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進到手術室,林安寧便聽到裏麵傳來的哭聲,是尚欣潔。


    “江楚帆,你醒過來,你給我醒過來,江楚帆,我不逼你了,我替你將江氏企業搶回來,我幫你,你要和誰在一起,便和誰在一起,我隻要你醒過來,我隻要你醒過來,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為什麽?”


    尚欣潔哭著,喊著,哭著,喊著。


    林安寧站在手術室外,聽著裏麵傳來的聲音,邁不開步子,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裏麵的人,是江楚帆嗎?真的,是江楚帆嗎?她不相信,不敢相信,不願相信。


    “安寧!”魏青遠有些擔心地叫她的名字。


    林安寧暗自握緊自己的手心,掌心裏,留下的,是一道道月牙形的印,因為太過用力,所以出現絲絲血跡,但是,林安寧沒有任何感覺。


    用牙齒,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林安寧,邁開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向手術室。


    尚欣潔跪在手術台前,頭發淩亂,臉上的妝已經是一片狼藉,眼線暈開,腮紅也已經是一塊一塊的了,尚欣潔,曾經站在自己麵前,最是優雅美麗的女人,此時,她跪在那裏,泣不成聲,不顧儀態,不顧尊嚴,如果可以,哪怕要她自毀容顏,隻要,能讓這個男人醒來,她都願意,她都願意。


    尚欣潔從來都是愛著江楚帆的,她的愛,不會比林安寧少,所以,她活得那樣痛苦,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隻是要留住這個男人,可是?如果知道,她會間接造成他的死亡,她寧願,站在遠處看著他,好好地活著。


    林安寧將視線從尚欣潔身上移向手術台上的那個人,從一進來,她便沒有往那看上一眼,好像,隻要不看到他閉上眼睛沒有心跳的躺在那裏,那麽,一切都還有可能,可能,江楚帆下一秒便會出現在自己麵前,生龍活虎,毫發無損。


    “你來做什麽?”尚欣潔終於發現了林安寧的到來,一開口,便滿是質問的語氣,縱使江楚帆沒了,但兩個女人已經不可能握手言和了。


    “我想看看他!”林安寧開口,兩行清淚緩緩落下。


    尚欣潔站起身來:“林安寧,他活著,他愛你,我沒那個本事,我攔不住,可是?現在,他死了,他是我尚欣潔的男人,隻是我一個人的男人,你,林安寧,就連看他一眼,都不配!”


    尚欣潔的眼裏,是即將噴湧而出的恨意,她是恨林安寧的,從頭到尾,哪怕到了現在,依然是恨,她,絕對不可能,讓林安寧再碰他,從今以後,他隻屬於自己,他的墓碑上,會寫著,亡夫江楚帆。


    “我隻是想看看他,求求你,讓我看看他!”沒有力氣爭,也不想去爭,她知道,她從來都是對不起她的,此時,她隻是想看看她所愛的男人。


    尚欣潔用力推開林安寧,動作粗魯得如同市井女人。


    “我不準你再看他,我不準!”她咆哮著,呼喊著,任眼淚恣意流淌,江楚帆的死,已經讓她幾乎瘋狂。


    “就讓我看一眼,就讓我看他一眼!”林安寧乞求著,乞求著。


    尚欣潔瞪著自己原本美麗的大眼睛,一字一句:“你做夢!”


    “死者已矣,你讓她看一眼又能如何!”在一旁的魏青遠突然開口說話。


    尚欣潔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林安寧身邊還有別人,她譏笑道:“怎麽,林安寧,你這麽快就有新歡了,不,應該是老情人吧!十年前,你們就有一腿了是吧!”此時的尚欣潔,再也不是那個大家閨秀了,她隻想用盡全力,來羞辱,來發泄。


    “你不要亂說!”魏青遠著急地將林安寧護在身後。


    林安寧卻從她的身後走了出來:“你究竟要怎麽樣才能讓我見他最後一麵!”“最後一麵”四個字,讓林安寧幾乎說不下去,每一個字,都好像有刺在喉,無法言語。


    尚欣潔笑,這是第一次,她真切地感覺到,江楚帆是屬於自己的男人,因為,別的女人就連見他,都要經過自己的同意,可她,又怎麽會同意呢?


    “永遠都不可能!”尚欣潔冷冷地說道。


    林安寧直直的跪了下來:“江太太,我求求你,我隻要見他最後一麵,你就行行好,這輩子,我就求你這一次,你就成全我這一次,好不好!”


    “你求我,你求我,你現在想到來求我了,想當初,你是怎麽跟我保證的,你說,你不會打擾楚帆,你說,你隻是要那個孩子,我真的差一點就相信了,我甚至想放過你們,可是?你們呢?你們怎麽對我的!”那些過往的傷被尚欣潔一道道的撕開,痛吧!徹底地痛吧!再沒有什麽比江楚帆已經離開人世更加讓人心痛了……


    “我們現在還在爭真的有意義嗎?尚欣潔,我們的戰爭該結束了吧!”林安寧抬起頭,看向尚欣潔,如此平靜地問她。.tw[棉花糖小說網]


    尚欣潔的眼淚在林安寧的問話中,砸了下來,結束了,真的結束了,現在輸了又如何,贏了又如何,沒有人,能和江楚帆在一起……


    “都是你,林安寧,都是因為你,如果沒有你,我怎麽會幫著季川西奪了江氏企業,如果不是這樣,他怎麽會那麽痛苦,他怎麽會酒駕,他怎麽會衝下懸崖,林安寧,就是你,就是你這個罪魁禍首!”


