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才掛斷。一放下電話,就聽到路冰琪叫吃飯。韓楓走進廚房,坐到桌旁。路冰琪係著小圍裙,殷勤地為他盛飯,拿筷子,一邊問著:“她們就要來了嗎?”


    韓楓一邊嚐著路冰琪的手藝,一邊說道:“是啊,她們一起來。”


    路冰琪的目光中有了霧氣,說道:“看來我是應該找房子了,這裏不適合我住了。”


    韓楓一愣,放下筷子,說道:“這裏就是你的家啊,不用那麽快走的。”


    路冰琪淡淡一笑,說道:“我終究不是你的老婆啊!我總不能把冰娜擠走吧。找房子的事不得不進行了。我們三個人在一間房子裏住,那像什麽話?我深知自己的身份,不想那麽明目張膽地傷害妹妹啊。”


    韓楓安慰道:“冰琪,你想太多了。冰娜都不介意了,也早就接受你了,你為什麽還要胡思亂想呢?”


    路冰琪坐下來,慢慢地吃著飯,臉上帶著憂鬱之色,說道:“我是她的姐姐,應該知道進退,不能如此對待自己的妹妹。我會盡快找到房子的。”


    韓楓見路冰琪執意如此,知道勸不了,便說道:“好吧,到時候我會跟你一塊去的。”


    飯後,韓楓別了路冰琪,去醫院看父親。上了樓,還沒進病房,隻見李偉在走廊的長椅前一會兒坐下,一會兒站起,一會兒又轉著圈,一臉的興奮和狂喜。


    韓楓不解其意,便走到他跟前,問道:“李偉,你怎麽了?這麽心神不安的。出了什麽事嗎?”


    李偉看見韓楓,笑意更濃了,眼鏡後麵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條線。他拉著韓楓坐下,興衝衝地說:“哥,我正在等你,我正要把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呢,保證你聽了也會跳起來,為我加油,為我祝福的。這真是天大的喜訊呢!你猜猜是什麽?”


    韓楓望著他火焰噴發般的笑臉,說道:“是在學校得了書卷獎了吧?還是學校給你發了什麽獎學金?”他盯著他的臉,盡力猜測著。


    李偉一擺手,說道:“此言差矣!你再猜猜看。”


    韓楓又猜道:“莫非是學校選白馬王子,你被那些女生選中了?”


    李偉嗬嗬一笑,又一擺手,說道:“這種活動以前倒是有過,不過我現在對這種事一點興趣都沒有,這東西隻是虛名罷了。再讓你猜一次吧,就一次機會喔!”


    韓楓看著他臉上的得意和驕傲,便笑道:“我知道了,李偉,一定是關於趙靜的,對不對?”


    李偉用手指打了個響,說道:“這次方向對了。可是你能猜出內容嗎?”


    韓楓嘿嘿笑著,說道:“你總不會告訴我,那趙靜對你產生感情,決定取消婚禮,離開未婚夫,並改嫁於你吧?”


    李偉猛地一揮手,說道:“哥,什麽叫改嫁啊?用詞不當。她現在還沒有正式嫁人呢!告訴你吧,我昨天白天陪她看家電,買到了價廉物美的東西,她很感謝我,我就勢約她出去跳舞,真想不到她竟然答應了。我拉了她的手,摟了她的腰,那感覺真像一場美夢啊!”他閉上眼睛,雙臂跟著做著動作,一副陶醉其中的樣子。


    韓楓覺得好笑,說道:“跳舞拉手和摟腰是正常的,不值得大驚小怪。”


    李偉自豪地說:“我卻不這樣想,我覺得這是成功的第一步啊。她今天能讓我這樣,改天就能讓我那樣啊。這是有一定的因果關係的,我一定沒猜錯。”


    韓楓說道:“李偉啊,人家感謝你,才跟你跳舞的,沒別的意思。你實在是想太多了。”


    李偉歎息一聲,說道:“昨晚回家的時候,她跟我說,和我在一起,更像是和弟弟在一起,叫我以後不要再做春夢了。”


    韓楓點頭道:“這不就結了,一切都明了了。”


    李偉固執地一搖頭,說道:“我相信‘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隻要堅持到底,就一定會有勝利的。你就等著瞧,我一定要把她搶過來,當我的新娘。”


    韓楓見他一意孤行,也不再勸了。知道勸得再多,也無濟於事。


    李偉胸有成竹,野心勃勃地演說一番之後,他對韓楓說道:“哥,這一次我一定得成功。我會讓爸知道,我也是一個強者,我並不比你差多少的。”說到這裏,他的目光都變得更有神采了,仿佛他已經站在勝利的終點,享受鮮花和掌聲似的。


    韓楓隻好說道:“李偉,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不過我也要說,如果實在走不下去時,你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的。你是我的親兄弟,沒有人會笑話你的,知道嗎?”


    李偉重重地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哥。我知道你們永遠都對我最好。”


    韓楓拉著他的手微笑,心中雖有親情彌漫,但也有一種隱憂,生怕李偉在泡妞之路上摔了大跟頭,會就此喪失壯誌,並一蹶不振。


    李偉站了起來,說道:“哥,我還得出去。”他的臉上又現出歡喜與興奮的光芒來。


    韓楓也隨之站起,問道:“趙美人今天又有何行動?”


