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青想不到自己異地他鄉讀大學,會有進入一個五星級酒店會議室這麽高大上的地方幹活的一天,一進去她就覺得亞曆山大,走廊上是封閉的還不覺得,臥槽這一開門那叫一陽光燦爛,這群道士一樣的驅魔匠選會議室都看風水,朝南的落地窗全敞著,窗簾一點兒沒拉上!


    落地窗外的觀景台上幾個大叔老爺子都坐在躺椅上曬太陽閉目養神,後麵小輩們則忙忙碌碌的搬動著一大堆資料和電腦。


    小輩們除了服務員全是男的,而且祝青青細看之下,基本沒有醜男,穿的都是便裝,也沒有誰穿特別顯個性的衣服,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祝青青頓時有種身為唯一女性的優越感,雖然她被陽光嚇了一跳,身上火辣辣的不敢進去,可不妨礙她站門口睥睨房間裏看過來的男人們。


    其實那有就一下子的工夫,因為下一秒先進去的蕭初生就很緊張的叫起來:“拉窗簾拉窗簾!她見不得光!”


    ……我呸你才見不得光呢!


    祝青青腹誹著等房間黑了亮起燈才走進去,一屋子十來個人,她就認得蕭初生,隻能按照他的安排坐在電腦前,右手邊擺了一堆資料:“幹吧!”


    “幹什麽?”


    “這是兄弟們從全國各個圖書館拷貝來的相關資料,你看這堆,看能不能有什麽聯係,串起來就行了。”


    “串起來做什麽?”


    蕭初生顯得有點激動:“難道你就不好奇一百多年前發生了什麽事嗎?現在已經確定了那一個洞光陣法布置就有三十七個家族參與,現在全國數下來家族的數量也就這樣了,是個什麽樣的事件能夠讓那麽多家族聯合起來,從全國各地跑來這裏封印一隻吸血鬼?就算那時候有保密,現在也該過了保密期了,我們後人有權知道前因後果。”


    祝青青嘴角抽搐的看著角落裏堆了一大排一人高的資料,隱約可以看到一些上麵印著的是掃描到的黃色的簡報和書頁,別說字跡了,圖片都模糊不清!


    這是要她好不容易不近視的眼睛直接變瞎的節奏啊!


    “哎又不是你一個人幹,你想想,知道了前因後果,辦事更加方便啊,這叫知己知彼。”蕭初生頂著祝青青的瞪視硬著頭皮道。


    “所以你們已經從關注陣法,進化到關注來龍去脈了。”祝青青點點頭,“前兩天你負責在本地找資料,這些人就負責在那些陣法所屬家族的大本營找,然後今天終於匯集起來開搞了?”


    “對,就是這樣。”


    “那你們知道了要怎樣呢?”祝青青道,“這對你們追查吸血鬼沒什麽幫助吧,還有,把我扯進來算個什麽呀,我已經裏外不是鬼了還要幫你們查案,我自己琢磨著都覺得矯情啊。”


    “萬一東窗事發,你在這兒幹的活就會成為你的護身符呀!”


    “那我不是漢……鬼奸麽?”


    “可這對我們追捕吸血鬼沒什麽用處啊。”蕭初生轉頭把祝青青繞回來。


    祝青青總覺得哪裏不對,但這就好比讓一個法盲看合同,她明知裏麵的條目全是坑,但解釋權歸眼前擬合同的律師所有,在怎麽都看不懂的情況下,幹脆連問題都問不出來,隻能自我安慰總歸表麵上是沒什麽那樣作罷。


    她坐在了電腦前,翻翻資料,度娘摸一下,穀歌娘摸一下,劃劃水磨磨洋工,也沒看出什麽來,看了不知多久,突然恍惚了一下。


    等等,這什麽情況啊?


