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的清晨從天還沒完全亮起時就開始了。炊煙從屋頂上向上升, 因為沒什麽風,那煙幾乎是垂直的。天邊模模糊糊一抹黛色, 還有明亮的星子高高掛在上頭。


    男知青漱了口,拉開門時,高麗已經站在外頭了。


    “來了”


    “來了。”高麗往裏頭望望,“鬱涵起了沒”


    她在半夢半醒之中得了消息, 連片刻都等不得了,立馬往這邊來。其他的知青也都聚集在一處, 彼此望望, 眼睛裏頭都有興奮的火光。


    “高考真恢複了”


    “哎,簡直跟做夢一樣你掐掐我。”


    於是在胳膊上擰住一點肉, 使勁兒一扭,終於清醒了。


    是真的。


    他們這批知青都念過書, 念的年份有長有短,可的確有些文化。凡是上學的, 誰也不敢說誰心裏頭沒有一個大學夢。


    更何況是在這種年份,大學生那基本上和鐵飯碗掛著勾, 吃香的不行。


    知青們都激動。


    “我看咱們都可以去考一考試一試, ”高麗看人到齊了, 就說, “大家這段時間, 能把書撿起來的就趕緊撿起來要是有不方便的,跟我說聲,我回頭去城裏麵買書時幫你們一起買。”


    底下的說話聲更大了。男知青接連拽杜雲停袖子, 已經開始擔心,“我都快忘的差不多了”


    他們還好,下鄉時間並不算長,仍然有些知識儲藏在腦袋裏。對於許多下鄉幾年的知青而言,這簡直就相當於從頭再學起,這麽長時間以來無窮無盡的農活和體力勞動早已經消磨掉了他們當初的鬥誌,也讓他們的頭腦一並變得空空如也。


    在吃不飽睡不好、每天睜眼閉眼都是幹活的時候,很少有人再有那個精力堅持學習。


    這一點上,杜雲停他們無疑是幸運的。


    他們還年輕,趕上了好時候。


    杜雲停前腳得了消息,後腳就去找了顧先生。男人聽完之後,便說:“這是好事。”


    小知青年紀不大,不應當被一輩子困在不怎麽大的村子裏。若是有機會,自然應當出去看看更廣闊的天地。


    杜雲停有些踟躕。


    顧黎比他經的更多,看的也更遠,知道這對青年來說有多重要。不是要上大學,而是必須上。


    事實上,即使高考不曾完全恢複,顧黎也在想辦法讓小知青繼續去念書。在這之前,並非全然沒有念大學的機會,仍然有人可以通過推薦進入學校,隻是推薦名額少之又少,往往幾十萬人隻能競爭幾十個名額,且不看分數,隻看人,已然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這其中滋生出的許多問題,顧黎不願意讓小知青接觸。


    如今有了機會,那自然更好。


    杜雲停說:“可是二哥”


    他猶疑的地方也正在於此。他若是回去了,顧先生呢


    杜雲停不怎麽在乎上不上大學,他隻在乎顧先生。


    聽見了這句話,男人沒有回答,隻是眼底神色分明更溫存了些,像是化了的春水。他抬起手,緩緩摸了摸小知青的臉。


    “沒事,”他淡淡說,“二哥會護著你。”


    哪怕你真去上大學了,二哥也照舊會努力護著你。


    這村子,已經沒有旁的可以值得他留戀的了。


    下午,高麗去了趟隔壁村,回來時臉色都變了。杜雲停問:“怎麽”


    高麗一直在角落壓腿,沉默半天才低聲和他說:“他們那邊的知青,都還不知道考試的事”


    杜雲停也一愣。


    “怎麽會”


    他再轉念一想,立馬反應過來,“有人封鎖消息,不讓他們知道”


