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當時隻道是尋常(略修)


    不料剛解開,便有人用手將我的衣裳攏了攏,他一攏,我便往下扯一扯,他再一攏,我再往下扯一扯。(..tw棉花糖小說網)[`小說`]昏昏沉沉中腦子一轉,陡然想到他許是也和娘親一樣,擔心我這樣赤身裸袒地睡覺會著涼,再說這樣一攏一扯著實很難睡得沉,虧得他是遇見我,換做大姐二姐,像這樣打攪她們睡覺不被一腳踹到床底下才怪,好在我生來便比她們賢淑許多,於是耐著性子把眼皮一睜。這一睜,正好對上他低頭瞧向我的眸光,我再轉下眼睛,自個果真是仰麵朝天躺在他懷中,燈燭將他身上鍍了一道金光,雖說還是日間那身過於簡素的衣著,睡眼迷瞪中看去竟大不同,我覺得他這樣看上去十分親切,便打了個哈欠提醒他道:“我不冷啊。”他眼色一沉,哂笑了一下,高大的身形又朝我俯低了些,腦後的發絲順勢垂落,拂在我衣裳半開的胸口,有些癢,那張俊臉離我十分近,近到口對口,鼻對鼻。我頓時察覺到一件怪事,我和他這樣近,卻聞不到他身上有一絲難聞的氣味,這令我很是奇怪。比如我爹身上總會有些汗臭氣,我娘和兩個姐姐會背著我偷擦一些她們私藏的胭脂和香粉,還有家裏哪個下人偷吃了廚房的剩菜,我都能聞見,惟獨聞不見他身上有任何刺鼻的氣息,隻覺那股淺淺淡淡的味道甚好,至於如何好,怎麽個好法,又形容不出。我再湊近些聞了聞,不想鼻頭一下撞到了他,他也是像這樣一笑,就勢傾身下來,唇舌覆住我的,頂開我的牙齒,輕而易舉便找到並**我的舌頭。這到底是個夢,雖說有些古怪,但後麵再夢見什麽,我倒不大記得了。我望望他,手裏揉著麵團,一邊“嗬嗬”幹笑了兩聲,移開眼珠望向別處。既然是個夢,我倒不覺得什麽,想來爹娘也不會因我在夢中忘記與人計較男女大防之事揍我一頓。


    那日我一共蒸出了十個饅頭,其實是十一個,端上桌之前被我背著身子在鍋台前吃掉半個,剩下半個被我偷偷扔出窗外。這饅頭吃起來鬆軟倒是鬆軟,就是口感酸得不行,我擦擦手,連冒著熱氣的籠屜一起端到桌上,同他謙讓道:“也不知對不對你胃口?”這句話原本是句客套話,花豹精每回來我家做客,吃飯時我娘終歸要同他這樣謙讓一下,每回她這樣一問,花豹精不管我爹在不在,連筷子都沒有伸一下便笑嘻嘻回她一句“甚好甚好”。這樣一想,我也喜滋滋地望著他,隻等他照樣說一句“甚好甚好”之類。他放下書,嚐了一箸,就皺眉道:“想來阿宓不僅女紅在休與山上第一等的好,連廚藝想必也是。”我似信非信地定睛瞧著他,正奇怪他的口味怎的如此與眾不同,不料他接下來命道:“重新做,做到能吃為止。做完早飯,再接著補衣裳。”見我不動,抬眼不動聲色地又道:“怎麽,阿宓沒聽見我說話?”我蒸了一早上饅頭,此時正累得腰酸背痛,叫我重新再舀水和麵蒸十個饅頭出來,心裏難免有些不情願,便紅了紅臉,靈機一動道:“阿宓自個倒覺得這饅頭甚是合口,師――”他一挑眉,我知道他的意思,他一日沒答應收我這個徒弟,我便一日不能叫他做“師傅”,可見法術高強之人,也不乏像他這樣迂腐之輩,斟酌半天,隻好改口道:“阿宓吃了覺得還好,不是特別酸,尊上要不要再嚐一個?”他看我一眼,淡淡道:“我此時卻也不餓,阿宓既覺得合口,那就無需再做,你全部吃了也好。”換在平時,我一口氣吃七八碗飯或是十幾個包子全不在話下,前提是須得十分對我胃口。那日早間,我咬牙吃完了十個饅頭,滿腹酸水,隔一會便要打一個直冒酸氣的飽嗝,腆著腰身坐在船頭風口裏埋頭縫補衣裳,隻覺這樣的時日甚是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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