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穿梭在藍天白雲間,陳愉廷看著外麵一層層或輕或濃的雲,幾乎伸手可觸的雲朵,心裏卻是百感交集,雖然隻是兩個月不到的時間,他卻覺得像是離開了兩年,甚至二十年,每一天每一夜不思念著這裏的人和事,這裏有他的親人朋友,有他的青春歲月,有他最美好的記憶,可是真正臨近了,他心裏又充滿了緊張,明明什麽一切還那麽熟悉,湧蕩在他心裏的卻是一股難言的陌生感覺。


    是的,這個城市沒有什麽變化,樓高路寬,花豔草青,可是他的身邊卻獨獨少了一個人,那種世界就像是空了般的感覺也許隻有經曆過的人才能體會。


    飛機緩緩著落,一走出機艙,迎麵撲來的便是這座海濱城市特有的鹹澀的潮濕氣息,風裏還帶著熱氣,吹在人臉上像是一雙輕柔的手輕捂著,讓人有種透不過起來的感覺。陳愉廷剛走進大廳,就聽到人一聲聲喊他的名字。


    “愉廷,愉廷,這邊。”


    陳愉廷扭頭,看到何華菁微笑著朝她招手,看著那張臉,陳愉廷臉上的笑容稍稍僵了僵,然後笑著朝她走過去。


    “你怎麽過來了?”


    何華菁接過他的行李,笑說:“累了吧?伯母伯父都在家裏等著你呢。”


    陳愉廷笑笑,跟著她走出去。


    何華菁美麗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喜悅,不時的扭頭和他說著話,問他在那邊考察學習得怎麽樣?生活習慣不?


    陳愉廷雖然表現得不似何華菁的熱情,也微笑著一一禮貌的作答,並也象征性的詢問著她的一些情況,而沉默的時候,他是就扭頭看向車窗外。


    何華菁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問:“有沒有覺得陌生了?”


    陳愉廷笑笑:“隻是出去了兩個月,又不是兩年。”


    “可我卻覺得像是兩年。”像白看雲。


    陳愉廷沉默了,靜靜的看著她,何華菁是屬於那種有著南方水鄉味道的小女人,溫婉纖柔,除了一雙眼睛大大的,其他什麽都是小巧而精致的,此刻陽光透過車窗照在她的白希的臉上,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裏盛滿了喜悅,看向他時更像是浸了水一般含著深情。


    陳愉廷有些心虛的別開臉,並未答她的話。


    一個小時後,車子在陳家門口停下,陳母已經在門口等著了,陳愉廷剛下車,陳母已經迫不及待的走上去,撫著兒子的臉上下打量,心疼道:“兒子你瘦了。”


    陳愉廷笑了,抱住陳母道:“那媽給我好好補補。”


    陳母高興的點點頭,然後一手摟著兒子,一手拉著何華菁進屋了。


    “進去吧,你爸該等急呢。”


    陳母心疼兒子,吃飯的時候,又是夾菜又是夾肉的,碗裏滿滿的堆起了一座小山,陳愉廷都不能下筷子了。


    陳父實在受不了陳母的過分體貼了,說:“兒子不是小孩子,他有手,想吃什麽自己會夾。”陳母白了陳父一眼:“你不心疼兒子就算了,還不準我給兒子夾菜了?”


    陳父有些無奈的搖搖頭,不說話了。


    陳愉廷笑笑,說:“媽,已經夠了,我就是再瘦也不可能一次就補過來的。”。


    陳父讚同的點點頭,又遭到陳母一個白眼,陳母笑著對兒子說:“那也多吃點兒。”


    飯後,幾個人坐在客廳裏聊天,陳母問話最多,那樣子恨不得把陳愉廷一頓三餐都吃了什麽,吃了多少問個遍,陳父也想和兒子聊聊,可是沒機會,一臉無奈的看著母子倆,何華菁心細的發現了,笑著對陳母道:“伯母,我們昨天新買的那套床單被罩合適嗎?”