    高麗表情陰沉,沒回答。


    許久後,她才輕聲歎了一口氣。


    恢複高考,說著不過是一句話,實際上並不是件容易事。


    杜雲停所在的村子還好,沒有電廠等大型工廠,不過村裏頭有幾個小作坊,不需要多少人,就算知青都走了也可以支撐。而隔壁的村落的電廠,基本上全是靠這十年來下鄉幹活的知青撐著要是知道了可以再高考,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立馬投身到考試的浪潮中去。那廠子怎麽辦效益怎麽辦


    所以,這條路便被人為地封鎖了。離正式考試也沒多少時間,能拖一天是一天,他們若是真從頭到尾被瞞在鼓裏,也就不用擔心缺少勞動力。


    除此之外,之前靠推薦上學的那條路子,也會因為高考的放開而被廢掉。


    這其中的關竅,杜雲停懂,高麗也懂。


    如今交通並不方便,來往傳信靠的都是郵遞員。想要封鎖消息來源,那是再輕鬆不過的事,甚至不需要費什麽力氣。


    這個機會,當真會有人就這麽擦肩而過。


    杜雲停問:“你見到他們了”


    “沒,”高麗悶聲道,“說正在廠裏頭幹活,不讓我見”


    她無意識地搓著褲腿,忽然說:“鬱涵,我們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啊”


    高麗自己也知道這定然麵臨著極大阻力,又急匆匆說:“這事不會把你拖在裏頭。我們就私底下悄悄地傳個消息”


    她看著杜雲停,生怕對方不同意。杜雲停果真搖了搖頭,卻說:“這行不通。要是真不想讓人走,他們還能在審核上做文章。”


    高麗到底年紀小,沒經過事,聞言蹙起了眉,“那”


    杜雲停微微傾身,聲音壓得更低。


    “得弄個大的。”


    他輕聲說:“要是真想把事辦成,得讓調查組知道。”


    高麗悚然一驚,抬起頭看他,有點兒不敢置信。調查組的確會下鄉調查各村知青狀況,可直接告狀


    這絕不是一般的小事,高麗又驚詫於鬱涵的膽量和魄力,又驚詫於他居然有為了隔壁村知青冒如此大風險的決心。這可不是紙上談兵,要是真舉報,到時候惹來的可能是一連串的麻煩,她望著鬱涵,有些躊躇,卻又從這樣幹脆利落的解決方式裏頭莫名得到了些寬慰。


    認識到還有這樣的人存在,總是一件好事。這些人還沒被鄉下的塵土蒙住心,沒被高考的獨木橋奪走良知,也沒為少了幾個競爭對手而暗自竊喜。


    這樣的發現,讓人覺得安心。


    杜雲停說:“怎麽樣”


    高麗想了很久,最終一咬牙。


    “做。”


    事情有點冒險,高麗沒讓其他知青知曉。卷進來的人越少越好,況且人心隔肚皮,她也摸不透別人究竟是怎麽想。


    她親手寫的信,揣在了杜雲停身上,杜雲停趁著與男人一道往縣城去的時候,悄無聲息一把扔進了郵箱裏。


    顧黎瞥見了,微微挑起眉,目光定定望著他。


    杜雲停原本還相當有骨氣,想著這事不能說,免得把顧先生牽扯進去影響顧先生轉業。


    可真對上男人的眼神


    妹的,誰能抵得住這樣的眼神


    這可是顧先生


    別說是說個秘密,就算是讓我捐腎捐心髒我也願意啊


    杜雲停心裏那一點決心沒立起來多少時間,就飛快地崩塌了,碎成了渣渣。他小聲和男人一五一十說了這件事,還擔心男人不同意。


    顧黎眉心隻是蹙了蹙,隨即又分離開了,點點頭。


    這回,輪到杜慫慫詫異:“二哥,你不生氣”


    男人嗯了聲,揉了揉他的頭,“不生。”


    杜雲停說:“萬一捅了簍子”


    “那便捅了,”顧黎簡短道,“有二哥在。”