    林安寧到了此時才知道江楚帆的死因,原來如此,原來,是因為太過痛苦,他的痛苦,和自己的背叛有關吧!不然,怎麽會離得這麽近,怎麽會一知道了自己的背叛,便酒駕衝下山崖,尚欣潔說得沒錯,是的,自己就是這罪魁禍首,是她害死了自己最愛的男人,該死的,不是江楚帆,而是她,林安寧。


    林安寧就那樣呆呆地跪在那裏,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林安寧,你現在知道愧疚了是不是,沒用了,沒用了,你已經害死他了,你看看他,你看看他,他已經麵目全非了!”


    尚欣潔終於讓開,林安寧向手術台上望去,他就在那裏,那個讓她愛了十年的男人,他就在離自己不遠處,可是?為什麽?她反而,不敢見了。


    “你看那,你不是要看他嗎?我就讓你看,我讓你看!”尚欣潔嘶喊著,每一句,都帶著痛到極致的恨。


    林安寧慢慢地爬向那張床,爬向那個男人。


    他,已經麵目全非,血肉模糊,一張俊臉,再也找不到一絲痕跡,可是?他是他,因為,他的手上還帶著她送的手表,那是她,唯一送他的禮物,他雖然說著品味惡俗,但卻還是戴在手上,林安寧的眼淚滴在那種已經模糊的臉上,她的淚,融開了他的血跡。


    “是你嗎?”林安寧輕聲問道,真的,好希望不是啊!顫抖地伸出手來,想撫摸那張臉,那張,讓她心痛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臉,光是看著那張臉,林安寧就好想拿著一把刀,一刀一刀的在自己身上劃下,那樣,她就能體會到他的痛了,那樣,她就能和他一樣痛了。


    “是他,這就是楚帆,這就是被你害死的江楚帆!”尚欣潔喊道,在她的內心裏,其實是自責的,可是?她怕,她怕這種自責會要了自己的命,所以,她將所有的罪推給林安寧,推給她,她就不會那麽難受了…….


    “楚帆,你醒過來啊!你醒過來,我不會再背叛你了,我會用我的生命來愛你,我求你,醒過來,不要這樣對我,求你不要這樣對我……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可以叫我離開你,就是不要像現在這樣!”林安寧終於發泄出自己的情緒,那一聲聲喊叫,是她,最內心深處的渴望,是最真實的嘶喊,可是?他聽不到了。


    “啊!”那長長的一聲嘶吼,是林安寧對命運的埋怨,對自己的責怪,對現實的無力。


    還未來得及,便已再沒機會。


    從此,生死兩茫茫。


    江楚帆,你怎麽能那麽狠。


    江楚帆,這就是你報複我的方式嗎?


    你成功了,我好痛,好痛。


    還有那樣漫長的日子,我會過不下去。


    江楚帆,我真的會過不下去……


    林安寧轉身離開,一顆心,已經撕成了粉碎,身後的尚欣潔,臉上亦是悲傷至極的神色。雖然,在林安寧的麵前,她那樣霸道,強勢,高高在上,可是?這都無法掩蓋她的悲傷,江楚帆的死,好像是晴天裏的一個驚雷,那一聲巨響已經在尚欣潔心中留下了永遠不可磨滅的重創。


    兩個女人,因為同一個男人,這一生,再也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快樂。


    “林安寧,你開門,你給我開門!”魏青遠在林安寧的房間外,拚命地敲打房門。


    林安寧已經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三天了,三天來,房間裏沒有一絲動靜,沒有人知道,房間裏是個什麽景象。


    第四天,江楚帆出殯的日子,魏青遠終於再也無法平靜,第四天了,一個活人不吃不喝四天,怎麽還能支撐得住呢?


    不管魏青遠怎麽敲打,房間裏,依然沒有絲毫動靜。


    “林安寧,江楚帆出殯,你真的不去看他最後一眼嗎?”沒有辦法,隻能搬出江楚帆,隻因為,此時,唯一能觸動林安寧心弦的,隻有這一個人了。


    房間裏,已經呆傻的林安寧在聽到江楚帆出殯這四個字的那一刻,眼淚從幹澀的眼睛裏流了下來,她曾以為,眼睛已經幹枯了,再也不可能還有眼淚了,此時,她才發現,人的眼淚真的太多太多了,多到,怎麽流都流不完。


    林安寧慢慢地站起身來,她這才發現,整個身體已經完全僵了,她,幾乎沒法動彈,身上,沒有絲毫力氣,又好像,滾燙得有些難受。


    她走向床頭櫃,拿出那把剪刀,鋒利的剪刀在昏暗的房間裏,顯得那樣亮,林安寧的嘴角輕輕地動了動,一抹微笑在唇邊綻開,如同,開到絢爛的花朵,隻是片刻之後,便要凋零。


    林安寧拿起剪刀,張開,用剪刀的內側,在自己的手腕處,狠狠地劃下,殷虹的血液從手腕上流了下來,匯成血色的河流。


    身體,越來越冷了。


    但林安寧,隻是微笑。


    很快就好了,很快,就能夠再見到江楚帆了。


    可是?為什麽你不肯來接我,楚帆,為什麽你不肯來接我,你還是無法原諒我,是不是,你還是無法原諒我,是不是。


    林安寧閉上眼睛,眼淚再次恣意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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