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村民大會上, 桂花被拿出來當了典型。


    這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出於迫不得已,知青們圍繞著這件事, 和村支書攪纏了好幾日,顯然有不得到處理不罷休的架勢。村支書這也是頭一次見到這場麵,被連續登門拜訪後,便把剩餘的村幹部召集起來了。


    幾個人一合計, 都覺得村規怎樣就是怎樣,沒有單獨為桂花破例的道理。開了這個先河, 日後會更麻煩。


    開會的那一天, 村中人都到齊了。白家父子也在,坐在角落裏, 臉色陰沉沉如同烏雲。


    畢竟還未成年,村支書將她拎出來說了一番, 又讓桂花攤開掌心,用小樹枝打了他二十下, 將她之前辛辛苦苦攢下的工分也全都扣下了。滿村人都用不怎麽友善的目光盯著,桂花當場就哭了, 倒在台上, 渾身虛軟, 嚷嚷著要她爹救她。


    白建生的爹哪兒還能救她這會兒自身都沾了一身騷, 他旁邊的人都離他坐的遠遠的, 並不願靠近。


    “咋教的小孩”他聽見有村民低聲道,“教成這種偷雞摸狗的”


    白建生的爹狠狠地嘬了口煙,聽見這四個字, 猛地抬起頭。說話的村民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慌,想想自己又不曾做錯什麽,便又鎮定下來,瞪回去,“你看我幹啥還不讓人說咋地”


    白建生的爹官架子還沒收起來,嗓門也大了,“你瞎說話”


    “我怎麽瞎說了”村民不幹了,“我說的都是真話,支書剛剛不也是這麽說的不就是偷雞摸狗嗎,有臉做怎麽沒臉承認了”


    他的話直白的很,倒逗得身旁幾個人都附和著應聲。白建生憔悴著臉,坐在板凳上一聲不吭。他甚至不想再去攔自己爹了,他爹還沒清醒,還以為自己仍然是那個風光無限的前支書,村裏頭人都得給自己點薄麵。


    然而那是以前,不是現在。


    現在,鬧出了這麽大的笑料,哪兒還會有村民真心敬重他


    幾十年來辛辛苦苦攢下的老臉,都已經丟光了。


    婦女主任在那之後翻了翻桂花的包裹,沒從裏頭看見鋼筆,倒看見了其它亂七八糟的,都是村民說丟了的東西。從不怎麽值錢的發卡到廉價的布袋子,從花花綠綠的貼畫到幾顆糖,拿出來後都被村裏人指認了回來,大多是孩子的東西,丟了也不會有家長在意。


    村子裏的大人看了,也是心驚。


    “難怪三小子老師說三小子橡皮容易丟。那時候我還罵他呢,說怎麽可能,肯定不是咱們村的。”


    敢情這是村子裏出了家賊了


    他們越想越是心驚,如論如何也不想讓白家人在這兒住下去了。和支書一商量,支書愁眉不展,“這事怎麽好說”


    村民們不管那些。有這麽個人在村裏頭,總讓他們沒辦法放心。


    看看他家人那態度,分明就是個賊窩誰知道接下來還會不會偷更值錢的東西


    這年頭物資本來就稀少,錢更少,拚死拚活豁出命去也賺不了幾塊。要是再被人偷了,自己一家人難不成都喝西北風去


    他們不肯鬆口,村支書隻好說:“我去問問有沒有村願意讓他們搬過去。”


    他也著實有點煩了。讓白家搬個家,也算是還村子一個清靜。


    與此同時,杜雲停的樣板戲也加快了排練速度。他們排的第一出戲,是智取威虎山,彩排演練的那天,婦女主任特意請了村子裏頭會剪頭發的師傅來給他們理了理頭。這時候沒什麽劉海,清一色都是幹脆利落的圓寸,所有人都跟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師傅剃完之後,杜雲停心裏劈裏啪啦直敲小鼓,忙湊到小鏡子前頭看。