    陳母拍了一下大腿說:“你看我高興得把這事給我忘了,走走走,我們去試試。”


    何華菁朝陳父笑笑,然後和陳母一起上樓。


    陳父頓時對何華菁的好感又多了幾份,這孩子不僅賢惠還心細,將來若是真的嫁給了愉廷,一定是兒子的賢內助。


    陳母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來什麽,說:“昨天晚上你不是已經幫愉廷把床鋪好了嗎?說床單被罩挺合適的。”


    何華菁笑著點點頭,拉住陳母的手,看向客廳,陳母看向客廳裏相談甚歡的父子倆,頓時明白了何華菁的意圖,不僅不惱火,心裏更添了幾分喜愛,笑著誇道:“你啊,這麽會體貼人,要人不喜歡你都難。”


    何華菁有些害羞的笑了,眼睛看著客廳裏的陳愉廷,掩飾不住滿眼的愛意。


    陳母瞧見了,拍拍她的手,說:“等愉廷一切都安頓好了,就給你們訂婚。”


    舒暖接到陳驍的電話感到咖啡廳,很意外陳驍的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人,杜韻詩。


    “暖暖。”


    陳驍發現她了,招手讓她過去。


    舒暖走過去,朝杜韻詩點點頭,笑道:“杜小姐也在啊!”


    杜韻詩和陳驍相視一眼,有些尷尬的笑道:“其實是我拜托陳驍約你出來的。”


    舒暖見陳驍點點頭,笑道:“杜小姐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的。”


    自得知舒暖是砸破杜宇成腦袋的那個人後,杜韻詩幾次想給舒暖打電話,可是都沒有撥出去,她承認是她的自尊心作祟,不想再被她拒絕,所以才拜托了陳驍約她出來。


    陳驍看了看兩人,抬手看看時間,道:“我約了嶽翔,時間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陳曉走後,兩人都沒有說話,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默,還好服務員拿著菜單過來了,舒暖點了一杯咖啡,很快就端上來了。


    杜韻詩笑著道:“我經常來這裏喝咖啡,很不錯的,你嚐嚐。”


    舒暖點點頭,拿起湯匙輕輕攪動著,咖啡的香味一絲一縷的溢出來,聞起來就不錯。(..tw棉花糖小說網)


    “杜小姐找我有什麽事?”


    杜韻詩猶豫了一會兒,道:“我之前不知道你和我哥有過節。”


    舒暖淡淡笑道:“很久以前的事情,我差不多都忘記了。”


    杜韻詩看著她的臉,小心翼翼的問:“你很恨我哥?”


    舒暖攪動咖啡的動作停下,頓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看向杜韻詩,笑了笑,說:“我們說點別的吧!”


    杜韻詩一愣,她沒有回答她,可是她的答案也再明顯不過了。


    說點別的,說什麽啊?看著舒暖冷淡的神情,杜韻詩平日裏能說會道的嘴到這裏竟然就打結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氣氛又沉默下去了。


    一杯咖啡喝完了,兩人也隻是稀稀落落的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臉上雖然都帶著笑,明顯都是勉強的。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便各自離開了。


    這半個月一直是陰雨天,今天難得太陽露出來,就想在街上走走,這一走就忘記了時間,直到天暗下來,舒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走了很久了,看看天似乎又要下雨了,她攔輛的士就去了醫院。


    陳愉廷下午睡了一覺,一覺醒來就是晚上了,他下樓,見陳母和何華菁正在準備晚餐,就坐到沙發上拿起一份報紙看。


    吃過晚飯,陳愉廷送何華菁回去。車子在何家門口停下,陳愉廷下去為她開門。


    “早點休息。”


    何華菁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哪裏來的湧起,突然衝上前從身後抱住他。


    “愉廷,你知道嗎?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你呢?想過我嗎?”


    陳愉廷愣住,等了一會兒,才覆上她的手,輕輕的移開。


    何華菁的雙手不肯移開,她又站到他麵前,固執的想要一個答案。


    “你呢,愉廷,你想過我嗎?哪怕是一秒鍾,瞬間?”


    她的身材嬌小,此刻又仰著頭,燈光映照得那張小巧的瓜子臉又白又嫩,那雙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他,閃爍著期許。


    陳愉廷看了好一會兒,撫上她的臉,將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撥到耳後,笑了笑,點點頭。“有,我有想過你。”


    他沒有欺騙她,雖然很少,他的確是想過她。


    何華菁的臉綻放出一抹羞怯的笑容,那張臉顯得越發的亮了,眼睛含羞帶笑的注視著陳愉廷。陳愉廷拿下她環在他腰上的手,微微笑道:“早點回去休息吧!”