    李偉神秘地一笑,說道:“哥,這個保密。等我回來,我再將“戰功”告訴你。”說罷,也顧不上向韓楓揮下手,便興高采烈地走掉了。


    韓楓再次歎息道:“女人的力量有這麽大嗎?女人真的能讓男人不顧一切嗎?”他回想一下自己的經曆,想想自己對路冰琪和陳黛林的感覺,覺得也差不多。自己的那份瘋狂和執著,並不比此時的李偉差多少。他越發覺得那句“色不迷人人自迷”的名言大有道理。女人並非禍水,是男人把她變成禍水的。


    他轉過身,恰好病房門一開一關,雍容華貴,儀態萬方的李惠美走了出來。她蓮步姍姍,輕輕扭腰,魅力無窮。她的臉色之好,眼神之亮,都使她的狀態遠勝於兩人此次歡好前。由此可見,性生活對成熟女性的重要性了。


    她見周圍沒人,便向韓楓拋了個媚眼,低聲嬌笑道:“我的心肝寶貝,你一個人發什麽呆啊?我來陪你了。”她的聲音又嬌柔,又嫵媚,跟床上動情時相似。她來到韓楓跟前,用胯骨頂了一下韓楓的下體,然後吃吃笑。


    她的舉動嚇了韓楓一跳。他緊張地看了看病房門,小聲道:“阿姨,你不想活了?你不怕他突然出現嗎?”


    李惠美頭也不回地說:“他又睡著了,不用怕的。”


    韓楓提醒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呢。”


    李惠美嗯了一聲,笑意逝去,又恢複平時的端莊與穩重,往長椅上一坐,說道:“韓楓,過來坐下,我有話跟你說。”她的聲音也變得正經了,少了床上的激情,像個好女人了。


    韓楓便在隔得遠遠的距離坐了下來。李惠美轉頭看著他,說道:“韓楓,你好像很怕我似的?我讓你覺得不舒服了嗎?”她的鳳目睜得好大,圓月般的俏臉白裏透紅,誘惑的紅唇如火焰。而那鼓鼓的胸脯又挺得老高,像是要破衣而出。她身上的香氣濃濃的,直鑽韓楓的鼻子,直使人想入非非。


    韓楓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身子,說道:“沒有,沒有啊。”


    李惠美微微一笑,說道:“沒有就好。我想跟你說,我明天會在我的店裏待一陣子,這醫院裏的事交給李偉吧,他明天應該不會出去了。”


    韓楓看她帶著神秘笑意的俏臉,說道:“你有事出去,這裏交給我好了,我可以照顧父親的,不用非得李偉在這裏。要知道,現在的李偉也是個忙人,好像比省長還忙呢。”


    李惠美輕輕搖頭,說道:“你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我去店裏不隻是為處理業務,也是為了你啊。”說末句時,她的聲音又像生了鉤子。


    韓楓恍然大悟,這才意識到李惠美想幹什麽。他的心怦怦亂跳,有點恐慌。他等走廊裏完全沒別人了,才說道:“阿姨,你那裏安全嗎?要知道,我們是在懸崖邊跳舞啊!”


    李惠美胸有成竹地嬌笑著,說道:“當然安全了,那裏是我的王國啊。就算是在懸崖邊跳舞,我也會在懸崖邊築好護欄,做到萬無一失的。”她看著韓楓,眉眼生春,楚楚動人。


    韓楓不敢多看她,猶豫著說:“我們不是剛做完不久嗎?你怎麽這麽快就‘餓’了呢?”


    李惠美嘻嘻笑,向韓楓身邊靠了靠,說道:“我突然變得胃口大開了,吃飯得加量才能吃飽。”說到這,她忽然湊上來,手伸到他的胯間,揉了揉他的玩意,臉上露出渴望和熱愛之意。


    韓楓嚇得一咚嗦,說道:“我可不想死!”


    沒等他推,李惠美已經將手收回了。她用嘲弄的眼神看著韓楓,說道:“韓楓,我一直認為你是個色膽包天的男人,原來也是膽小如鼠啊!”


    韓楓分辨道:“要看做什麽啊。如果是偷別的女人,隻要不是你,就是美國總統的老婆,我也敢幹。”


    李惠美咯咯笑,說道:“我也沒什麽,我也是個有**人格的女人啊,是你的顧慮太多了。對了,明天你究竟去不去?你還沒有正式回答我呢。”


    韓楓想了想,說道:“我要考慮一下。”


    李惠美笑了,說道:“這事有什麽好考慮的?不給你考慮時間。”


    韓楓的臉現出為難之色,說道:“我們還是說點別的吧,這個話題太沉重了,讓我有點透不過氣。”


    李惠美說道:“好吧,那就說點輕鬆的,我們就聊聊李偉吧。他剛才跟我請假,神秘兮兮的,問他要去哪裏,他也不出聲。我猜啊,八成又去找那個趙靜了。真是不看不知道,我兒子也變成勇士了,他現在的表現可比你好多了。”


    韓楓苦笑道:“兩者有本質上的區別。他追的是未婚女性,是合法的。我們則不同了,我們是在玩火啊!”


    李惠美眯著美目,說道:“玩火有什麽不好?隻要玩得好,玩得高明,火照樣燒不著自己。而且,既然玩了,就得玩下去,不能半途而廢啊。”她微側身,直視著韓楓,有點咄咄逼人。


    韓楓看看她,見她頭髻高挽,斜插金釵,穿了件黑衣服,領子立著,胸前閑口較大,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膚。湊近前,還有看見短短一截乳溝呢。她修長的脖子上,還戴了金項鏈,墜了個藍寶石。這份性感,這個派頭,再加上她的長相和氣質,絕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比上的。再看褲子,也不是寬大的,是那種緊身褲,將她的曲線盡顯在外。


    韓楓看了有點心醉,但不敢多看,怕受不了。李惠美也看看自己,不無自得之色,說道:“怎麽樣,我這打扮夠漂亮吧?連你父親見了,都連聲說好,還摸了好幾把呢!這是好久都沒有的事了。”她的語氣中透著高傲。


    韓楓沉吟著說:“阿姨啊,這裏是醫院,你是來看病人的,穿這樣不好吧?”