    現在她夾在驅魔匠和瓦爾德父子之間,從薛毅都被迫送走這情況看,雙方現在暗地裏的過招肯定很生猛,自己之所以還保持著行動的自由,大概是因為自己還算他們之間的一個微妙的平衡點,也因為自己很傻逼的兩不相幫,想幫也沒本事。


    其實驅魔匠他們想知道一百多年前的事,讓自己沒事幹幫忙查,這表麵看起來沒怎麽的……


    可是臥槽,這需要這麽麻煩嗎,若是想知道,我一個電話問李爾不就全在了嗎?!祝青青撐著頭對著電腦屏幕作目瞪口呆狀,屏幕裏一堆xxxx年誰誰和誰誰誰怎麽怎麽樣的資料簡直就是無情的諷刺,連裏麵黑白照片中的辮子頭的笑容都突然間嘲諷起來!


    全場的認真都是應該的,唯獨她來幹這事兒顯得特別傻逼啊,蕭初生他們是真沒想到,還是故意來膈應我啊?


    祝青青偷偷瞥過去,蕭初生他們幾個小年輕正低頭商量著什麽,忽然有人叫了一聲,幾個人都衝過去看,隱約聽到了什麽五月花啥啥。


    五月花,好耳熟……哦,紙巾!


    ……祝青青默默捂臉,這種場合有這樣的聯想是不是太逗了一點……感覺耳熟啊,相當耳熟……鍵盤就在眼前,祝青青隨手一敲,看到一個靠譜的說法:“五月花”號船,這船上的人開辟了英國在北美的第一片殖民地,某些意義上講可以說是第一群美國人。


    一看時間,臥槽,1620年的事兒,瞬間上升到曆史事件的高度,祝青青作為文科生對於這種曆史也頗有點興趣,立刻湊了上去:“你們在討論啥,什麽五月花?”


    “喂喂喂萬一我們在討論機密你這麽湊上來可是很不禮貌的!”蕭初生不滿。


    祝青青笑:“嘿嘿嘿,其實我湊上來才是正直的表現,你們以為我坐在角落裏就聽不到了?敢在我麵前說就要做好被我聽到的準備啊,來來說什麽五月花好高大上的感覺!”


    蕭初生無奈,稍微往旁邊讓了讓,指著電腦屏幕上一張圖片:“這個,這個人,段叔給我的圖片上看到過。”


    所有人都湊過去對著那個油畫猛瞧,這是個群像圖,上麵很多穿著複古歐式禮服的男人,或坐或站,姿勢雍容典雅,裏麵隻有一個女人,她伏在一個坐著的男人椅子邊,正抬頭看著那個男人。


    祝青青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不知道什麽原因,他的周身細節都很完美,可以看出發絲的假發套,寶藍色白邊的禮服,甚至靴子上鋥亮的光都有,唯獨臉很模糊,那種路人甲的感覺,非常平板,但是又有鼻子有眼,他的襯衫扣卻有點鬆散,微微敞開,坐姿很是閑適的樣子,但是平白給人一種很華麗的感覺。


    可是這僅僅是這個男人給她的怪異感覺。


    不知道為什麽,祝青青就偏偏被那女人的眼神吸引了,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很正經的油畫,好像男人們正在討論著什麽,並沒有現代人合影對著鏡頭的覺悟,而那個女人顯然是個侍女,穿著灰藍色的裙子,手裏還端著一個果盤,可就是畫師截取的這一個眼神,就讓這油畫顯得別有一番滋味來。


    這種偷偷摸摸看的認認真真,小心翼翼看得柔柔美美的感覺,真是讓祝青青看的心都要化了。


    “哦這妹子的眼神……”祝青青有種被戳中的感覺,心曠神怡,“天啦,畫師神了,這妹子的暗戀,天啦擼,被保持了好幾百年啊……”雙手捂臉,“親眼看到了穿越時空的愛戀誒,我愛上油畫了!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有人喜歡油畫了!”


    周圍幾個青年一臉受不了,蕭初生尤其臉色發青:“你要是過來歪樓的就麻煩跟這女人一樣蹲在旁邊旁聽,別打攪我們!”


    祝青青眨眨眼:“那行啊我就用那眼神看著你們旁聽。”


    “孽畜!快把這女人叉出去!”椅子上操作的男人打著冷戰大吼。


    蕭初生已經被叫習慣了,掏掏耳朵斜睨祝青青。


    祝青青舉起雙手:“我乖!我乖乖的!”