    好在鬱涵的五官生的標誌,很清秀,頂著這個圓寸頭也沒拉低什麽顏值,照舊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不然,換個顏值跟不上的,頂這發型就像顆毛有點長的獼猴桃。


    演出服裝也發了下來,到了杜雲停手裏一比劃,才發現有點兒大。


    婦女主任把衣裳舉著,對著他來回比,“鬱知青,你肩膀也太小了點。”


    她爽朗地哈哈笑,說:“比起我家那口子,小了快一半


    “”


    杜雲停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還得再改改,”婦女主任說,讓人先拿個筆來比劃著,拽著衣裳,“把這道線拆開,稍微往右邊移一點對,差不多是這個位置”


    她把線拆了,拿出針,飛快地改了接線處長短,又縫回去。


    “再試試”


    杜雲停把衣服套上,這一回,沒有人再說不合適了。高麗和幾個女知青站在旁邊,看得都有些回不過神,目光直直地固定在他身上。


    智取威虎山是場大戲,演的人不少,裏頭有好幾個都是男人。可村裏頭的青年到底是平常幹慣了活的,皮膚黑又粗糙,大部分文化又淺,舉手投足都透著粗魯。


    杜雲停在那些人裏頭,簡直就跟會自體發光沒什麽區別,哪怕一句話不說,照樣兒能把人目光引過去。


    婦女主任不怕他吸引人目光,畢竟是男主角,自然得讓觀眾喜歡。她操心的是另一件事,“鬱涵知青,拿過槍沒”


    杜慫慫搖頭。


    “哎,可惜,”婦女主任有點兒遺憾,“沒握過槍,就沒有那種感覺。”


    可惜鬱涵從小身體不怎麽好,這種東西也沒嚐試過,別說是拿了,真槍他連見也不曾見過,握著槍把的動作還有些僵硬,活像是抱著個定時炸彈,怎麽看怎麽不像個兵。


    婦女主任指導了半天,仍舊不好使,反而違和感越來越重。這不成,她坐在椅子上幹著急,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一拍大腿,“你們等我會兒,我先去問問”


    杜雲停知道,這是給自己找老師去了。


    這村裏頭難道還有個捕獵能手不成


    他繼續擺弄著槍,過一會兒,忽然聽見後頭婦女主任聲調高昂:“鬱知青,行了,你看看我給你找誰教你來了”


    杜雲停扭過頭,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顧先生正將一雙長腿,邁過門檻,屋裏頭很亮堂,他眉骨上那顆小痣也被照的清清楚楚。


    他的目光也投過來,準準地和小知青的撞上,看見小知青從椅子上站起身,驚喜地喊:“顧二哥”


    這一聲喊的很軟,好像能拉出糖絲兒來。顧黎嗯了聲,手頓了頓,還是在對方剛剛剃了的圓寸頭上摸了摸。


    “剛剃的”


    小知青點頭。


    “不錯。”


    顧黎淡淡評價道。


    手感很好,毛茸茸的,讓他想起當年駐紮時曾在野地裏打到的鹿。


    小知青穿這一身也很不錯。武裝帶一紮,襯得腰細、腿長。帶簷帽往頭上一扣,臉顯得又嫩又小,還透著點英姿颯爽的勁兒。


    婦女主任先前已說明了來意,又道:“咱們村裏,也隻有顧黎同誌正兒八經摸過槍。鬱知青,讓顧黎同誌給你好好指點指點,也學學這派頭”


    有了這話,顧黎就徑直站在了小知青身後。其他人的排練仍在繼續,沒什麽人注意他們這邊,兩人立在角落,糾正姿勢。


    “手。”


    男人的聲音沉沉,把小知青的手腕向下壓了壓,“托穩。”


    另一隻手在他的腰上不輕不重拍了把。


    “腰背挺直,收腹”


    “槍握緊”