    李惠美白了韓楓一眼,說道:“還用你告訴我嗎?我當然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啊。我這個打扮,也是你父親同意的。他說我應該打扮得光鮮一點,有個性一點,他看了也會心情好的。”


    韓楓歎道:“他對你真是沒話說,好極了。這樣的老公太難得了。”


    李惠美眯眼笑笑,說道:“我也沒說他不好啊。對了,你看李偉這次有希望嗎?”


    韓楓直搖頭,說道:“我實在看不到什麽希望。我看到的是他有點太天真了,太傻了。這就像一個屠夫不殺豬,改行當手術醫生了,真是亂來。我是不看好的。”


    李惠美聽得直笑,說道:“韓楓,你這是什麽比喻,這麽難聽。李偉像是屠夫嗎?他這麽斯文,這麽老實。”


    韓楓解釋道:“我這個比喻可能不太恰當,但道理是沒有錯的。就因為李偉太老實了,太斯文了,因此他成功的希望就更小了。要知道,自古以來,成大事者,沒有幾個不具有流氓和地痞性格的,像漢高祖、明太祖,都是典型的大流氓啊!因為他們是流氓,才能幹大事。”


    李惠美饒有興趣地望著韓楓,問道:“那你也是這種人了?”


    韓楓笑了笑,說道:“我好像不是,李偉更不是了。人家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為什麽呢?主要因為他們不是流氓啊。做起事來,前思後想,顧慮重重,不果斷,沒魄力,要不怎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呢?”


    李惠美笑道:“你可別忘了,你自己也是大學畢業生,也是讀了半輩子書的。”


    韓楓說道:“但我不想當一個書生啊。單純的書生,往往幹不了大事。你看我父親,他就不是書生。他的書讀得不算多,但他照樣在商場上叱吒風雲,指點江山,幹了一番大事業。”


    李惠美說道:“你父親當然了不起了。如果你能把心思用在商場上,也不會差的。可李偉怎麽辦呢?他迷戀那個姓趙的丫頭迷得都失去自我了,一點也不聽勸。我這個當媽的不希望他受到傷害,倒希望他能創造奇跡,靠自己的努力追求,獲得成功,將那個丫頭娶進家門。借此,也能證明他是一個強者。”


    韓楓感慨道:“希望也隻是希望啊,要知道,那種大勢所趨的事,是無法改變的。”


    李惠美看著韓楓,臉上帶著母性的光輝,說道:“那你說說,我該怎麽辦呢?我該怎麽幫李偉,使他成功呢?”


    韓楓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目前還沒有想到辦法。”他也陷入深思。


    過了一會兒,韓人傑睡醒,兩人便進屋陪他說話去了。


    吃過午飯,韓楓正跟韓人傑談公司的將來,談得正起勁,想不到陳黛林打電話來,韓楓便到門外去接了。


    他興衝衝地問:“黛林,難得你主動找我,是不是想我了?”心裏卻擔憂,生怕她會宣告什麽壞事。


    陳黛林哼了一聲,冷冷地說:“我可沒時間跟你開玩笑。我打電話是想告訴你,我要去檢查身體,你要不要一起去?如果沒空,就不用來了,我一個人也可以應付。”


    韓楓一聽,心一下子懸了起來,說道:“你說什麽話啊?就算我有天大的事,我也會放到一邊,陪你才是最重要的。”


    陳黛林說道:“好,那你就跟著吧。”


    韓楓忙問道:“黛林,你在哪裏?我怎麽跟你聯係呢?”


    陳黛林猶豫了一下,說道:“你現在哪裏?”


    韓楓回答道:“我在醫院陪老爸。”


    陳黛林說道:“我去醫院接你。你現在就在醫院大門口等我吧,別讓太多的人看到。”


    韓楓說道:“好,我一定會加倍小心的。”


    放下電話,韓楓便進房跟韓人傑請了個假,說自己原單位的主管有急事找自己,自己必須去一趟。韓人傑自然不會攔阻他了。之後,韓楓便出了病房,快步下了樓,到醫院大門外等陳黛林。


    他沒有站在大門口,而是站在附近,那裏隨時可以看到門口的情況。大概等了十幾分鍾,他見到一輛車停下來,接著,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韓楓意識到這可能就是陳黛林開的車,便跑了過去。


    一接近,果然見陳黛林坐在駕駛座上。


    陳黛林催促道:“快上來!”