    陳愉廷的臉本就是溫潤如玉類型的,一雙清亮的眸子像是秋天的湖水,此刻笑起來那笑紋就像是湖麵上泛起的一層層的漣漪,直直的蕩進了何華菁的心房裏。


    這讓她想起第一次見到陳愉廷的時候,她不小心撞到了他,麵帶著她的連聲道歉,他隻微微一笑,清涼的眸子澄亮得像是他背後的天空,她記住了那天的晴空萬裏,秋高氣爽,也記住了那雙帶著笑意的清明眸子。


    何華菁回過神來,對他笑道:“你先走。”


    陳愉廷開著車,下午睡了一下午,他現在一點睡意也沒有,不想太早回家,他不知道去哪裏,就在街上轉悠起來。


    陳愉廷是被滴滴嗒嗒的聲音拉回過神的,他看到擋風玻璃上出現了幾粒水珠子,才知道是下雨了,雨越下越大,燈光通明的醫院大樓頓時也便得模糊起來了。


    他靠在椅背上愣愣的看著前方,他先是去了政aa府大院,保安告訴他她已經搬走了,不知道搬到哪裏去了,他是不自覺的就來到醫院的。


    他不知道已經過去多長時間了,他卻沒有勇氣打開車門下去,如果見到了她,他要說什麽?她又會是什麽反應?


    陳愉廷覺得自己太優柔寡斷了,他無法給予自己足夠的勇氣,也無法說服自己就此離開,可是就這麽等在這裏,他又能等到什麽?


    一陣雷鳴聲把窩在沙發上的舒暖給驚醒了,她睜開眼睛,愣怔了一會兒,趕緊站起來,去關窗戶。


    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舒雲也該回家了,她收拾收拾東西,便拉開門離開。


    舒暖看著門前的人,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良久,才反應過來,似乎還有些不敢確定,開口說話的語氣裏帶著些試探和疑問。


    “二哥?”


    陳愉廷正在門口猶豫,也沒想到她會突然打開門,那麽一張朝思暮想的臉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陳愉廷也是有種做夢的感覺,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微微笑道:“是我。”


    “你不是在美國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上午回來的,”說完朝病房裏看了眼,說:“我過來看看伯母。”


    舒暖打開門,讓他進來,“進來坐吧,我去倒杯水。”


    陳愉廷看著舒暖的身影,好像比以前更纖瘦了,細細的胳膊像是輕輕一折就能斷似的。


    舒暖把水遞給他,自己在沙發上坐下。


    陳愉廷握著茶杯,溫溫的感覺讓他緊張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許,他看著病床上的舒媽媽,問:“伯母的病有好轉嗎?”


    舒暖的視線也看向舒媽媽,輕輕的搖搖頭。她的臉也瘦了,皮膚似乎更蒼白了,鎖骨高高的凸起著。


    陳愉廷在舒暖的眼睛轉過來前趕緊移開視線低下頭去喝茶,舒暖看了他一會兒問:“你在美國還好嗎?”


    陳愉廷笑笑點點頭:“還好。”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陳愉廷問:“你呢?這段時間怎麽樣?”


    舒暖也笑笑:“還不錯。”


    “雲雲和舒陽都還好吧?”


    舒暖點點頭,“都還好。”


    這樣的對話幹癟無味,可是除了這些他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沉默又持續了一會兒,陳愉廷說:“你剛才是要回家嗎?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陳愉廷臉上的笑滯了滯,舒暖隻覺得心口一窒,酸澀起來。


    兩人走出醫院,外麵還在下著雨,哩哩啦啦的不停歇。


    陳愉廷轉頭對她笑了笑說:“你路上小心些,我先走了。”


    舒暖笑著點點頭,看著他的車離開,才坐的士離開,心情潮濕得如著天氣一般。


    外麵的壞天氣,一點兒也沒有影響到這裏的氛圍,依舊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舒陽這兩天運氣不錯,連續贏了幾把,不僅把本賺回來了,還贏了不少,顯然這兩天的好運氣給了他莫大的信心,當有人喊賭注增加兩倍時,他毫不猶豫的賭上了,結果他又贏了。


    三倍,四倍,五倍,他連贏了三局,顯然已經成了這裏賭徒羨慕的幸運兒。


    包廂裏正玩著的杜宇成看了眼樂得怪叫的舒陽,道:“這小子運氣不錯!”


