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一夢浮生(二更)


    就聽他語氣平常地道:“廚房想必還有些剩菜,就是不知道阿宓還能不能走路,去遲了,怕連剩菜也叫他們倒了。《純文字首發》”我想想也是,隻好忍痛下地,洗淨了手,跟在他身後,小步小步地將兩腿夾緊在地上挪步。待走到房前的月台,卻見半空中懸著一枚圓球一樣的夜明珠,和天上的月娘一齊將這處風涼之處照得雪亮。莫顏等人已候在台階下,他不過揮一下衣袖示意他們起身,隨後,他與莫顏在一方石桌上下棋,他坐著下,莫顏隻敢站著下,旁邊幾級石階底下,陵陽盤膝坐在一棵花樹下吹笛子,隻甚為不屑地瞧了瞧我。我見邊上還擺了一個小小的條案,上麵空空如也,著粉色衣裳的女子手捧一食盒,遠遠朝我走過來,食盒內四樣碗碟,一麵走,一麵朝我盈盈一笑。我心知是為我留的飯,便垂著頭走到條案前等著,她彎腰將碗碟擺放好,道:“衛姑娘怕是餓壞了吧。”我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將頭再低了低,並將仍有些血腥氣的小手袖在背後,故意揀了個光影照不見的地方站著。這四樣碗碟卻十分小,我勉強吃到三分飽,正意猶未盡,不想她又道:“霽月看衛姑娘衣裳髒了。”說到這一句,她倒吞吞吐吐起來,一邊瞧一瞧我,臉上紅了紅,又輕聲道:“不知……衛姑娘可是身上不適?若不嫌棄,我去拿一件陵陽的新衣裳給衛姑娘先換上如何?”她雖故意壓低聲音,但通常越是這樣,別人越是要偷聽,她剛問完,正下棋的莫顏和吹笛子的陵陽果真一齊轉身看向我,我抬頭“嗬嗬”幹笑了兩聲,道:“不礙不礙,我自打出娘胎便有這毛病,這血流個三五日便好,倒也不礙事。”他聞言一笑,似看了我一眼,將手中執的子落下,其餘人則一臉古怪,似信非信地瞪著我。


    換好衣裳出來,陵陽還在吹笛子,我聽了甚是枯燥,風一吹,身上果然不比往日,隻覺一陣寒意。大約流了許多血,體力有些不支,便拿手托著下巴,屈膝坐在一處打瞌睡,昏昏沉沉中似聽見霽月小聲道:“月色這樣好,帝尊與師傅下棋,霽月鬥膽……想為帝尊舞一曲助興可好?”我睜開一些眼皮,見他一邊布棋,頭也不回地淡淡笑道:“也好。”不一會,我隱約覺得眼前飛過一道一道的影子,好像天上下起雪來一樣,我將眼皮再睜大一些,卻不是下雪,上下左右翻飛的竟是霽月的衣袖和裙擺。我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假裝瞧不見陵陽投來的眼光,坐正了身子,目不轉睛地望著。隻見她一麵飛舞,一麵朝他回眸一笑,身上的粉色裙裳好像綻開的花瓣一般,我望望她,再望望正下棋的他,剛剛在湖邊,我原本心裏對是否還要再拜他為師這件事是打了退堂鼓的,可一見她舞得這樣好看,小手便不自覺捏了個口訣,變出針和線來。那日,我實際困得眼皮直打架,卻鬼使神差坐在涼風裏一本正經地縫補衣裳,臉頰火燒一樣,眼睛不好總回頭看,耳朵一直豎著,就聽身後莫顏語帶哽咽道:“身量和發髻雖說有幾分相似,但天下女孩兒大抵如此,心性和樣貌也完全不像――”我有些好奇地回頭,見他眼也不抬地哂笑了下道:“既如此,你哭什麽?”莫顏跪在地上,用手抹一把臉:“莫顏服侍帝尊多年,許是老了,心力不比從前,一見這幅畫麵,便想起當日,頭腦中便隻有四個字,一夢浮生。帝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為君解緋衣:冷帝的一夕寵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美並收藏為君解緋衣:冷帝的一夕寵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