    韓楓便上車坐到陳黛林身邊,關好車門。陳黛林隨即將車發動,那車像一陣風一般,向前方駛去。


    韓楓打量著陳黛林,今天她並沒有穿警服,而是一套運動裝,紅白相間的圖案。她雙手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抿著紅唇,俏臉深沉,像是有無限的心事似的。盡管如此,她的美色也令韓楓垂涎。


    韓楓看著她,像看著一幅畫一樣認真,一樣著迷。


    陳黛林掃了他一眼,韓楓便感覺像被亮光掃過。


    陳黛林說道:“你不用這麽看我吧?我現在已經沒什麽好看了,懷孕的女人沒什麽可看性。”


    韓楓臉上露出了和藹的笑容,說道:“黛林,不要這麽貶低自己啊。在我的心目中,你永遠是一個女神。我永遠都會為你癡狂,為你瘋狂,為你而不顧一切的。”


    陳黛林哼了一聲,說道:“你還是少說這種話吧,我現在一聽到你這種甜言蜜語就生氣。我當初**,也與你這種態度有關。”


    韓楓回憶一下兩人的緣分,說道:“好像沒什麽關係吧?我記得我們倆的第一次親熱是在一種特殊的情況下,那是與語言無關的。那天是在抓賊啊,我是你的助手……”


    陳黛林害羞得臉全都紅了,那美色可與路冰琪相比。她說道:“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再回憶這段醜事。我要不是跟你來往那麽密切,我也就不會**,更不會有孩子了。這事是我的恥辱,一生都洗不掉!”說到這裏,她的臉上有了悲憤、無奈之意。


    韓楓聽得心裏黯然,說道:“我正好跟你相反。我覺得我這輩子最難忘的事情裏,就有跟你親熱的事。這是我的驕傲和光榮啊。”


    陳黛林大聲說:“住嘴,我不想聽!你占了我的便宜,當然樂了。可是我的感覺不一樣啊!”


    韓楓知道不宜再說這話了,便說道:“你打算去哪裏檢查?”看看窗外,車子向北邊駛去,在車流中穿行。


    陳黛林回答道:“我們去郊區。那裏相比之下,比較僻靜。我有一個朋友在那邊開診所。他是學中醫的,不必使用什麽設備,隻要把把脈就知道我的情況了。”


    韓楓說道:“這就省事多了。”


    陳黛林歎息著說:“如果真的懷孕了,我實在是不想要這個孩子。我是一個警察,怎麽能為了孩子而不要自己的榮譽和前程呢?我可不是一個偉大的女性,我隻是一個平凡人。”


    韓楓能理解她的心情,說道:“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等檢查完再說吧。”


    陳黛林點點頭。車子往道裏區跑去。這一帶是比較繁華的,車輛密集,遠遠近近的樓群以及頭頂的藍天,都讓人覺得世界廣大。


    過了江,路上的車沒那麽多了,陳黛林便加速行駛,很快就到達了朋友的診所。韓楓下車一看,這是一個小城,那街道房屋跟縣城差不多,跟市裏的麵貌就差多了。再看診所,隻是一棟二層小樓,外形陳舊。


    陳黛林看了看周圍,然後說道:“韓楓,你不用陪我進去,你在車上等著吧,我很快就會出來的。”


    韓楓不肯,說道:“黛林,這樣好嗎?我還是陪你進去吧。孩子可是我們兩個人的,我怎麽能讓你一個人擔責任呢?”


    陳黛林淡淡一笑,搖了搖頭,說道:“韓楓,你倒是有肩膀。聽我的,在車上等吧。如果真需要孩子爸爸出場,要被大家吐口水的話,我一定不會客氣的。”說罷,深吸幾口氣,挺挺胸,邁著小步進去了。


    韓楓知道,她的心裏也不平靜,她也不願意來這種地方。她不讓自己跟著,可能也有另一層顧慮,她並不想讓人知道她跟誰有了孩子。


    她進了門,不見人影了。韓楓便按照陳黛林的吩咐,回自己的位置坐著。可是他的心卻時刻纏在她的身上。他想像著她到裏麵後的行動,他真想跟進去看。他覺得時間像一套可怕的刑具,在凶狠地折磨著他。他在椅子上根本坐不住,不時地動動屁股。他想下車轉一轉,散散心,借以消磨時間,可是又不能違背陳黛林的話,隻好耐著性子等著。他心裏暗暗祈求:“快點出來吧,黛林,再不出來,我就要瘋掉了。都過了這麽久,你為什麽還不出來呢?時間,時間,太可惡了,這是我此刻最大的敵人!”


    大約過了有半個小時,陳黛林終於從門裏走出來了。她一改平時的快步、大步,而是邁著小步,仿佛每邁一步都要思考一下,每邁一步都很小心。再看她的臉,眉頭緊皺著,美目也少了光輝。她抱著肩膀,低著頭,像一個被判了死刑的囚犯。


    陳黛林上了車,關好門,發動了車,調過頭,往回駛去。她板著臉,不出一聲。韓楓也是個知趣的人,也不多話。他默默地望著前方,不時看看她,心想:“等著吧,等著她自己說話吧。到該說的時候,她會跟我說的。”


    陳黛林並沒有把車直接開往市區,而是開往江邊的偏僻處,那裏幾乎沒有人。她把車停在江邊的路上,然後沿著沙土小路走向江邊。韓楓也下車,緊跟了上去。


    大江橫在前方,靜悄悄的,看不出它流動的樣子。此時已是晚秋,水流較小,江麵顯得並不寬闊。斜陽照在江麵上,閃著耀眼的金光,也有一些鳥在江上飛行,忽高忽低的,不時發出幾聲鳴叫。


    陳黛林在江邊雜草上站定,望著大江發呆。韓楓來到她的身邊,一起受著江風的吹拂。此時的江風已經有幾分清涼了,再不複夏天那般。風吹起她的秀發,一蕩一蕩。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但兩人都有話說。


    陳黛林的美目眺望著遠方,說道:“韓楓,你想不想跳江,在波濤翻滾中結束生命?”


    韓楓聽了,心裏怦怦亂跳,說道:“黛林,難道你不想活了嗎?”