    孫陽明的眼睛注視著手裏的牌,哼笑了一聲:“運氣?賭場裏最不靠譜的就是運氣了!有人可以因為它一夜暴富,也有人因為它傾家蕩產。”


    舒陽的運氣並未堅持太久,很快的,他麵前小山似的賭注已經全部輸了進去,有人勸他不要玩了,可是已經嚐到甜頭的他怎麽會就此罷休,而且現在錢對他來說就是命。


    舒陽走到大廳的負責人身邊說:“告訴七爺,我要再借五百萬。”


    負責人是一個蓄著小/胡子的男人,看了看他,笑了:“別忘了你還欠五百萬呢!也行,隻要有抵押,別說五百萬,五千萬也行。腿和胳膊都已經抵押了,你還有什麽做抵押?”


    舒陽看了眼一個個代表著錢財的賭注,眼睛閃爍著狠厲堅決的光芒,道:“這次拿我的命作抵押!如果一個星期內,我還不起,你們大可以把我的命拿去。”


    那負責人看著他,眯了眯眼睛道:“你的命?嗬嗬,這個有意思,不過這次數額巨大,我要去稟報七爺一聲。”


    舒陽點點頭,“放心吧,我一定會準時還的。”


    “說得好聽,我告訴你。你上次拿假支票糊弄七爺的事,七爺可還記著呢!這次若再出歪點子或是期內不能還上的話,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你也知道,這裏死個人和死隻螞蟻差不多。”


    舒陽身體不由得顫了一下,他不是不知道他們的凶殘,但是為了錢,他拚上了,如果有了剛才那樣的運氣,再賭幾場大,很快就能賺到一千萬了,這樣他不但還清了高利貸,也可以多繳幾個月的醫藥費了。


    六月的天氣就像是孩子的臉,說變就變,昨天夜裏還大雨傾盆呢,今天早上一睜開眼睛,太陽已經出來了,比不得晴天裏的明媚,但至少讓連著陰暗的天空敞亮些了,人們的心情也不再那麽壓抑,明快了很多。


    舒暖今天要做一天的兼職,起得很早,收拾好,做好飯,才去叫舒雲起床。


    吃飯時,舒暖問:“今天周末,學校還有課嗎?”


    舒雲點點頭,“班級組織活動今天去兒童福利院做義工,晚上有兩節選修課。”


    “為什麽你們每次做義工都去兒童福利院啊?”


    舒雲咬了一口雞蛋,笑道:“小孩子好玩嘛。”


    舒暖知道舒雲自小就喜歡小孩子,曾經還立誌做幼師呢!


    舒暖伸手擦擦她嘴角的蛋黃,笑道:“小孩子喜歡橫衝直撞的,小心點別被他們撞到了。”


    舒雲點點頭,又問:“姐,哥最近有消息嗎?”


    舒暖搖搖頭,舒雲的小臉塌下去了。


    “我真擔心哥,姐,你說哥這麽久沒消息,會不會出事?”


    “別亂想了,快吃吧,不然要遲到了。”


    吃完飯,舒雲去學校,舒暖收拾碗筷的時候思緒轉到了舒陽身上去了,癔症了一會兒,連忙甩甩頭,今天她要做一天的兼職,一定要打起精神來,什麽都先不要去想。


    蕭寒和項南走下飛機,環宇和馬來西亞有個合作案要談,三天前兩人飛到馬來西亞,合作案談妥後,當天就飛了回來。


    剛走進大廳,項南就看到了尚銘,尚銘長得本就秀氣,皮膚白得不像個男孩子,此刻他正伸長了脖子,四處張望,燈光照在臉上,那皮膚白的幾乎發光,項南心想:這小子整天吃什麽喝什麽啊,怎麽越長越滋潤?


    尚銘看到他們了,高興的朝他們揮手:“哥,四哥。”


    走近看,才發現不是燈光的原因,尚銘的肌膚真是白嫩得可以掐水,一笑越發的顯得唇紅齒白了,項南皺著眉頭問:“你整天泡牛奶浴嗎?怎麽越長越像個女人!”


