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冶和傅煦這一抱,效果驚人,嚇得鍾導演話筒都掉了,正在喝水的劉藝年被嗆到,文瑤吹了聲口哨,四周的工作人員皆對他倆行注目禮。


    這擁抱簡直像世紀和好,大家都被他們這一出驚呆了。


    天知道前幾天行同陌路的兩人為什麽這樣突然,隻見傅影帝將謝大明星摟在懷裏,安慰小孩似的一下下順著背心,還湊在人耳邊低語了兩句,大約是不要哭了之類的話。


    鍾昌明回過神來,他助理已經將話筒撿起來擦幹淨,遞到他手裏。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話筒開始指點那些站在原地的工作人員,比如讓攝影趕緊過來,叫燈光師快點搬器材,喊美術馬上布置場景,讓大家都動起來。


    兩個主演都不把這個擁抱當回事,其他人就別這麽瞎起勁了。


    導演一通指揮,總算把人都散開了,再望向傅煦和謝時冶,傅煦已經把人鬆開了,謝時冶臉上亂七八糟的還有血漿,被眼淚哭花了不少。


    謝時冶總算意識到自己剛剛的丟人,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態,他手還抓著傅煦的衣服,抬頭一看,才驚覺他弄髒了對方的脖子。


    是剛才抱在一起的時候,被他臉上的血漿蹭到了。


    分明拍攝的時候,傅煦脖子還很幹淨。


    謝時冶為難地皺起眉,因為剛哭過,模樣實在有點可憐,他盯著傅煦頸項道:“抱歉。”


    緊接著謝時冶感覺眼睛下方被人碰了碰,是傅煦的手指,拇指在他頰邊擦過,粗糙的指腹在他臉上留下了鮮明的觸感。


    傅煦自然地收回手,垂在了身側:“沒關係。”見謝時冶驚訝地望著他,又平靜道:“你臉上有很多血漿。”


    謝時冶反應過來後,退了幾步,找自己的化妝師。


    而阿星早已等在一邊,拿著卸妝和補妝的東西,傅煦隻有脖子上沾到了點,需要重新化妝的隻有他罷了。


    阿星見他總算跟傅影帝分開了,趕緊迎了上來,抬手往他臉上抹了點卸妝的,又給他拆了一包濕巾擦手上的血,謝時冶接過來剛想遞給傅煦,卻發現對方已經轉身走了。


    謝時冶的手舉在半空,最後失落收回,阿星看在眼裏,跟他說:“是服裝師把傅老師叫走了。”


    阿星仔細打量謝時冶的臉色,他正麵無表情,好似剛才那點失落是她想太多。


    阿星試探地問:“你跟傅老師和好了嗎?”


    謝時冶閉上眼睛,微微彎腰讓阿星給他卸妝更方便些:“我和他沒有吵架。”


    血漿有點難弄,反複幾下擦拭,謝時冶臉上就紅了。阿星見狀隻能讓謝時冶回化妝間,得用其他卸妝方法。


    謝時冶回化妝間的時候,傅煦已經換好了另外一個場景需要穿的衣服。


    傅煦看見謝時冶的臉,竟然皺眉道:“怎麽紅了?”


    謝時冶心想,傅煦眼神真厲害,看得這樣仔細,連他的臉上是真紅了,還是血漿沒處理幹淨都分的出來。


    臉上確實有點熱,謝時冶下意識用手摸了下:“是不是腫了,很明顯嗎?”他還沒能照到鏡子,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傅煦說:“有紅血絲。”


    謝時冶走到化妝鏡麵前,湊近了看,化妝鏡四周是一圈燈泡,很亮,臉上的情況被清晰地反應在鏡子裏,果然有紅血絲,集中在兩頰處,瞧著是不太好。


    他往後退了些,不願再看自己的臉,因為不好看。


    阿星拿著卸妝泡沫進來,被傅煦頗具壓力的視線一掃,差點像個兔子一樣往後跳,誰讓傅影帝平時這樣平和的一個人,猛地這麽看人,實在嚇人。


    阿星正想問怎麽了,謝時冶就轉著椅子回身:“阿星,我臉上有點燙。”


    當下她也沒心思問傅老師搭錯那根筋了,快步上前查看謝時冶的臉:“是有點傷到了,先敷個麵膜吧。”


    謝時冶說:“會不會耽誤拍攝進度?”


    阿星:“也不用敷多久。”


    謝時冶說:“算了,直接用遮瑕蓋蓋,別浪費時間了。”


    這時傅煦聲音從旁邊傳來:“敷吧,不耽誤多少時間,場景也要重新布置。”


    傅煦不知什麽時候走過來,謝時冶想自己進化妝間時,傅煦分明是要離開的模樣。


    阿星已經把醫美麵膜掏了出來,本來還想再勸勸,就見剛剛還想隨便處理的謝時冶乖乖道:“好。”


    阿星:“……”果然是沒有吵架,真吵架了,謝時冶能這麽聽傅煦的話嗎?這算不算一物降一物?


    謝時冶不想讓傅煦看見自己敷麵膜的模樣:“哥,你先去現場吧。”


    傅煦很少拒絕謝時冶的要求,除非實在不合理。因此他點了點頭,離開了化妝間。


    等人一走,阿星就大喘氣般鬆了口氣,姿態很浮誇。


    謝時冶臉上敷著冰涼的麵膜,悶聲道:“你怎麽了?”