    陳黛林將目光轉到韓楓臉上,已經有了淡淡的笑意。她說道:“我沒有想尋死啊。我隻是在問你,你還沒有回答我。”


    韓楓點點頭,說道:“好吧,我就回答你吧。我不想跳江,更不想結束生命。因為我覺得活著很美好,許多事需要我去做,我根本就沒有死的理由。我想活到八十歲,我想闖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我父親的安排,使我提前進入了這個行列。”他說得神采飛揚的。


    陳黛林也點點頭,說道:“你這個樣子,我看著才順眼,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隻會泡妞,隻會在床上幹女人,那是大流氓,是最沒有出息的男人,我向來嗤之以鼻,看不起他們。如果我有權的話,一定將那種男人通通都變成太監,以免女人受苦,汙染社會,弄髒環境。”


    這話聽得韓楓不自然,說道:“黛林,我怎麽感覺這話是在訓我呢?”


    陳黛林冷冷一笑,說道:“我可沒說,是你自己承認的。”她明星般的美目裏充滿了挑釁和嘲諷之意。


    韓楓看著她絕色的臉蛋,迷人的紅唇,誘人的身體,說道:“就算是在罵我也沒什麽,我不會怪你的,你畢竟是我最心愛的女人啊。”


    陳黛林笑了笑,說道:“你猜猜剛才的檢查有什麽結果呢?這可是你最關心的問題啊。”


    一聽這話,韓楓的眼睛都睜大了,一顆心立刻提了起來。他忙問道:“你快說吧,黛林,我的孩子怎麽樣了?他還要多久才能出世呢?我應該給你買些什麽東西補身體?”


    陳黛林聽了,俏臉又緋紅了,紅唇動了動,不禁嬌羞地低下頭。


    一會兒後,陳黛林緩緩地抬起頭,目光望著江麵,說道:“結果很不好,我真的懷孕了。他說,懷孕有一段時間了,還告訴我吃什麽東西有營養,和一些注意事項呢。我聽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說到這裏,她目光重新落到韓楓的臉上,帶著羞怯和悲憤。


    韓楓感到驚喜,說道:“這不是很好嗎?我們的愛情結出了豐碩的果實,可喜可賀啊!”


    陳黛林咬了咬牙,罵道:“你給我滾蛋,有多遠滾多遠。我都已經急死了,嚇死了,你還在說風涼話,你也太沒有良心了吧?”她的聲音好大,好激動,似乎隨後就要抬腿踢他。


    韓楓連忙表白道:“黛林,我哪裏在說風涼話,我是在說真心話啊。如果沒有愛情的話,怎麽會有孩子呢?”


    陳黛林厲聲道:“扯淡!沒有愛情,隻要做了那事,也同樣會有孩子的。這是生理常識,你是豬啊!”


    韓楓陪笑道:“這種粗淺的生理常識,我當然明白。我是說,我們有了愛情,才會有親密關係,然後才順理成章地有了小寶寶。這是好事,並不是壞事啊。”


    陳黛林使勁一搖頭,說道:“這是你的流氓邏輯。我們之間有愛情嗎?你告訴我。”她的美目睜得大大的,直盯著韓楓,仿佛要穿透表麵,直抵他的靈魂似的。


    韓楓堅定地點頭,說道:“當然有了。難道你覺得沒有嗎?”


    陳黛林想了想,回答道:“我感覺沒有,至少我還不知道我究竟愛不愛你。”


    韓楓趁機問道:“那我們這次分別的日子裏,你有沒有想過我?”


    陳黛林皺眉想了想,說道:“想倒是想過,隻是每次想到的都是你對我的非禮,對我騷擾,沒有什麽甜蜜的回憶。”


    韓楓聽得臉都拉長了,說道:“不會吧?我給你留下的印象就那麽差嗎?你應該多想想我對你的關心,對你的幫助,對你的工作的支持。你應該盡量發掘一下我的優點和長處啊!”


    陳黛林的目光在韓楓的身上轉了幾下,說道:“韓楓,我實在沒有發現你有什麽優點和長處。隻有每次你都是無條件的幫忙,算是長處吧。此外,你對我總是不懷好意,這才意外地有了那種關係,才有了孩子。”


    韓楓聽得心裏發涼,但還是耐著性子說:“黛林,雖然我對你有點無禮,可是我基本上還是尊重你的,至少也沒有強奸你啊!你懷孕了,那完全是你自願跟我好的。”


    陳黛林直搖頭,說道:“不對,不是這樣的,我們第一次**,我是在很無奈,很不情願下做的,我是沒有辦法。如果再有別的一條路可走,我就不會這麽做了。要知道,那是我的第一次,是多麽寶貴啊!哪像你,早被別的女人用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我跟你**,可吃了大虧了。”


    韓楓臉上露出微笑,說道:“黛林,你不是一直暗示我,你早就不是處女了嗎?”


    陳黛林連忙辯解道:“我之所以那麽跟你說,並不是表明我有多高貴,多偉大,我隻是在暗示你不要打我的主意,誰知道你這個家夥根本不當回事啊!唉,我的貞操、我的初夜,全讓你給毀了。”她伸出手指,指著韓楓的鼻子,像是要隨時出手,將他給推進江裏。


    韓楓說道:“女人嘛,總會有第一次的。難道一個女人可以一輩子不跟男人上床嗎?除非她想當尼姑。”


    陳黛林大聲道:“沒錯,女人總會有第一次的,總會跟男人上床。可是在我原來的想像中,我應該跟一個白馬王子度過初夜,他也應該是初夜。他全心全意對我好,像對寶貝一樣愛護我,然後我們一起步入結婚禮堂,而不是像我跟你那樣,那未免也太悲慘,太恐怖了吧?”她的臉上有著美夢破滅後的悲哀和失落,令人見了惆悵。


    韓楓覺得委屈,說道:“黛林,我以為你是一個很超脫,一個很不尋常的女人,原來在這方麵,你跟別的女人也沒什麽不同啊。”


    陳黛林說道:“我本來就是個很平凡的人,也有著平凡人的夢啊!”