    尚銘撅著嘴瞪了他一眼,不理他。


    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蕭寒已經感到疲憊了,不想到於默卻說:“哥,梁局他們人知道你晚上回來,擱紙醉金迷等你呢。”


    “等我?”


    於默點點頭頭,“梁局說要介紹一位朋友給你認識。”


    蕭寒抬手看了看時間,還不到八點,時間還早,點點頭,對項南道:“你和小五先回去。”


    項南坐了一下午的飛機,也覺得累了,點點頭,和尚銘先走了。


    舒暖就覺得雙腿酸痛,口幹舌燥,今天帶了一天的遊客,下班的時候,舒暖也隻是覺得雙腿酸疼,尤其是小腿像是灌了鉛似的,又沉又痛,口幹舌燥,喝了兩杯水解了渴,喉嚨裏的疼痛依舊在。


    舒暖收拾東西走出去,才六點多,天色已經全暗了,天空烏沉沉的,一層又一層的烏雲積壓在一起,將天空染成一抹濃重的暗,看那樣子,很快又將會有一場大雨。


    舒暖累的慌,想到舒雲晚上回來的晚,不想著回家再去做飯了,就在博物館的附近找了家麵館,簡單吃了點,從麵館出來的時候就起風了,先是小風,隨後越刮越大,吹得路邊的樹枝左右搖晃,似要斷下來一般。


    舒暖太累了就沒有去醫院,直接回家了,剛開門進屋,還沒有來得及把外套脫下,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急促而刺耳。她拿出來一看,是舒雲。


    “雲雲。”


    舒雲的聲音有些小,似乎還帶著些怯懦。“姐,你能來接我嗎?我在東街57號。”


    “你不是應該在學校嗎,怎麽在那裏?”


    “姐你不要問了,快點過來。”


    舒暖立即就覺察到舒雲有些不對勁,再撥去電話,已經關機了。


    難道是出事了?


    舒暖想到之前酒吧的事情,一驚,立即跑出去,在門口攔了輛的士,報上地名,便不停的催促司機快點。


    半小時後,到達目的地,竟是一座廢棄的倉庫。


    舒暖擔心舒雲,來不及多想,上前便拍門,喊道:“雲雲,雲雲,你在裏麵嗎?我是……”


    門被打開了,是兩位黑衣帶墨鏡的男子,舒暖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就被一股大力狠狠的扯了進去,摔倒在地上。


    倉庫的光線很暗,舒暖什麽也看不到,舒暖心裏正反疑惑時,前方不遠處忽然亮了,待舒暖看清了倉庫裏的情景,心神俱驚。


    舒陽雙手被吊著,不知道被打了多長時間了,臉和衣服上盡是鮮血,他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昏迷過去了,而舒雲就倒在舒陽的旁邊,嘴巴用黑膠帶封住,上衣被幾乎被扯掉,絲襪已經破得不成樣子,腿受傷了還留著鮮血,此刻正滿眼驚恐的望著她。


    舒暖想都沒有想的往前衝,“哥,雲雲。”


    舒暖沒有衝上前就被人拉住,一個下巴上留著一撮胡子的男人撕掉雲雲嘴上的黑膠帶,那男人正是賭場的負責人。


    “雲雲,你怎麽樣?”


    “姐……哥快被他們打死了……嗚嗚……他們說哥借高利貸,欠他們錢……”


    舒暖立即就想到了這段時間舒陽的詭異行蹤,以及那來曆不明的醫療費用,問:“你說我哥借高利貸,我哥為什麽要借高利貸?”


    胡子男嘿笑了一聲道:“舒小姐不知道你哥這兩個月都在賭場裏泡著的嗎?借高利貸當然是為了賭/博,賺更多的錢,可惜你哥運氣不好,能力有限,借的錢全都賠進去了。”


    舒暖握了握拳頭,力持鎮定道:“我不可能隻聽你的一麵之詞就相信你的話。”


    胡子男走到舒暖麵前,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看清楚了,這是你哥的抵押書。”


    舒暖看著抵押書,心一直往下沉,直沉到不見底的深淵裏去。


    “既然你哥在期內沒有拿出一千萬,他也休想要回他的抵押。”


    胡子男說完,擺擺手,一個穿黑衣的男人拿著牛皮鞭子走到舒陽身邊,舒暖立即就想到舒陽身上那些深深淺淺的傷痕,驚得大喊:“不要,快住手!”