    他並不想禁錮杜雲停的天性。小知青的心仍然是良善的,在灰撲撲的歲月裏頭也發著光顧黎所為之心醉神迷的正是這一點,又怎麽會讓他於這一點上轉變。


    他心底掠過幾個關鍵時候幫得上忙的人的名字,一聲不吭將這件事記了下來。


    慫慫對著777感歎,顧先生真好。


    7777:


    好到我想給他生猴子,杜慫慫羞澀地說,摸著自己肚子,二十八,或者你願意投胎來當我和顧先生的孩子嗎


    7777想象了一下自己擁有杜雲停這麽個父親。


    然後它下線了。


    杜雲停:


    是真的過分


    等係統再上線時,杜雲停又提起這件事。這回7777沒下線,反而問他,你能給我什麽


    杜雲停不理解,給你什麽


    7777說:我們主神的兒子就是個係統。不僅給它買數據房子買數據車,甚至還給它娶了個媳婦兒,讓它有了人身現在能在各個世界之間來回旅遊,過的特別好。


    它語氣裏的羨慕擋也擋不住,顯然是做夢都想去當主神的小可愛。


    隻可惜,它沒能有個主神爸爸,反而有個欠了一屁股債的宿主想給它當爸爸。


    而這個宿主爹什麽都沒有,就隻有敏感詞係統裏不斷往上漲的詞匯,再湊幾個世界簡直能湊一本新華字典,又或是新世紀詞語大全。


    說說看,你能給我什麽


    窮爸爸杜雲停:


    窮爸爸試探著說:給你讓我賒賬的機會


    7777:


    居然還想賒


    你怎麽不幹脆去搶


    它一拍數據庫,再次怒而下線,這回一整天都沒再次上來。


    回村的時候正好趕上一群人浩浩蕩蕩進去,提的東西也多,滿滿的好幾擔,上頭紮著鮮豔的紅紙花。為首的媒婆喜笑顏開,摸著頭發在前頭帶路,一行人往顧家去。


    有不少村民都出來看熱鬧。村子裏新聞少,偶爾有個新鮮事能瞬間從村頭傳到村尾,這會兒家家戶戶都有人站在門口,一麵望著這場麵一麵嘮嗑。


    “是顧家的老三”


    “可不是嘛,說是要做上門女婿”


    “好好的咋給人當上門女婿去了”


    “就隔壁村常往咱們這兒來的那個芳芳啊,我看那孩子還不錯,長得也俊當上門女婿也不虧了顧家三小子”


    說話的中年婦女驟然看見杜雲停同顧黎過來,在人堆裏頭格外顯得出眾,倒笑了,半是調侃半是打趣地指指杜雲停,“我看那姑娘還沒鬱知青俊。”


    還沒等對麵閑話的鄰居答話,顧黎卻頷首,“嗯。”


    的確是不及小知青俊。


    倆婦女沒想著他能答話,還以為他也開玩笑呢,都笑道:“二小子大了,現在也會和人嘮嗑了。”


    顧黎唇角繃直了些。他分明說的是真話。


    倒是旁邊站著的杜雲停從耳朵後頭往上泛紅。他知道顧先生,從來不會開玩笑。


    所以是真覺得他好看。


    杜雲停悄悄摸摸把手往男人那兒伸。麵前還站著不少人,他躲在人群後頭,含著點羞意把手伸過去,隻在男人一隻手的指尖上似是不經意地一碰,擦著過去了。


    彎起的指尖勾了勾顧先生的掌心。


    杜雲停的小動作還沒做完,忽然手上一熱,被他蹭著的那隻大手反過來牢牢抓住了他,好像帶了些懲罰意味,用力捏了捏。


    杜慫慫心頭一熱,把手收回來了。好在這會兒周圍人都隻顧著看顧家的熱鬧,誰也沒把目光投過來,更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不起眼的小動作。


    東西全搬過來後,顧母也出現了。她的表情比起先前好了不少,連眼角的紋路都舒展開了,顯然覺得這一門親事還算合心意。尤其看到這一箱箱東西後,老太太笑意更深,把人往裏讓,“都進來喝口水,喝口水。”


