衡言也不是真的想問出什麽來,他可能巴不得這樣弄死她——因為某種她還未察覺的原因而產生的強烈的恨意。


    朝顏的手緩緩垂落,腳下也沒了蹬水的力氣。


    “嘩啦——”


    在她即將失去意識的前一秒,紀衡言將她拎出了水麵。


    紀衡言剛一鬆手,朝顏就立刻本能的抓住了水池邊的把手。


    她半個身子伏在池邊,咳得驚天動地,大口大口的呼吸,像是剛剛脫離死神。


    紀衡言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淡定的看著她。


    “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朝顏緩了兩分鍾,搖頭:“沒有。”


    紀衡言猛地扼住她的咽喉,厲聲道:“你這樣可以隨手殺掉隊友的人,現在裝什麽忠心耿耿?你嘴硬到這個地步,難道會有人來救你嗎?”


    朝顏甚至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再次被紀衡言按進了水裏。


    朝顏數不清她被按在水裏多少次,但是接觸到空氣的次數,兩隻手都數得過來。


    紀衡言看著這個小姑娘被他手下的人丟進水裏再拉上來,她的小臉越來越白,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臉上,像個被大雨淋濕的小貓。


    紀衡言喝完手裏的咖啡,看到水裏氤氳開一絲血色。


    他皺了皺眉,定睛看過去,朝顏腹部的傷口大概在數次折磨中崩裂,血液在澄澈的水中蔓延開來。


    朝顏已經放棄了掙紮,或者說,她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了。


    她被丟進水裏,甚至不需要別人按住她,她整個人都不受控製的朝池底沉下去。


    紀衡言將咖啡丟下,猛地躍入水中。


    寂靜的、澄澈的、沒有一絲外界聲音的水中,他看著那弱小蒼白的女孩緩緩沉下去。


    她的四肢無意識的張開又被水拖著,濃黑的長發包裹著她慘白的臉,紀衡言甚至可以看到她濃密纖長的睫毛。


    腹部飄出的血絲縈繞在她的周圍,像是一幅絕美的畫卷。


    紀衡言拉住朝顏的手,將人丟到了岸邊。


    齊尚趕忙給紀衡言遞上浴巾:“老大,她又暈了,要叫醫生來嗎?”


    紀衡言點頭:“處理一下,別死就行。”


    “是。”


    紀衡言擦著頭發,碎發落下來擋住冰藍色的眼睛,像是古希臘的天神。


    他轉頭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朝顏,朝顏的眼睛半睜著,隱隱約約在尋找他的視線。


    四目相對,紀衡言的心裏有一種不適的感覺,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等她清醒了,給她用幻針劑。”


    齊尚愣了一下:“老大,她現在太弱了,幻針劑可能會讓她變成傻子的。”


    紀衡言將浴巾丟在朝顏身上,冷聲道:“她不交待我想要的消息,會變成死人。”


    ……


    朝顏被送回了房間,醫生又給她重新包紮了傷口。


    她昏迷前聽到了紀衡言說的幻針劑,但是她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隻是奇怪這次不是回到審訊室,而是她原來休養的房間。


    她醒來後,頭發已經幹了,身上又是一件衣服都沒有。


    大概是擔心這些犯人會藏利器,所以每一次檢查身體和治療都會拿走他們的衣服,再送來別的囚服。


    朝顏從床上起身,走到床尾的凳子上去拿衣服。


    她穿好上衣,又伸出手去拿褲子,可伸出去的那隻手上沾滿了鮮血。


    朝顏怔了兩秒,抬起手仔細看,還是滿手的鮮血。


    她在房間裏四下轉了轉,找到了濕毛巾,認真的擦掉手上的血跡,又去穿褲子。


    房間外。


    齊尚看著屋子裏溜達的朝顏,問:“老大,她這是幻針劑起效了嗎?穿衣服擦手這些我還是看得出來的,可怎麽跟別人不大一樣?”


    這幻針劑是歐瑾研製的,會讓人看到心底的恐懼,一步步擊破心底防線。


    他們曾經在別的犯人身上用過的,大多數犯人都會在起效之後驚恐的尖叫,撞門,甚至自殘,想盡辦法逃離幻想中的恐懼。


    可朝顏是個特例。


    她看起來確實受到藥效影響了,所以她莫名其妙的做出了擦手和穿衣服的動作。


    在齊尚和紀衡言的眼中,這房間隻是個對付犯人的牢房,裝著加厚的單麵玻璃。


    牢房裏根本沒有毛巾,沒有衣服褲子,她已經沉浸在幻想中了。


    可是她最深的恐懼是什麽?


    穿衣服和擦手嗎?


    紀衡言盯著房間裏來回溜達的朝顏,眼神中透漏出幾分興趣。


    “這是第一個對幻針劑沒有強烈反應的犯人,說不定可以挖出更大的秘密。”


    齊尚說:“可我們攜帶來的幻針劑不多,其餘的都在基地裏麵。”


    紀衡言抱著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朝顏。


    “那就回基地繼續這項審訊,隻要能撬開她的嘴,用什麽辦法都可以。”


    “是,我已經聯係了基地,隨時準備接應我們回去,那還要請霍先生過來嗎?”


    紀衡言道:“請,關於k洲的犯人,雲驍都要過目。”


    “是。”


    兩人正在談話的時候,朝顏已經坐在了床上。


    她盤著腿,狀態甚至有些悠閑了,就這樣淡定的看著四周,看著紀衡言看不到的幻境。


    “老大,她在看什麽?”


    紀衡言皺了皺眉,聽到朝顏淡定的聲音傳來:“這是幻覺。”


    紀衡言:“……”


    此刻,朝顏的視線中,整個房間都被鮮血鋪滿。


    地板上、牆壁上、她的手上腳上,都是擦不掉的鮮血。


    牆角處站著一個渾身浴血的少年,胸口是鮮血淋漓的傷口,血液不斷的湧出來。


    朝顏盯著少年黝黑澄澈的瞳仁,語氣仍舊堅定淡漠。


    “這是幻覺,你已經死了,你不該在這裏。”


    隻是無人察覺她藏在身後的手在瘋狂的顫抖,她死死地扣住自己的手腕,指甲劃出血痕,維持著表麵的平靜與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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