    蕭初生哼了一聲,很冷豔的繼續拿筆點圖片,就是那個侍女偷看的男人:“這個,我覺得像。”


    “這路人甲的臉你怎麽看出像的啊!”祝青青眼睛還盯著妹子的眼神,嘴裏吐槽著。


    “古董畫裏路人甲多了你就不覺得他路人了!”蕭初生不服氣,他有些訕訕的感覺,因為其他幾個青年也用跟祝青青一樣的眼神懷疑的看他。


    “其他的點出來看看。”有人說。


    對於古董畫中的路人帝感到好奇,更多的人湊上來擠作一堆,操作的小哥點了幾張高清截圖,祝青青還沒看出什麽花樣,就聽到擠在最前麵的和最後麵的人都在抱怨,裏麵的說擠死了透不過氣誰摸我屁股,後麵的說太遠了看不到快把前麵推倒,然後人群就開始擠來擠去。


    祝青青鬱悶啊,這都擠成這樣了,小男孩都被騷擾到了,怎麽就沒人來順帶揩她的油呢,少年你們這麽基真的好嗎?!


    蕭初生擦著汗一臉屎色讓服務員把幻燈機架起來連了那台電腦放,群男亂舞的場麵才算是消停下來。


    有人關了燈,幾個長輩也從露台進來坐在邊上,蕭初生見人差不多齊了,就開始操作圖片:“我沒準備講解,看到哪說到哪,你們各抒己見啊。”


    說罷就開始放圖:“這些大部分都是段無惡前輩整理的,你們知道他很久前就開始關注這方麵消息,有很多朋友都是臨時來幫忙大概還不清楚前麵的情況,我大致說一下。”


    祝青青心裏一緊,這不會是要說到她吧,那多尷尬!


    不僅是她想到,周圍幾個小青年也趁著光線暗往她的方向看。


    “現在雖然隻是懷疑,但是基本差不離,我們唯一缺的就是確鑿的證據,現在隻希望在有限的資料下,大家能夠集思廣益,因為各位都是族裏的精英,想必家學淵源,能夠學以致用。”


    蕭初生說罷,場麵便忽然莊重了起來,在場的家族子弟都是有那麽些傲氣的,此時給他們的感覺仿佛就是一百多年前的古老聯盟重新運作,頗有一種神秘而激情的感覺,眾人紛紛挺直了背脊,看蕭初生點開幾張圖道:“這張,這張,還有這張,你們看這張,再就是這張,這張,這是最後一張……好了,我們覺得這就是同一個人,或者說同一個吸血鬼,他……你們怎麽了?”


    所有人表情呆滯的看著他,仿佛看到什麽很了不得的東西。


    “臥槽啊,有你這麽講解的嗎?”


    “勞資都沒看清圖片上的是啥啊!”


    “畜生你會人類的演講嗎?!”


    有人幹脆敲起了桌子:“換人,換人,換人!”


    蕭初生嘴角抽搐:“喂喂喂那些都是世界名畫給你們看你們也看不懂啊!”


    於是被鄙視的群眾更加憤怒了:“下台,下台,下台!”


    “臥槽……”蕭初生摸摸鼻子,“那我倒回去給你們慢慢看。”


    “行刑,行刑,行刑!”


    “你們夠啦!”蕭初生大怒,一個人突然搭上他的肩膀,他回頭,竟然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到達的段無惡和薛四叔!


    場麵頓時安靜了,段無惡風塵仆仆,把行李包隨手遞給同樣風塵仆仆的薛四叔,對著話筒低沉道:“既然這樣,我來講吧。”


    祝青青其實是剛才帶頭喊口號的人,此時兩隻敲桌子的爪子縮在桌子下,垂著頭,被段無惡的視線掃過就起雞皮疙瘩,慫得沒邊兒。


    “如果再有鬧事的,我就會用你們最怕的法子,處理你們。”


    “……”祝青青偷偷撈出了防曬霜。


    作者有話要說:這張分量好足!


    早知道就分兩章了_(:3)∠)_


    話說有個主角出現了你們看到了木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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