    村子裏的小孩前前後後跟著,眼巴巴望著顧母。這也算是村裏頭習俗了,凡是下定的,接親的,都得給小孩點東西吃。家裏有錢的,會稍微意思意思給兩塊糖,大部分也就分點平常的瓜子、爆米花什麽的。


    顧母卻沒給,跟沒看見一樣,仍然隻是把來送禮的人往裏讓。有幾個小孩拽著她衣服,被她推了把,不耐煩地哄道:“去去去哪兒來的這麽討人嫌”


    小孩的媽就在人群裏站著,聽了這話立刻拉長了臉,冷哼一聲,把自家孩子拽過來,不去湊顧母的冷屁股。她也不是受閑氣的人,嘴裏立馬開始冷嘲熱諷說道,顧母這段時間火氣也大,手裏東西一摔,就要和她打。


    “你有膽子放開聲兒說”


    “我就說怎麽了”婦女吊起一雙眼睛,“你都把你自己兒子趕出家門了,還嫌不夠怎麽著,還打算再賣一個”


    一句話說的老太太心頭冒火,手直哆嗦。


    “你”


    顧強沉著一張臉,把她給拉進去了,“少說點”


    這才算是清靜。


    顧強如今也不怎麽尊重自己這個娘了。他原本很相信娘的話,可自打上一回顧母騙他說自己沒錢,結果卻被翻出來挺多錢後,顧強就再也不信了。


    他如今算是看清楚了,他娘辛辛苦苦攢著的,那都是為了給他大哥娶媳婦的。


    他大哥才是長子,有了兒子才是長孫。他算是個屁


    這麽一想,他也很難對顧母有好聲氣,把人一把拽進來,動作也不怎麽輕和。老太太一個趔趄,還在跟他哭訴,“你是沒聽見,那個娘們兒剛才嘴裏頭都是怎麽說我的”


    顧強懶得聽這些,不耐煩說:“別說了,趕快把事兒弄完。”


    他現在隻想著從這個家裏出去,越是這麽想,就越是眷戀未來的媳婦給他的溫柔。


    有了孩子還死纏爛打想嫁給他,在顧強心裏,對方應當是已然愛自己愛到無法自拔。


    這真成了家後,還不是自己說什麽就是什麽


    老太太抹了把眼淚,進屋去和人說話。她也很有底氣,聘禮都不打算怎麽給,現在流行的那大三件不要說,就連小三件也湊不起來,就打算出床被子出個人。對麵親家一不樂意,她就說:“反正我們顧強不結也行,讓你們芳芳另找一個。”


    人家姑娘肚子裏頭還有顧強的種呢,上哪兒另找一個去說著都荒唐。


    女方父母少不得暫時忍這一口氣,沒要聘禮,隻要求盡快辦成。


    這好說,趕快把顧強分出去,家裏也可以多一個人的口糧。顧母和對方商量了,找了個吉利點的日子,就在三天後,準備正式送親。


    她想想自己手頭馬上又要寬裕了,心頭忍不住高興。顧父卻高興不起來,躺在炕上說:“讓二小子回來陪陪他弟。”


    也算是全家團聚。


    老太太不喜歡聽這話,一聽就拉下來一張鞋拔子臉。


    “還喊二小子過來幹嘛都分出去了。”


    “分出去了,那也是咱們家人”顧父說,“不管怎麽著,他得露個麵”


    老太太老大不樂意,“他自己現在還沒個正式工作呢,還露麵他再來要東西,你給錢你掏”


    說起來錢,她心就滴血,現在胸口還悶悶地疼,又忍不住翻起陳年往事。


    “那時候那麽辛苦,我頂著個大肚子還得幹活,大夏天裏挺著肚子下地,差點兒死在那兒。生二小子的時候,都說沒救了,都說他害得我”


    顧父咳嗽兩聲,不耐煩說:“還提這黴爛了的事幹嘛”


