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


    因為接下來大概要休假近兩個星期,昨天被陸銘拖著去吃了晚餐之後姚瑾熙又回了公司去繼續加班到深夜才回家,生物鍾卻依舊是按著平日裏的時間在早上五點半準時鬧醒他,所以這會兒坐在候機廳裏等候登機的時間,姚瑾熙靠在椅子裏閉著眼睛就很有些昏昏欲睡,奈何身邊還有一個不停講著一些並不好笑的冷笑話聒噪他的人。


    陸銘看姚瑾熙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根本沒有在聽自己說的,終於是停止了自說自話的無聊舉動,掏了手機出來,隨便刷了兩下,視線定格在手機屏幕上的照片上頭,嘴角上揚了起來,片刻之後輕拍了拍身邊的姚瑾熙:“看看這個。”


    姚瑾熙懶洋洋地瞥了一眼,是昨天媒體采訪拍下的他們倆的合照。


    陸銘把照片點開到最大化,摸著下巴看了半晌,笑道:“我們倆站一塊看著還挺養眼的啊。”


    “你很自戀……”姚瑾熙看著他把照片保存下來,很有些無語:“這種照片留著要做什麽?”


    “我覺得挺好。”


    姚瑾熙不想再理他,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陸銘笑了笑,也沒有再吵他,手機鈴聲恰好響了,是陸明遠打來的。


    因為拒絕了太爺爺給他安排相親的提議,陸銘便提前一個星期把陸明遠先打發了去美國陪太爺爺,陸明遠嘴皮子利索又很會討人歡心,是他們這一輩裏最得太爺爺喜歡的一個,有他在,可以幫陸銘擋去不少來自陸家老爺子的怒火。


    電話一接起,那邊陸明遠就風風火火說了起來:“哥,你先做個心理準備啊,太爺爺已經知道你跟姚總裁要結婚的事情了……”


    “你說的?”


    “當然不是,你不讓我說,我哪裏敢說,不過公司裏不是有人議論嘛,風聲就傳到這邊來了,不單太爺爺知道了,總公司的那些老家夥也都聽說了你要跟個男人結婚的事情,消息傳這麽快擺明了是有人在背後推動,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陸尋那個家夥幹的,他手伸的還真長,人還在紐約呢,就先在公司裏有眼線了,對你的事情一清二楚。”


    陸尋就是那個三個月之後要調去大陸區的他們的大堂兄,是他們這一輩曾孫裏年紀最大的一個,陸老爺子有四子三女,發展到第四代的曾孫輩已經有十幾二十號人,不過大多數都是跟陸明遠一樣遊手好閑的紈絝子弟,當中最有出息的就是陸銘和陸尋兩個,也經常被人拿來比較,陸尋之前一直在總公司裏任要職,這一次是因為一個項目決策失敗不得不“外放”避嫌,當然調任的地方是中國大陸區,很顯然,陸老爺子對他還是有很大期望的,就隻是,這樣就等於是要陸銘和他正麵對上了,而陸銘雖然跟這位大堂兄接觸不算多,卻心知他不是個什麽善茬,果然,人還沒到這手就先伸了過來。


    陸銘想了想,道:“不管他了,回去我會跟太爺爺解釋清楚的,你也別去招惹他給我找麻煩就行。”


    “行,你說不管就不管,你們幾點鍾到,我去機場接你們。”


    陸銘把飛機到紐約的時間報了之後就掛了電話,登機的廣播已經響了,把姚瑾熙叫醒,倆人就上了機去,坐定之後姚瑾熙才問起他:“剛才是陸明遠打來的?”


    陸銘笑了笑:“你不是睡著了嗎?還在聽我講電話,瑾熙你這可是第一次關心我的事情啊。”


    姚瑾熙一聽他這麽叫自己就渾身都不對勁,陸銘卻似乎不覺得尷尬,視線下移到他的手指上,繼續道:“我說,戒指你還是戴起來吧,從現在開始,你得配合好我演這個未婚夫的身份。”


    然後沒等姚瑾熙回答,陸銘的手就已經貼過去摸進了他的褲子口袋裏,姚瑾熙差點想伸手用力推開他,好歹還是忍了,戒指被搜出來,陸銘拉過他的左手,直接幫他戴到了無名指上。


    做這樣的動作兩個人挨得很近,陸銘微低著頭幾乎是欺到了姚瑾熙麵前,姚瑾熙甚至能聽到他的呼吸聲,這種感覺很別扭,他的眉也蹙了起來:“你是不是入戲太深了?”


    陸銘抬起頭看向他,看著麵前人嚴肅的臉,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這話裏的意思,反倒是樂了,還更往他麵前湊了一些,近到幾乎就要親上他的姿態:“你怕我會當真愛上你?”


    低沉的嗓音很帶著幾分蠱惑人心的意味,但顯然姚瑾熙不是那麽就容易被觸動的人,他這麽一說,反倒更是平靜得可怕,反問他:“你覺得呢?”