    阿星:“我好像被傅老師瞪了,我是不是有哪裏得罪他了?”


    謝時冶聽了很費解:“有嗎?你跟他沒接觸阿。”


    “我也是這麽想的,可能是我看錯了吧?”阿星邊說邊在化妝板上調粉底液。


    謝時冶篤定道:“應該是你看錯了。”


    傅煦怎麽可能瞪人,他那麽善良。


    “善良”的傅煦剛回到片場,就被鍾昌明叫了過去。他都不用等鍾昌明開口,就說:“那是個安慰的擁抱。”


    鍾昌明抱著手:“我沒想問你這事。”


    傅煦鎮定道:“是嗎,那老師你叫我過來有什麽事?”


    鍾昌明:“所以你為什麽抱他?”


    說好的不想問這事呢,傅煦無聲地歎了口氣,他的恩師哪裏都好,就是求知欲過於旺盛。


    傅煦就把這是謝時冶的想法說了,聽到謝時冶是為了拍戲狀態更好時,鍾昌明欣慰地點頭:“小謝真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傅煦故意道:“老師,你最開始還不想用他。”


    鍾昌明被打了老臉,氣惱地說:“是我有眼無珠,我就說了,原來在這等著我呢,想為你的小冶說話很久了吧?”


    傅煦舒心道:“我沒有想要為他說話很久。”鍾昌明剛想反駁,就聽傅煦說:“我一直在為他說話。”


    鍾昌瑉被堵得心窩疼,直覺這兩個人是不是有事發生了,又不敢問,他怕他承受不住,被孽徒氣進急救室。


    再說了,傅煦不是讓他不要問嗎,再問沒想法都變成有想法了,他才不冒這個險。


    傅煦等了一會,見鍾昌明沒有繼續問的意思:“還有什麽事嗎?”


    鍾昌明翻開了劇本:“當然有,你過來。”傅煦無奈地被鍾昌明纏住了,被灌了一耳朵大道理。


    化妝間裏的謝時冶剛掀開麵膜,正在洗臉,陳風就推門進來,看見裏麵沒傅煦還奇怪道:“傅哥呢,他們都說他在這裏。”


    水聲嘩啦,謝時冶不方便說話,阿星就跟陳風說:“之前還在,後來去片場了。”


    陳風點頭,他手裏捧著一個黑色的絲絨盒子,尺寸有點大,裏麵東西應該裝得很多。


    在走到傅煦化妝的位置上時,不知怎麽地被絆了一下,盒子沒拿穩,摔在了地上,裏麵的首飾全散了出來,陳風當下臉色慘白。


    謝時冶聽到這不小的動靜,知道是什麽摔了,他勉強睜開眼,臉上的水讓他的眼角有點發漲,視野模糊間,他看見有一條項鏈滑到了他的腳邊。


    一切就跟命中注定般,謝時冶用手抹去臉上的水,蹲下身想要將那跟項鏈撿起來。


    但是他看清楚了那根項鏈的樣式,動作就停住了。


    銀鏈穿著戒指,這分明就是傅煦之前當著他的麵戴上的那根!


    謝時冶不會看錯,他記錯什麽,也不會記錯這根曾經讓他徹夜難眠的項鏈。


    陳風平日裏這樣鎮定的一人,這種時候都慌張地到處撿首飾,清點,這些可都價值不菲。


    阿星蹲下身跟他一起撿:“怎麽這樣不小心啊,這些都很貴吧。”


    陳風苦笑道:“貴到是其次,這些都是傅哥的代言商提供的,要是弄丟了,美盛姐得罵死我。”


    他好不容易將地上的都撿起來,放進盒子裏,一轉眼就看見謝時冶蹲在地上,手裏拿著根項鏈發呆。


    陳風走過去,伸手道:“謝哥,這也是剛才掉出來的。”


    謝時冶沒有立刻給,而是拎起那根項鏈:“代言?”


    陳風說:“是啊,代言。”


    謝時冶反複確認道:“這根項鏈也是?”


    陳風有點奇怪,但還是道:“是啊,代言。”他說了個耳熟能詳的牌子,謝時冶手裏的這款,就是那個品牌旗下的。


    謝時冶攥緊了那根項鏈,他曾經以為這根項鏈是傅煦的婚戒,結果不是嗎?所以傅煦當時為什麽要特意戴上這根項鏈,戴給誰看。


    答案幾乎都不用想。


    謝時冶在傅煦的事情上,從來都是比較笨的,可是這一刻,他卻非常敏銳,敏銳到他都痛恨此時的聰明。


    陳風看見謝時冶苦澀地扯出了個勉強的笑,這種笑容並不適合他,瞧著太心酸了。


    謝時冶突兀地問陳風:“哥他自己的婚戒呢?”


    這話剛出,陳風的臉色就詭異地變了一下。


    看見陳風的表情,謝時冶心裏的想法又確定了幾分。


    傅煦之所以突然回國,在采訪的時候對司南的問題避而不答,消失的婚戒,無一不指向一點,他的婚姻出了問題。


    謝時冶緩緩地站起身,將那根項鏈還給了陳風。


    如果傅煦真的離婚了,說明傅煦在已經是單身的情況下,依然拒絕了他,用這根項鏈。


    這一切都在告訴他,哪怕傅煦離婚了,都不會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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