    韓楓說道:“如果你不是警察的話,那我們的第一次絕對很浪漫,什麽花前月下,愛的小屋,詩情畫意的。可是因為你是警察,就隻好把那事加上一些暴力和血腥的色彩了。”


    陳黛林反駁道:“你少來!重點是我**的對像不該是你,這就是我最大的遺憾。”


    韓楓很不滿,說道:“**給我又有什麽不好呢?我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徒。”


    陳黛林哼了一聲,說道:“你確實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輩,可是嚴格說來,你也不算什麽好人。就衝著你喜歡拈花惹草這點,我就不舒服。我所愛的男人,應該是個品德高尚,對我一心一意的人。即使換了一個普通的小夥子,他至少會保證娶我的,可是你能辦到嗎?”


    韓楓越聽越不舒服,說道:“事情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還能怎麽辦?要不要我以死謝罪啊?”


    陳黛林大叫道:“該死的不是你,而是我,是我不該認識你,更不該跟你接觸,才有今天的下場!我應該對我自己的行為負責!”說著,她對自己的肚子猛擊一拳。


    韓楓嚇了一跳,趕忙抓住她的手,喝道:“你在幹什麽?”


    陳黛林淚光閃閃的,說道:“我在打孩子,最好打掉他。他是不應該出世的。”


    韓楓怒道:“胡說八道,孩子有什麽錯呢?他有出世的權利,有活著的資格。”


    陳黛林甩掉他的手,冷笑道:“不,不,絕不,我要打掉這個孩子,我不能要他。”


    韓楓又怒又怕,大聲問道:“你這個想法太可怕了。你為什麽非得打掉他呢?他哪裏得罪你了?”


    陳黛林臉帶苦色,說道:“他雖然沒有得罪我,可是他影響了我的計劃、我的未來,我的大好前程會被他破壞的,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完蛋,任何人都擋不住我為理想而奮鬥的誌向。”


    韓楓質問道:“難道為了理想就可以不顧一切嗎?連自己親骨肉都可以不要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即使理想實現了,又有什麽意思?”


    陳黛林將手放在自己的肚子,輕輕撫摸著,說道:“作為一個女人,誰會不愛自己的骨肉呢?可是,當他成為絆腳石的時候,我能無動於衷,讓他毀了我嗎?我做不到。因此,隻好犧牲他了,沒有辦法。理想與親情不能同在的時候,我選擇理想。”


    韓楓歎息道:“真想不到你這人這麽自私,為了自己的理想,可以不要親情。”


    陳黛林對韓楓苦笑道:“怎樣?我沒有你原來想像的那麽可愛吧?那是因為你不了解我。怎樣?你現在是不是很後悔迷戀我,很後悔追求我?現在後悔還不晚。”


    韓楓問道:“黛林,你就明說吧,對這個孩子,你到底想怎麽辦?”


    陳黛林一字一字地說道:“我無路可選,隻好打掉他。”


    韓楓感到一陣陣的心寒,直涼到骨頭裏。他拉住陳黛林的手,說道:“難道就一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嗎?”他看著陳黛林的臉。陳黛林也在看他。四目相對,都能看到對方的激動。


    陳黛林眉毛皺了皺,說道:“要我不打掉他也行,不過,你告訴我,你是真的愛這個孩子嗎?”


    韓楓立刻回答道:“那當然!這是我的孩子,我當然愛了,就像愛你一樣愛他。”


    陳黛林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好,好,那你就證明一下給我看吧。”


    這話聽得韓楓摸不著頭腦,心想:“黛林向來對我有成見,她不會一怒之下,要我跳江明誌吧?若她叫我跳江,我可不能那麽傻。為了一個女人拚搏流血還說得過去,好端端的去自殺,我是不幹的。”


    他一臉的嚴肅,說道:“黛林,你想要我怎麽證明?上吊,服毒,還是跳江?”他指了指夕陽下閃著金光的江水。


    陳黛林輕鬆地笑了笑,說道:“我才不要你的命呢。要你的命有什麽好處?你的命也換不來什麽財富。我不要你死,不管你多麽可惡、多麽討厭,你都是我孩子的父親呢。”


    韓楓心裏一喜,說道:“這還差不多。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很通情達理,很有人情味的女人。你心裏還是愛我的,不要不承認。”


    陳黛林根本不理會韓楓的話,說道:“你多次對我無禮,我每次想起來,都恨得牙癢癢的。我一直想懲罰你,都沒有想出好辦法,今天我終於想出來了,就是不知道你做不做得到?”


    韓楓心想:“隻要不叫我去自殺,別的都好辦。”他便說道:“我如果做到了,你就留下孩子嗎?以後再不惱恨我了嗎?”