    陸銘笑了笑:“不好說。”


    要是一個月前有人問他這個問題,他肯定會笑著說開什麽玩笑,但是現在……手指摩挲上姚瑾熙俊美逼人的臉龐,陸銘再一次肯定,隻這張臉,是真的很對他的胃口。


    姚瑾熙哂笑:“你不是一直都覺得我自大冷漠又惡劣?我這樣的性格你也能忍受得了?真愛上我了你不覺得是自虐?”


    陸銘收回了手,挑了挑眉:“我怎麽看你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齊瑞說的,你倒是在他麵前編排過我不少壞話。”


    陸銘聽著低下了頭悶笑:“我還真是失敗,他連這個都告訴你,果然是跟你關係要好一些,不過你不是不喜歡我提他的嗎?”


    姚瑾熙不易察覺地撇了撇嘴,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聽到別人提起齊瑞他心裏憋得慌,但這會兒自己這麽順口說出,似乎也沒什麽多餘的感覺。


    陸銘靠的他極近,自然是察覺到了他這個小動作,笑著湊上去,輕點了點他的嘴唇,如蜻蜓點水一般的一吻:“別多想,我要是有一天真愛上你了,一定會坦白告訴你的。”


    姚瑾熙輕抿了一下唇,嘴角難得地露出了一抹淺笑,空姐走過來示意他們坐好要起飛了,陸銘退回了自己座位上去,唇邊掛著的也是掩飾不去的笑意,剛才那一瞬間,看到姚瑾熙笑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那種並非公式化敷衍人卻是發自內心的淺淡笑意配上他的臉,真是太勾人了。


    ******


    飛機到達紐約依舊是當地時間上午九點多,姚瑾熙又是一路睡過來什麽東西都沒有吃,期間陸銘想把他弄醒叫他起來,他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聯想到上回去倫敦時的情況,也就反應過來這家夥原來有一坐飛機就暈機頭疼惡心的毛病,偏偏還經常滿世界地飛,也當真是作孽。


    對此陸銘很有些同情,所以下飛機之後就讓已經快要蔫菜了的人在一旁坐著休息,很體貼地去取了倆人的行李,又不知道是從哪裏弄了熱開水來給他喝。


    也許是因為路上堵車,來接機的人還沒有出現,陸銘和姚瑾熙兩個就站在機場外頭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被風一吹姚瑾熙這會兒倒是感覺好多了,還難得真心誠意地跟陸銘道了謝,最後又道:“我收回以前的評價,你這人有的時候還是不錯的。”


    陸銘無奈笑了笑:“你現在才發現我的好?”


    “我以前以為你對齊瑞的耐心和溫柔都是裝的。”因為陸銘這樣的人實在給不了他會對人細心體貼的感覺。


    “是裝的啊,”陸銘很坦然地承認:“比起溫柔的方式,我其實更喜歡直接霸道甚至野蠻一點,不過這個對齊瑞顯然行不通。”


    “我看你似乎並沒有多喜歡他。”姚瑾熙直言不諱。


    除了齊瑞結婚那天,在麵前這個男人臉上看到過失意和失態,之後他的態度給姚瑾熙的感覺,他其實對齊瑞的喜歡其實根本算不得什麽,能夠三番兩次地將這個名字掛在嘴邊跟自己說笑就足見一斑了,既然如此,那之前六年執著要跟自己搶一個人又是為的什麽?


    陸銘認真想了想,道:“也許是吧,這個世界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成的,我是喜歡過他,還持續了不短一段時間,不過結束了就是結束了,拿得起放得下沒什麽不好。”


    姚瑾熙點了點頭,陸銘看向他,看著他深藍色的眼眸裏轉動著的光彩,嘴角再次浮上了笑意:“我覺得我們以後還是不要總是話題圍繞著他了,吊死在一棵樹上有什麽意思是吧?”


    “……嗯。”姚瑾熙低下了眼,眼神一瞬間有些暗淡,他隻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那個孤獨了大半輩子的男人,雖然他狠心切斷了自己和母親所有可能的往來也再沒有去找過她,但他一輩子確實都是為母親而活的,他沒有再愛上過別人,在知道母親死後苦苦煎熬到極限的精神也終於崩潰,很快就跟著去了,這樣偏激的愛情,連爺爺都不讚同。


    人與人果然是不同的,姚瑾熙想著陸銘他肯定不會是那種沒了愛就不能活的人,自己算嗎?比起爺爺和父親,他似乎也差得挺遠,對齊瑞,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愛過,還是一心念著的就隻是當初在自己最難過的時候他給過的那一點溫暖而已。


    陸銘往他麵前靠近了一些:“在想什麽?”


    “沒什麽。”姚瑾熙說著,轉開眼不著痕跡地掩去了自己的情緒。


    陸明遠開著車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自己老哥和姚大總裁幾乎是靠在一塊親密說話的場景,車子在路邊停下卻沒有開過去,陸明遠坐車裏看了一陣兩個人,摸了摸下巴,笑得有些玩味,這是要,假戲真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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