    每一鞭子下去,身上便多出一道血痕,舒陽被痛醒了,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著。


    舒雲嚇得臉色發白,幾乎要昏厥過去了,看著已然成了血人的哥哥,泣不成聲的哭喊著。


    舒暖也控製不住的哭起來,哀求著:“不要再打了,求求你們……放了我哥吧,啊……不要再打了……我哥快要死了……啊……哥……求求你們……”


    舒雲爬到胡子男身邊去哀求,卻被人一腳踹開了。


    舒暖用力掙開他們的手,跑上去抱住舒雲。


    舒雲抓住舒暖的衣服,就哀求:“姐,你快救救哥……姐……”


    舒暖緊緊的抱住舒雲,姐妹倆的身體顫抖得厲害,舒暖看向又昏迷過去的舒陽,轉頭喝道:“住手!”


    胡子男擺擺手,黑衣男子收起鞭子,去沒有離開,隨時等待著胡子男的命令。


    舒暖安慰的拍了拍舒雲,然後站起來,麵向胡子男。


    “我還你錢!你放了我哥。”


    胡子男看了她一會兒,哈哈笑出聲,然後陰狠道:“好啊,隻要你能在一個小時內拿到一千萬,我就饒你哥一命。但是如果你不能辦到的話,”他猛地拿過黑衣男子手裏的鞭子,狠狠的朝地上甩了一下,尖銳的聲音讓舒暖顫了一下,“就別怪我鞭下無情了。”


    舒暖握緊拳頭,抑製身體的顫抖,說:“你也要保證我妹妹的安全。”


    胡子哼了一聲,道:“我的目的是錢。”


    舒暖蹲下身子,安慰了舒雲幾句,然後便跑了出去。


    時間緊急,容不得她有一刻的怠慢。


    外麵的雨下得很大,瓢潑似的,地上來不及流走的水就積成了一片片的水坑,踩上去,渾濁的水直漫道小腿肚。


    下雨天不打車,待第三輛的士駛過來,舒暖直接衝到了路上,一聲尖銳急速的刹車聲,的士車終於停下了,司機伸出頭罵道:“你不要命了?”


    舒暖跑上去,打開門,坐進去。


    “對不起師傅,我有急事趕時間。”


    舒暖撥了幾通電話都沒有撥通,最後又換了一個號碼撥出去。


    項南回到公寓,脫掉衣服,就鑽進浴室裏,舒舒服服的衝了一個人熱水澡,剛躺倒床上,桌上的手機就響了,他摩挲著拿到手,看了一眼,鯉魚打挺似的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瞪著眼睛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兒,咳了一聲,放鬆一下臉部肌肉,笑著接通。


    “暖姐……“


    舒暖的聲音急切得很:“蕭寒在哪裏?”


    項南一愣,“什麽?”


    舒暖心急如焚,語氣很不好,幾乎是吼的。


    “我問你蕭寒在哪裏?快告訴我!”


    項南立即道:“哥在紙醉金迷,暖……”


    舒暖立即切斷電話,對司機道:“師傅,紙醉金迷,快點!”


    紙醉金迷。


    蕭寒沒想到梁亦清所說的朋友竟是兩天前剛剛榮升的常務副市長,陳愉廷。


    蕭寒是第一次見到陳愉廷本人,看上去比電視上俊逸得多,清明的眸子裏帶著微微的笑意,溫潤儒雅。


    包廂裏的氣氛還算融洽,說說笑笑間,幾杯酒已經下肚了。


    杜宇成笑著為陳愉廷倒了一杯酒,說:“陳副市長,以後政aa府裏要是有什麽好項目可別忘了我們弟兄幾個,搞政治我們不如陳副市長,但是要說賺錢這事,陳副市長可就不如我們了。”


    陳愉廷端起酒杯,笑道:“那是,c城以後能不能發展得好,主要還是要靠大家共同努力的,來,我敬各位一杯。”


    蕭寒端起酒杯,剛放到嘴邊,就聽到門外傳來吵鬧聲。


    “小姐,你不能進去!”