    陳黛林點點頭,說道:“隻要你能做到,我一定會留下孩子,也會解除對你的成見。隻怕你做不到。”


    韓楓心一橫,暗想:“為了大局,為了孩子,就算是她要我鬧市裸奔、趴著走道、喝髒水、吃餿飯、自罵祖宗十八代、向三歲小孩叫爺爺,我也願意。”他說道:“你說吧,我一定做到。不過我先聲明,要我摘星星、摘月亮,那就辦不到了。”


    陳黛林臉上露出狡猾的笑容,說道:“我才不會那麽無聊呢。”接著,她的笑容消失了,很正色地說:“我要你給我跪下,還要說,我服了。”這話令韓楓大驚失色,他真想不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


    韓楓聽了這話,大為震驚,連臉色都變了,要知道,對一個注重尊嚴,講究臉麵的男人來說,除了父母、師父等長輩之外,給別人下跪絕對是一種奇恥大辱。也虧陳黛林能想得出這樣的主意來。


    陳黛林留意著韓楓的表情變化,冷笑道:“怎麽樣,韓楓,這下難住了吧?我就知道你做不到。你做不到,我也不會勉強你,畢竟男兒膝下有黃金,絕對不能跪女人的。嗯,這孩子確實命苦啊,父母都不要他活。”


    她笑著笑著,轉過身,便要往岸邊停車的方向走。哪知道,韓楓突然撲通一聲,便跪下了,說道:“連韋小寶都可以給女人跪下,我韓楓也不會比他差。他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陳黛林也是大驚,邁步動作僵住了。稍後,她又轉回身,麵對著跪著的韓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後,她猛地背過身,大呼道:“韓楓,韓楓,你這個沒有出息的家夥,你怎麽能給女人下跪呢?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你太教我失望了,不,簡直是絕望!你怎麽可以這樣子?我以後還怎麽能看得起你呢?你簡直不是人啊!”


    她越說越大聲,大得變得沙啞起來。韓楓看不到她的表情,卻看到她的肩膀在抖動,身子在顫動,顯然這種驚駭非常強烈。


    韓楓咬了咬牙,強笑道:“黛林,怎麽樣?這回你滿意了吧?這回你消氣了吧?這回你賺足了麵子吧?以後你不會再生我的氣了吧?”他盡量想讓自己平靜一些,可是,他自己都能聽到自己的聲音也在彈跳著,像是在彈簧床上。


    陳黛林頭不回地說:“好了,好了,夠了,你趕快起來吧,你真不是個男人,我算認清你了。”


    韓楓還追問道:“那我們事先說好的,可不能反悔喔!”


    陳黛林呐喊道:“我不反悔就是了。為了你這一跪,我就把孩子生下來,就算是我臭名遠揚,身敗名裂也不怕,這下行了吧?”然後,她的肩膀抖個不停,她的雙手也捂住了臉,像是哭了起來。


    一聽這話,韓楓大樂,颼地跳起老高,歡呼道:“我有兒子了,我的兒子等著叫爸爸了。”說著,便衝過去,從陳黛林身後攔腰抱住。探過臉,隻見陳黛林果然哭了,淚水沿著指縫嘩嘩流著。若非極力控製,想必會哭得驚天動地,日月無光。


    韓楓將她摟得緊緊的,心裏是又樂又酸,說道:“黛林,想哭就哭個夠吧,不用憋著,我們又不是外人。你在我麵前哭,我不會笑你,你是我孩子的媽媽,嗯?”


    這話果然有用。陳黛林身子一轉,撲到韓楓懷裏,摟著他的脖子號啕大哭起來,哭得那麽多情,哭得那麽酣暢淋漓,哭得韓楓的心都碎了。他頭一回見她這麽激動,他原本以為,這樣一個剛強的女人是從來沒有眼淚的呢。


    大約哭了五、六分鍾,她才平靜下來。她掙紮著從韓楓的懷裏出來,轉過身去,像是不願意被韓楓看到她哭的樣子似的。


    韓楓說道:“黛林,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我們的難題都解決了。”


    陳黛林擦了擦眼淚,說道:“我是答應把孩子生下了,可是後患還不少呢。首先麵臨的就是,我若是準備生,我得怎麽辦?我就像現在這麽過活嗎?可是肚子會一天天大起來,別人會發現的,我會壞了名聲,會給警察丟臉的。”


    韓楓皺眉想了一會兒,說道:“我倒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


    陳黛林轉過身,看著韓楓,說道:“你說吧,我聽著。隻要可行的,我一定聽你的。”她的臉上仍然淚痕斑斑的,一雙美目仍然紅著。她的臉上頭一回有了楚楚可憐之態,但這種神情的背後仍然是硬氣與堅強。


    韓楓憐惜地望著心愛的美人,說道:“我看這樣,你趁著現在還看不出懷孕,馬上找上司請假,就請個病假,想辦法休個一年。這一年裏,你不要留在省城,要遠離這裏。等生完孩子,養好身體,風平浪靜了,你再回來。你看怎麽樣?”


    陳黛林皺著眉頭,思前想後,說道:“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可是,我在這裏除了工作外,還有一些買賣呢,還有我媽。我該怎麽跟她說呢?”她變得像一個柔弱而單純的小女孩了。


    韓楓不屑地笑了笑,說道:“你生意方麵的事,你不必操心。如果你信任我的話,我就可以幫你經營著,我保證不貪你一毛錢。等你回來的時候,我會讓你看到,你的生意比以前更好,規模更大,賺的錢更多。至於你媽那方麵,我想,最好還是實話實說,這種事你瞞不了她的。她就算再生氣,再怨你,你也是她親生的女兒啊,她最終還是會站在你這邊的。”


    陳黛林一臉的焦急和不安,不斷搓著手,說道:“你哪裏知道我媽的為人?她是一個脾氣很大的女人。她要是知道我懷孕了,還想生下來,不知道會怎麽罵我呢!如果她知道是誰把她女兒的肚子搞大的,她一定會拿刀去殺死那該死的。即是打不過,也會吐人一臉口水的。”說著,她看了韓楓一眼,像是說,你給我小心點。


