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7-02


    微涼的雨不斷打在身上,偶然的碰麵,必然的糾葛。世上的一切似乎都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但我卻看不透人心,猜不到結局。


    忽然向我衝來的安苒讓我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上天給了我身體和生命,卻沒有給我能夠自由支配它的權利。上天給了我思想與呼吸,卻沒賦予它能夠保護自己的能力。


    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是一個隻能安靜的等待命運安排的人,但無論命運對我是眷顧還是遺棄,隻要心還能跳動,我就不會放棄這對我而言無比脆弱的生命。


    不知這樣的我,是可悲,可憐,可恨,還是可怕…


    閉著眼睛,我感受著風、雨,還有她。


    我以為在這個無人的地方,這般惱怒和狼狽的她會再一次把怨氣發泄到我的身上,是辱罵,還是毆打,是像每次我見到她那般的不友善,或是可怕到足以致命的傷害。可她卻毫無征兆的撲過來,抱住我放聲痛哭。


    我甚至開始懷疑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我熟知的安苒,


    “安,安苒…”從沒有遭過這樣待遇的我有點驚慌失措。


    我撫摸著她的頭發濕透了的發,還有粘附在身上的衣服。清楚的感覺到她的抽泣,她全身不知是冷還是另有其他原因的顫抖。


    她抱著我,無論我說什麽她都是抽泣不語,讓我不知道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人生的種種可能真的是讓人難以預料,就好像你可以大致猜出今天的早飯吃什麽,卻無法預料此生你是否有機會中一次頭獎彩票。


    我們都無法得知這短暫的一生中會出現什麽樣的際遇,又是否會因為命運偶然的一次眷顧便可以平步青雲般的過上別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優質生活。


    就像此時的我,從未想過那麽恨我的安苒居然此刻會在我的懷中哭的像個沒有長大而又受了驚嚇的孩子。


    她顫抖,她哽咽,我看不見她的臉,卻也能清楚的感覺此刻她臉上掛著的無助和恐慌。(..tw無彈窗廣告)


    “夏珞琳,你還愛他嗎?”半響,她終於開口說話。


    “不愛…”我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


    雖然她沒有直接說出名字,但卻隻有他能讓她屈尊,隻有他能把這個刺蝟一樣的女孩子被傷成這樣。


    我又何嚐不是被那個人害到今天無家可歸的地步。


    “那你可以走嗎,再離開這裏一次,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容易,你到銘輝來根本就不是不情願的…”


    安苒看著我,臉上的水不停地流下來,讓她睜不開眼睛卻又吃力的抬著眼皮。


    兩年前,她高傲的用錢打發我離開,而兩年後的今天,她卻用這樣哀求般的眼神看著我,懇求我再次離開這裏。


    雖然我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但這樣的她卻讓我心生憐惜。也讓我想起了那個雨夜孤立無助的自己。


    “安苒,在我身上發生過什麽你比誰都清楚,安心的做你自己,待在他身邊吧,我不會給你造成絲毫的威脅。”


    “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不管是兩年前,還是現在,他都愛你。愛到連一個針尖大的縫隙都不肯給我!”


    “無論他是否會給你一個空間,你們現在都還在一起,為什麽不去珍惜他,而是一味的希望我走。他對我所造成的傷害就像一條無法填滿的鴻溝,來世還是今生,都無法填滿愈合…”


    我抓著她的肩膀,她的眼神越來越迷離,渙散。


    天空忽然亮了起來,瞬間如白晝般閃過眼底,緊接著便是一聲悶雷。


    安苒緩緩起身,可她的長發卻與我的發纏在一起,就像我們的生命,也這般糾葛,難以理順,並隨著雨水的澆灌不斷繁衍生息。


    時間讓我們最後生長成互通血脈的共同體,想要將彼此分開,就必須其中一人根斷心死,以血和生命作為代價。


    “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兩年前,磊他根本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情,受傷的人是他…”


    又是一聲巨響,天空像是要炸開了一樣,明亮,耀眼,刺耳,震撼…


    “什麽?”


    剛才天空的巨響讓我沒有聽清楚她剛才的話,隻是耳邊隱約浮現了兩年前,傷,還有司徒磊…


    “苒苒,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嗎。”


    “你怎麽…”我回頭,看到葉易晨不知什麽時候突然鬼魅的出現在我身後。


    “我到宿舍去找你,看到了貼在門上的便條。”


    葉易晨走過來把我的輪椅向後推了推,我們徐饒在一起的發絲緩緩被分開,安苒伸出手試圖抓住我,怕我離他遠去。可卻隻是動了動手指,身體似乎已經無力做出太大幅度的動作了。


    在葉易晨眼中,此時他眼中的安苒像是一個病原體,如果我離得太近,也會染上和她一樣的疾病。


    “易晨…”安苒看著他,瞳孔越來越空曠無光。


    “苒苒,過去的事情我們沒必要再提,既然都已經做出了選擇,現在的你就沒有機會再回頭了。”葉易晨收起以往和善的笑容,眼中閃著寒光。


    “我,連後悔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安苒邊說邊往後退,不再伸手像剛才那樣,想要碰觸我。