    話音剛落,包廂的門被猛地推開,一股雨水的氣息衝了進來。


    蕭寒就坐在正對門口的位置,微微抬頭,就看到了一身狼狽的女人,微微一怔。


    頭發衣服都被雨水淋濕了,頭發稍甚至還在滴著水,褲腿泥濘不堪,蒼白的臉上盡是焦急。


    陳愉廷、梁亦清、杜宇成似乎被眼前突然闖進來的女人給震住了,愣愣的看著,陳愉廷最先反應過來。


    “暖……”


    他隻說了一個字,隻覺得一陣涼風撲過來,舒暖已經徑自朝裏麵走去。


    蕭寒看著走向自己的舒暖,心裏瞬間掠過很多念頭,但是臉上依舊淡淡的,深邃的眸子盯著她。


    舒暖在他身邊停下,居高臨下的盯著他。


    她是背對著光的,蕭寒看不清她的臉色,卻明顯感覺到她的身子在劇烈的顫抖,緊繃得厲害。


    “你不是說想要我嗎?給我一千萬,我陪你三年。”


    舒暖忽然說,淡淡的聲音裏隻聽出了一絲急切的情緒。


    蕭寒緩緩站起身子。


    舒暖不得不仰著頭看他,燈光下那張臉蒼白如紙,可能因為冷的緣故,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著,隻有那雙明麗的眼睛依舊倔強堅定的望著他。


    蕭寒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卻是仰頭把酒喝下,又看向她,淡淡道:“三年太少,我想要你隻要活著的時候都隻屬於我。”


    舒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的陷入手心的嫩肉裏,她直直的盯著他的眸子,望進那抹幽暗的最深沉處。


    “別說是活著的時候,就算是死了,我也隻屬於你,隻要你出得起價!”


    蕭寒微微揚眉:“什麽價位?”


    “天價!”


    “天價?”蕭寒喃喃念著,唇角勾起一道弧度,那雙深沉的眸子裏也似是漾出一道道的笑紋,晃動著幽明的光芒。


    “我喜歡這個價位。”


    舒暖的體力幾近透支,此刻聽到他的話,緊繃的身子一軟,就控製不住的往後倒去,蕭寒伸手攬住她的腰身,將她抱在懷裏,手下的冰涼讓他微微蹙眉,他低下頭,俯在她耳邊。


    “女人,你終於是我的了。”


    舒暖閉上眼睛,她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一心隻想著命懸一線的舒陽,此刻的她就像是溺水的人,想要不死隻有緊緊的抓住最後一棵救命稻草。


    她纖細的手緊緊的揪著他的衣服,尖細指尖幾乎刺進他的胸口,微微的疼著,她用著哭泣的聲音低語道:


    “求求你,救救……我哥,快。”


    蕭寒將她臉上的水擦掉,然後轉頭看向呆愣的三人,道:“很抱歉,我必須先走一步了。陳副市長,希望我們會有合作的機會。”


    蕭寒並沒有錯過在他喊出陳副市長時,懷裏女人猛地僵住的身體,他微笑著又點點頭,然後抱著舒暖大步離開。


    經理打電話告訴於默舒暖闖進了包廂,他立即就趕了過來,一進去就看到蕭寒正抱著全身濕透,臉色慘白的舒暖往外走,他連忙跟上去。


    “哥,舒小姐怎麽了?”


    蕭寒腳步未停的大步朝電梯走去,一邊吩咐道:“於二,舒陽出事了,你跑一趟,盡快。”


    蕭寒走後了不一會兒,陳愉廷也離開了,包廂裏隻有杜宇成和梁亦清了。


    杜宇成看了眼沉默的梁亦清,說:“就剩咱兄弟了,不必拘謹了,我陪你喝兩杯。”


    杜宇成為梁亦清倒了杯酒,梁亦清沒接,拿起酒瓶,仰頭灌了起來。


    杜宇成知道他現在心情不佳,說什麽也聽不進去,也就沉默的陪著。


    梁亦清連著喝了三瓶酒,腦子卻越發的清醒了,耳邊響的都是舒暖剛才說的話。


    梁亦清猛地踹了一下茶幾,站起來。


    “你去哪裏?”


    梁亦清沒有回答,大步朝外走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價契約,總裁太悶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桑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桑藍並收藏天價契約,總裁太悶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