    老太太猶自嘟嘟囔囔,把當初生產的苦都記在了顧黎身上。


    “他不來最好。”


    反正自己是絕不會去叫的。


    顧父沒辦法,隻好第二天把大兒子叫過來,讓他到時候去喊。大兒子倒是聽話,在顧強娶親當天去了窩棚前,砰砰砰砸了半天也沒看見有人來開門,反倒是旁邊的牛扯著嗓子一個勁兒衝著他叫,叫的人頭疼。


    問了一圈,最後有人和他說:“看見顧黎跟那個知青一塊兒進城了。”


    顧大哥心中不太高興。


    三第娶親這樣的時候,顧黎怎麽一點都不識大局,居然自己就出了村


    進城一趟不容易,起碼得等晚上才回來。顧大哥縱使再怎麽不高興也沒辦法,隻好扭頭回去家中幫忙。


    這一頭,顧黎正在見家長。


    小知青的娘病了,正在醫院裏頭住著。顧黎頭一回來見,平常沉穩如山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這會兒也難得緊張,去之前帶著小知青買了不少東西,手裏提的滿滿當當。


    這個布好看,給娘扯兩匹。


    這蘋果也不錯,買上。


    這東西沒見過,挺新鮮


    小知青盯了眼他,又望了眼他手裏頭東西,直發笑。


    男人嗓子都有些幹,又整了整衣領,問:“笑什麽”


    杜雲停趴在他肩膀上,軟綿綿的,說:“二哥,你這樣要嚇到我娘了。”


    不像是來探病的,倒像是來下聘的。


    顧黎不覺得過。他平日從不愛給自己買東西的人,為了今日還專門扯了布,給自己做了件新衣裳。新衣裳是暗藍色,比平日裏頭的黑色鮮亮點,男人挺直脊背,氣質跟林子裏頭挺直的鬆樹一樣,挺拔俊朗,格外顯眼。供銷社的女社員賣給他東西時,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


    進病房之前,顧黎把衣領再度翻折了一遍。


    小知青的娘在病床上躺著,因為病的緣故,嘴唇發白,五官倒和小知青有五六分相似,都是水靈靈的長相。這會兒家裏另外一位主事者在病床旁邊坐著,用陶瓷缸給她倒水喝。


    鬱母一眼瞧見了兒子。


    “涵涵來了怎麽還帶了個人”


    杜雲停說:“是我朋友,平時多虧他照顧。”


    又扭頭與男人道:“顧二哥,這是我爹,我娘。”


    顧黎把手裏東西放那兒,跟著喊:“爹,娘。”


    杜慫慫:“”


    鬱父鬱母:“”


    啥


    到底是慫慫反應快,忙往回兜,“村裏關係好的都跟著這麽喊。”


    鬱母有點莫名其妙,也沒怎麽當回事,聽見兒子經常被他照顧,就喊老伴給人倒水喝。


    “小顧是,老鬱你愣著幹嘛呢水在那邊缸子裏。”


    一句話還沒說完,顧黎先站起身來,恭恭敬敬把水倒了,端到鬱母手裏。


    “您喝水。”


    鬱母心裏更覺著奇怪了。


    她把水從客人手裏頭端過來,道了謝,隨口說兩句家常。說話時,對麵這年輕人全程脊背挺直,表情嚴肅,長腿折疊著,像在聽領導訓話一樣姿態嚴整。鬱母看著他,總是替他覺得緊張,忍不住頻頻望兒子。


    這朋友怎麽這麽不苟言笑


    鬱母鬱悶,又不是她家裏有個丫頭來求娶的


    她哪兒知道,事實上,她家沒丫頭不假。不過對麵這人盯上的,是她家裏頭鮮嫩嫩的小白菜,就等著拱呢。


    作者有話要說:  7777:說起來真讓統難過。有的係統認的爹無所不能,有的係統認的爹無所能


    窮爸爸杜雲停:


    我讓我的統輸在了起跑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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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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