    而眼前的葉易晨則像是一個目光淩冽的殺手,沒有任何感情和轉圜的餘地。


    要麽逃,要麽死。


    “你走過的路都已經塌陷,不可能再回頭了。”葉易晨看著她,每字每句似乎都不夾帶著絲毫感情的說出口。


    “所以你其實也是恨我的,恨到現在我後悔了,想要放棄了你都不肯原諒我。”


    “你知道,我不可能會恨你。我們之間沒有恨,更談不上原諒。但是,無論你是否放棄司徒磊,我都不會再隨你改變。”


    他們兩人的對話讓我隱約覺得,我在奧地利的那兩年,在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發生了難以磨滅的陰霾。


    我們像是海底的食物鏈,注定牽一發而動全身,沒有人可以逃過命運,逃過悲傷。


    “珞琳,我們回去吧。”


    葉易晨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安苒,但卻推著我朝大門走去。


    我看著安苒依舊呆呆的站在雨中,忽然覺得她像一個眾矢之地,雖然籠罩著讓人羨慕的光圈,可那都不過是為了掩蓋身上所受的傷。


    “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去把安苒送回房吧。她已經淋了好久的雨了。”我掙脫了葉易晨的手。


    “為什麽要關心她。”葉易晨不解的看著我。


    “難道你不心疼嗎,如果你不心疼,目光就不會一直注視著她無法離開了。在我麵前,你沒必要偽裝遮掩自己的感情。”


    他看著我,好像第一次被人看透,被人了解。


    每個人的傷都無法和別人分享,那是隻屬於自己的,即便你嘴上說著不痛,臉上寫著無所謂,但是總有一個能理解,能看透。而此時那個讀懂了他的人,是我。


    他的表情柔和下來,像是一隻貓被人撫摸到它最柔軟的地方,卸下了所有防備。


    “謝謝。”他說著,輕吻了一下我的臉頰後朝安苒跑去。


    我們每個人總是輕易的說出恨,說出忘,說不在乎。可一同走過的路,經曆的時光,做過的事情,又怎會輕易的從自己的體內割舍出去。


    那份曾經最單純且製熱的溫暖。


    我看著葉易晨脫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安苒的身上,然後將她在雨中早已淋僵硬的身體抱起來進入公寓後我才安心離開。


    “你放我下來!”


    安苒在葉易晨的懷中掙紮著,手也不住的捶打著他的肩膀。可葉易晨沒有做出任何回應,抱著她一路走進電梯。


    “請問,安苒的房間在幾樓。”


    葉易晨微笑且禮貌的問著電梯裏的人,好像自己懷中抱著的是麻袋一樣,完全不予理會安苒的叫鬧。


    學生會的公寓裏很快就傳開了,一個半身赤裸,皮膚幹淨白皙的少年,麵帶妖嬈迷人的笑容正四處向人打聽著司徒會長默認未婚妻的房間號。


    一路上,公寓裏所有人都用匪夷所思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盯著他。


    安苒濕透的身體和頭發不停的滴著水,她身體微微發抖,卻還有富餘的力氣捶打著葉易晨。他們走過的路也都留下了明顯的水漬,順著痕跡跟過來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


    “你在不老實點,我就讓這裏的人誤會更深。你知道,我從不開玩笑的。”葉易晨露出一抹壞笑,低頭看著安苒說道。


    回到房間後,葉易晨把安苒抱進浴室,先用毛巾擦拭著她的頭發,然後放好了熱水後才走出浴室到門外等待。


    “你先洗個澡,然後我們在談。”


    葉易晨靠在浴室的門上,聽著裏麵水流的聲音,還有透過門所照應出的安苒的影子。臉色越來越難看。


    “易晨,謝謝你。”安苒小聲的說,聲音小的幾乎被水流聲全部掩蓋。


    “這句話我聽的太多了。”葉易晨苦笑。


    “你為什麽要帶夏珞琳回來,是想讓我看清自己的處境,知道那些希望,那些幻想,都是不可能的嗎。”


    “你要怎麽想都可以,但我不恨你,不表示我不恨他。”


    “所以呢,這次你是衝著磊回來的?首先你要做的就是,追夏珞琳?”


    毋庸置疑,安苒是這個世上最了解葉易晨的人,並不是因為兩人是青梅竹馬,而是兩人之間有著太多共同點,還有各自為情而終的執著。


    但越是相似的兩人,就越不可能走到一起,過度的執著並不會讓愛長久,隻會對彼此造成更深,更難以挽回的傷害。


    ……


    葉易晨沉默了許久,他沒有擔憂和顧慮,更不想欺騙這個他曾經愛過的女人。最終還是淡淡的從口中擠出了他的回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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