    韓楓滿不在乎,厚著臉皮說道:“她看到我這樣的女婿之後,一定會滿意得大笑,高興得直豎大拇指,樂得要請我喝酒的。”


    陳黛林哼道:“你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在我家裏,誰都知道我媽厲害。我家裏的男人,沒有一個敢招惹她的。”


    韓楓聽了,心想:“厲害又怎麽樣?再厲害也是女人。”又想,“怪不得黛林的性子那麽剛烈,脾氣那麽火爆,原來是遺傳,繼承了她媽的基因。等以後跟她媽打交道時,還真得有心理準備才行。”


    陳黛林又沉思起來。


    韓楓說道:“你還有什麽問題,隻管說吧。我一定幫你解決。”


    陳黛林抬頭看了看他,說道:“韓楓,等孩子生下以後,我因為事業和工作的事,可能沒辦法好好照顧孩子,那時候你可要盡到當爸爸的責任,不能讓孩子受委屈喔!”


    韓楓認真地點頭,說道:“那還用說嗎?我的兒子,就是我的命啊。我還會待他不好嗎?”


    陳黛林提醒道:“你不要口口聲聲說兒子,有可能生下的是女兒呢!那時候你可能會非常反感的。”


    韓楓擺了擺手,說道:“不會的,不會的,在我心裏,女兒比兒子還好呢。誰都知道,女兒對父母,可比兒子孝順得多啊。如果我能作主的話,我希望我的孩子都是女兒。”說著話,他已經樂得合不攏嘴了。


    陳黛林看著韓楓得意忘形的樣子,說道:“孩子對你有那麽重要嗎?你會那麽不顧一切地愛孩子嗎?”


    韓楓正經八百地說道:“我可以掏心掏肺地說,我不但愛美女,更愛自己的孩子。”


    陳黛林輕輕點頭,說道:“那就要用事實來證明你的說法了。”


    韓楓笑道:“包你滿意。”


    陳黛林望了一眼長長的大江,目光又變得茫然了,說道:“我從來沒想過,我會未婚生子,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有一本裏,也有女警察未婚生子的情節,她相好的男人竟然是一個毒販子。我先前以為,這是作者在誹謗警察,現在看來,大千世界,實在是無奇不有,現在論到我來承受這種恥辱了。”


    韓楓安慰道:“你這才不是恥辱,反而再正常不過了。”


    陳黛林搖搖頭,說道:“我這一點都不正常。我還沒有結婚,也還沒有丈夫。”


    韓楓急了,說道:“難道我不是你的丈夫嗎?你想結婚的話,我跟你結就是了,大不了我先離婚。”此話出口,心中大為後悔。他心想:“冰娜可沒有任何過錯,要我拋棄她,我說什麽都做不到。我要是傷害她,那可真不是人了。”


    陳黛林睜大了美目盯著韓楓,說道:“你這話當真?你當真願意離婚娶我嗎?”


    韓楓隻好硬著頭皮,說道:“當真,當然是真的了。你隻要一點頭,我現在就去辦離婚。”


    陳黛林專注地看了韓楓數秒,然後哼了一聲,說道:“你想娶我,我還不肯呢。人們常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我活得好好的,可不想進墳墓啊。再說了,我們已經分手了,連情人都不是了。”


    韓楓鬆了一口氣,嗬嗬笑道:“分手了,可以複合嘛。再說,那也是你拋棄我,我可從沒說要跟你分手啊。這就跟離婚似的,單方麵簽字,是無法生效的。”


    陳黛林說道:“現在,你隻是孩子的爸,別的什麽都不是。如果你還想跟我當情人,像以前那麽親密,那你就表現得好點。不然的話,我隨時會廢掉你父親的地位。”


    她說得非常嚴肅,一點笑容都沒有。


    韓楓咧著嘴笑道:“我當然會好好表現了,我還想讓你重新回到我的懷抱呢!將你抱在懷裏的感覺真好,就算是什麽都不做,那種溫馨而寧靜的感覺,也使我覺得人生無比美好,這輩子總算沒白活啊。”


    陳黛林看著他笑嘻嘻的樣子,臉上也有了一點笑意,輕聲罵道:“少臭美,我以後不會輕易讓你占便宜了。就讓你看得到吃不到,饞得流口水。”


    韓楓向她擠了擠眼睛,很開心的笑著,心想:“這塊硬骨頭總啃完了。想想這個過程,實在太艱難了,隻差沒去跳江。看來泡妞並不容易,也要付出代價的。”


    陳黛林的事算是解決了,雖然兩人的具體關係並沒有確實,


    可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陳黛林現在屬於他了。他們有了孩子,等於有了一條堅固的橋梁,是扯也扯不斷的關係。


    兩人開車退回市裏,心情都好多了。但韓楓一想到次日與李惠美的約會,就有點心驚肉跳。這種感覺有甜,有樂,也有苦,更有緊張。第一次的荒唐還值得原諒,第二次就說不過去了,再來第三次,更是明知故犯地給老爸戴綠帽子。


    可他還是得去啊。如果不去的話,李惠美保不住會玩出什麽花樣來呢。為了家庭的和睦,為了父子間的和平,也為了自己能順利“繼位”,隻好變通一下了。再說,自己實際上並不吃虧,哪個男人不喜歡美女主動纏上身呢?要說苦,也就是苦了老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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