    分明說的都是些正經話,可杜雲停不知道怎麽,臉都有些紅。男人對於槍支武器的熱愛興許是天生的,骨子裏頭就含著激蕩的熱血,顧黎一麵教著他,他卻一麵止不住地偷看著顧先生,覺得這樣沉穩平靜放顧先生拿起槍時,格外有種讓人想入非非的魅力。


    尤其是那手指,很長,關節很清晰,握著沉甸甸的槍把時,就好像握著根羽毛一樣,壓根兒不費什麽勁。杜雲停盯著他摩挲過槍的手,口幹舌燥,也想讓那隻手這麽摸摸自己。


    男人的手忽然碰了碰他的腰。這一下子碰觸鑽進了衣服裏,一小片皮膚都跟被燙了一樣火燒火燎。


    杜雲停一顫,細小的疙瘩一下子從脖頸上冒了出來,整個人都是一哆嗦。


    這足以預示著這身子到底有多麽青澀和敏感。


    顧黎頓了頓,顯然也不曾想到他的反應會如此之大,可手卻並沒從裏頭抽出來。


    “專心。”


    男人低聲道。


    這聲音太輕,別人誰也不曾注意。杜雲停腿都軟了,掙著回頭去看他,看見男人的眼睛深處也是一模一樣的火光。火光熊熊的,讓平日裏嚴謹沉肅的男人看起來格外不同,像是從神壇之上邁步下來了,一下子有了凡人的表情。


    他聽到了顧先生的呼吸聲,有點重。


    “顧二哥”


    杜雲停在現實世界曾看過這樣的句子,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處,就跟兩根火柴一樣,總能擦出火花來。他看時嗤之以鼻,覺得矯情,等到夢寐以求的顧先生真的在他身畔了,才知道這不過是情到濃時。


    他與顧先生剛剛確立了關係,恨不能每日每夜都黏在一起。偏偏是這樣的年份,這樣的背景,前幾天又有白家父子時刻緊盯竟然連一點機會也尋不到。


    隻有在夜深人靜時,才能偷偷溜出來,交換幾個綿長的親吻。


    每一次親,杜雲停都覺得,自己能被男人嚼碎了,咽進肚子裏。


    他們還沒能找到機會更進一步。


    顧黎正當壯年,血氣方剛,這會兒兩人碰著了,火苗就蹭蹭地向外冒。杜雲停雖然有些怕那百分之七,可卻並不反感這種事,這好像是肮髒的,但髒裏頭又夾雜著快樂,夾雜著被顧先生渴求的欣喜,所以連疼都是甘甜的,是純真的。


    隻是身邊還有人。其他參與排練的演員就在同一間屋子裏,這會兒斷斷續續的台詞聲,婦女主任的指正聲,歌聲,都沒鑽進他們的耳朵中去。


    顧黎顯然也知道。他把手抽出來時,杜雲停聽見了一聲低低的歎息。


    杜慫慫摸了摸自己的心。


    也快蹦出來了。


    婦女主任在之後來檢查他們的特訓成果。杜慫慫留了個心眼,糾正了下姿勢,卻並沒有做到完美。


    男人看出來了,沒吭聲。婦女主任看了一遍,說:“有進步了,但還是不夠。”


    她也是個認真的人,因此轉過身,又與顧黎道:“恐怕還得再麻煩下顧黎同誌,私下裏多教教鬱知青。這次樣板戲,咱們村都很重視,一定得拿出漂亮的成績”


    男人目光定定落在小知青身上,頷首說:“好。”


    他與杜雲停的眼神交會了下。小知青白皙的麵皮上泛起紅,把頭垂下去了。


    與此同時,杜慫慫對7777感歎:主任可真是善解人意啊


    知道我正愁沒理由和顧先生多相處呢,居然把準備好的理由送到我麵前


    7777:


