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槍聲響起


    來咖啡廳的時候是邵永浩開車,現在要去接木槿,殷琴看到邵永浩拿車鑰匙的手都在發抖,就主動接過鑰匙說:“我來開車吧,你不要太著急,我們先去看看是什麽情況再說。既然木槿是去找劉小秋碰上這件事,我估計不會和她有什麽關係的。”


    “她去那種地方幹什麽!”邵永浩火氣上來,猛地拉開車門鑽進去。“還說今天晚上不和我吃飯了,是要來找同學劉衛建,怎麽跑到迪廳找劉小秋去了。真是越來越喜歡沒事找事!”


    原來是這樣。殷琴明白了邵永浩約她到咖啡廳來吃飯,不僅是因為她要請假處理自己離婚的事,還與木槿有關。邵永浩對木槿真夠癡情的,殷琴心裏暗暗感歎,邵永浩的人品確實難得,以後有機會和木槿聊天的時候,應該提醒她要好好地珍惜永浩,現在的社會上,這樣優秀而癡情的好男人真的不多。


    而木槿對劉小秋的同情和關愛讓殷琴感動,善良的人總是惺惺相惜,殷琴平時在工作中對木槿很照顧,並不完全因為她是邵永浩的女朋友,她喜歡木槿,是因為木槿的善良,雖然她也覺得木槿有些任性,但是比那些表麵甜蜜蜜背後捅刀子的人好一萬倍。


    殷琴心裏也是思前想後,發動起車子對邵永浩說:“你也別怪木槿。她還不是看劉小秋被韓峰甩了傷心得可憐,出於同情才想去多關心照顧她,陪她走出這段傷痛。以前韓峰和劉小秋好的時候,他們整天一起玩,現在劉小秋最需要安慰的時候,木槿能不管她嗎。要是木槿想到去男孩女孩迪廳找劉小秋會碰上這種事,打死她也不會去的。我說,一會你見到木槿可別不分青紅皂白就責怪她。”


    邵永浩唔了一聲,覺得殷琴說的也有道理。


    檢驗的結果證明木槿是清白的。正因為如此,木槿也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窩囊的人,本來是去找同事玩,卻莫名其妙地就被另一撥同事當犯罪嫌疑人帶回去了,享受了和犯罪嫌疑人一樣的待遇。雖然證明了自己與此事毫無關係,但是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一場恥辱。杜小明那七個人全部被刑事拘留,劉小秋因為屬於被誘騙,考慮到是初犯,等待她的將是行政處分。


    隻有木槿可以當場離開,但是,她恨不得找個老鼠洞鑽進去。


    “我回家去住,”路上,木槿對殷琴說,“殷主任,麻煩你把我送到交通局宿舍。[..tw超多好看小說]”


    邵永浩知道木槿是想避開他,擔心回去會挨訓。他正斟酌措辭打算製止,殷琴很聰明地問道:“邵隊長,你今晚回哪裏?你們兩個我先去送誰呢?”


    “先回局裏吧,小槿,這麽晚你也別回家打攪了,還是回宿舍吧,啊。”


    聽邵永浩的口氣並沒有要吵架的意思,再說不是已經說好暫時分開了嗎,回宿舍也不見得邵永浩就會上門找事。木槿就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殷琴當然聽邵永浩的話把車開回了公安局宿舍。


    已經是將近淩晨,殷琴家在另一個單元,木槿低著頭跟在邵永浩後麵,等他先上樓回了他房間,自己再開門,這樣就可以避免和他說話。沒想到邵永浩一如既往地替她開了門,順手打開燈,走到客廳中間站在那裏,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坐下長談。木槿心裏縱有萬般委曲,卻更覺得此時無顏麵對,她站在客廳裏像個客人不知所從。


    雖然殷琴事先囑咐過,接回木槿以後別不分青紅皂白責備她,邵永浩也提醒自己避免和木槿說話口氣太重,畢竟她是無辜的,去陪劉小秋也完全出於女孩子之間的友誼和同情心,何況她不但沒有參與,更跟這事不沾邊,隻是碰巧在現場罷了。他知道應該安慰她,然而看著木槿站在那裏似乎無動於衷,心裏那股無名火憋出來的卻是這樣一句話:


    “你要和我暫時分開一段時間,互相冷靜冷靜。你就是這樣冷靜的嗎?”


    木槿後悔剛才沒有堅持讓殷琴送她回家,她這時候很想哭,被邵永浩這麽一問,就口氣生硬地反問:“你是來吵架的嗎?”


    “我不能問嗎?”口氣越來越重,就真的成了吵架。


    “剛才在那裏該問的都問了,該回答的都回答了。”木槿仍然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如果我犯了法,會有法律製裁。”


    如果木槿進門就哭,邵永浩當然會安慰她,沒想到她口氣這麽硬。他更強硬地質問道:


    “誰也沒說你做了犯法的事,但是你不覺得丟人嗎?”


    這句話徹底摧毀了木槿的自尊心。“我丟人,丟的是我自己,和你有什麽關係?我們分開了,再說我們本來也沒有在一起!你別在這裏被我連累跟著丟人了,你走,我也用不著你來羞辱我!”


    “你,你,”邵永浩氣得說不出話,這個時候他已經無法坐下,“那好,我的話就到此結束,是好是壞你自己看著辦!”


    正在氣頭上,木槿昏頭昏腦地聽見四個字,到此結束,她咬著嘴唇眼睛盯著地麵,聽見邵永浩摔門而去。


    這一次,算是徹底結束了嗎?聽著邵永浩上樓的腳步聲,木槿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她走到窗前拉開窗簾仰望夜空,小星星在深冷的天上像炸出來的小傷口,流淌著銀色的血液,令人產生長出一對翅膀飛上去親吻每一道小傷口的欲望。和邵永浩的相處與爭吵,每次都給人這種疼痛而飛翔的感覺。而心痛的時候是可以痛到死的。


    木槿吃了幾片藥,等待睡意的降臨。半睡半醒中看到劉小秋站在世界上另一個地域,不知名的山丘起伏連綿,巨大的立體陰影裏,甜絲絲的風吹過利箭般的大枝葉,搖曳著粉紅色的花朵,輕飄飄陶醉著土地上每一寸空間。失去韓峰以後的劉小秋,就帶著這樣粉紅色的夢入睡嗎?


    睡意終於像月半的潮汐席卷了全身。而突然響起的一聲槍響似夢非夢,似真非真。木槿一下子坐起來,試圖證明自己是在做夢。這時,她清晰而又恐怖地聽到,又一次槍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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