    它發誓,這位婦女主任絕不是出自這樣的想法,才把兩人安排到一塊的。


    明明就是為了學習


    杜慫慫振振有詞,我也是為了學習。


    7777很憤怒,你哪兒是為了學習你明明是為了嗶,和嗶嗶


    杜雲停不太理解,係統嘴裏頭冒出來的嗶嗶是什麽。


    難道是什麽擬聲詞嗎


    那難道不應該是嗯嗯,或啊啊


    晚上,需要單獨開小灶的杜雲停就拎著自己的道具槍,去找顧先生課後輔導去了。


    要開小灶的學生就他一個,顧黎給他燒了熱水,衝了包麥乳精。杜雲停坐在床邊上喝了幾口,舒服的直歎氣。


    村裏的夥食實在算不上好,每天發的餅子硬邦邦,掰都不怎麽好掰碎,更別說是消化。鬱涵腸胃弱,這些天經常胃疼,喝了幾口熱的,頓時感覺舒服不少。


    顧黎見他喜歡,便把剩餘的都拿袋子給他兜上,讓他帶回去。


    小知青趕忙攔阻,“顧二哥,這就算了。”


    男人嘴唇微微抿緊了,抬頭看他。


    杜雲停居然從這神色之中看出了點委屈來,忙解釋:“不是我不想要,隻是顧二哥,我之前都沒買過,突然把這東西拿回去,有點顯眼”


    他小算盤打的精明,“就放在這兒,我要是什麽時候想喝了,就來找顧二哥。”


    這麽一來,又多了個可以來這兒的理由了。


    慫慫美滋滋。


    顧黎聽了這話,就把麥乳精重新塞回去,看了眼這會兒已經被喂好了的小知青一眼,沉聲說:“上課”


    “嗯,”好學生杜雲停說,“上課”


    顧黎於是把槍拿出來了。


    先被拿來教課的是杜雲停自己的槍,不怎麽大,很精巧,可設計讓人覺得好看。顧黎握著槍把,率先給學生做了個示範。


    從剛開始到開槍,一共隻用了不到十分鍾,更像是意外走了火。


    杜雲停學完之後,覺得自己還有更高的追求,於是嚷嚷著要看顧先生的槍。


    男人隻好聽他的,把自己始終珍藏的槍也拿了出來。


    這還是杜雲停頭一次在這個世界裏看見顧先生的槍。和他所佩的這把相比,那槍要沉得多,也長得多,一看便知道火力十足,子彈滿膛。槍身光潔槍口圓潤,兩個彈夾鼓囊囊。


    杜雲停一看,就知道這是把好槍。


    隻是他小槍還不怎麽會打,更別說這種需要極強的腕力和控製力的大槍光是托著,都覺得沉甸甸的費勁。杜慫慫試著摩挲槍管,聽見男人低聲教導,“握住槍把,準備好。”


    杜雲停於是握好了。


    這槍可能有段時間沒用,還需要好好擦一擦。身邊沒什麽趁手的工具,杜慫慫隻得用手反複擦拭,把槍口擦的明晃晃,幾次險些走火。


    顧黎糾正了下他的姿勢,讓他先和槍好好培養培養感情。


    杜雲停培養了好久,磕磕絆絆好幾回,最後終於把握住了點訣竅。擦槍,握住槍,預備發射


    水做的彈藥包從裏頭噴出來時,杜雲停躲閃不及,有幾滴噴濺到了臉頰上。他手腕發酸,強大的後坐力讓雙手都隱隱作痛,還怔怔的沒什麽反應。


    男人把他抱過來,將臉上的東西一點點舔幹淨了,低聲說:“疼”


    他把青年的手抓過來,嘴唇在上頭印了印。


    天氣還很熱,兩個人練了一會兒,已經是一身的汗。被打當做訓練場的床單這會兒亂七八糟,擰巴的都快不成樣子,顧黎站起身,給他打水洗澡。


    鍋裏的水已經燒好了,杜雲停站在門後頭,男人拿瓢一勺勺往他身上撩水,最後拿布巾擦幹了,裹著塞回進被子裏。


    杜雲停躺在被窩裏摸自己衣裳。


    他們並不能在屋裏待太久。這時代,這種關係實在敏感,被發現了就是麻煩事,要是太晚回去,男知青定然會生出疑問。杜雲停還想和顧先生好好地在這個世界裏白頭偕老,不準備冒這種風險,因此收拾完後就又把衣服重新套上,準備走回去。


    顧先生扣上紐扣,“我送你。”


    “不用,”杜雲停笑眯眯,“隻有兩步路”


    顧黎不容置疑,“我送你。”


    他結實的肩部肌肉和利落的身手都讓人很有安全感,杜雲停沒再拒絕,跟隨著他的步子往回走。男人提著燈走在前麵,他跟在後頭,故意每一步都踩在男人之前留下的腳印上,很幼稚地踩了好幾回顧先生的影子。


    顧先生似有所覺,回了幾次頭,慫慫趕忙把腳縮回來。


    再把頭扭回去時,男人眼底明顯帶了笑意。


    他沉默地將燈舉得更高了些。要踩影子的小知青隻好靠他靠的更近,跟著他的步伐亦步亦趨往前走。


    正蹦蹦跳跳的時候,卻忽然聽到前頭有爭執聲。其中一個聲音挺熟悉,杜雲停想了想,這才想起是顧先生的便宜弟弟,他的便宜小叔子。


    便宜小叔子今天又換了新衣服,頭發也是剛剃的,這會兒正滿臉不耐和身邊一個哭哭啼啼的姑娘說話。姑娘眼睛裏頭都是淚,說話聲音又小又細,好像生怕驚擾了別人,“顧強,你之前不是這麽和我說的”


    顧強嘖了一聲,把自己的袖子從姑娘手裏頭抽出來,板著臉。


    “不許隨便抓我衣服你說是我的,就是我的了你有證據沒”


    姑娘抽抽噎噎,還跟著他。


    “我沒有,可我們倆本來就在談朋友”


    顧強說:“那可是你覺得的,我可沒這麽說過。”


    一句話說的姑娘麵白氣虛,像是柳枝兒似的左搖右擺,搖搖欲墜。


    “而且你死心眼非跟著我幹嘛顧黎都沒轉業費了,你跟著我能賺啥錢啊你還打算一輩子都賠在這村裏頭”


    姑娘說:“所以得想辦法啊”


    “想什麽辦法”顧強眼睛一瞪,“沒什麽辦法,除非你從顧黎那兒把錢要回來要不,你就幹脆別提結婚這事兒錢都沒有,我上哪兒結婚去”


    他大步向前,衝著姑娘擺擺手,“趕緊走,趕緊回你家去,下回別來找我”


    姑娘哭著往前追,跌跌撞撞的,對方是男人,走的快,她跑了一路,愣是沒追上,最後隻能站在路邊子上摸著肚子自個兒哭。杜雲停瞧見這一幕,心裏有了譜。


    他的這個便宜小舅子,感情還欺騙人家小姑娘啊。


    他側頭看看男人,男人嘴唇已經緊抿成了一條線,顯然也不怎麽喜歡這個弟弟。


    杜雲停小聲說:“他該不會讓人家姑娘懷孕了”


    要真這樣,事情就鬧大了。這年頭,未婚先孕可不是什麽好詞,搞不好也是要被拉上來批鬥的。就算僥幸逃過了,後頭也沒人願意娶她,頂多能找個村裏頭好幾十歲的糟老頭子,一輩子就算這麽完了。


    顧黎說:“我去查查。”


    有了顧先生這句話,杜雲停就放了心。


    可誰知道,沒有等顧先生查到消息,這姑娘就已經在翌日登上了顧黎家門。進門後,噗通一聲就給顧黎跪倒了。


    “這位同誌,”她哭著說,“我聽說,你是顧強他哥”


    “你能幫我,讓顧強和我結婚嗎”


    杜慫慫:“”


    這不好,妹子,不至於這麽想不開


    作者有話要說:  杜慫慫:我覺得二十八叫起來還是太麻煩了。


    7777:


    杜慫慫:不如咱們再簡化一下二八十六,一六得六成了,之後二十八你就改名叫六


    7777: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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